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番外一

不同于以往,出了空白空间便到了三千界,这次卿八和谈鹤鸣出空白空间,到了一处类似无重力环境空间,所有房子都漂浮在空间,她俩也站在空中。

房子风格并不统一,有古色古香的园林庭院,有雍容大气的红瓦朱墙宫殿,有华贵精致的西欧式城堡,有肃穆沉重种满玫瑰花的哥特式城堡,还有洞府、农家小院、魔法塔等建筑。古今中外,玄幻西幻,未来科技,原始风格,三千世界,应有尽有。

卿八和谈鹤鸣还发现,这方空间没有时间与空间概念,心念所动,便是日升月落,心念所驱,即可瞬间到达目的地,除了别人的房屋内,空间任人遨游。

这儿是维度世界,而非三千界。

两人还在打量间,其中一间房子走出一名穿着乳白色绸缎太极袍的老者,他发须俱白,下颔山羊胡修剪整齐,打理得精心又柔顺。

他瞧见卿八和谈鹤鸣,朝两人招招手,道:“你俩还站在那儿做什么,快过来。”

卿八和谈鹤鸣飘过去,喊道:“前辈。”

老者点头,转身往院门内走。

院内有一凉亭,凉亭内摆放着茶水,茶水正袅袅生烟,泛着热气。

老者给卿八和谈鹤鸣一人倒上一杯茶,道:“我是你们的引路人,你俩可以叫我侯老。”

他指尖凝出两个白色光球,道:“这是S级任务者的任务,你俩阅读一下,有什么问题不解,可以问我。”

卿八和谈鹤鸣接收白色光球。

S级任务者与S级以下任务者做的事截然不同,S级以下任务者的任务是对初次修复的世界进行再修复,而S级任务者得对破碎世界进行初次修复,以及守护剩余世界,避免已经修复好的世界,或者被外来宇宙法则侵蚀的世界破灭。

因为S级任务者人手不够,目前这些任务者率先做的还是修补世界,其他正在被侵蚀的宇宙若不到危险地步,他们暂时不会出手。

卿八若有所思,问:“您便是系统所说的,我师门早已飞升的祖师?当年,是您将我的神魂捞上一把,送我去了蓝星。”

老者点头,道:“这事其实是我疏忽,总算你没出事。”

卿八道:“我那世界,是在我历飞升雷劫时,毁灭的,对吗?”

老者点头,道:“这事是我计算错误,按照原本计划,我出了任务世界,再处理你所在世界的法则,完全时间足够,但当时那个任务有点麻烦,等我出来时,已经晚了,你所在的世界,已经毁灭,我只来得及将你送走,并将你所在的世界封印。”

“你那个世界,还得你走一趟。”

这些被外来法则侵蚀毁灭的世界,若是世界源力被外来宇宙维度生命窃走,本土世界的维度生命只能花大精力理顺支撑剧情,梳理法则,进行初步修复,再由闯关者进行二次修复,也便是目前S级任务者和闯关者目前所做的这些事。

这些世界,便算修复成功,法则也非常脆弱,世界等级很低,需要维度生命花费时间与精力时长看顾;但目前为止,这样的世界很多。

另一种,便是世界刚破损便被S级任务者发现,他们联合起来将那破损世界封印,那些外来宇宙维度生命还没来得及将窃取的源力偷走转移,便被封印在破损世界里。

这样的世界,将时间线往回推,由S级任务者进去,赶在世界破灭之前将那些外来维度生命杀掉,这个世界即可继续前走,依旧是个成熟的世界,不会掉世界等级,也能为维度世界提供新鲜血液。

卿八所在的世界,便是这么个世界。

听完老者的解释,卿八没有意外。

她便说,她的那些仇人联合起来动手脚,让她渡劫失败,这个可能性不大,她渡劫之前,已经做好万全准备。

但渡劫失败也是一瞬间的事,雷劫兜头盖脸,瞬间失去意识,若是世界破损,那便说得通了。

她点头,道:“我之后,便会回原世界一趟。”

她又道:“我们这方宇宙,高武世界有三千,每个世界至少存活几十亿年,便算一千年仅有一人飞升,到如今,也该有几十亿维度生命,为何现在维度世界这般缺人手?”

