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第十八章

连续一周,唐眠每天晚上都会偷偷跑去金家主楼二楼的仓库房见顾珏,把囚/禁变成幽会,试图减少顾珏的害怕。

他经常会将白天作的画拿给顾珏看,偶尔会给顾珏唱哄小孩子睡觉的歌,偶尔什么也不做,只是陪着他。

顾珏已经不像最开始那样抗拒他的接触了,他会认真欣赏他的画,专注地听他说话。

一周以后,带好几个情人去郊游的金郁礼回来了。

他让人给顾珏的房间开锁。

他关了顾珏一周,原以为顾珏会受不了求他放了他,但没想到他那么能忍。这么关着也没什么用,看来还是要继续温柔攻心,强迫他只会将顾珏越推越远。

“阿珏你别怕了。”金郁礼道:“是老管家会错意了,我怎么可能让人关着你呢。”

老管家恭敬地站在金郁礼身后,听到这话立刻反应过来金郁礼的意思。他抬手狠狠地给自己甩了一巴掌,给金郁礼和顾珏都鞠了一躬,道歉:“对不起了顾珏少爷。那日我听先生说让你在家里不要乱跑,我揣摩错先生的意思了。”

金郁礼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是我那天脸色不好,让你误会也有我的原因。”

唐眠被这俩主仆的表演看得目瞪口呆,真不愧是相处了几十年的主仆情谊深厚,老管家都六十几的人了还那么豁得出去。

顾珏安抚性的目光扫了管家身后的唐眠一眼,对金郁礼不卑不亢地说:“我没事,在房间里休养了一周正好可以恢复脚伤。那我现在可以出去了么?”

金郁礼笑起来:“当然可以。”

“要去舞房么?”金郁礼退到一旁,跟顾珏齐肩走在一起,问他。

顾珏脚步一顿,微微偏头,眼尾正好可以扫见跟在后面紧张得不得了的唐眠,他笑起来说:“不了,我要去晒晒太阳。”

——

午后,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因为刚刚雨后天晴,不至于热。

中庭的大草坪上,唐眠找了块地方画画,顾珏则在另一块地方坐在椅子上,仰脸闭眼晒太阳。

二楼走廊上的金郁礼看了他们好一会儿,才离开去书房处理公务。

那道阴冷的视线终于从身上撤走了,唐眠起身将凳子和画画的支架都换了个方向,对着顾珏他才舒坦。

美人在阳光下仿佛在发光,唐眠画到一半的风景图被他放在一旁,他干脆拿出新画纸,仔细地画起了顾珏。

十分钟之后,用铅笔简单勾勒的素描画像就画好了。唐眠笑着将画和顾珏对比了好久,一个人欣赏好没劲的,他要拿给老婆看,听老婆夸他!

“顾珏哥哥!”唐眠开心喊他。

顾珏睁开眼,微眯的眼眸看向原地蹦跶的唐眠。力气被抽空又在太阳底下晒了很久,他有些乏了。

唐眠拆下画纸,双手拿着,快步跑过去。

顾珏看着他越来越近,脸上鲜活的表情也越来越清晰,不知道从哪一秒钟开始,他觉得力气在逐渐地涌进身体。

唐眠蹦到他身边时,他已经恢复了全盛时期的体力。

“我给哥哥画了张画,哥哥要不要看?”唐眠手里的画纸被他卷成一个圆筒,他歪头看着顾珏,笑得鲜艳又好看。

顾珏缓缓低头,没去看画,而是在认真地打量面前的少年。

过往少年出现在他身边的画面一幕幕地在脑海中重现,他忽然发现,唐眠出现前后他都有经历脱力和恢复。去月色的路上,脱力的他被混子带进巷子,唐眠出现后他就变正常了,后来他一个人进了月色体力就流失了。

逃离月色包厢时,唐眠在他身边。他再次被桎梏住的时候,他已经距离唐眠很远了。

一旦发现端倪,记忆里的细枝末节都在告诉他,他身上的桎梏和唐眠有关。

更确切地说,桎梏的消失和唐眠有密切关联。

顾珏出神太久,唐眠以为顾珏对他的画兴致缺缺不免沮丧起来,嗓音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哥哥不想看吗?”

“不是。”顾珏嗓音干涩艰难地发出声音,他克制住波动的情绪,尽量温和道:“我看看。”

“欸嘿。”唐眠开心了。他展开画纸给顾珏,脸蛋微仰,期待地等他的表扬。

画纸上只用了铅笔,寥寥几笔勾勒出金家庄园中庭的样貌,整张画的重心是人物——阳光下慵懒惬意的他。

很传神,饶是没有专业眼光的他,都会觉得唐眠的画技十分娴熟又富有创意,非同一般。

顾珏说:“好看,可以送给我吗?”

