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双修 幕天席地

第四十五章

银绒刚被人救命,自然都听对方的吩咐,乖乖跟在城阳牧秋身后,只是吻痕的事一直没机会问出口——仙尊走在前面,从头到尾连个眼神都没给他,摆明了不想搭理银绒。

银绒便闭了嘴,假装自己是只没开灵智的野狐狸。

只是城阳牧秋忽然停下,银绒没注意,直接一头撞在了他背上。

“……!”

祖宗最讨厌别人碰触他,银绒紧张到头顶狐耳都背过去了:“我不是故意的!”

城阳牧秋却没迁怒,答非所问:“银绒,你现这有什么问题吗?”

银绒四处看看,只见不远处有一片竹林,那竹林看起来很眼熟,与进福源洞前他们休息的那一处有些像,只是没有流雪凤凰堂搭建的临时竹屋,总觉得缺点什么,其实那竹屋也好搭,罗北变大身形,一屁股就能坐弯一排竹子……

……等等!他把罗北给忘!

清本拿罗北当做诱饵,诱导银绒进入圈套,他还记得罗北被那锦娘的蜘蛛丝缠住的情形呢!

“掌门哥哥,不,仙尊,我的朋友罗北——那只兔子精——可能还在山洞呢?我可以去找他吗?”银绒问得忐忑,本以为祖宗会嫌麻烦不准他多生事端,却没想到城阳牧秋很痛快地说:“去吧。”

“?”银绒,“真的?”

“那我走啦!”银绒不敢耽搁,得允诺之后,拔腿便往回赶,走路带风,因为城阳牧秋的袍子对于他来说有些大,还不得不拎起衣摆,『露』出城阳牧秋平日穿的亵裤,裤腿已经被挽了起来。

城阳牧秋一直目送银绒消失在视线中,才背着手,对着面前虚无的空气说:“出来。”

“……”

“……”

一头黄牛大小,通身黝黑长『毛』,头顶长角的“怪兽”现了身,目光炯炯地望着城阳牧秋,而后彬彬有礼地点了点头:“仙尊好眼力。”

城阳牧秋微微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他:“獬豸大人,久违。”

獬豸:“久违久违,上次见您,是四百,还是五百年前的事?那时候您才刚刚突破金丹,还是十几岁的少年……”

城阳牧秋显然没耐心听他忆往昔,打断道:“本尊有事情请教。”

獬豸打个响鼻,不大好意思地说:“您是想问福源洞的事吧?是我的疏忽,被那蜘蛛精给蒙蔽了,她的妖毒居然有致幻用,连我也着她的儿,这几万年白活……”

“其实锦娘的妖毒对我这种与天地同寿的老家伙来说,并不致命,但它有个副作用,就是会让人看到自己内心最渴望的东西,您也知道,我在长洲秘境看守福源洞已经几千年啦,那洞黑咕隆咚的,十年才能迎来一批吵吵闹闹的小崽子,我很想换一份差事,换个辽阔明媚的地方也好。”

“所以,”獬豸又打个响鼻,“一时疏忽,中了幻术,以为上神答应我换个位置,就把我的‘福源幻境’搬到这啦。”

城阳牧秋惜字如金:“难怪。”

獬豸:“仙尊眼力卓绝,一眼就现这是幻境,既然进来了,还是老规矩,得答对了问题才能进出。”

城阳牧秋没为难他,一点头,以示尽管问。

獬豸:“只有说出真实想法,才算过关,否则只能终生困在秘境中!不过你我是老朋友,问题不会太难。”

獬豸一副准备放水的样子,问:“你与刚刚那只小狐狸精是什么关系?”

城阳牧秋:“……”

城阳牧秋:“他是我的灵宠。”

獬豸:“?”

城阳牧秋眉『毛』一挑:“还不放行?”

獬豸为难地拿蹄子刨了刨地:“得说实话啊。”

“……”城阳牧秋,“其实灵宠也不算,我们没有结主仆契。”

“你的意思是,毫无关系?”獬豸,“这个答案也没有通过。”

城阳牧秋心中升起一阵烦闷,他和银绒算什么关系,连他自己也理不清楚,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却什么承诺都没给过对方,他不能、也不敢细想,于是冷冷道:“换个问题。”

獬豸:“……”

獬豸迫于老祖的『淫』威:“那你为何对他那么好?不惜有损修为,也进入秘境救他?”

