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止珩见俩人这样也没有说什么,径直进门来到了阮娇的身边,将她的裙摆整理好,垂眸问道:“又动手了?”
裴母和阮娇一时间都没有做声,尤其是裴母,自打裴止珩懂事以来,书读的越来越多功名也越考越高,裴母就有点不太敢管他,尤其是近来他跟中年男子学习之后,他一露出这种表情,她就有点打怵。
而阮娇纯粹是因为心虚。
她自从在裴止珩的面前露出真实的一面之后,是越发的放飞自我,平日里裴止珩若是真的表现出生气来,阮娇倒是不怕他,反倒是他做出现在这个样子后,她就莫名觉得没有底气。
“那个人对母亲无礼,我忍不住也不想忍,所以就小小的惩罚了他一下。”阮娇忍不住摸了摸鼻子,低头看着给她整理裙摆的人,见他没有说话,忍不住轻轻地戳了戳他的肩膀,“你生气啦?”
“没有。”裴止珩的声音很短,仍旧没什么情绪,但是阮娇就是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不开心。
阮娇与裴母对视了一眼,来人俱露出了蛋疼的表情,裴母咽了下口水,轻咳了一声道:“娇娇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那人太过分了,他……”
裴母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裴止珩铺平阮娇裙摆上的最后一点褶皱,直起腰身,平静地对上了她的视线,裴母顿时就:“……”
阮娇本来就不觉得自己做错了,那么一点点的心虚也不是因为打了人,而是裙摆别在腰上的不雅行为被裴止珩抓了个正着而已,见到他这么一副死样子,顿时也不高兴了起来。
“那人拿银子侮辱我们,不但想用五百两让你自断前程,还威胁我们,并且胡言乱语说我配不上你,指责娘让你娶了我,辱没了你们裴家的门楣。如果你要是因为我打了你爹的下属而不高兴,我也不会道歉,我不觉得我做错了!”
“我什么时候说你做错了?”裴止珩脸上终于有了些表情,他微微蹙眉。
阮娇:“你是没说,但是你的脸上写着你不高兴、你不开心、你生气了!”
“我没有。”裴止珩的脸上露出了无奈之色,“那种人就活该被打,我生什么气?”
“那你没有,你摆着个脸色给谁看?”
“我没有摆脸色,我只是觉得嫁给我委屈你了。你嫁给我之后不但要为生计操心奔波,还要过这种成天担惊受怕被人羞辱刺杀的日子。”
阮娇:???
裴止珩叹了一口气,“你若是当初没有嫁给我,凭借你的本事容貌和才学,必定日子过得顺风顺水美满如意。”
“你确定?”阮娇惊呆了,根本不能理解裴止珩的脑回路,完全想不到他到底是怎么想到这些的,“就我这一身怪力,但凡嫁给别人,怕是早就被休了吧?”
“怎么会?你不嫁给我根本就不会遇到这些危险,不遇到危险你根本不需要展现你的力气,如何能被休弃?更何况,不就是力气大点,你这么好,文能识文断字管家盘账,武能收拾宵小,貌美贤惠,性格又俏皮可爱,何人舍得就因为这等可笑的理由休了你?”
裴止珩说的真情实感,完全忘记了自己当初第一次被阮娇摔在地上的时候,那崩溃的心情。
系统都无语了,忍不住在阮娇的脑海里吐槽,【虽然我承认我们娇娇是很棒棒,但是他这滤镜有点厚了吧?】
阮娇虽然也觉得裴止珩这番话夸得她有点脸红,但是听到系统这话,顿时不乐意了,“怎么你觉得他说的不对吗?”
系统听到阮娇的问话,顿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它不知道为什么,阮娇明明是一个末世里只觉醒了力量系异能的一个普通人,根本威胁不到它,但是它却偏偏感觉到了害怕。
虽然那种感觉只有一瞬,但是对于情绪感知特别明显的系统顿时怂了,明明有一肚子反驳的话,却最终一个字都没有吐出来,在阮娇的脑海里开始装死,不过阮娇也没有继续追着它深究。
裴母听完裴止珩的话惊呆了,她儿子平日里那么聪明,为什么一遇到儿媳妇就成了一个傻子,既然你是担心人家觉得人家嫁给你委屈了,那你不赶紧凑上去哄哄人家,竟然板着一张死人脸,活像是谁欠了他几百两银子似的。
别说儿媳妇了,就是她都以为这个蠢儿子生气了。
若不是今日娇娇当场问了,这家伙是不是就不打算说了?那这误会岂不是就成了两口子中间的一个大疙瘩?
裴母简直都服了!
还是个举人呢,连个媳妇都不会哄,要不是她,就这个傻儿子的叉烧样子,估计连个媳妇毛都没有!