唐眠开心又纠结:“这只是随手画的啦,有些粗糙,我想画张好看的油画再送给哥哥。”

“这张就很好看,这张我也要。”顾珏修长的指尖点在画中的蓝天白云,“这里沾了铅笔灰,可以擦掉么?”

“可以,我拿去擦!”潦草的素描图都能让顾珏喜欢,唐眠备受振奋,捏着画纸快步小跑回原来画画的地方拿橡皮。

顾珏望着唐眠离开的背影,目测俩人之间分开的距离,感受体内力气流失的速度。

唐眠大概跑离他三米,他感受到了力量的流失。超过七八米,力气彻底被夺。

唐眠真的是他的救星。

唐眠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拿橡皮轻轻地擦拭画纸的脏污。擦好后,他小心地将画纸卷起来放进专门装画的纸筒里,然后拎着纸筒重新跑回来。

微风拂面,阳光和煦,草地散发出清新微甜的青草香。唐眠走到一半,发现旁边的草地上有一株盛开的蒲公英,像顾珏一样,漂亮又脆弱。

唐眠将纸筒斜背在肩上,矮身在蒲公英花丛中挑挑拣拣,选中其中开得最盛的一朵,小心地采下来。

他担心花朵被风吹散,所以一手举着,另一手在前面拢成半圆形护着。

他笑着,带着蒲公英花缓缓走进顾珏的三米范围内,顾珏感觉桎梏彻底消失了。

唐眠献宝似的将花举到顾珏面前,轻声说:“送给你,愿顾珏哥哥也能获得自由。”

顾珏微微低头,对着蒲公英的花朵轻吹一下,毛茸茸的白色花序瞬间四散开,飞向天空。

顾珏认真专注地看着唐眠,低头轻声问他:“你愿意帮我么?”

这样一张俊美的脸在面前蛊惑他,唐眠想也不想就晕晕乎乎地点头,“愿意啊!”

——

金郁礼感到他和顾珏的关系因为这一周的故意冷落出现了很大的裂痕,他需要寻个法子让顾珏心情好起来。

过往从来没有哪个小情人能让金郁礼花费过心思,金郁礼第一次想逗人开心的办法,犯了难。

他让助理团队拟出来好几份方案,自己看了看都没看出来孰好孰坏,于是他命管家叫来了唐眠。唐眠和顾珏岁数相差无几,应该可以参考他的意见。

唐眠瞄了眼书房主桌上的金郁礼,低头翻看起了文件。

郊游、旅行类的方案想也不用想顾珏不会答应,唐眠也不会给金郁礼单独和顾珏出去的机会,这些过。烛光晚餐、欣赏歌剧也不行,唐眠光是想象自己老婆和其他男人进行情侣间行为时就要暴走。邀请国内赫赫有名的芭蕾舞大师云子宁和顾珏合作表演芭蕾舞更不行了!

唐眠盯着策划案里的云子宁三个字,太阳穴开始突突跳。

《危险关系》的第三个渣攻——云子宁出现了。

当初漫画云子宁出场的时候,他是让唐眠对除了主角受顾珏以外最有好感的角色,但看到后面唐眠恨不得穿进书里将他掐死。他表面装得有多谦逊温润和善,真实面目就有多么的丑陋变态。

他对顾珏一见钟情,意外撞见顾珏和金潭见不得人的关系后,他以此为威胁要求顾珏献身。

顾珏害怕他和金潭的关系被捅出去之后金郁礼剥夺金潭金家继承人的身份,便委屈了自己……

唐眠绝对不允许这种渣攻接触他的老婆!

唐眠摸了摸下巴,装作纠结一番后才定夺:“我觉得这些方案对普通人或许适用,但是顾珏哥哥应该不会喜欢。父亲您若想哥哥开心,您只要给他足够的自由和空间就好。逼得太紧反而容易适得其反。”

辛辛苦苦才码出策划案的助理们不同意了,积极道:“可是顾珏少爷那么喜欢芭蕾舞,和云子宁同台演出是许多芭蕾舞演员的心愿,顾珏少爷很可能会喜欢的。”

唐眠眼珠子转了转,大声反驳道:“同是天之骄子的两个人撞一起可能惺惺相惜,也可能相互斗争。”

见金郁礼还在犹豫,唐眠又道:“而且我听小道消息说云子宁酷爱仙男,谁知道他会不会对顾珏哥哥有什么想法。”

唐眠的话一出,在场的各位助理面面相觑后都闭了嘴。

把金董的情人往其他男人那儿推,不好不好。

金郁礼果然面露凶意,扫了一圈助理后语音森冷道:“都滚下去,一群没用的废物。”

解决了一桩事,唐眠也无法安心。云子宁是这个漫画的主角攻之一,哪有那么容易被他给赶下线。

万一哪天他又以其他方式出现在老婆身边,他阻止不了怎么办。

唐眠想给顾珏发消息,亲口提醒他。

手机刚拿出来就振动了两下。

顾珏:到酒窖来,我等你。

呀,这可是亲亲老婆第一次主动开口找他幽会!

