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叶迦的手在半空中微微一顿。
他的脸上仍旧没有多少表情,但是心里却仿佛掀起了惊涛骇浪。
叶迦拧起眉头,垂下眼,看向面前比自己矮上大半头的嵇玄。
小男孩微仰着头,虽然叶迦站在他的面前,但是他的视线却从对方的身上直直地穿了过去,落在远处那个几乎将整个山洞填满的庞大肉瘤上,一双红宝石般的双眼在光线黯淡的洞穴中熠熠生辉,眸底闪耀着某种偏执而幽暗的极端渴求,令人毛骨悚然。
如此疯狂,如此熟悉。
叶迦微怔,无数尘封的画面从记忆的深处翻卷出来。
他记得,有的时候,不经意间扭过头时,总能见到对方在定定地望着自己,那双漆黑幽暗的眼眸深处闪烁着同样的神情,但是却总之在他看过去的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是阳光下的晨雾,如同幻影般再无踪迹,小男孩扬起一张苍白的小脸,勾起唇,露出乖巧的微笑,将阴郁尽数敛去,无辜地问:“哥哥,怎么了?”
叶迦眨眨眼,将自己从骤然涌来的回忆中拉扯回来。
此时,嵇玄已经从他的身旁擦肩而过,向着那颗仍在蠕动的肉瘤走了过去。
叶迦顿了顿,转身跟上。
只见小男孩在距离母亲数步之遥的地方停下脚步。
头顶肉瘤粘腻的蠕动声变得更加剧烈,在空旷的洞穴内回荡着,听上去几乎有些恶心,紧接着,叶迦看到,一个拳头大的肉瘤从母亲的身躯内分离出来,然后缓缓地向下降落,小男孩张开双手,让它落在自己的掌心上。
不知道为什么,叶迦总觉得
这个拳头大的,表面粘腻,遍布青筋的肉球似乎有点眼熟,就好像,在他的某个模糊的梦境中瞥见过似的。
在肉瘤落到嵇玄掌心中的瞬间,叶迦感到眼前一花。
周围的洞穴如同雪片般地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处更加熟悉的场景。
身旁是扭曲而黑暗的高大建筑,看上去仿佛是在孩童噩梦中才能出现的场景,漆黑冰冷的钢铁塔楼密密匝匝地拥挤在不大的范围内,令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里是一个副本。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叶迦发觉自己已经记不清自己是如同通关的了。
他拧起眉头,努力回忆,但是记忆却仍然空白。
正在这时,前方传来一声凄厉尖锐的惨叫,那声音极为可怖,带着一种几乎能够穿透人心的痛苦,好似生物濒死时备折磨发出的哀鸣。
就像是前方有什么牵引力似的,叶迦迈步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在那稠密的建筑群中央,突兀地出现一片空旷的场地,就如同深陷在怪异深海中的巨大祭坛。
地面上亮着暗红色的纹路,在周围暗沉沉的黑暗笼罩下,有种难以名状的怪异和可怖。
空地之上悬着那个拳头大的肉瘤,似乎仍旧在缓慢地蠕动起伏着。
青年蜷曲着身子倒在纹路的正中央,瘦削的脊背和肩胛骨隔着薄薄的衬衫凸显出现,犹如风中的枯叶一般剧烈地颤抖着,黏在其上的布料已经被汗水完全打湿,显露出清晰的线条,好似被濒死的蝶被紧紧黏在蛛网之上,绝望地挣扎着。
肉瘤缓缓落下。
“啊啊啊”
他惨叫出声。
苍白的手指紧紧地抠在地面之上,残破的指甲和血肉被留在粗糙的抓痕间。
青年战栗着,在某种怪异力量的牵引下仰起头,湿漉漉的头发紧紧地黏在失色的脸颊上,被啃咬的血肉模糊的嘴唇大张着,犹如即将溺水的人一般剧烈地喘息着。
在那个肉瘤接触到他的瞬间,就好似落入池水中的雨滴一般,眨眼间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啊啊啊!”
青年发出惨嚎。
下一秒,从他胸膛肋骨的正中央,某种坚硬笔直的长柄缓缓地被拉扯出来。
“刺啦”
衬衫撕裂的声音响起,露出青年被鲜血浸湿的苍白胸膛,粘稠的鲜血顺着肌肉的纹理流淌下来,落在地面之上,顺着那暗红色的纹路向外流淌着,看上去分外的诡异。
洁白如骨的长柄显露出来,紧接着,是弯月般的刀锋,到最后,是闪烁着寒光的锋利的刀尖。
巨大的镰刀被硬生生地从青年的身体中拉拽而出,平滑的刀面上倒映着血色的微光。
四周传来低声的絮语,贪婪地交头接耳。
“好香”
“好美味”
无数漆黑的暗影从高大的建筑中溢出,从四面八方向着空地中央不省人事的青年涌去,一边向前,一边彼此低语着:“吃掉他”
“吃掉他”
冰冷嘶哑的童声打破死寂:“我看谁敢”
小男孩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挡在地上的青年面前,一双幽暗的眼眸已经完全恢复了猩红的血色,冰冷无情地凝望着面前的厉鬼和怪物,背后投下的庞大的影子,张牙舞爪地展露出可怖的身形和力量
“嫡系”黑暗交头接耳:“是嫡系”
“他也是”小男孩面无表情,缓缓地说道:“他是母亲亲自指明的嫡系,你们未来的王。”
他上前一步:“有谁来试试吗?”
