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真是她做过最愚蠢的决定。
沐鸢飞在离开矿洞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后悔了。
漆黑的夜,天上什么星星也没有,只有一轮如白漆刷过的镰刀般的月钉在那里,施舍似的往大地上漏下一星半点的光。凛冽的寒风像是一头兽,它呼啸着,刮卷过大地,一声接一声向沐鸢飞发出低吼,仿佛在说:“快跑。”
然而她跑不掉了。
一只漆黑的干瘦如烧焦枯木的手抓住了沐鸢飞的一条腿,那如同柳叶刀般细长锋利的五指已经透过她薄薄的衣物,深深地,深深地嵌进了她的皮肉。
当液体的濡湿感滑过她小腿的肌肤,难以用言语表达的痛楚传达至每个神经的末梢时,什么样求死的愚妄念头顷时,即刻,立马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此刻的她,只想活!
沐鸢飞从物品框里掏出黄金镐,她庆幸自己没有为了之前的蠢念而把它抛弃在坑洞里,不然此刻她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她挥起它,向那影子怪物的枯手砍去。神器不愧是神器,镐落肢断,还没等影怪反应过来,它的手和小臂便已分离。
沐鸢飞转身踏上那条通往食堂的路。她一边跑,一边试图将嵌在腿上的影怪手掰下来,但由于实在入肉太深,她根本奈何不了它分毫,只能带着那只手跌撞地往前跑去。
影怪很快追了上来,像是要报断爪之仇,它并不急于杀死或者是抓住沐鸢飞,而是像猫戏弄猎物般残忍地玩弄着她。增伤,刮皮,拔发,诸如种种虽不致死,却能让她痛苦万分。
矿场初始点距离食堂为八百米,但这八百米却是沐鸢飞这辈子跑过最艰难的八百米,比之过去体测八百米还要难过的八百米。
这一次她不再是为了那漂亮的三分二十秒满分而进行赛跑,是为了从死亡的使者手下逃出自己的性命而进行赛跑。
她不是没有进行过反抗,可架不住对手的狡猾和灵活,每一镐它都躲了过去,并且在之后施加给沐鸢飞更为血腥和痛苦的报复。
她只好作罢,一心一意地向路的尽头奔去。
终于,历尽艰险后,沐鸢飞她到了。
而此时食堂却已灭了灯火,关了。
她当然不死心,用尽最后一点气力扑到门上,拼了命地敲。可里面就像是没有人般,任凭沐鸢飞怎么敲,都没有一点反应。
她累极了,支持不住的身体慢慢地从门上滑落,使得她倒在了食堂门前的地上。
在沐鸢飞的身后,得胜了的影怪迈着轻快的步伐,一点一点朝她慢慢逼近。
它咧开长满尖牙的大嘴,丑陋地狞笑着,向着筋疲力尽,伤痕累累的沐鸢飞举起了那只仅剩的巨大而尖锐的利爪,将给予她最后一击。
马上要死了。
也许……一切即将要结束了呢?
沐鸢飞这样想着,缓缓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食堂的灯重新亮了起来。
门开了。
一个高大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是这间食堂的老板——沃利斯。
沃利斯看了一眼蠢蠢欲动的影怪,它好像很怕他似的,不敢在他面前造次,只能看着他拎住沐鸢飞的衣领,将她提溜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