老者面露伤感之色,道:“这已经是战后。几十万年前,外来宇宙生命与我们这方宇宙维度生命发生大战,这一战也打了几十万年,实力强劲的仙尊魔尊都陨落在那一战里,留下我们这些实力不算太强的小仙。”

“我们实力低微,没法上战场,也只能做做这些战后修复。”

卿八道:“战后修复,你们做得很好。”

老者微微一笑,道:“总不能辜负仙友以命换回来的世界。”

“那那方宇宙还会再侵略吗?”卿八问。

老者道:“那方宇宙,强者死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也都是和我们实力差不多的小仙。他们也就只能透过宇宙裂缝,到各世界搅搅风雨,不算大事。我们这方宇宙,也不是没有强者,各世界飞升上来的仙友,也不是吃素的。”

卿八点头,道:“既如此,怎么下方闯关者,不鼓励他们增强自身实力,反而以道具诱惑他们?”

老者摇头,道:“并非如此,三千界论坛,对这些都有谈论,也鼓励他们多锻炼自身精神力,但是大多人吧,都有贪图捷径心理。这样的人,无法飞升,达不到维度世界的标准,既如此,我们也懒得费心思。”

“大道唯艰,没有捷径可走,没有后门可开,每个人,都得为自己选择负责。我们S级任务者确实人手不够,但这并不是我们放松底线的理由。”

卿八不怎么关注三千界论坛,对这些确实不太理解。

她点点头,道:“确实,宁缺毋滥。”

谈鹤鸣这时搭腔,“那我的呢,我落到那个小世界,也是因为我原本的世界毁灭了吗?怎么我飞升飞到一半,就飞进空间乱流?”

老者望向谈鹤鸣,道:“那倒不是,你纯粹是受到了牵连。当时卿八那世界飞升通道正在开启,又忽然世界毁灭,飞升通道开启崩塌的能量在虚空中外泄,正好撞上你所在世界的飞升通道。”

谈鹤鸣:“……”

懂了。

谈鹤鸣瞧了卿八一眼,心道,也不算是太倒霉,他受到了牵连,天道便将他道侣送到他身边,合着还算是他赚了。

卿八回视谈鹤鸣,又收回视线,望向老者,道:“那我和他,能联手做任务吗?”

“可以,有搭档做任务更快。”老者点头,他递给卿八和谈鹤鸣两个圆球,道,“这是你俩负责的世界区域,有事没事往里边扫扫,若是哪个世界快坚持不住了,就抢救一下。”

这也是没有办法,那些被偷走源力的世界若不及时搭起主剧情修复,便会彻底消失,而那些被外来宇宙生命窃取源力的世界,便算世界毁了还能封印再修复;来不及封印也有时间慢慢修复;

轻重缓解,S级任务者不得不将全部精力落到那些失去源力的世界上。

卿八扫过一眼,那些还存活的世界粗粗有数万亿,被外来宇宙生命侵蚀的世界更是如过江之鲫。

难怪说,人手不够。

卿八问:“不能将闯关者送入这些世界,辅助个仙器对抗那些外来维度生命?”

老者瞧向卿八,叹息道:“哪有仙器给他们配?生出器灵的仙器也是维度生命,也一并投入修复世界的大任务中,没有人手,没有人手。”

“你巡逻那些世界时,可以留意下有没有成仙的好苗子,期待仙器,还不如期待那些好苗子早日成仙。”

卿八微哽,点头道:“我会的。”

老者又将卿八所在世界的小坐标告诉她,鼓励道:“若无旁事,加紧时间做任务。”

卿八哭笑不得,修炼时她没感觉过时间紧迫,入闯关世界时她没感觉过时间紧迫,到了传说中的仙界,到感觉到时间紧迫了。

看老者那态度,是恨不得卿八立马去做任务,然后自己也去做任务。

没有时间吃喝玩乐,没有时间闲聊打混。

卿八只得起身,和老者告别。

老者起身,准备送卿八和谈鹤鸣到门口,被卿八制止住了,老者松了口气,道:“你们买了房屋类生活道具吗?买了就将那道具拿出来,当做你们的洞府。”

卿八写过老者,和谈鹤鸣离开老者的院子。

他俩挑了个空阔的地方,将房屋道具取出,之后两人走进房间。

房间的是卿八买的,只一室一厅,一人住足够,两人住,就少了一间房,不过两人现在答应结为道侣,一间房也便够了。

卿八取出珠子,锁定自己原来的世界,对谈鹤鸣道:“我准备去工作了,你呢?”

