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没有互相解释,因为解释的话过于苍白,换成是谁都不会信,现在他们两个都在彼此的心里留下一个爱看小黄漫的印象。
楚悬环顾了一下殷薄的家,简洁大方,家具都很朴素低调,此时扔在一旁的漫画和影碟和这个屋子显得格格不入。
他坐在沙发上,像个充满礼貌的客人,一动不动,只有双眸充满了好奇。
殷薄就没有过伺候别人的时候,直接对楚悬道:“想用什么自己拿,想喝水自己倒。”
话音落,男人坐在沙发的另一边,打开电视机,电视上播放着狗血都市爱情剧,一时之间,屋中只有电视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楚悬见着男人和他年龄相仿,偏过头问了句:“我看你的年纪好像和我差不多。”沉默了一秒继续问道,“你自己一个人住?”
电视上播放广告,殷薄拿起遥控器换了个台子,不答反问道:“不然会和谁一起住?”
楚悬望着他那右手中指上的戒指,他们第一次见面他就注意到了那枚戒指,是很高级的剔透蓝,搭上那好看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指,不得不说是大饱眼福。
殷薄顺着楚悬的视线,看到自己右手中指的戒指,“你在疑惑这个?”
“我见你右手中指有戒指,还以为是有恋人。”楚悬老实回答。
因为这么帅气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没有对象?对方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有恋人。
其实殷薄也之前就注意到这枚戒指,但是很奇怪,无论用什么方法,这枚戒指都摘不下来,就像是长在他的手指上一样,眼神淡淡,放下手,轻声道:“应该没有。”
如果有的话,在他醒来的那一刻,就应该在他身边,而且都这么久了,也没见着个什么爱人联系他,那大概率就是没有。
楚悬喝了口水,低垂着眼睑,没有再接话。
两人之间气氛仿佛凝滞住了一样,如果没出今天这些事,或许他们聊天都不会这么尴尬。
一通电话的铃声打破了这让人窒息的沉默。
殷薄接起电话,那头传来徐一腾呼哧带喘的声音,像是跑了一千米。他说:“好兄弟,我马上就要到你家了,一会给我开个门。”
说完,那头就挂断了,很是着急。
这电话刚挂,还没过两分钟呢,就传来敲门的声音。
殷薄去打开了门,徐一腾直接进来,越过殷薄的肩膀看到沙发上穿着白色睡袍的少年,容颜干净温若熙风,给人一种给温柔阳光的感觉。
徐一腾愣了愣,问了句:“殷薄,这你朋友?”
楚悬笑了一下,“我是他对门的邻居。”
徐一腾点点头,心中也是惊奇,这才刚搬过来第一天就交了朋友,这速度快啊。
很快,徐一腾视线一转,顿时大脑一片空白,看着地上那些散落的漫画,全是他珍藏的小黄漫,还被人打开看了!
他喜欢男人这件事,就连他好兄弟都不知道,但是现在——
殷薄盯着徐一腾,对方看着地上那些漫画发愣,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有事吗?”
如果没被打开就算了,直接拿走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可现在不光他好兄弟在场,就连邻居都在,如果他承认那些东西是他的话,那面子可就全丢了。
“这漫画……”殷薄还没说完,直接被徐一腾笑着打了个哈哈打断过去。
徐一腾主动把地上的漫画都收了起来,还一脸老辈的姿态说着:“你看你,爱看小黄漫就自己看,怎么还掏出来给邻居看呢?”
殷薄愣了两秒,冷眸中有点不敢相信,指着徐一腾手中的那些本子和影碟,第一次如此难以启齿:“我…我喜欢看这些?”
徐一腾说瞎话都不打草稿,“是啊,人嘛,都有点小癖好,都正常。”
殷薄:“…………”
楚悬望着殷薄那怀疑人生的表情,他简直要笑死了,憋笑憋得特别辛苦,白皙的脸颊上有着一个浅淡的小酒窝。
徐一腾把地上的漫画书都收拾了起来,转过身来对沙发上的楚悬说:“你也别害怕,他是出车祸失忆了,以前的事全都不记得了,搬来这个地方也是来养病,看看能不能早点恢复记忆。”
楚悬这才诧异地望向殷薄,“他,他失忆了?”
徐一腾接了杯水喝,压下心中的惊慌,面上十分平静,“好不容易抢救过来的,算是劫后余生。”
“我们小殷吉人天相,肯定是有人眷顾了他,那护士和我说,昨天他还吸氧,第二天人就能站起来了,厉害吧。”
楚悬点点头,被惊到说不出话来。
殷薄神情冷漠,半眯起漆黑的眸子,带了点危险的意味,“没事就走。”
徐一腾早已经习惯了这祖宗冷着脸的模样,几乎都免疫了,笑着道:“怎么能没事呢,我都饿了,我们出去吃顿饭吧,加上你的新邻居,就当增进一下感情。”
殷薄毫不给面子,直接能给人气死,“我又不饿。”
徐一腾:“你不想早点恢复记忆了?”