周围的黑影踌躇着,翻滚着,终于,在恐惧之下缓慢地地退缩回了暗夜之中。
等到厉鬼和怪物退去,嵇玄蹲下身来,小心翼翼地将对方被汗水浸湿的头颅拥抱进怀里,用指尖将青年脸上湿漉漉的发尾拂开,仿佛在对待着某种珍贵的宝物似的。
男孩俯下身,将自己的唇印上对方紧闭的眼睑,满足地微笑着,轻声道:“快了哥哥,你很快就可以留下来了。”
叶迦瞳孔紧缩,死死地注着眼前的场景。
他垂下眼眸,展开手掌,看向手中的缓缓浮现出虚影的镰刀,以及那在黑暗中仍旧闪闪发光的锋利刀刃。
下一秒,毫无预兆地,身边的情景变换。
叶迦的手指骤然紧缩。
掌心中镰刀的虚影瞬间消散。
叶迦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抬起头,向着远处看去,平静地注视着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接下来发生的,和他记忆中的一般无二。
在玩家中,他很快成为了众矢之的,同一个小队的成员接二连三地死亡,能够被称之为朋友的人也一个一个地背叛了他,一场围剿,令他正式成为了独行者,到最后,唯一跟在他身边的人,只剩下嵇玄。
慢慢地,叶迦发现,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体质问题,不管他身处何处,总会吸引数量最多的鬼怪,就好像趋光性蚊虫在夜晚争先恐后地扑向唯一的光源。
他很少允许嵇玄和他一起组队进入副本,即使进入副本之后,他也尽可能远离队伍,独自行动。
每一个试图杀死他的厉鬼和怪物都被叶迦反过来吞噬,他变得越来越强大,越来越非人。
直到他的排名到达了积分榜的榜首,再也无法被超越。
曾经发生过的一幕幕在叶迦的眼前划过。
在这段时间里,叶迦一直试图触碰嵇玄,但是对方却仍旧是如同虚影一般,无法被触摸到实体,更别说是被拽出去了。
或许,得把这段全部走完?
于是叶迦放弃了尝试,而是跟随着时间线继续向前走。
所幸的是,这个世界的时间进度很快,每一个画面都是破碎的,一段接着一段,而不是连续,无间断地向前行走。
叶迦可不想把自己在游戏中的数年都再重新过一遍。
那可实在是太无聊了。
很快,最后的时刻到了。
叶迦再次踏上了那片承载着无数杀戮的古战场,渗着血的泥沙在脚下发出粘腻潮湿的吱吱声。
他眯起双眼,漫不经心地抬眸向着远处看去。
此刻,嵇玄和自己正在一前一后地在地面渗着粘稠血液的古战场上行走着,向着远处的料峭的山崖走去。
叶迦有点走神。
实际上,在涉足这里之前,他还独自进入了一个副本。
在那个副本中,叶迦见到了死去的亡灵,曾经的队友狰狞的地控诉着他的绝情冷漠,见死不救,也就在那里,叶迦见到了那个曾经背叛了自己的朋友,她将叶迦的行踪卖给了那些围剿他的玩家,并且和那些玩家一起死在了那片渗着血的荒原之上。
原本温柔美丽的女子面容狰狞,一双充血的眼珠死死地注视着眼前的叶迦,咒骂着他的恶毒和残忍。
叶迦面无表情地和她擦肩而过。
但是,就在那一瞬间,女人嗓音嘶哑的低语在他的耳边响起:“你以为,你还有朋友吗?”
叶迦没回头,直直地向前走去。
“你以为,那个小孩,真的为你好吗?”女人的嗓音怨毒森冷,还带着丝丝快慰:“自从成为了鬼,我们就都成为了游戏的一部分,我们知道的东西更多,看的更清楚这是一个阴谋,一场专门为你而设的局,而你盲目无知地跳了下去,成为了厉鬼口中的饵食”
叶迦的步伐微顿。
“哈哈哈!”女人在他的身后发出疯狂的大笑,所有的鬼魂都随着她一齐大笑出声:“我们在地狱里等你!”
