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仙女宝珠

这一日春光明媚,觉罗氏收拾妥当,又打扮了闺女一番,便带着宝珠儿去了老太大那里。

这还是宝珠到清朝来第一回出去呢。坐了马车,又坐了轿子,倒是不觉得便到了老太大房前。

宝珠随着觉罗氏刚到屋门前,就听到里面正说笑着热闹。

一个说:“小姐这下好了,真是老天有眼。”

又有一个说:“傻了这么多年,这一下好了也不知道能好个什么样,要我说呀,咱们也别太指望着什么。”语音高亢,觉罗氏听得正是索佳氏的声音,不由皱了皱眉头,轻轻捏了下牵着的小手。

宝珠对觉罗氏笑了笑,随着额娘走了进去。

一时间屋里的目光都盯在了宝珠身上,宝珠不以为意,有样学样地跟着觉罗氏拜见了老太大,众人又都过来见礼。

老太太拉过宝珠仔细打量,只见宝珠眉目盈盈,再也不是往日光无神的样子。再看宝珠穿着一身淡淡粉的旗装,头上梳了两个小抓髻儿,簪了粉色的花朵,虽说身量不足,却真真一个小美人胚子,哪里还有半分傻模样。

这一看竟把个老太太看得是热泪盈眶,一把抱住宝珠,宝珠儿宝贝儿地叫起来。

众人看老太大喜欢成这样,少不得又把宝珠夸了半天,把那索佳氏气得暗暗拧皱了手中的罗帕。

宝珠看那索佳氏的表情也觉好笑,偏她还要强笑道:“这都你快十岁的大姑娘了,刚刚好了,那些个女红持家的事儿还不知道能教不教得好,妹妹可要费心了呢。”

觉罗氏听她这样说,也笑道:“真是有劳大嫂操心了呢。宝珠儿今年才七岁,慢慢教也不迟。再说了如今宝珠都好了,她阿玛请了人来教她呢。”又向老太太道:“额娘,法源寺里的无尘大师也说宝珠儿命是好的呢。”

老太太也有些烦索佳氏说的话,听得觉罗氏这样说,惊讶道:“竟请了无尘大师给看了?既然大师这样说了,肯定错不了。”

众人都点头称是。一旁宝珠笑着朝索佳氏说:“看伯娘脸色不佳,想必操劳太多,当心身体莫病了才好。”

哈,你说我还傻,我回你说你脸色难看,直接简单粗暴!

没想到过了几日,竟传来索佳氏病了的消息,这一病竟缠绵了好些天才利索。听见这事时,宝珠正在房里学识字呢,听茯苓说完,不由心道:难道我竟穿成了个乌鸦嘴?

索佳氏的话虽难听,却也给觉罗氏提了个醒,可不是么,宝珠儿都七岁了,那些个识字呀女红之类的是要快些上手了。

虽说自己家宝贝着,可也要为闺女以后打算不是。夫妻两个一合计,赶紧请了人来教宝珠,一边又担心宝珠学得太累。

宝珠倒没觉得累,都是些启蒙的东西,再说自己又不是真正傻过的小孩子,比起前世学得那些,也就这写字和学满文算是有点难度吧。就是这些东西吧要慢慢来,不能一下学得太快,那样会吓着人不是。

宝珠日子过得充实,也弄清了现在是清朝康熙年间,自己的阿玛是皇帝的心腹大臣,又有四个哥哥宠着,宝珠这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好。

虽然想起前世的父母来,还是会心痛,好在有觉罗氏的慈母情怀安慰着,慢慢也融入了这个时代。

宝珠还想着,现在这九龙夺嫡的争斗还没开始,搞不好自己还能旁观这千古大戏呢。

宝珠屋里除了奶娘李嬷嬷,还有个孙嬷嬷,其余除了茯苓、茵陈两个一等大丫鬟,还有白芍、紫苏、乌梅等一众小丫鬟。宝珠一看这些名字也乐,一屋子中草药呀。一问,说是主母起的名。

宝珠一想,怕是以前的宝珠痴傻,觉罗氏故意起的药草名想压一压吧,真是一片慈母心怀。

这孙嬷嬷是觉罗氏看一屋子小丫头儿,也就李嬷嬷年纪大些,怕照顾不周专门儿拨过来的。孙嬷嬷仗着是主母拨过来的,难免有些托大,再加上以前的宝珠是个傻的,她待宝珠还算好些,对那些丫鬟们却是吆三喝四,颇有些二主子的意思了。

如今宝珠好了,这孙嬷嬷偏还不知收敛,还是行为照旧,宝珠有些不太喜欢她,再加上也有大胆的丫鬟在宝珠面前嘀咕那么一句半句的,宝珠便打算和觉罗氏说一下,把这个不安定因素调出去。这话还没说呢,事儿却来了。

这天宝珠识完字正在案上练写字呢,就听一旁的茯苓在嘀咕:“不对,小姐的那支花簪怎么不见了?”

