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刀“哐当”落到地上的同时,王盼弟也支持不住身体的重量,再次软到了地上,惨白着脸只是大口大口的喘气,一个字都再说不出来。
甚至陆薇薇毫不掩饰的讥讽她:“二婶怎么连个刀都接不住啊,是接不住,还是不想接、不敢接呢?这么怂,还敢贼喊捉贼的打上门来敲竹杠,真是笑掉人的大牙了,还不离了我们家,别再脏我们家的地儿呢!”
王盼弟也没再吱一声。
曹氏见她如此没用,要不是碍于众目睽睽之下,都想骂她一顿,甚至给她一巴掌了。
割脖子要死人,她不知道割其他死不了人的地方呢?只要她真割了,只要真见了血,立马就能唬住所有人,把眼前的局势扭转了,李氏也只能乖乖儿掏银子了。
结果她连刀都不敢接,样子都不敢做,难道她真接了刀,摆出一副真要割下去的架势来,她和老三媳妇不会劝她、拉她不成?到时候不就有梯子下,至少不会弄得现在银子没捞到,脸也丢光了的下场了?
真是除了吃饭,什么用都不顶的废物!
曹氏不好直接骂陆薇薇,毕竟陆薇薇还病着,怕再惹人说嘴,只能强撑着先说围观众人,“都是一个族里村里的人,你们至于这样逼人呢,不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看戏不怕台高吗?你们最好发愿这辈子家里都不死孩子,不遇上一样的事,不然才真是现了我的眼!”
说得众人小声讪讪的讪讪,“谁逼人了,到底是我们在逼人,还是你们在逼人?我们瞧见不公的事,还不能说话了?”
冷笑的冷笑,“你咒谁家死孩子呢,我们都行得正坐得端,才不会跟那些黑心烂肝的人一样,平白遭报应!”
“自来孤儿寡母连旁人都要多关照,结果反倒是自己家的人,可劲儿的欺负,巴不得把人家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难怪会遭报应,报应还在后头呢!”
“老天爷什么不知道,所以才会让小巍活得好好儿的,那害了人的却已经死了啊!”
曹氏一张嘴难敌这么多张嘴,只得又没好气的看向了李氏,“老大媳妇,你就是这样教孩子的?看小巍让你教成了什么样儿,对长辈一点都不尊敬,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你既不会教孩子,那就把小巍接到我们那边,让你公爹和老二老三来教,省得我们陆家好好的孙子,都让你给教坏了,本来这妇人家就教不了男孩儿,还得他爷爷和二叔三叔来教!”
本以为自己这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还威胁要把陆薇薇带走,李氏立马就得露怯,不敢再说。
那她便再提出让陆薇薇给三妮儿赔礼、李氏再好歹出了三妮儿的丧葬费,想来李氏也只有听从的份儿了,虽结果还是不如预期,但至少也能挽回面子,还能多少弄到一点银钱,也算是可以了。
不想李氏平日一般不与她正面对上的,毕竟曹氏是婆婆,她就算赢了,名声也不好听。
但此刻攸关自己的命根子,却是毫不示弱:“小巍说的都是实话,他也是这次的苦主,怎么说不得了?小巍他爹虽不是婆婆亲生的,也叫了婆婆多年娘,小巍也叫了婆婆这么多年奶奶,您怎么就忍心这样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你们就不怕小巍他爹半夜回来找你们吗!”
“你!”
这下曹氏气得彻底装不下去好人了,“谁欺负你们了,死的可是三妮儿,真正被欺负的可是三妮儿和你二弟二弟妹!难怪小巍现在牙尖嘴利,黑心烂肝的,全是你这个当娘的教的!你这样克夫还牙尖心黑的妇人,我们陆家是不能再留了,今儿就休了你,省得你再跳上跳下”
话没说完,已是李舅母怒不可遏的打断了:“我家小姑是为丈夫守满了三年孝,还为丈夫留下了香火,守节至今的,谁敢休她?亲家伯母说话之前最好想清楚了,不然别怪我们李家”
却是她的话也没说完,已同样被一个声音打断了:“我方才好像听谁说,要休了我妹妹?我倒要看看,今儿谁敢休我李成栋的妹妹!”
人群已自发让出了一条道来,随即走近一个身材高大,面容俊朗,与李氏生得有五六分相似的男子。
李氏与李舅母立时都是满脸的惊喜,“大哥,你怎么来了?”
“他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还当你要下个月才回来呢亏得你回来了,还及时赶到了,你不知道,妹妹和小巍被欺负得好惨啊,小巍更是差点儿连命都没了”
李成栋见妻子与妹妹说着都要哭了,又见一旁陆薇薇脸色苍白,比自己上次见到时还要瘦,本就不好看的脸色霎时更难看了。
却仍先低声安抚了李氏一回,“妹妹别急,大哥来了,谁也别想再欺负你们母子!”
才看向曹氏,冷笑道:“方才我听着好像是亲家伯母的声音说要休了我妹妹,不知道我妹妹犯了什么错,亲家伯母要这样说?亲家伯母今儿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就别怪我当晚辈的不客气了!”
李家自李姥爷起,便家境殷实,李姥爷在生时,又给县里的酒楼做了多年的掌柜,累积出了一身的经验。
等到李成栋长大娶亲后,李姥爷便用毕生的积蓄,在县里给儿子开了个香料铺子。
李成栋也是个争气的,几年时间便把生意做了起来,去年更是把铺子扩大了一倍,如今县里的人提起“李记香料铺”,十个人里至少也有三四个人知道了。
自然李成栋在县里,如今也大小算个体面人儿了,在乡下人眼里,就更是了。
这会儿他虽是急匆匆赶来,却也一身体面的绵绸对襟长袍,腰间还缀着荷包和银三事,瞧着比曹氏等人这辈子见过的最体面的贵人镇上的里长老爷还要体面几分。
所谓钱是人的胆,曹氏对这个比上次见到时,又更体面了的亲家舅爷不自觉已露了怯,讪笑道:“亲家舅舅刚到,不知道都发生了些什么,我当婆婆的既然这样说,肯定是有原因的啊”
李成栋冷冷一笑,“什么原因?就因为我妹妹不肯乖乖儿的任那贼喊捉贼的人敲竹杠,不肯乖乖儿的让给多少银子,就给多少银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