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八以手点点椅子扶手,对女仆道:“告诉白掌事,管家年纪大了,暂时遣送他回家荣养。”
女仆吃惊,管家年纪并不算太大,这就荣养了吗?
看来,管家时代,过去了。
她低下头,愈发谦恭。
“管家为我伯爵府鞍前马后,功劳苦劳都有,荣养条件别亏待了。有功之臣,我伯爵府都会记着。”
女仆应着,将卿八的话传达给白掌事。
白掌事若有所思,这是安她心?
她面上露出个笑,不管伯爵阁下是不是这个意思,但不得不说,这让她轻松不少。
跟一个宽容的主子,总比跟一个苛刻的主子来得要好。
更何况,现在这个主子身边有了谈先生,就跟剑有了鞘,安全不少。
跟在她身边,不会再跟之前那般,不知什么时候,性命就会丢了。
她仰头,将卿八的话转述给管家,并道:“管家,时代变了。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伯爵府其实也差不多,换了新伯爵,您不顺着伯爵改变自己态度,还拿以前的老黄历要求伯爵,自然会遭到时代淘汰。”
“伯爵仁厚,允您荣养,您就在自己府里,容养天年吧。”
管家被挂了一天,神智有些昏沉,然一听这个消息,立马清醒,“不,我不信,我在伯爵府工作了那么多年,我不信伯爵会这么对我!”
白掌事拍拍手,示意那些黑衣人送管家回去,又道:“寻两个健仆好生‘照顾’他,可不能让人对伯爵说嘴,传出什么‘过河拆桥’、‘苛待旧仆’等不好名声。”
黑衣人架着管家往外走。
管家一双眸子黑沉沉地盯着白掌事,道:“难怪你今早忽然换了身衣服,你投靠了伯爵!”
“您这话多好笑,伯爵府本就是伯爵的。”白掌事开口,“您不能因为自己当了多年掌事,真以为自己能一直当家做主下去。”
“我和你,都属于伯爵府,都曾发誓永远效忠伯爵府,我俩向伯爵效忠,是理所当然之事。然而,你却用上投靠二字,管家,你心太大了。”白掌事开口。
她收回视线,对黑衣人道:“健仆一定要好好选,管家可是要颐养天年的。”
黑衣人给了个肯定答案。
解决掉了黑衣人,白掌事去见卿八。
她朝卿八行了一礼,“伯爵阁下,谈先生。”
卿八“嗯”了一声,道:“日后,你便是伯爵府的管家了。”
“是。”白掌事以手掐指腹,用疼痛维持冷静。
她不似丽娜,被提拔成管家,更像是个笑话。她在伯爵府有自己势力,她成为管家,只会是名正言顺的管家。
至于之前的管家,伯爵府将再无他地位。
她眼底,闪烁着野心。
谈鹤鸣仰头望向白管家,笑道:“恭喜你升职。”
白管家向谈鹤鸣俯身,道:“托您的福。”
她抬眸望向谈鹤鸣,交换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谈鹤鸣心情复杂。
嗨,他就是个工具人罢了。
卿八把玩着谈鹤鸣的手,眉宇间尽显不耐,道:“我的行事风格,你了解了?”
白管家再次面向卿八,恭敬道:“当然。”
“明天我要去皇宫选未婚夫,我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卿八问。
谈鹤鸣扭头望向卿八,满脸惊讶,“你要选未婚夫?”
白管家心一突,莫不是她宝押错了?可是不对,下午伯爵一直让他们想让谈先生成为主夫的方法。
她低下头,道:“您无需忧心,伯爵府千年传世,哪怕是皇室,对伯爵府都会给两分脸面。您若不愿意,皇帝陛下不会指婚,若是皇帝陛下有做媒的念头,您也可以拒绝。”
“若我想要谈先生成为我的主夫,该做些什么?”卿八又问。
白管家将心落回肚子,道:“这很难,谈先生无法获得伯爵府先祖承认。不过,若是您一直不结婚,只与谈先生在一起,就算没有婚姻,也和婚姻没什么区别了。”
卿八掐了下谈鹤鸣,谈鹤鸣被掐得一激灵,知道轮到自己接话了。
他望着卿八,委屈道:“不行,名不正言不顺的,我难道一辈子背着这个污名过日子?”
卿八捧着谈鹤鸣的手,含情脉脉地开口:“甜心,我怎么舍得你受这样的委屈?白管家,”卿八望向白管家,凝眉不善道,“没有其他办法?”