城阳牧秋:“本尊欠他一条命,报恩而已。”

“……”獬豸忐忑地说,“这也不是实话,无法通过。”

银绒从山洞折返回来的时候,正看到老祖一掌将一头黄牛那么大的黑『毛』怪兽拍飞——其暴力程度,非常没有掌门仙尊该有的风范。

很明显,祖宗心情不好,也不知道那怪兽怎么惹到他。银绒掉头就准备跑,却还是没躲过城阳老祖的怒火:“你去哪儿,回来!”

银绒怂兮兮地折返回去,讨好地笑:“主人您还在等我呀,您可真好,刚刚回趟山洞,现罗北不见,没有它的尸体,也没有多余的血迹,估计是醒来之后自己挣脱掉,跑。”

城阳牧秋却没耐心听这些琐碎的“废话”,一把扣住银绒的手腕,便往不远处的竹林中去。

银绒还是少年身形,城阳牧秋大手能扣住他半条小臂,完全挣脱不开,只能跌跌撞撞地跟着走,城阳牧秋个子高,是在人堆,也鹤立鸡群的那种高,腿长步子大,银绒只能小跑跟上,嘴上不敢说什么,心已经对这阴晴不定的祖宗飙脏话:您是又犯病吗?跟别人脾气为什么连累到我?

城阳牧秋把银绒一路拎到竹林中,铺了件法衣,席地而坐。

“坐下,有话问你。”

银绒:“……”您这到底是讲究还是不讲究,说您不讲究吧,嫌地上脏,铺些衣物无可厚非,说您讲究吧,那法衣可是不沾尘土、不受火侵、不濡水渍的上等货,在琵琶镇能值两套四合院!就这么垫屁股底下坐着?

可心怎么想,面上也不敢忤逆这祖宗,银绒乖乖坐下,还把脊背挺得笔直:“您问。”

城阳牧秋:“说说你脖子上的铃铛是怎么来的。”

银绒一五一十地说:自打师父捡到他的那一天,就戴在脖子上,怎么也扯不下去,只有一次,便是小时候差点被烫死,铃铛自动脱落。

“对了,那大蜘蛛咬我的时候,铃铛也掉,”银绒心有余悸地说,“多亏你把余毒替我吸走……”

城阳牧秋又问了银绒何时被师父捡到,从小到大曾见过什么奇怪的人,最后又令他演示了如何『操』控寒气。

眼见着银绒让一根翠竹结霜,又将白霜吸到自己面前,那颗翠竹因失去水分,迅速黄枯萎,城阳牧秋便若有所思地望着银绒,许久都没再说一个字。

银绒被他看得有些『毛』,但也不敢开口,亦不敢离开,只好坐得笔直,任由他看,紧张到头顶一对『毛』绒绒的狐耳都紧紧向下贴去,手无意识地捏弄那团霜球。

“你说过,情动的时候,就会『露』出狐耳和尾巴?”城阳牧秋忽然没头没尾地问。

“?”银绒老实,“是的,我控制不住……”

城阳牧秋:“太微境如日中天,稳稳压住了无量宗,他们再无翻身日,几个徒弟可堪大用,本尊愿做闲云野鹤。”

银绒:“???”不是,你说什么呢?为什么我完全跟不上您老人家的思路?

“光复师门、大仇得报,我终于,”城阳牧秋喃喃,“终于能为自己活一回,什么无情,呵。”

“???”

从刚刚起,银绒就意识到祖宗不大对劲儿,现在,他是能确定——城阳牧秋绝对不对劲儿!

城阳牧秋将银绒按在地上,拨开他身上的、他的衣袍,目光是银绒从来没见过的缱绻温柔,“银绒儿,你为何穿我的衣袍?连边的亵衣也是?”

银绒:“!!!”这他妈不是你给我的吗?

