全村人都是大喜过望,尤其在听镇上有见识的人说了陆薇薇的县案首不仅仅意味着是全县第一名,还让她的秀才板上钉钉,只要府试院试时不发挥失常,就铁定是秀才老爷了后。
大家伙儿就更高兴了。
这岂不是意味着,今年的徭役他们虽都沾不了光了——徭役都在上半年,可秋收后二十亩地的免税,他们却是打今年开始,就铁定能沾光了?
还当小巍才十五不到,说白了就是个半大孩子,就算平日书念得再好,也未必就能一次考中,他们怕是得再等几年,才能真正沾光。
却不想,小巍竟真说中就中,竟真这么厉害。
嗨呀,就算他们不能沾光,光今科的县案首是出自他们陆家的,是他们陆家村的人,也够他们有面儿了,往后至少在全竹溪镇,只要说起他们是陆家村的人,敢说铁定人人都羡慕!
族长和族里几位长辈当日便开始计划起,各家要如何凑了份子钱,摆了流水席,全村都好生庆祝热闹一番来。
得知陆薇薇与李氏终于回来了那一刻,村里的人都有多高兴,母女俩又在村口,便受到了全村陆陆续续闻讯奔来的人们多么热烈的欢迎与奉承,可想而知。
“小巍,你们可算回来了,大家伙儿一直都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呢!”
“叫什么小巍,该叫秀才老爷了,秀才老爷可真是咱们全陆家村的荣耀啊,现在出去一说我们是陆家村的人,谁不羡慕咱们村儿出了个文曲星呢?”
“迁弟妹,你可真是好福气,就等着当老太太,等着后半辈子都享不尽的福吧!”
“秀才老爷打小儿就跟村里其他孩子不一样,那时候我们就知道,将来肯定是要干大事的,现在果不其然吧?也是迁婶子您教得好,我家那俩混小子能有秀才老爷一半儿,我做梦都要笑醒了。”
“我不用我家小子有秀才老爷一半儿,能有一成我都高兴了。迁嫂子,您可千万要教教我们,您都是怎么教孩子的……”
陆薇薇与李氏忙都笑着谦虚,“还要府试院试也过了,才是秀才呢,各种叔伯婶婶哥哥嫂子们千万别什么老爷不老爷的,我可当不起。”
“可不是,别说小巍现在还不是秀才,就算已经是了,仍是咱们陆家村的人,仍是大家打小儿看到大的孩子。什么老爷不老爷的,仍叫她小巍就是了。”
“我一个妇道人家,哪懂得怎么教孩子?都是孩子自己懂事,也是她舅舅舅母和学里夫子们教得好,我哪教得了大家……”
还是村里有眼色的人笑着叫起来:“都别堵这儿了,小巍和迁婶子肯定都累了,且先让他们回家去歇会儿,好生睡一觉,有话明儿开席时说也不迟。”
引得其他人附和,“就是就是,别累着小巍他们了。”
母女俩才算是暂时得以脱身。
却是回家的一路上,仍是被众人簇拥着的,等到了家后,众人又抢着替她们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水缸也挑满了,晚饭也说好,让李氏别做了,去族长家里吃后,众人才散了。
家里也总算清静了下来。
李氏不由吐了一口气,“一个个偶尔这么热情就算了,要是天天都这么热情,我可吃不消,只会觉得不自在,觉得肉麻。”
顿了顿,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不过说心里话,让人这样捧着供着,我心里其实还是挺、挺得意挺舒坦的。之前让咱们李家村儿……让你舅舅他们村儿的人捧着时,我感觉都还没这么强烈……小巍,阿昭,你们不会笑我吧?”
陆薇薇笑起来,“这有什么好笑的,本来就是人之常情,我心里也跟娘一样,又得意又舒坦,只不过没表现出来而已。尤其想到当年爹去了后,我们孤儿寡母的在村里是如何艰难度日;想到连本家都欺负我们,其他人见我们无依无靠,也跟着明里暗里的欺负我们,我心里就更痛快了。”
“他们肯定吃定我们,没了爹,这辈子就这样了。就算等我长大了,能顶立起门户了,也是多年后的事了。谁能想到我们家的日子反而越过越好呢?”
谢令昭也笑道:“是啊伯母,不是只您一个人会在这样的时候觉得得意舒坦,觉得扬眉吐气,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会跟您一样的。不然不是跟锦衣夜行一样呢,都没人看见,穿得再漂亮,又有什么意义?衣服难道是穿给自己看的,打扮得光鲜亮丽,不就是为了给别人看的?”
