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县,比武台。
“好,打的好!”
“曹参你行不行啊?不能让那个刘邦压着打啊,打回去打回去!”
“刘季大哥加油,大哥打得好!”
比武台上,看着对方彻底趴下,刘邦得意扬扬的把剑倒提着扛在肩上:
“愿赌服输!你小子可算是输在我手里了,这土豆的名额是我老刘家和我兄弟的了。”
“大哥真仗义!给我们赢来了土豆!”
“兄弟们赶紧去领啊,去的晚了没你没份儿了,我可管不着!”
“婴老弟,记得帮我也领一份回来!”
“放心大哥,怎么会少了你的份呢?话说嫂子什么时候回来啊?”
刘邦笑容一顿,很快拍了拍夏侯婴肩膀,含糊说道:
“就快了就快了。”
见到这些兄弟们都欢呼雀跃地去领土豆,刘邦收起笑容,对着一旁的主事萧何问道:
“萧大人你看,这说好的活也做了,不知我这去咸阳的传批下来没有?
您再不让我去咸阳,我这老婆孩子都要跟人跑了。”
主事萧何摇了摇头:
“也就是你,说话没个把边的。已经给你批下来了,不过你记得快去快回,别误了今年春种。”
“嘿,这春种农人们哪里会出问题?
我回来的时候,大人你可得记得帮我准备上好的酒菜接风!
你和吕公这么熟,到时候好酒好肉,大人可别忘了请我和雉儿!”
刘邦临走前还顺走他桌上一盒薯片和方便面,还美名其曰是路途遥远离不得这东西
要是不给,好像就成了不讲兄弟义气。
萧何无奈摇摇头:
“这个刘季,打架一把好手,就是可惜这性子…
也就是吕家女儿性子柔顺贤惠,要换作别人,家里早就鸡飞狗跳了。”
刘邦回了家,先收拾了一番行李装了些盘缠,和自家爹打了个招呼,背着包袱正要上路时,忽然想了想,又转头朝吕公府走去。
“你今日来此,有什么事啊?”
吕公今日在外,接待刘邦的是吕雉的母亲吕夫人。
她喝了一口手中的茶,眼睛抬也不抬,眼色中都是对这个女婿的不满。
要不是这个刘邦既贪酒又好色,年纪还大又有私生子,她家女儿也不会受气去了咸阳便一去不返。
也不知道女儿在外日子过得如何?
有没有受人欺负,咸阳离得那么远,怎么现在竟然连封信也不回了?
“岳母,我今日便要上咸阳寻雉儿了。
您毕竟是她的生母,母女情深,不知有没有什么书信,我也可带给她一瞧?
我思来想去,她平时最听岳母的话了。毕竟她还是带着肥儿一起入京的,孤儿寡母的,在外日子肯定艰苦。早点说通她跟我回来,对谁都好。”
这么一说,吕母有气也不太好发作,面色反而带了些尴尬和对女儿的埋怨。
虽说那个小子是刘邦的私生子,但是自家女儿把人家儿子拐到咸阳半年多都不回来,这算个什么事儿啊?
吕母想到这里都有些心虚,她轻咳了一声:
“也好,我就写一封信好好劝劝她,让她赶紧和你回来。
你们夫妻两个把小日子过好,赶紧生个大胖小子,比什么都强。”
“是是是,岳母说的是。之前的事啊,是我们两个拌嘴。
我一定好好哄她,让她赶紧随我回来。不再说什么立女户的气话。”
想起前些日子吕雉写回来的信,刘邦就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根本不当回事。
她都已经嫁到他们刘家了,还立什么女户。
她尚有父母在,又有自己这个做亭长的丈夫在,一个娘子跑到咸阳城立什么女户?
是当他死了吗?
要真让吕雉立了女户,说出去,他们老刘家脸都丢尽了!
等拿到了吕母的信,刘邦就赶紧蹭了辆别人的车出了城一路北上。
他还就不信了,他亲自都去了咸阳,吕雉还能不肯回来?
不就是夫妻两口子吵个架,吵的妻子直接拐了他儿子还不回来,这成什么体统?
这次等他把人哄回来,可得好好让他爹和岳母轮番上阵,给吕雉好好说教一番,立立做贤妻的规矩!