城阳牧秋温柔得叫银绒直炸『毛』,嘴里说着他听不懂的话:“我知道,从前委屈你,但自此以后,本尊会补偿你,来,再叫一声哥哥。”

有那么一瞬间,银绒怀疑自己与这竹林融为一体——他就像颗竹笋,被一层层拨开,最后只剩下精光白嫩的笋心。

城阳老祖拨笋拨得得心应手,吃笋也吃得津津有味,笋清甜多汁,被吃得啧啧有声,城阳牧秋那双淡漠疏离的眸子,头一次染上温情而痴『迷』的『色』彩,脉脉地看着银绒,俯身吻上他的唇,“谢谢你一直不离不弃,无论我如何冷脸相待,你也不曾想过离开。”

银绒:“?”

银绒很想说他什么时候不离不弃?他不是不想离开,他是妖丹还没到手,不甘心就这么走!

然而,城阳牧秋嘴上说得缱绻温柔,可做起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银绒连破碎的抗议都说不出来,很快就只剩下哭了。

你妈的,狗男人,上次我身上没伤,这次必须要补上对不对?这还不止,银绒很快就弄明白祖宗是怎么在他身上留下吻痕的。

疾风骤雨,如瓦缶鸣,也不知过多久,鲜笋快被舂笋汁的时候,城阳牧秋才停下来,满足地把银绒抱进怀,哑声道:“天『色』不早,我们安置吧。”

还不忘给银绒一个晚安吻。

“……”银绒气得『毛』都炸了。

安什么置啊?他疼得两股战战,根本睡不着好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祖宗突然跟情的妖兽一样,还说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话?

“……胡银绒?”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银绒头顶『毛』绒绒的狐耳“刷”地竖起来,警觉地抬起头,就见一个头顶长角,黑乎乎的东西,瞪着一双锃明瓦亮的圆眼睛,正看向他。

银绒下意识往城阳牧秋怀一缩:“你别过来啊!我相好的一根指头就能碾死你!”

獬豸忙:“这是我的幻境,闯入福源幻境的生灵,都需听我差遣,他又中了妖毒,又强行压制了修为,这会儿终于撑不住了,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银绒抓住重点:“福源幻境?你是本该看守福源洞的獬豸?”

獬豸:“正是。”

獬豸:“那个,你能出来,借一步说话吗?对着朝雨道君,我有点怕。”

银绒很能理解他的心情——毕竟白天的时候,城阳老祖一掌把獬豸拍飞,他一个外人看着都觉得疼——可银绒并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不敢离祖宗太远,何况,他屁股好疼,腰也酸,腿也软,怀疑自己根本站不起来。

“就在这说吧。”

“好吧,”獬豸那双圆眼睛咕溜溜一转,小心地窥城阳牧秋几眼,才说,“福源幻境的规矩,想必你也是做过功课的,并不难,只要答对了问题就能出去,你和朝雨道君是一起来的,你答对了,便也可以带他出去。”

“事不宜迟,那我们开始吧!”

“……”银绒,“等等。”

獬豸:“有什么问题吗?”

银绒从前听清田、清轩等人讲过福源洞的规矩,只有答对了问题才能进入,出来的时候亦然,可他们这些弟子是进洞寻宝的,福源洞算是秘境送给每个进入历练人的福利,所以众人都是主动“答题闯关”,都该主动求这獬豸问问题。

如今,怎么轮到獬豸着急了?

银绒:“进福源洞不是应该有宝物拿吗?”

獬豸忙:“是我疏忽了,原本该入幻境的弟子自己淘换,如今就省去你寻找的麻烦,我直接送你最合用的宝贝,你不是得一块涅盘羽岁吗?那东西虽是难得一见的天灵地宝,可到底是块未经雕琢的顽石,我送你一把雕刀,可将涅盘羽岁的精华炼化出来,有朝一日,或许能救你一命。”

话音刚落,獬豸便将一精美小巧的布袋,丢到银绒手,“那现在开始吧?”

银绒:“……”

那绒布袋灵力充盈舒缓,一碰就知道是好东西,可被上赶着送好东西,银绒心更没底,忍着身后一阵阵的胀痛,勉强撑起身子,一口气问:“你为什么急着赶我们出去?为什么不去问城阳老祖问题?还有,城阳衡到底怎么,他变这样,可与你有关?什么时候能恢复?”