谈鹤鸣道:“我跟你一起。”

卿八点头,拉着谈鹤鸣,进入她原本的世界。

卿八将她所在的世界往前推了十年。

她和谈鹤鸣监管的世界太多,且有那么多破损的世界等着他俩修补,她俩没多少时间耗在这儿。

尽管这是卿八的原生世界。

卿八头次理解老者的紧迫。

做任务时,既要担心那些还存在的世界会不会在他看不到的时候忽然毁灭,又要担心在任务世界耽搁时间过长,导致某些紧迫的世界来不及修补。

嗨,还是人手问题。

卿八不由得想想自己原本世界,有没有什么好苗子,不过将那些有名有姓的人物扒拉出来算一下,不是自己仇人,就是曾经受过她的恩却因为利益而站在她对面的白眼狼。

算了,这一批废了,只能等世界撑过这一劫难,那些幼小的苗苗有没有救。

十年前,卿八早已自逐出宗门,成为一名散修。

不过彼时她实力为天人境,尽管是散修,但并没有什么不长眼的敢得罪她,除了那些白眼狼和仇人。

这个时候的卿八,已经不会再出手救人,旁边正在演一场生死剧情,她都能漠然走过。

她重新站在这片土地上,望着熟悉的城镇,难得生出一丝感慨。

卿八对谈鹤鸣道:“这是呦呦镇,取自‘呦呦鹿鸣,食野之苹’。几万年前,这儿有白鹿一族,天生亲近自然,走自然之道,心性纯净,如无暇水晶,它们最爱吃的,便是生于他们族地外边的野苹,也便是现在的红苹。”

“但是吧,本身为宝,却未有护宝手段,只会导致悲剧。白鹿一族拥有净化之力,其施展出来的圣光,能净化根骨杂质,净化心魔,净化毒素,净化血脉,因这一特性,人修开始捕猎白鹿。”

“他们强迫白鹿与人类签订主仆契约,白鹿若是不从,便割鹿放血,取出鹿之心,再狩猎新的白鹿。”

“鹿血和鹿之心也拥有净化之力,鹿之心佩戴在身上,更是能潜移默化得提升根骨。”

“也因此,人修掀起狩猎白鹿热。有商人意识到其中商机,便在莽野森林外边建起市集、客栈等,又在外边种植红苹,以此来吸引白鹿进食,日积月累,渐渐的发展成如今的呦呦镇。”

‘哟哟鹿鸣,食野之苹’,这一句诗听起来惬意而自然,画面美好而纯真,但后边却是满满的血腥。

“古道不倡,今人多好利。”卿八摇头,只将利不讲因果的现今修士,每一个能飞升的。

罪孽深重,因果加身,他们若是敢渡飞升雷劫,只会被雷劫劈死。

谈鹤鸣敏锐地感知到,来到这个世界的卿八心情很是沉郁,他握握卿八的手捏捏又松开,道:“等清理杂虫成功,你可以当着他们的面再飞升一次。”

“你飞升后,他们会以你为榜样,心性自然会向你靠拢。”

榜样的力量,是巨大的。

他相信,卿八飞升后,这方世界的修士会自省,会对下一辈的教育而进行改革。

谁不妄想飞升?谁不渴求飞升?

只要有这渴求,便会进行反思。

卿八笑了下,道:“你说得对。”

她走进小镇,道:“我当年便是在这小镇悟道,最终迎来飞升雷劫的。他们也该反思了。”

刚走进小镇,谈鹤鸣敏锐的察觉到周围有不少修士视线隐晦得落到卿八身上,他们装作自己好似普通人,好奇外来人般视线在卿八身上一扫而过,但这些视线与普通人又截然不同,带着恐惧、敬畏、克制以及心虚。

谈鹤鸣道:“有人在监视你。”

卿八道:“你要习惯,无论我去哪儿,这些视线都少不了,全是我那些老仇人派来的。”

卿八自然可以杀死这些人,以此来儆告幕后之人,但这些人都是些低阶修士,收了钱干这事,她若杀死他们,有什么意义呢?