卿八此时气息冷凝冷凝,像是白管家说没办法,就会将她击杀一般。
白管家心一突,额心不由得冒出冷汗。
谈鹤鸣拉住卿八的手,道:“好了好了,伯爵阁下,别为难管家了,这不是一时半刻能想到法子的。怪我,没有个好出身。”
卿八被谈鹤鸣一拉,怒气顿时消了。
白管家感激地瞧了谈鹤鸣一眼,道:“伯爵阁下,我会想出法子的。”
卿八挥退白管家,和谈鹤鸣回到房间。
谈鹤鸣问:“这样就能收服她了?”
“当然不能。”卿八开口,“我们唱红白脸,她顺着我们的意而已。”
她取出谈鹤鸣的手机,果然白管家给谈鹤鸣发了信息感谢,她快速打字,和白管家聊了起来。
“啊,”谈鹤鸣有些尴尬,“她都瞧出来了啊。”
“是。”卿八应了一句,“必走程序而已。我们要释放这么个信号,让她知道我们要招揽她,她假装配合我们的讯号,告诉我们,她也有这个意,不然,我们这边什么都不透露,她只会忐忑不安,并更加谨慎。”
“我需要的是一个倾向于我们这边的管家,而不是保守的中间派,所以,信号越明确越好。”
“哦。”谈鹤鸣点头。
得知这个做戏是必需的,对方也乐意看到的后,谈鹤鸣的尴尬也没了。
他没有凑过去看卿八和白掌事的聊天,而是坐在一旁,道:“明天你去皇宫,我就在伯爵府等你?”
卿八道:“当然不,我要带你一起去。”
谈鹤鸣抬眸,瞪大双眼,“我可以一起去吗?”
“可以。”卿八将手机丢给谈鹤鸣,道,“白管家告诉我,带情-人去挑选未婚妻/夫是惯有的事情,这代表着贵族阁下宣布他/她与情-人不会分开,日后就算娶妻/夫,也是三人行,不能接受的,不会露出那个意向。”
谈鹤鸣打开手机,点开卿八和白管家的对话框,里边他苦恼了几句,担心伯爵进入皇宫会中算计云云,白管家便提出他可以吹伯爵枕边风,让伯爵带他一起去。
“她为什么不跟你说,要在手机上和‘我’说?”
“她和我说,有做我主的嫌疑,一旦我和你感情坏了闹掰了,我清算起来,她逃不过,但是你来说,便不同了,你说,是你想要巩固宠爱而提出的要求,是属于我俩之间的事,一旦我俩分了,也牵扯不到她。”
谈鹤鸣点头。
他站得太高,看不到下边这些弯弯绕绕的事,他头一次知道,说句话还有这么多道道。
卿八拍拍他的头,道:“去休息了。”
次日八点,卿八和谈鹤鸣穿戴整齐,由黑衣人驾驶马车,前往皇宫。
皇宫外边院落,全是伯爵府公爵府侯爵府等贵族府邸,府邸外边是又宽又大的柏油马路,柏油马路上不会有行人,只有各式各样的马车。
这些马车载着贵族,前往皇宫。
进入皇宫,安静两日的系统这时又发布任务——
【您已进入皇宫地盘,请遵守皇宫规则。】
【1,自古皇宫累白骨,进入皇宫,便默认厮杀,请护好自己性命。】
【2,您是伯爵,您的人设是暴戾嗜杀,您的能力是,一,生杀予夺,当您生气,且您对手非皇帝陛下时,可以激活这个技能,并让对方死去;】
【二,免死金牌,伯爵府千年传世,皇帝陛下也要尊敬三分,当您陷入生死之中时,可以激活免死金牌,当然,只有三次机会;】
【三,无双魅力,因为您每日饮一杯少女血,您的魅力无需置疑,被攻击时有几率激活这个能力,并让对方意乱神迷,放弃杀您;】
【四,反向救命,因为您常下令杀人却从没真的杀过人,当您下令杀人并无杀心时,您要杀的人有一定几率能逃出生天。】
卿八听完规则,望向谈鹤鸣,问:“你的技能是什么?”
谈鹤鸣道:“有四个技能,一,操纵人心,因为我是爱情欺诈师,能以言语操纵人心,当我说甜言蜜语时,对方会听从我的话,三分钟;”
“2,听见心音,因为我惯于玩弄旁人感情,所以我对人心把控细微,有一定几率能听到旁人心音;”
“3,辩证真假,因为是想要知道自己是讨喜的,被爱的,所以我能判断别人对我说话真假,感情真假;”
“4,吹枕边风,因为我已成为伯爵情-人,当我向伯爵吹枕边风时,有一定几率让伯爵对我百依百顺。”
说出最后一个能力,谈鹤鸣很囧,这是什么不正经的技能?