獬豸:“……我真的没有恶意!只是想赶紧送走这尊大佛!”这么大一个化神期大能,赖在他的幻境不肯走,他压力也很大啊!

银绒努力忽视腰『臀』处的酸疼,虚张声势地支起脑袋,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琥珀『色』的大眼睛微微眯起,摆出一副“你不说清楚我就不答题”的无赖态度,还真唬住獬豸。

“……好吧我说,”獬豸,“我问过朝雨道君,但他很不配合,没说过一句实话,他变这样,是中妖毒,就是那只蜘蛛精,想必你是见过的,这妖毒对普通人或者妖是致命的,对他这样的大能,只有一点致幻用,能让他看到内心最渴望的东西,不过不必担忧,这毒持续时间不会太久,可自行排解掉。”

银绒却抓住了重点“内心最渴望的东西”?他好像的确听祖宗说过什么“光复师门、大仇得报”、“徒弟可堪大用”、“做闲云野鹤”……

这都可以理解,但是……他为什么按着自己这样那样啊?银绒百思不得其解,然后忽然想到,他方才意识模糊时,曾说过“受够无情”,所以想放纵一回吗?那祖宗也够闷『骚』的。

人前貌岸然,人后这么狂野,这幕天席地的,一般人都不好意思!

只可怜自己,撞上他老人家中毒狂,这一顿磋磨……不止屁股开花,连身上也被啃得没有一块好肉,最难的是,因为折腾得太厉害,银绒很快就没了力气,采补之术只用出来一部分,后面几次又是白白给人添乐趣!如今他又累又全身酸疼,还没来得及检查一下自己的妖丹……

“胡公子?银绒?你在听我说话吗?”獬豸的声音唤回银绒的思绪。

银绒:“对不住,您说。”

獬豸:“问题很简单,你和城阳衡是什么关系?”

不知是不是错觉,黑暗中,竟感到獬豸那双锃明瓦亮的圆眼睛闪过兴奋的光芒,像个想窥探别人私隐的长舌『妇』。

“……”银绒老老实实地说,“我是他的灵宠。”

獬豸:“???!!!”

“啊,不对吗?”银绒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只是名义上的,我们之间并没有结主仆契,那应该算没有关系?”

獬豸:“!!!”

银绒:“答案还是不对吗?”

獬豸都懵了,懵就懵在,答案非常准确!两次都答对了!

他是天生地养的灵兽,能辨是非曲直,考验的是人是否诚实,而非客观事实——也就是说,倘若被询问的对象认为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主人与灵宠”,并如实回答,那便算答对了,可以过关。

但獬豸实在太好奇,忍不住违反规则,又问:“那你觉得,他为何冒险救你?”

银绒还是对答如流:“他欠我一条命,所以要还因果。”不然还能有什么原因?

“这回答对了吧?可以过关了吧?”

“……”獬豸,“可以可以。”

有趣,有趣,同样的两个问题,同样的两个答案,一人全队,一人全错,他还是头一次见这样的奇景!

獬豸哈哈大笑:“恭喜走出福源幻境!后会有期!”

他话音刚落,周遭景『色』就跟着变换,这哪里是竹林?分明是一片赤火芦,好在赤火芦也生的高大且茂密,能遮掩蔽体,不至于被人现他们衣衫不整的样子。

银绒实在没力气动弹,见状松口气,就着城阳牧秋的胳膊,枕下去,他天生不畏寒,即便在夜深『露』重的野地,也能睡得香甜。

银绒打个呵欠,缓缓合上眼睛,身上的酸疼也在困意的用下,渐渐减轻,银绒无意识地往城阳牧秋怀缩了缩——就像在琵琶镇,两人相拥而眠的日日夜夜一样——终于沉沉睡去。

第二日天光大亮时,两人才转醒,确切地说,是城阳牧秋被昨日的“梦魇”吓醒,又惊动了怀中的狐耳少年。

妖毒对他用时间不长,不过一天,便自动解开,但令人难以接受的是,中毒后的每一幕,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包括看到了哪些幻象,包括他对怀中人做什么、说了什么。

城阳牧秋对上银绒睡意朦胧的、因被吵醒而带着些埋怨的漂亮眸子,看着他身上斑斑点点的痕迹,整个人都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