人为财死,杀死这批,还有无数批,所以只要这些人没凑到她身前,她一般不会理会他们。

“你的老仇人?”谈鹤鸣好奇得问,“你怎么没将他们杀死?”

卿八道:“我又不是杀人狂魔。”

顿了顿,卿八道,“我的老仇人太多了,各个势力,基本上都有我老仇人,要是一个个的去杀,我这一生尽去杀人了。”

谈鹤鸣惊了。

他这个魔修,都做不到满世界皆敌,卿八这个道修,是怎么做到的?

瞧出谈鹤鸣的惊讶,卿八淡定道:“也没什么,我资质太好,掌门有心让我当下一任掌教,将下一任掌门视作囊中物的掌门之子,相门大师兄就千方百计的想要除掉我。”

“然后我将相门大师兄给宰了,相门和我,就成为了死敌。”

“唔,我宰了相门大师兄时,他身边的拥趸也没放过,哦,对了,他身边的拥趸,都是相门那些长老的亲脉,宗内二代祖,反正就是这样,我和相门闹翻了,和相门高层全是死敌。若是可以,相门高层全都想宰了我,替他们血亲报仇。”

“对了,我和相门闹翻时,既没有废除功法,也没有清空我在相门学会的知识,可能这点,也是他们心心念念要杀死我的原因吧。”

谈鹤鸣瞪大双眼,道:“你又没错,他们不讲道理。”

卿八笑容寡淡,“这世上本就没什么道理可讲,他们只信奉一点,道理掌握在强者身上。”

谈鹤鸣摇头,“倒比我们魔修,还要霸道。”

“哈哈,我们这个世界的魔修,可没有你这么可爱。”卿八摇头,“在我成为相门新一代冉冉升起的新星时,其他正道宗门,和魔道的新秀,不想我成长起来,也都明里暗里的追杀我,也都被我杀了回去。”

“这些被我杀的人,不是那些长老的亲传,就是他们的血亲,反正,基本上不死不休吧。”

那些人,犹如藏在暗处的大鲨鱼,只要卿八露出一点破绽,他们便会群哄而上,将卿八分尸殆尽。

可惜这么多年,卿八没死,他们倒是伤重,没敢再随意出手。

卿八说得轻描淡写,谈鹤鸣却仿若能瞧见那些年,卿八是如何艰难挣扎求生。

他又探出手,握住卿八,予她安慰,“你已成仙,那些人却只能一辈子困于下界,他们再也不能伤害你。”

卿八笑容微顿,复又妍开,道:“他们本来也没有伤害到我。”

来到一家酒楼,卿八丢一块灵晶到跑腿怀里,道:“包厢。”

跑堂拿着灵晶,眉开眼笑,带着卿八和谈鹤鸣到三楼顶级厢房内,

卿八和谈鹤鸣入了包厢,升起防护罩,将外边一众或隐晦或好奇的视线都拦在包厢内。

卿八站在窗边,透过结界瞧向楼下,对谈鹤鸣道:“你有什么想吃的吗?这儿的红苹还不错,红苹酒也能尝尝。”

防护罩升起,外边看不到包厢里边,但包厢里边的人往外边瞧,并不限制视线,这也算是厢房的一个卖点。

谈鹤鸣点头,听从卿八建议。

他将菜单递给跑堂,走到卿八身边,问:“你在看什么?”

“看有谁会迫不及待地跳出来。”卿八开口,“我当年在小镇的时候,过得还算舒心,那些老仇人除了派人监视我,并没有试图挑衅我,伏击我。不知道这次我回来,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没有变化不是好事,有变化,才能找到潜藏在这个世界的外来虫子。

那些外来虫子也是维度生物,时间于他们而言并没有作用,所以,他们会有世界毁灭并被封印的记忆。

若一切没有变化,说明她飞不飞升,并不影响他们,她的存在,也对他们没有影响,这样的话,要去找他们,就比较麻烦了。

但若是有变化,就说明这些虫子顾忌她,在她渡飞升雷劫之前,他们不会轻易动手,就如过去那般,她在小镇十年,世界一切安好,一朝渡飞升雷劫,世界立马毁灭了。

谈鹤鸣明了卿八的话,站在卿八身边,跟着等待。

跑堂这时将食物都送了进来,问卿八道:“还有什么吩咐?”