茯苓忙又和茵陈查看一番,一共少了两件首饰,一个金镯子是以前的,一支花簪是最近星禅送的。

宝珠现在还用不着,因为是大哥送的,样式也好看,宝珠把玩了几回,便放在案上的梳妆盒里了,没想到现在竟不见了。

茵陈急得小脸都白了,小姐的衣裳首饰向来都是她打点的,如今少了两件,这责任她可担不起,就是让她赔也赔不起呀。

“小姐。”茵陈带着哭腔叫一声,“这可怎么办?明明昨儿我还见到在的。”

“没事儿。”宝珠看茵陈急得那样,安慰道。又命两人先要不声张,既然是今天才没有的,先查查是哪些人来过这屋,左不是这院里的人干的。

待问清了是哪些人今天进过屋里,宝珠便茯苓招集整个院的下人过来。

宝珠院里上上下下的也有十多个人,这些人被茯苓叫了过来,站在院里。

“自来国有国规家有家法,如今我屋里丢了东西,没别人,左不过是这院里的人。现在自己坦白出来还好说,若是查了出来,便家法伺候,再不成还有官府呢。”宝珠脆生生的开了口,小小人儿立在那里,却有不可忽视的威严。

“别想着小姐还是以前的样子。小姐也说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小姐可都看着呢。今儿也是小姐宽宏,自个说出来了小姐不深究。”茯苓在旁也开了口。

宝珠投了个赞许的眼神给茯苓,不错呀,这大丫鬟。

“今儿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也不会说这话儿,是谁做的自己说吧。”宝珠不紧不慢地又开了口。

一干下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的神色各异。平常有偷懒抹滑的都开始心里打鼓了,心中发虚呢。原来小姐真不是以前的样子了,自己这阵子可还是以前那样,没怎么避着这小姐呢。

忽然有人“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口中说道:“小姐饶了奴婢,是奴婢一时蒙了心。家里实在没法子了,我才……”

原来是院子里负责打扫的刘妈。刘妈一边说着一边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了一支花簪。

“哦?还有呢?”茵陈上前拿过簪子。

“真的只有这个,别的奴婢再也没拿。”刘妈跪在地上是涕泪俱下。

宝珠朝茯苓使了个眼色,茯苓上前问道:“就凭你,还能知道小姐屋里有什么?快说吧,小姐要是真生气了,有你好果子吃!”

刘妈不敢说话,却不住地拿眼瞅一旁的孙嬷嬷。

宝珠一看倒笑了:“孙嬷嬷你可知道?”

“老身……老奴不知。”孙嬷嬷面不改色。

嗬,这都自称老身了。

“你不知道?怕你做这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吧。不撞南墙不死心,等见了东西再说可就晚了。”宝珠大声说道。

宝珠刚说完呢,可就那么巧,只见一个金灿灿的镯子从孙嬷嬷的怀里掉了出来。完了,这下想赖也赖不掉了。

原来这孙嬷嬷仗着自己资格老,又是主母专门调拨过来的,从前宝珠又是个傻的,觉罗氏事多也顾不过来,便偷偷顺走了不少宝珠房里的东西。

这回是刘妈小儿子腿摔断了,找孙嬷嬷借钱,偏她又不想借给刘妈,便撺着刘妈偷簪子,自己又想浑水摸鱼捞点儿。

问明了情况,倒把个宝珠给气乐了,你撺着别人偷,自己又偷,竟不怕一下偷多了露了馅?

这刘妈平常看着老实,干了这事也迫于无法,她丈夫常年有病不能干活,全靠着刘妈一个女人撑起了家。

宝珠听了倒有些于心不忍,便命茯苓赏了她些银子给孩子治腿,但这偷东西却是不能不罚,便命人把二人交到太太那里处罚。

这边觉罗氏早已得了消息,在一旁没动便是想让宝珠历练一下,看宝珠处置得法,又称赞了宝珠一回。

宝珠都给夸赞得不好意思了,“那刘妈也是不易,额娘处罚轻些。”觉罗氏让宝珠放心,她会好好处理的。

“额娘,那孙嬷嬷不用送官府吗?”宝珠又问道。

“我的傻姑娘。”觉罗氏听了不由笑说,“不用送官,这些奴才签了卖身契的,是府里的人,只凭主子发落。”

原来这样。宝珠一时忘了这是主子奴才清朝了,不是有警察叔叔的前世了。得亏我是穿到了大户人家,要是穿成个下人奴才的,岂不是很惨!宝珠不由暗暗庆幸。

那边茯苓她们还在纳闷呢,一个劲地问宝珠:“小姐,小姐,怎么小姐一说,那镯子就掉了出来呢?”