…
半山腰上,内史腾看着这一整个山头的栅栏,满意地试了试手。
这栅栏纹丝不动,质量好,牛都顶不开,绝对没问题了。
作为京城市长,也是第一批土豆红薯改革实验田的开发者之一,而且还知道了这姜氏女背后有个仙山撑腰。内史腾觉得自己见过了这些大风大浪,哪怕是再见到这些可以做肉来食用的肥牛,也绝对不会再震惊了。
然而等到他看到姜晚容把那一头头体型硕大的牛放入了养殖场里的时候,还是差点惊掉了下巴,半天合不拢嘴。
这么大!
这还是牛吗?
这个体型,确定不是怪兽?
等姜晚容放了八千只牛进去后,人和牛都有点傻眼。
人是吓呆的,牛是挤傻的。
看着里面牛们密密麻麻挤在一起,不满的哞哞直叫。
姜晩容嘴角一抽,问向一旁的内史大人:
“大人,您这个地方好像有点不利于牛的身心健康发展啊?”
就算秦朝的牲畜没有什么牲畜权,但是好歹也得给牛一个健康发展的空间啊!
这都挤在一处,怎么让牛每天吨吨吨的一天四斤往上长肉?
影响人家肉牛的发挥好不好!
内史腾见着眼前几只牛对着他不满的直叫,这才缓过神来:
“这我是按照黄牛的规模来准备的,也没想到这种牛这么大啊!
这样吧,你先把羊和奶牛耕牛都放下,我在找人圈一片草地肥美的山头出来。”
还真是他没见识了。
二千斤的肉牛,和这黄牛就是不一样啊。
听到内史腾这样说,姜晚容点了点头,随后忽然就想到了什么,立刻露出个标准的商业微笑来:
“大人您看,您这正好找地方,不如让人也顺便给我圈个地方呗?
我自己还有三百多头牛和羊要养呢,就是不知道哪块地方好养。
当然公家的便宜我不可不会占,我付钱的。”
这个姜晚容,真是无奸不商!见缝插针!
内史腾哭笑不得,可是看着眼前这一个个全身都挂着肉的肥牛,也完全生不起这奸商的气来。
尤其是想到这肥牛的口感,内史腾大手一挥,直接让属下一道去找个上好的草料养殖地。
虽说咸阳处于黄土高坡,可是但凡略有些平整的,即使是山地都会被当做耕田来种。
想要找一块放牧用的地方,还真是挺难。
好在官府出面,一切顺利,很快就匀给她一块合适的山头。
这处地方山脚下正好是渭水河的支流流过,山上的草就更加鲜美多汁。
她的牛和羊都一定喜欢。
交了两万钱后,姜晚容摇身一变,就成了个体养殖场承包户。
拥有了个小山头的姜晩容兴奋不已,半点都不心疼钱了,赶紧指挥着几个短工把这些牛羊圈栅栏之类的都重新加固了一遍。
好在正好季布和季心这俩力能打牛的兄弟也在身边,姜晩容也就不怕被牛顶,一口气把自己的牛羊全都放了出来。
肉牛看着实在个头大不太敢摸,姜晩容直接去了羊圈,摸着这眼前一只只全身雪白毛绒绒的温顺绵羊。
小尾寒羊,是肉、裘兼用型绵羊品种,具有发育快、繁殖力强、适应性强等特点,被誉为“超级羊”,也是种花家农户脱贫致富奔小康的最佳项目之一(注)。
姜晚容拉着这个国宝羊毛揉来揉去,只觉得这个要是做成羊毛毯子或者织成毛衣,一定手感极好!
二百只羊呢!
除了能剪一茬又一茬的毛,还能喝羊奶,吃羊肉,做羊羔裘皮!
漫山遍野的羊羊毛雪白,又呆又可爱,姜晩容忍不住,开心地逗着羊羊咩了一声。
随后就听着这二百只羊也一齐开口,咩咩咩地漫山遍野叫了起来,仿佛她是个领队羊。
就像是在玩什么农村游戏,作为大秦奔小康的承包户主,姜晩容此时简直成就感满满地感叹:
“给我留了二百只呢!陛下真是太仁慈了!