听完这话男人沉默了,他确实想早点恢复,对于徐一腾说的话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默默应允。
“我钥匙没带回不去家,不能穿这身浴袍出门。”
徐一腾拍了一下手,“没事,问题不大。”
……
最终选择了特别接地气的一家烧烤店,开了个包间,方便聊天。
他们三个人,也就徐一腾特别能热场子,无论被殷薄聊到多死的话题都能让他扯回来。
因为殷薄刚出院没多久,也就没喝酒,徐一腾这酒瘾子扯着楚悬喝。
楚悬穿着和自己码数不符的宽大短袖,原本白净的脸已经攀上了红意,清澈剔透的眸子也漫上了些许朦胧的水雾,唇角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和徐一腾碰杯。
“我跟你讲啊,我这兄弟,哪都好。家境优渥、人又帅气,还挺和善的,心还特别软。”徐一腾举着一杯空酒杯在那叭叭,“他也挺可怜的,小时候我们就一起玩,他快十岁的时候发烧导致失明,没想到车祸以后眼睛也恢复过来了,也算是因祸得福。”
许是酒精上了头,楚悬也听得特起劲。
殷薄看着他们喝个没完,便走到柜台,提前结了账。
他走到一处桌前,一男一女面对面谈话,那谈话的内容着实让他反感。
那个女孩子穿的是V领裙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原本面带笑容的脸也因为那个男人说的油腻话语而消失,她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就被人这么说,眼睛红红,差点落了泪下来。
“你穿的这么暴露,这还是刚认识,等以后在一起了那还得了?”那个男人对女生指指点点,没有男性一点的绅士风度。
殷薄面无表情,冷冷地望了那个男人一眼,“见过裹小脚的,没见过这么裹小脑的。”
男人听到那好听冷漠的男音,倏地抬起头来,看着殷薄,有些恼怒,可是对方长了一张阴郁不好惹的脸,他也只能敢怒不敢言,什么也没说。
许是这句话给了女孩子勇气,那个女孩子直接拿起杯中的水泼到了那个胖男人脸上。
胖男人更气了,直接站起来就想打女孩子,被殷薄扯着胳膊,上半身压在了饭桌上,被摁住的胳膊痛的男人大叫。
“下次把嘴巴放干净了说话。”
殷薄说完,得到身下胖男人的道歉才松了手,胖男人愤愤地离开,女孩子同他道谢。
屋里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差点以为都要打起来了,再加上那高挑的男人光是看着就挺阴郁冷漠的,要是真打起来,可能就是单方面的压制,也同时在感慨,有些人真的欺软怕硬。
而听到声音的两人也从里面走了出来。楚悬喝得有些醉醺醺,他目观了这一切,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眼前的那个身影,越看越像是颜梦生,两人的身影几乎重叠到了一起。
一想到颜梦生这个名字,他的心脏就被人揪的难受,眼角泛红。
无论他怎么想,颜梦生也不可能从书中出来,他们现在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看到没,还会行侠仗义,小殷人贼好。”徐一腾又在无意识地夸。
殷薄走了过来,“喝完了?”
徐一腾点点头,拍了拍楚悬的肩膀,瞧着殷薄道:“我没事,但是你的邻居酒量不佳,还得你给他送回去。”
殷薄的淡漠目光落在那个低垂着脸,看不清面容的少年身上。
……
坐在出租车上的时候,因为酒精上了头,后劲足,楚悬更晕了,甚至眼前的场景已经开始变得模糊,天旋地转。
殷薄望着他,“还能走吗?”
楚悬慢半拍地点点头,可是脚刚踩到地,双腿一软差点没跪坐在地上,殷薄几乎是下意识就扶住了楚悬,没有让他摔到地上。
楚悬也没有了往时的理智,脑海乱乱的,又胀又晕,也就任由着别人扶着他。
大概十分钟,殷薄将楚悬带到了二十三楼,他扶着楚悬的腰站在对门,在犹豫着敲不敲门。
现在时间已经是凌晨,恐怕屋里的人已经睡着了,他现在敲门就会打扰到屋里的人。
殷薄冶红的薄唇抿了下,最后输入自己家门的密码,把人带到了自己家。
他刚把人扶到客厅,还没等进卧室呢,突然听到耳畔传来好听少年音,声音里充满了想念和难过。
“哥…颜梦生……”
紧接着,肩膀上落了什么热热的东西。
殷薄的眼神一顿,眼睫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