在这个游戏中有一条真理。
决不相信任何死去的人。
并非是那些亡灵的言语令叶迦疑窦丛生,而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感官越发敏锐,也就逐渐发现了嵇玄身上气息的怪异之处虽然叶迦当时还并没有将嵇玄划分到敌人的范畴内,但是他却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向对方付出绝对的信任。
而在这个副本中他所听到的事情,加深了叶迦的疑心。
这种疑心保住了叶迦的命。
所以,在最后一刻到来只是,他才能及时清醒过来,叶迦终于看清了眼前厉鬼的真实面目以及险恶用心,在生死相搏后,他手中的刀刃捅穿了对方的胸膛。
叶迦从自己的回忆中抽身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跟上前面的两个身影,向着山洞深处走去。
漆黑的山洞中,原先臃肿庞大的肉瘤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粘稠翻滚着的血池。
远处的自己和嵇玄正在说着些什么,但是叶迦却没有什么兴趣去听。
他打了个哈欠,在其中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一手托腮,有些无聊地等待着。
突然,叶迦的脚踝碰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尖尖的,不轻不重地扎了他的脚踝一下。
叶迦低下头看去。
他这才发现,自己坐着的地方并不是什么石块,而是一堆被泥土覆盖着的森白骨架,其中一个巨大的颅骨翻倒在他的脚踝旁,隔着泥土,隐约能够看到熟悉的轮廓。
叶迦俯下身来,用袖子擦了擦那颗颅骨上的浮尘。
那是一个死气沉沉的山羊头骨,一双漆黑的眼窝黑洞洞的,刚才戳到叶迦脚踝的,就是它头上的角。
这是血蛊鱼的头?
叶迦站起身来,翻来覆去地打量着眼前的骨头堆,颇为惊奇地挑挑眉。
原来它的结构居然是这个样子的吗!
正在这时,大地突然震动起来,无数碎石劈里啪啦地向下砸落,坠至猩红的血池中,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叶迦被晃的一个趔趄,他连忙伸手扶住身旁的墙壁,才没让自己摔倒下去。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叶迦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等等,记忆里好像他俩没人叫啊?
他和嵇玄沉默着厮杀,最后嵇玄沉默地被杀死。
在他走神的时候,发生什么了?!
叶迦一脸茫然地抬起头,向着远处看去。
“自己”和嵇玄的对峙局面已经结束了,他手中的镰刀跌落在一旁,刀光仍旧寒光闪闪,但却很显然没有在他能够触及的范围之内。
青年半跪在血泥中,苍白的脸上显现出不甘而痛苦的神情。
嵇玄走上前去,弯下腰,用冰冷的手掌捧起青年的脸,然后低下头,温柔缱绻万分地吻上他的唇,轻柔而深入地舔吮着。
叶迦:“”
这一幕绝对没有发生过啊!
他难以直视地侧过脸,但是,前方的动静却变得更加激烈,唇齿交缠的水声传入耳际。
一些更加生动的记忆争先恐后地涌入脑海。
叶迦的耳尖热了起来。
肯定是有哪里不对劲吧?!
这里不应该封印着对方最恐惧的事物吗?肯定有什么地方出错了吧?!
正当他试图将自己大脑中的混乱思绪清空之时,远处,嵇玄终于松开了对方被吻出血色的唇。
他用额头抵着青年的额头,甜蜜无限地说道:“真好,哥哥,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叶迦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总算结束了。
他抬起头,向着远处看去。
只见周围的血海仿佛有生命一般翻滚起来,猛地将半跪在地上的青年吞没,将他拉扯入池底。
整个山崖被强大的力量撼动着,地面上的血池猛地升高,变成一个巨大的球体,高高地悬浮在半空中。
天地变色,日月颠倒,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随之分崩离析。
叶迦屏住呼吸,抬眸向着头顶看去。
只见头顶悬空的血球猛然炸开,露出一个巨大的蛹。
时间的流速似乎失去了意义。
阴蛹的表面由惨白变得近乎透明,下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慢地蠕动着,紧接着,蛹壳被某种强大的力量从内部撕裂,露出其中赤身的青年。
青年缓缓地睁开了双眼,他的眼瞳是如同浓墨般的漆黑,好似万古长夜,身周涌动着澎湃可怖的阴气,即使不需要多少经验也能判断出,这是一只绝对顶级的恐怖厉鬼,足以翻天覆地,搅乱乾坤。
叶迦定定地站在原地,抬眸注视着那张陌生而熟悉的面孔。
不知道为什么,他本能地清楚
是的,这个可能性是存在的。
当他的能力终于失去掌控,被吞吃的力量终于挣脱自己的束缚,他就将成为这个模样。
一只彻头彻尾的怪物。
远处的青年从半空中走了下来,浑身上下的肌肉线条清晰流畅,苍白的肉体紧实优美,如同艺术品一般,但是却同样散发着强大而可怖的压迫力,令人本能地感到畏惧和慑服。
他垂下眼眸,漆黑的眼瞳从不远处的嵇玄身上扫过,苍白的唇瓣开合,声音如同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多谢”
小男孩抬起一双猩红的眼眸,定定地望着站在不远处的青年,缓缓地眯起双眼,声音冷如寒铁:“你是谁?”