李氏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你们都这样说,我就安心了。不然总有种怕叫花子太欢喜,打烂了砂锅的感觉。”
一边说,一边起身往外走,“我去烧点儿热水,大家都先洗漱一下啊。还想着到了家后,得收拾半天呢,没想到现在什么都是现成的,连水缸都挑满了,还真省了不少事儿。”
谢令昭笑道:“就是。我本来都想好,到家我就去挑水了,谁知道压根儿英雄没有用武之地,真是太可惜了!”
陆薇薇听得笑嗔道:“听你这口气,还挺遗憾?实在遗憾,你就去挑了水,把房前屋后的花草树木都浇一遍吧。要浇完了还无聊,还可以把村里的花草树木都浇一遍。”
谢令昭干笑,“陆薇,你不会认真的吧?我就随口这么一说而已。”
李氏忙笑道:“阿昭你别听小巍的,她逗你的,等着啊,很快就有热水用了。”
谢令昭等李氏进了灶房后,才一把抓了陆薇薇的手,放到嘴边轻咬了一口,低道:“我气可还没消呢,不哄我就算了,居然还怼我,我现在很不高兴,必须得亲亲才能好起来。”
陆薇薇失笑,“那你气性真是有够大的。可又不是我的错,秀表妹自己要一直围着我转的,其他几位表姐表妹也是一样,论起来都是亲戚,人家笑脸相迎,我还能冷脸以对不成?”
前几日的流水席上,虽然有吴家来找事儿的不愉快小插曲,整场宴会还是很成功的。
村里所有人也都是敞开了撒欢儿,包括七八个跟李月李秀差不多年纪的族姐妹们。
大家平日里对陆薇薇这个斯文俊秀、风度翩翩的“表哥”、“表弟”就挺关注,也不乏偷偷仰慕的。
只不过陆薇薇总是早出晚归,她们几乎找不到机会到她面前露脸,出于女儿家的害羞与矜持,也不好意思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上,所以几乎都没与陆薇薇说过话而已。
现在好容易有了机会,谁不想去陆薇薇跟前儿露个脸,跟“他”说上几句话呢?
她们当然不敢奢望能与陆表哥/陆表弟有什么结果,但不趁此机会,她们怕是这辈子都再找不到机会跟“他”说一句话了吧?毕竟“他”注定是要越飞越高的……
于是那几日,时不时就会去李氏族里的姑娘们红着脸,去找陆薇薇说话儿。
陆薇薇待她们也都非常的客气温柔,跟对李秀差不多,想的只是能满足一下她们的少女心而已。
却忘了某个醋坛子醋劲儿大得只差没边儿,男人的醋要吃,女儿家的醋竟也要吃,还一直记得了今儿个,可真是……
谢令昭已冷哼道:“不是你的错,是谁的错?你要不跟个花孔雀似的在那儿时不时的开屏,她们怎么敢去围着你转?以为终于打跑劲敌了,谁知道,男的要防,女的一样要防,简直防不胜防!”
弄得他都怀疑,他是不是上辈子跟李澈兄妹有仇了,这辈子才会哥哥也觊觎他的人,妹妹也觊觎他的人,还都一副不到黄河的架势!
陆薇薇再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你才是花孔雀,我可不是,我更没有开屏。再说了,刚才都让你咬我了,你还想怎么样?再叽叽歪歪,我可就要咬回来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来不吃亏的。”
“那你咬回来呀。”谢令昭反倒来了劲儿,“喏,给你咬?……你要不肯咬手,咬其他地方也行的,我都愿意配合,保证让你咬个够,怎么样?”
换来陆薇薇的一啐,“呸,就知道占我便宜,一天天的没个正形。你再这样,我就叫我娘了啊,看她打不打你。”
话音刚落,李氏的声音就从外面传来:“小巍、阿昭,水烧好了,你们谁先去洗?”
陆薇薇不由得意一笑,应道:“娘,我先。”,大步往外去了。
剩下谢令昭又是咬牙又是笑的,到底不是真吃醋,毕竟李澈据他感觉来,已经彻底放弃了,李秀则是明摆着完全不可能,他当然没必要再吃干醋。
遂屁颠屁颠也跟了上去,“陆巍,我帮你提水吧。”
等娘儿三个都梳洗完,换过衣裳,觉得浑身舒服多了,曹氏带着王盼弟孙兰花满脸赔笑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