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舅母和李氏买了一堆棉花,又买了些布匹和杂七杂八的东西,双手便拿不下了,毕竟还得腾出手来,照顾两个孩子。
李舅母遂叫了个闲汉,替他们把东西都拿了,一起去了自家的店铺。
李成栋正带着掌柜的和几个伙计在清点摆放他此番去会宁城贩回来的各种香料,瞧得妻儿妹妹和外甥来了,立时满脸的笑,问李舅母:“不是让你下午再带了妹妹和小巍进城来吗,这几日你们都累了,该多睡会儿才是。”
早有陈三知机,替李舅母付了钱给闲汉,把姑嫂两个买的东西都搬了进来。
李舅母这才笑道:“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就想着进城来随便逛逛,买点儿东西呗,谁知道一买就买多了,拿不动,只好过来了。你几时忙完,要不叫个车,跟我们一起家去吃午饭吧,我早上炖的老母鸡汤,中午吃正好。”
李成栋道,“怕是不行,我这次带了好些冰片麝香回来,都贵得很,得尽快清点了,就开始卖才是。还得送一些出去各处打点一下,中午你们就自己吃吧,我晚上早些回家。”
说着见陆薇薇正看一旁架子上的几种香料,笑起来,“小巍看什么呢?干花椒干辣椒有什么好看的,你不是向来不喜欢吃它们吗?”
陆薇薇没想到李成栋的铺子里竟有花椒辣椒卖,它们应该都是明朝中晚期了,才传入中国的吧?所以如今其实是与明朝时期差不多的平行时空?
她想着,笑道:“舅舅,您这不是香料铺子吗,怎么还卖做菜的调料?难不成它们很贵,寻常老百姓吃不起?”
舅舅家的香料铺子也比她想象的要大得多、气派得多,没准儿还真是如今的“奢侈品店”呢!
李成栋已笑道:“都是家家户户做菜必备的调料了,怎么可能很贵?我们都是用来陪摊子的,不然人家来了一问,这也没有那也没有的,肯定觉得我们货不齐,往后便不来了。不过早年这花椒辣椒倒是的确贵过的,自打人们知道它们能吃、好吃后,价格一下子就飙升了,还是后来种的人多了,才开始变得便宜,家家户户都吃得起了。”
是吗?
陆薇薇这才后知后觉的想到,好像昨晚舅母做的菜里,就放了花椒辣椒的,她当时没觉得奇怪,乃是多年的习惯使然,倒不想,她这个习惯,竟与如今的实际情况刚好合上了?
李氏笑着插嘴道:“我们家也常备着花椒辣椒的,小巍你忘了?只不过你不喜欢它们的味道,我平常做菜一般都不放而已。”
陆薇薇干笑了一下,“我一时还真给忘了。不过我之前不喜欢它们,如今闻起来倒是觉得好香,娘以后做菜可以放了,还可以多放些,保管所有菜都更好吃。”
“行啊。”李氏应了,“这有什么难的,中午就满足你。”
李舅母则笑道:“小巍既能吃麻辣了,等过几日,你身体再好些,我们便去吃火锅吧。我真是想起飘香酒楼的火锅,就要流口水了,上次去吃,都是几个月前的事儿了,贵是贵了些,但的确好吃,一年奢侈几次,也不打紧了,再说实在不行,还可以要一个鸳鸯锅嘛。”
陆薇薇心里一动,忙道:“舅母,飘香酒楼的火锅很好吃吗?鸳鸯锅又是什么?”
李成栋笑着揉了一把她的头,“怎么如今什么都要问?飘香酒楼的火锅当然好吃,清油的牛油的都好吃,尤其冬天吃,一口下去,又麻又辣又香,简直是人间最大的享受;实在吃不了麻辣的,还可以一边白锅,一边火锅,所以叫鸳鸯锅,也很好吃。反正其他家的怎么做,我觉得都没那个味儿。”
“不过也怪不得飘香酒楼的最好吃,他们家本来就是吃麻辣火锅的鼻祖。听说当年沈夫人在会宁城开第一家飘香酒楼时,就是靠着麻辣火锅一炮而响的,之后不久便开到了京城去,也开了其他地方去,反正我去过的周边的州县,都有飘香酒楼。也因为到处都对辣椒花椒的需求激增,成千上万的百姓都靠着种它们,吃上了饱饭,过上了好日子,所以如今都还有好些上了年纪的人,一提到沈夫人便念佛,赞个不住呢!”
陆薇薇这回是真控制不住惊讶于色了,“飘香酒楼也是那位沈夫人开的?”
还以为那位沈夫人只是牵头办了女子学堂,没想到还开了这么大的酒楼,堪称以一己之力,带动了一整条产业链,真是有够了不起的。
可惜她来的年头太迟了些,无论如何都没机会见一见那位惊才绝艳的前辈了,如果说早上听得李舅母说沈夫人牵头办了女子学堂时,陆薇薇还不能确定她是前辈,这会儿听完李成栋的话,她便百分百可以确定了!
那她更是除了念书考科举,再无第二条路可走了。
毕竟沈夫人已经把她还可能走的路都先走过了,还走得这么好,而她除了会念书,其他真的什么都不会,其实也是走不了沈夫人的路,更克服不了沈夫人途中那些艰难困阻的。
是以等到晚上李成栋回了家,一家人团团坐着吃了晚饭,李舅母正忙着给李盛喂饭,李氏则正忙着帮王妈收拾碗筷杯碟时,陆薇薇便直接与李成栋说了她的想法,“舅舅,我也想跟阿昌表哥阿月表姐一样,去学堂念书,可以吗?若我娘不同意,您能帮我劝劝她吗?”
李成栋晚饭喝了二两小酒,又累了一天,好容易这会儿酒足饭饱浑身都可以放松了,大脑便也跟着放松了。
闻言想也不想便道:“好啊,小巍想去就去呗,我会跟你娘说”
说到一半,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陆薇薇说了什么,整个人都清醒了,忙道:“小巍你刚才说什么,是说的你也想去学堂念书吗?是我听错了吧?”
陆薇薇先是好笑于李成栋的反应,舅舅怎么总是这么可爱。
随即方正了色,又把自己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舅舅,我的确说的是我也想去学堂念书,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