“我是谁你会不知道吗?”青年迈步向他走来:“你不是一直在等我吗?”
他的脸上有一种分外残酷的表情,犹如嗜血的鲨鱼在深海中嗅到了血腥味的存在,鼻翼微微扩张,上唇微卷,露出森白尖利的牙齿,一个非人的,贪婪的笑在那张清俊的面容上显现出来:“母亲的愿望就是我的使命,只要你我联手,役使鬼怪,现实世界唾手可得。”
“他呢?”小男孩死死地瞪着眼前的青年,垂在身侧的手缓缓地收紧,猩红的眼眸深处暗潮翻滚。
青年眨眨眼,露出一副恍然的神色:“哦!你是说,叶迦吗?”
他笑了,那个笑容实在是难以形容,就像是注视着昆虫的腿被活生生地从躯壳上扯下来的小孩,有一种天真愉悦的恶意,仿佛以别人的痛苦和绝望为乐似的:“相信我,他已经不在了。”
青年唇边的笑容扩大,显得有些狰狞可怖:“你亲手把他杀掉了啊,你不记得了吗?”
小男孩的瞳孔骤然紧缩。
“奇怪,明明是鬼,但是却比人类还要天真呢”他弯下腰,欣赏着眼前小男孩的表情,漆黑如深渊的眼眸微微眯起漫不经心地笑道:“不要轻易接受母亲的馈赠,这一点你居然不知道吗?”
青年发出刺耳而恶毒的大笑。
身周的阴气聚集,变成一件漆黑的衣袍,将他苍白修长的身躯覆盖,他头也不回地转身向外走去:“再见了,我天真的弟弟,我去找母亲了,等你想通之后就加入我们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呢。”
“还给我”
小男孩突兀地开口道。
青年惊愕地扭回头:“什么?”
嵇玄缓慢地抬起头,一双眼眸深处翻滚着可怖的癫狂和愤怒,那种可怖的情感强烈到几乎令人汗毛倒竖,他无声地牵起唇角,露出一个狰狞的微笑,一字一顿地说:“把他,还给我。”
两只s级厉鬼的厮杀几乎将整个副本都扯碎。
山洞消失,血海干涸,大地在强悍的力量下裂开,蜘蛛网般的裂纹扩散开来,撕扯成深不见底的峡谷。
冤魂哀嚎,天地失色,整个古战场一片狼藉,满目疮痍。
终于,在整整三个昼夜之后,分出了胜负。
虽然双方的力量接近,但是新生的厉鬼毕竟还经验不足。
男孩苍白的手伸入青年的胸膛,碾碎肋骨,直直的握住了对方的心脏。
青年惊慌起来:“不,不,我是你哥哥啊,叶迦,叶迦!你不认得我了吗?”
嵇玄望着对方的脸,眼眸幽暗,犹如死寂的深渊,带着种失去理智的疯狂。
他什么都没有回答。
“刺啦”一声,沾满鲜血的手掌将心脏从对方的胸腔深处扯了出来,然后一点点地碾碎在了手心中。
青年的身躯栽倒下来,被对方牢牢地接住。
偌大的天地,黑暗笼罩,猩红的血河在地面之下翻滚涌流着,缓缓地向着深处潜去。
嵇玄抱着怀中青年早已冷透的身躯,平静地坐了下来。
他低垂着头,不说话,不呼吸,也不移动,好似变成了一具失去生命的雕塑,和整个世界的死物都融为一体。
叶迦缓缓地从远处走上前来。
脚下松软的泥土在碾压下发出粘腻的汁水声,但是,他知道的是,对方不可能听得到。
青年在小男孩的面前站定,垂眸审视着他,眼眸中的神色复杂幽深。
他无法原谅嵇玄的背叛,但
面前的小男孩突然眨了下眼,一大颗冰冷的眼泪落了下来,砸在了青年失去生命的苍白面容之上。
叶迦忍不住开口:“喂”
他下意识伸过去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这次他触碰到了对方的实体。
温暖的掌心按在了对方瘦削而冰冷的肩膀之上。
嵇玄浑身一抖。
他惊愕地抬起头,一双猩红的眼眸中倒映着面前青年的面容,声音含混嘶哑,难以置信,又小心翼翼,好像是害怕打破眼前幻梦一般,带着近乎恐惧的颤音,卑微而惶惑:“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