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月的眼神落到了一个空茫的点上,似乎神魂都被拉入了自己的回忆之中。
百里月原本是上届安理王的幼子,真真正正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最小的皇子,排行第九。
因着他前面的兄长年龄相差较大,他的大兄比他大了近二十五岁,所以他从出生起,几乎就已经被排除了王位继承者的名单。
大概也便因为这样,他真真切切的是度过了一段非常美好的童年时光。
他是家中幼子,父王母后都宠着他,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曾经就因为他说过一句想要傲来国的宝石,他的父王就在他生辰之际,用傲来国的宝石填满了他的整个王宫。
因为对他的兄长们没有威胁,兄长们也愿意宠着他,从来不会拘着着他做一些他不喜欢的事情。
但是,这一切事情,都在他十三岁时被检测出拥有修炼得根骨之后全都改变了。
那天,是安理国的每一个幼童的觉醒之日,和每一年的都一样。
安理国的每个人在十三岁之时都要去王国的中心广场的试炼石上进行试炼,来检测他们是否有修炼的根骨。
如果有,那便吸收入各个修炼家族,成为附庸。
如果没有,便就依然保持普通人的身份。
而百里氏更是如此,他的八个哥哥,有三个被检测出根骨,被家族培养去追寻仙途,而没有被检测出根骨的,便就在这俗世间管理俗务,然后择优选取新一代的安理国国王。
百里月其实并不在乎自己有没有根骨,但是作为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他对自己将来要走的路还是十分好奇的。
在走上试炼石之前。
他都已经为自己找好了走的方向。
如果他拥有根骨,他便努力修炼,成为一个非常厉害的修士,然后走遍整个灵界。
如果他没有根骨,他就拿着金币自己去游遍灵界。
“我现在还记得我当时的心情,多么天真啊。”百里月苦涩的笑了一下。
在被检测出根骨的时候,他表面上不在意,其实心中得意极了。
每一个孩子小时候都有着强烈的追求强大的愿望。
他又怎么会不高兴呢?
但是他没有想到,他今后要走的是一条没有光明的路。
试炼结束之后,他以为他会和他的三哥、五哥和六哥一样,进入家族特设的族学,学习修炼的知识。
但是,他却被一个面上全是伤疤的哑仆带到了一个类似于祠堂的地方。
不同的是,祭祀的的台子上面没有排位,反而挂着很多绿色的玉牌,旁边站立着很多人,其中就有平时待他和蔼的族长爷爷,还有很多眼神阴婺的长老,他当时突然间被带回去,害怕极了,他转头看向自己的族长爷爷,却发现他用一种异常复杂的眼神盯着他。
他当时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接着,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人影。
穿着明黄色绣金龙的袍子,笑眯眯地看着他。
他的眼神让百里月十分的不舒服。
但是所有人都称他为,“叔祖。”
“当时,百里风华已经晋升为大帝了,其上的每一次进阶都异常的困难,他已经百年丝毫没有寸进了。”
“他很着急,百里风华非常清楚自己的天赋在哪里,他能够成为大帝,也不过是因为早年的一些奇遇,若想再上一步,难上加难。”
“所以,他便把主意打到了其他的方面。”
百里风华递给了他一块石头,并让他在上面滴了两滴血。
非常奇怪,那颗石头发出了银白色的光芒。
百里风华见了,愣了一下,突然间仰天大笑,“天要助我!天要助我呀!”
周围围着的那些长老连忙上前恭喜,只有族长用一种略带惋惜的眼神看着他。
他根本就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若是我知道”百里月咬紧了牙,“我宁愿只是个普通人。”
秦百忍听到这里大概就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那块石头,应该便是测灵石。
一般情况下,根骨可以通过试炼石轻而易举的检测出来。
但是如果有的人是特殊的体质,这就需要测灵石来测试了。
“银色望月,属阴,极佳的炉鼎体质。”
“是啊,极佳!极佳!极佳的体质这世间并不少,但是对百里风华来说,我是最合适的。”
在测试结束之后,所有人都离开了,仅剩下他和百里风华。
他并不想呆在那里,但是不行,没有人能反抗百里风华。
“今年刚刚试炼,十三岁?”
百里月飞快的点了点头。
只听到百里风华喃喃自语,“十三岁,十三岁”说着竟然哈哈大笑起来,眼睛放光的看着百里月。
“长得真是漂亮啊。”
这样说着,便不顾百里月的挣扎将他扛在肩上,带回了华风宫。
百里月又喝了口茶,“他喂了我一颗丹药,然后我的灵力便从刚入门升到了金仙。”
“到今天,整整八十二年,丝毫未有寸进。”
百里月还记得自己当时在床上躺着,死去活来直打滚的那三天三夜,等他完全醒过来,就发现自己的修为已经从无变成了金仙。
再然后,便是耻辱的三天三夜和耻辱的八十二年。
他从此,从一个天真烂漫的皇子,变成了独属于百里风华的禁脔。
他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那个色魔,是一刻都不愿意等的。”
百里月感受着属于自己的金仙的修为,苦涩的笑了一下。
他不愿意等,所以便榨干了自己根骨所能达到的所有潜力。
让他在十三岁时,便成为了金仙。
然后一辈子,都只能是一个小小的金仙了。
“在他身边,我便再也没有见过我的父母和兄长。”
李广陵看着几乎已经失去了生气的百里月,举起茶杯来轻抿了一口,“百里风华已经死了,你还活着。”
“活着?”
百里月喃喃自语,“我还能算是活着吗?”
秦百忍看了一眼他,并没有说话。
往后的路如何走,只能看他自己了,旁人没有办法代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