“最后那个能力,这个伯爵是指定为我,还是其他伯爵也行?”卿八问。
谈鹤鸣道:“应该指定为你吧。”
“可以试试。”卿八开口。
“怎么试?”谈鹤鸣横了卿八一眼,问,“这个怎么试?”
卿八道,“到时你便知道了,放心,不会让你为难。”
马车慢慢行驶,停在二门外边的停车场,之后卿八下车,和谈鹤鸣排队入皇宫,并被宫人引入一处宫殿。
“这是您和您情-夫的落脚之地,一应物资俱全,伯爵阁下放心入住,不必为外物萦心。”宫人开口,“宴席正午十二点正式开始,请您准点前往正阳殿,参与宴席。”
卿八漫应了一句,示意谈鹤鸣打赏。
宫人走后,系统于皇宫上方大声宣告规则。
【诸位已经踏入皇宫,开始进行逃杀与求生,请诸位记住以下规则:】
【1,日出为活动时间,日落或者日遮,请回房间或者掩盖身形,否则会被当成刺客当场诛杀。】
【2,内外臣有别,遇见后宫宫妃,请及时躲避,否则以淫-乱宫闱罪诛杀。】
【3,不得多人结盟,凡被守卫看到非宴席时,有五人及以上人数聚集,将以结党营私罪诛杀。】
【4,不得妄议皇室,若被守卫听到议亲,当场诛杀。】
【5,忤逆圣上为罪,杀。】
【6,获得传国玉玺,游戏结束。】
听完规则,谈鹤鸣问:“这样,伯爵府拉拢白管家,是不是做了无用之功?”
地图一下子换了,无需再回伯爵府了。
卿八若有所思,“不一定,再看吧。伯爵千年传世,或许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白管家知道的消息。”
“传国玉玺?”
“这个不能问。”卿八开口,“问了,咱俩或许就会以谋反罪被诛杀了。”
“规则里没写。”谈鹤鸣开口。
“我猜是隐藏的规则。”卿八开口,“总之,别提传国玉玺之事。”
“用传音吧。”卿八道,“这个安全。”
“好。”谈鹤鸣道。
卿八望望天色,道:“今天晴转多云。”
“嗯?”谈鹤鸣跟着望天,见天上阳光炽烈,白云似烟,不解地问,“有什么问题?”
卿八收回视线,道:“可能日遮时会比较多,你机灵点。”
这个世界是纯粹的规则世界,不允许用道具,若是能使用道具,会轻松很多。
“我知道了。”谈鹤鸣应道。
卿八所在的宫殿位于皇宫东边,左右宫殿都住了人。
卿八和谈鹤鸣走出门时,看到左右两边宫殿都住着两到三人,前头宫殿里的人已经走出去,她附近宫殿的邻居人藏在门后,探出头左顾右盼。
他们显然是怕和其他人撞上,达成五人以上聚集,落得当场诛杀成就,此时正一只脚迈出门外,一只脚藏在门内,计算着距离再走出去。
卿八和谈鹤鸣没有理会他们,赶在前头宫殿之人走上大道,插了下队。
他俩身前二十米地方,还走着两人,更前方二十米的地方,又走着三人,就这般相隔着,不远不近地走着。
石子小路两侧,三五米便有一名侍卫守着,花园走廊里,有宫人工作或者晒太阳,侍卫的视线没有往他们身上投,但宫人时不时好奇地望向他们。
谈鹤鸣好奇地瞧过去,问:“被宫人看到,而不是侍卫看到,也算吗?”
谈鹤鸣这话问得没头没尾,卿八却听懂了,她道:“自然。第一条规则没主语,应该是皇宫内的人看到,都算。”
天上阳光炽烈,落到地上之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这道影子,以往还不觉得如何,此时却让人觉得安心。
卿八边走边往两侧瞧,途径一处湖泊时,她站定,折了两根小竹枝,去掉竹节,让谈鹤鸣放到嘴里。
谈鹤鸣没有多问什么,听话地叼着。
忽而,天上白云遮日,卿八似一道闪电扯着谈鹤鸣落入湖中,而这时,侍卫和宫人都动了,他们视线所及,那些没来得及找掩体遮挡的闯关者立马被无形力量被割掉头颅。
而找到掩体的闯关者也未必安全,宫人和侍卫开始在假山、花园里搜寻。
天上白云依旧遮日,时间一分一毫过去,选择和卿八一样藏入湖底的闯关者一口气已经耗尽,不得不悄咪-咪地探出头来呼吸,然而刚冒头,便和走廊上的宫人视线对上,下一秒,那几名闯关者悄无声息地身首分离。
鲜血在湖泊中弥漫开来,养在湖中的锦鲤这时围拢过去,咬着尸身聚集在一起,片刻间,肉尽数不见,只剩下白骨往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