宝珠但笑不语,心道:我也不知道呢,你们小姐我八成是个乌鸦嘴呢。

星禅哥几个听说了这事,又差人送来许多新奇玩意儿,说是给宝珠压压惊。宝珠一一谢过笑纳了。别人送的还好,这三哥富存送了个活物来----一只小奶猫儿。

富存是柳姨娘生的,和星禅他们几个处得不错,对宝珠也如亲生妹妹一般。这回送的礼物也是用了心了:一只灰色的小猫,四个爪子的的毛却是雪白的颜色,还给起了个名字叫踏雪。

宝珠虽从没养过猫,但一见踏雪便给萌得不要不要的,简直是一颗心都给萌化了。踏雪似乎很是懂事,对宝珠是格外得亲。

宝珠没想到穿来清朝一回竟成了铲屎官了。闲来撸猫的日子也是不错哟!

踏雪虽小却顽皮得厉害,常在院子里蹿上跳下。

这一天跳上了院里的一棵树,站在一根树枝上,凭丫鬟们怎么呼唤都不肯下来。

宝珠在一旁看得有趣,也来了兴致,在树下唤了几声踏雪,看小家伙不理,便吓唬道:“再不下来,树枝可要断了!”

只见小猫儿三晃两晃的,那根树枝竟然一下子断了。小丫鬟们不由惊呼,眼看小家伙就要掉了下了,它又一下跳到另一根树枝上,哧溜溜滑下树来,冲着宝珠喵喵地撒开了娇。

哎呀妈呀,我竟真是那个传说中的乌鸦嘴!宝珠不由仰天长叹。

下人们听着宝珠说树枝断,又眼睁睁地看着那树枝真断了,又想起那镯子从孙嬷嬷怀里掉出来的事,再加上宝珠好得奇怪,便都暗戳戳地传,小姐怕不是凡人,天上的仙女来着吧。

更有那刘妈,因为宝珠求情,虽被打了几板子,可也得了银子把儿子腿治好了,再加上丈夫也给安排了轻省的活计,一家子眼看着好了起来。而那孙嬷嬷不但被打了板子不说,还被发卖了。这刘妈简直是逢人便说:小姐好,小姐怕是那心善的仙子下凡呢。

这仙来仙去的,宝珠知道了此事,便令下人们不许乱说了。哪有什么仙女来的,我只是你们小姐好不。

宝珠没当多大回事,那边费扬古听了却是大惊。这样传来传去的,要是被那有心人听了,可不是什么太好的事。

再想起无尘大师的话,费扬古更是狠狠敲打了下人一翻,下令再也不许乱说小姐的事,此事方平息下去。

夏天渐至,一天天热了起来。宝珠早早换上了薄衣衫。古代没有空调、雪糕啥的,更别说短袖短裤了,这夏天真是不太好过。

好在费扬古府上是不缺钱的,冰早就备好,又有时令瓜果,更有下人伺候着,时不时还能吃个冰盏,用个冰什么的,宝珠倒也不觉得日子难过。

宝珠再一次庆幸穿在了有钱人家,这要是穷苦人家,指不定怎么受罪呢。

有钱就是好,恒古不变的事儿。就是整天呆在家里太闷了些,不如前世还能出去玩一玩浪一浪的好。

偏生五格虽大了宝珠整整七岁,可还是少年心性,时不时讲讲外面的热闹逗逗宝珠,更是逗得宝珠心痒难耐,恨不得出去疯上一圈才好。

这天,五格擎着大把的荷花来看宝珠,说是在外面街上买的,给妹妹玩儿。宝珠素来喜欢花,看着这些荷花心道:这还是第一回有男生送我花呢,虽然是哥哥送的,也不错哦。

宝珠正摆弄着花高兴呢,那五格又开启逗妹模式了。

外面有什么什么样的茶楼,什么什么样的酒楼,有怎么怎么样热闹的街道,还有荷花盛开的池塘,等等等等。五格讲得是绘声绘色,未了还要说,虽然有这些热闹这些美景,可惜妹妹你去不了呀,真是可惜了呀。

把个宝珠逗得直说:“怎么有你这样的哥哥的,明知道我去不了,还故意这样说。”

五格嘿嘿直乐。宝珠气道:“再乐再笑,小心喝茶呛着你。”宝珠说完便后悔了,本是看着五格端着茶随口一说,可自己乌鸦嘴来着,这要是真呛着了可不好。

看五格一口口喝着茶也没事,宝珠才放下心来。

好,原来,我也不是那乌鸦嘴本嘴呀!

五格倒也答应了宝珠,到中秋的时候带她出去看桂花赏月去。到时他和大哥他们一起去求阿玛额娘,一准让去。宝珠乐了,一个劲地夸五格:“这才是好哥哥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四四:都三章了,还没有男主出场。

簪花:别急,角儿都压轴你不道?

四四:白眼,什么人呢!

宝珠:姑娘我怕不是个乌鸦嘴?

四四:宝珠儿才不是那什么……什么呢,宝珠儿是小仙女!

宝珠:哪里来的登徒子,快打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