卿八扭头,待瞧清跑堂,忽而笑了,“老朋友来了,有失远迎。”

跑堂面色一变,转身就往外跑。

不过他刚动,便被谈鹤鸣擒住摔到卿八面前。

卿八居高临下地望着跑堂,一双眉眼冷情淡漠,这般俯视,称得她极为不近人情。

跑堂从下仰望卿八,内心苦笑,卿八就是这般冷漠的人,他在期待什么?

卿八上上下下审视这跑堂,面上露出若有所思,她望向谈鹤鸣,嘴角勾起,道:“还真是个有利于我们的局面。”

谈鹤鸣点头,他手一抹,地上跑堂露出自己真面目——却是一个剑眉星目、气质冷硬的青年。

谈鹤鸣瞧了两眼,问:“他是谁?”

“一相宗太上长老,他的亲儿子,死在我手上。”卿八低头,问,“谁让你过来的?”

那青年没有开口。

卿八伸手,探向他额心。

意识到卿八要做什么,青年面色微变,道:“宗主让我来的,他在福源客栈。”

卿八盯着青年,收回手,对谈鹤鸣道:“走,去找一相宗宗主谈谈。”

谈鹤鸣指指那青年,道:“那他呢?”

卿八道,“他在天人境停留这般久,也该渡劫了。助他一臂之力,又何妨?”

换作旁人听了,还以为卿八有多以德报怨,但谈鹤鸣听卿八说过,这些人罪孽深重、因果加身,必然陨于雷劫之下,当即应道:“好主意,这等人,用不着脏自己的手。”

卿八无谓地点头。

青年眸光一厉,又转而示弱,道:“卿八,看在咱们过去的情谊上,放过我这一次?我已经很久没找你麻烦了,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和解了。”

谈鹤鸣望向卿八,疑问,“过去的情谊?仇人情谊?”

卿八摇头,道:“那倒不是。拎着他,去野外给他找个渡劫的山头。”

“好。”谈鹤鸣封住那青年的修为的嘴,跟着卿八身后。

卿八边走边道:“他儿子,是他们一相宗的领头羊吧,天之骄子一样的人物,因为次次都被我压着,就单方面恨上我了。于是,在一次任务历练的时候,他儿子就从背后偷袭我,然后被我宰了。”

“然后他呢,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压制修为当做我同龄人和我相识,接近我,邀请我历练。我那个时候还是宗门弟子,对旁人还没那么强的戒心,对朋友还抱有期待,就答应了,毕竟他那个性子,挺合我胃口的。”

“一起历练了十几年后,他忽然就自爆身份,说我杀了他个优秀的儿子,要我赔他个优秀儿子,跟我提出结为道侣的要求,还说这是我欠他的。”

谈鹤鸣匪夷所思,心底又气又怒,骂道:“他有病啊!”

说着,左手在青年背部拍了一巴掌,暴戾的魔气注入那青年体内。

卿八装作没看到谈鹤鸣残虐青年,继续道:“对啊,我也觉得他有病,自然拒绝了。然后,他转头就要杀我,我成为散修那些年,他追杀我算是追得比较勤的吧,直至我进阶宗人境,能以低一境界反伤他后,他才消停。”

谈鹤鸣又拍了青年一巴掌,青年疼得闷哼一声,却又因为被封住声带,而没法宣泄痛苦,只浑身肌肉扭曲,可以瞧出他正饱受疼痛。

“那你进阶天人境,怎么没杀了他?”

“我又不是杀人狂魔,他消停后,我懒得追究。而且,我修为还低时,他在旁的天人境手中救过我的命。”虽然他说,她要死,只能死在他手里。

“就抵消了,他不蹦跶在我眼前,我就不会出手。”

这算是他和她之间的默契,但他怎么忽然又跳出来了?卿八禁不住沉思,那个宗主给了他什么好处,让他这般不顾性命?