阮娇当然是不知道坐在一旁表情正常的婆婆心里的os已经刷了满屏,虽然对着系统不要脸,但是到底对着裴止珩还是没那个底气认下这些夸奖的。
她清了清嗓子,压了压不住想要上翘的嘴角,“也就是夫君才会这么想了,旁人一见到我这样的力气,定然要吓个半死,哪里还会像夫君一样觉得我这般那般的好,这世上的男人可不是全都是如夫君这般的人。”
猝不及防被阮娇夸了的裴止珩有些惊讶地看向了阮娇,便听到阮娇继续用她那软糯糯的声音道:“光风霁月,胸有丘壑,纵然惊才绝艳仍旧谦虚谨慎、不矜不伐。”
小夫妻两个互相吹彩虹屁,坐在一边的裴母已然成了透明人。
小两口不吵架感情好,裴母是很高兴的,她一开始还笑眯眯地看着,只是看着看着,她明明没有吃什么东西,为什么会觉得那么撑得慌?
三个人付了银子银子回到家,一进了门,裴母就走的飞快,直接将两个人给远远地甩在了身后,不行了,她受不了了!
三个人才刚搬了新家,还没来得及买仆从回来,中年男人的管家说从府里拨些人送来暂时给他们使唤,被裴母拒绝了,因此家里除了他们三个人也没什么其他的人,夜里,万籁俱寂。
裴家所在的小巷突然出现了好些个身着黑衣的人,他们小心地避开了街上巡逻的衙役还有更夫,然后快速地翻过裴家的院墙,跳进了院子里。
一个一个黑衣人都消失在墙头,根本没有弄出一丁点的声响,很快,最后一个黑衣人也消失在墙头,小巷瞬间又变得空荡荡。
今天晚上没有月亮,只点点繁星泛着微弱的光。漆黑的夜简直就像是罪恶的保护色,将几个人的身影完全藏了起来,裴家的院子并不大,很快黑衣人便来到了裴家三人的住房外。
为首的黑衣人无声地示意了一下,几人便分成了两拨人。
其中一拨人悄声地潜去了裴母所在的房间外,一人从怀里拿出了一根细长的管子捅破了窗户纸,将一些烟吹了进去。
片刻后,没听到里面有什么声音,另一人便用刀尖轻轻地撬开了被拴着的房门。
房间不大,一眼就可以看见当着拔步床的屏风,二人绕过屏风小心地靠近床上那鼓起的包,因为没有光,俩人看得不怎么清楚。
不过,面前不过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村妇,先不说别的,就是他们之前吹进来的那能迷倒两米大汉的迷烟,裴母也不可能抵抗得过。
一靠近床,一人便漫不经心地掀开了被子。
被子下面卷着的是一个枕头,除此之外,本该睡在里面的人无影无踪,那人面色猛地一变,“有诈。”
另外一人也是一惊,快速离开房间朝着另外一队人所在的位置而去。
一靠近那间房,俩人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
太安静了。
虽然他们也不会弄出很大的声响,但是眼下这安静的显然不对劲。
二人停下脚步,于黑暗中对视一眼,握紧了手中的刀柄,小心地靠近那敞着门的房间。
房间内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两个人不敢贸然进去,只在门口小心翼翼地试探。
突然,后背被人用力一推,两人猝不及防被推进房内,还没等做出什么反应,就感觉后脑勺瞬间一痛,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阮娇拍了拍手,看向门后一身黑衣,手中攥着个棍子的裴止珩,忍不住笑了,“夫君一棍一个,每次都没有失手,可真棒!”
裴止珩木着脸,他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夸的,垂下手里的棍子,他看了一眼天色,“天快亮了,今天晚上不会再有人来了,把这些人先绑起来,明天再处理。”
“嗯。”阮娇打了一声呵欠,“那我去叫娘回去睡觉,你把这些人捆一下。”
今天晚上,他们已经处理了两拨人了。
除了和黑衣人一伙的这几个,之前还来了一批,已经被他们给敲晕捆起来丢到柴房去了。
他们今日早就料到裴父不会善罢甘休,但是却没想到今天晚上竟然会来两拨人。
阮娇笑的有些玩味,这裴渣爹和傅茹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连着对他们一家下手竟然都能选到一天。
只是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得知自己派出来的人全都消失不见后,会是什么表情,她看不到,真是可惜啊。
“娇娘。”
听到裴止珩的喊声,阮娇的脚步一顿,狐疑地回头。
裴止珩站在门内的一片漆黑的阴影里,根本看不清表情,“不管你有多讨厌那个男人,都答应我,别自己一个人去找他行吗?尤其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