唐眠心花怒放,他掏出最好看的衣服穿上,小心地走进地下室。

偶尔会有佣人到酒窖拿珍藏在这里的美酒,唐眠担心这会儿有其他人在,便轻手轻脚地踩下脚步,跟猫儿似的没有弄出任何声响。

走到底层的狭窄楼梯时,唐眠停下脚步,双手扒拉着墙壁,先探头往里面望了一眼。

巨大的酒窖整齐有序地分布着一排排藏酒柜,壁灯昏黄晦暗,那下面站着一个身形颀长的美人,背对着唐眠的背影在橙黄色的灯光掩映下显出几分温暖,不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仙子了。

唐眠眼睛弯起来,起了捉弄的心思,踮起脚正想悄悄走过去蒙住他的眼,顾珏就转身了。

唐眠睁大眼睛,小声惊呼道:“哥哥这都能发现我啊。”

顾珏弯了弯唇角,放下手中的红酒,朝他走过去,“我知道你来了。”

因为他有雷达,唐眠一旦靠近他三米以内,他的身体变化就会特别明显。

顾珏的回答也没什么特殊含义,但唐眠感觉听出来那么一丝的暧昧,他笑得眼睛弯弯的,拉着顾珏的袖子仰头期待地看着他,不好意思又特别大胆地问道:“哥哥找我来这儿是因为想我了吗?有什么话不能在外面跟我说的呀?”

手指无意识揪着顾珏的衣服,他心想,要是老婆不回应他的情话,那他就、就!下次再说叭。

少年期待的眼神十分灼热,顾珏在他的注视下缓缓开口,然而话音未出就被唐眠抬手给堵住了。

“嗒嗒嗒。”木制楼梯传来沉闷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唐眠很慌张,但是对上顾珏那双沉静的眼眸他一瞬就安定下来了。

然后下一秒,他被顾珏岔/开/双/腿/直直地抱起来时,他差点尖叫失声。

他惊慌失措地看着顾珏的脸,双手下意识紧紧环抱住顾珏的脖子,提心吊胆地看着顾珏脚步轻而沉稳地抱着他快速走到酒窖最里端的小隔间,也就是放置通往二楼仓库房楼梯的地方。

根本都不算上小隔间,因为只有不到半平米的空间,很黑且有外面有杂物遮挡,所以佣人们几乎不会过来。

唐眠发现自己被顾珏这样像抱小孩一样抱着脚会露在外面被看见,他眼珠子着急忙慌地转啊转,想让顾珏放他下来躲起来。

但是顾珏不知道是没看懂他的表情还是怎么的,握在他大腿上的手掌就是固得牢牢的。

他力气小,也挣脱不掉。

女佣走到藏酒柜前面,看着红酒瓶身的标签嘀咕道:“是这个酒么?”

只要她往酒窖深处看一眼就能看到唐眠晃荡在外面的双脚了!

唐眠心下一惊,慌乱之下下意识将小腿紧紧盘在顾珏身上。

感受到顾珏被他缠着的腿瞬间僵硬起来跟块硬邦邦的石头似的,唐眠嫩白的脸蛋唰一下就红了。

这、这个姿势过于羞耻了吧……整个人像缠绕着大树的菟丝花似的,贴得严丝合缝,滚烫的体温传递……

唐眠羞耻得将脸蛋直接埋在顾珏的颈窝,装死了。

不知过了几分钟,外面的女佣开心地嘀咕了一句“啊,先生要的酒是这一瓶,找到了”,终于离开。

“呼。”唐眠觉得自己闷在温热的怀里快要熟透了,见顾珏没有放开的意思,他松了腿,不好意思地扬起红透的脸蛋,颤声轻轻提醒道:“哥哥可以放我下来了。”

顾珏却将他往上颠了颠,修长手指禁锢住唐眠乱动的腿,抱得更紧,嗓音低沉微哑带着几分诱哄的意味:“乖,再抱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