“你说,我去杀了你们一相宗宗主,有几分把握?”卿八偏头,望向青年。

谈鹤鸣见卿八有话要问,收回青年体内魔气,又解了他的口封。

青年低低呻-吟,哑着嗓子道:“一分把握也没有。我天人境多年,对上宗主,也没有胜算。”

卿八若有所思,与谈鹤鸣对视一眼,两人心底有了底。

她又问,“还有谁,你打不过?”

“你,和他。”青年倒是老实,有问必答,他望向卿八,道,“我后悔了。”

卿八没问他后悔什么,只继续问,“除了我和他,其他宗门的,有哪些人你感觉危险?”

青年摇头。

卿八不再言语。

青年见状,急切道:“你要去复仇?我劝你最好不要。之前一路追杀的日子,你还没过够?你若动了复仇之心,他们不会再容你。”

卿八睨向他,嗤笑,“我能活着,是不是还得感谢你们没有对我动真格?或者我该庆幸我没那么重的复仇心?”

青年默然。

他嘴上没说,但心底显然是这般想的。

卿八愈发觉得荒谬,不过她肯定,那些虫子,便藏在被这些天人境恐惧的人里。

仙人与修真者,截然不同的两个物种。

到了野外,卿八示意谈鹤鸣放下那青年。

她道:“看在过去情谊的份上,我送你一场泼天机缘吧,醍醐灌顶,这个机缘,你喜不喜欢?”

不等青年反应过来,卿八手拍中青年额心,她掌心吞吐,乳白色的真气尽数灌入青年体内。她虽然不是魔修,给青年灌入的也是真气,但真气灌体,并不比魔气肆虐体内轻松。

卿八收回手,对谈鹤鸣道,“走。”

谈鹤鸣跟上去,问:“不管他了?不怕有人救走他?”

卿八道:“不用管了。他曾为了宝物,屠杀了救他一命的村民全村性命,他身上罪孽洗脱不掉,没有成功的可能。”

“那些虫子,也没法在法则下保下他的性命。”

天上劫云酝酿,地上青年闭目盘腿,身上真气肆意外泄,就这般无知无觉的准备渡劫。

他的下场,显而易见。

重新回答呦呦镇,卿八径直去福源客栈。

福源客栈的老板瞧见卿八,苦笑一声,道:“卿仙者,打架的时候,能去虚空吗?”

卿八的名声响亮整个大陆,而卿八也没有遮掩的打算,因此福源客栈的管事认识卿八,再联想自己客栈里住了谁,卿八到来的目的,便不难猜到。

卿八道:“不会打架。”

管事的开口,“卿仙者一言九鼎,我是相信的。您是要找谁?”

卿八闻言,道:“哟,看来我那些老朋友,来了不止一个。”

管事自觉失言,苦笑着没有开口。

卿八道:“我就过来看看我的老朋友,不打架。”

谈鹤鸣诧异,传音道:“不抓虫子?”

卿八道:“免得打草惊蛇。”

在天道掩盖下,她身上的维度痕迹被掩盖住,那些虫子发现不了,因此卿八暂时没有暴露打算。

谈鹤鸣回头,瞧向渡劫青年方向,道:“那他?”

卿八睨了他一眼,道:“你知道为什么自我进阶宗人境,那些天人境老仇人就不到我面前晃了吗?”

“为什么?”

“因为是我有一秘法,能助他们渡劫啊。”卿八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我目前所为,都在合理范围内。”

“倒是你,你身上的维度痕迹会被他们发现,他们会认定你是清理虫子的人。”

谈鹤鸣明白了,“我会为你打掩护。”

“嗯。”卿八应了一句,“让我看看,我的老仇人里,有多少虫子。”

说话间,二楼楼梯走出一名素衣乌发、玉冠雪肤的男修,他居高临下,视线在卿八身上一扫而过,落到谈鹤鸣身上。

他眼底闪过一抹阴鸷,却又露出得意而猖獗的笑,“初次见面,我很荣幸。”

他嘴唇张了张,无声开口,“位面守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