羊羊真是太可爱了!”
见着这姜小娘子一想起陛下来就满眼放光,季布嘴角一抽,只默默的摇头叹气。
姜娘子啊,遇到陛下能黑白颠倒,优点更是无限放大,没救了。
此时,季心也看着眼前那最肥硕的一头公羊,他捉着羊角捏了捏那上面厚实实的羊毛羊肉,忍不住就想起了那肥嫩肥羊肉的味道,顿时馋的不行:
“羊肉真是太好吃了!
姜娘子,这羊养多久能杀了吃?我最喜欢嫩羊——唔”
姜晚容赶紧捂住季心的嘴,一脸惊恐地看着面前被季心盯上的羊。
看着呆萌的羊羊低下头去吃草,暂时没什么反应,姜晚容这才松了口气,小声说道:
“羊羊这么可爱,你怎么能在它面前说这些呢?
说的多了会让它紧张的好不好?”
“羊紧不紧张跟我有什么关系?好吃不就行了吗?”
“动物也会紧张焦虑的好不好?如果这羊紧张了,肉就老了,以后就不好吃了。
即使咱们人类要吃动物,也得争取给它们创造一个优良的环境,让羊羊们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长大,然后无忧无虑的离去。
这种绿色生态环保型羊肉,才是口感最好的,你懂不懂?”
听到这里季心也立刻抿住了嘴巴,看了看眼前的羊夸了起来:
“行行行,那我说你这只羊啊,一定快快长大。多长点肉,最好是肥肉,烤起——
不不不,我是说那个牛,肥瘦适中,炖了做或者做成牛肉卷,烤起来也一定很好吃啊!”
说着说着,季心都要对着羊流出了口水。
姜晚容:……
你确定你这样,不会对小羊造成心理阴影吗?
不过,吃羊肉的事情那得等到很久之后,现在正急需的,是找人来给这些羊造成更大的心理阴影——
剪秃它们!
姜晚容规划一番,就叫季心季布在附近庄子上找来十几个有经验养殖农户来。
跟人谈好了工钱后,她又专门按照系统说明书上的,给人讲解了一番这奶牛肉牛等等的牲口养殖之法。
一众养殖户从来没听过,此刻都听得认认真真。
秦朝十分重视种地耕耘,但是对于这些牲口几乎就是放养,保证这些牛羊能吃上东西就行。
和现代的精细化科学养殖牧业,完全不能比。
姜晩容讲了半日怎么预防牲口疾病,合理确定养殖密度,草料还要有配料等等之类,把一个个以为很是专业的养殖户们都听傻了。
王老二听完,忍不住还啧啧惊奇,感叹半天:
“我以为就给它多放些好草料就行了,没想到还要给草料撒盐啊?
怪不得姜娘子你做啥生意都做的好。没想到养个牲畜还有这么多学问。”
“那是当然了。这养牲口就和种地一样,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嘛。
就拿这养猪来说,这不还有养出来瘦瘦小小的,和肥肥的猪吗?
这卖的价钱也完全不一样。”
说到这里,这些养殖户们能说的可就多了。牛羊都是稀罕物,最常见的还是鸡鸭和猪肉。大家一下子就都七嘴八舌地开始发问:
“是啊是啊,姜娘子,我家公猪现在怎么都不肯吃东西,这可怎么办?”
“还有我家这只猪,怎么喂他都就那么瘦,吃的挺多就是没几两肥肉,这看着还怎么能卖得出去啊?
姜娘子你有啥招没有?”
“对对对,我家那头公猪啊,死活就是不肯跟我家的母猪配种。
姜娘子,你看是不是这公猪配种配的太多太累,还是它不喜欢这头母猪啊?”
姜晚容:……
她又不是猪,她怎么知道这猪什么心,累不累爱不爱?
因为拿出了科学养牛羊的法子,姜晚容被养殖户们都围起来,猪来猪去的问了半天,搞得她都头都昏了:
“停停停,这个猪的饲养我还真不是太了解。
但是我就知道一个特别好用的招,那就是劁猪。”
“劁是什么?什么叫劁猪?”
“这个劁啊,就是给猪割蛋的专有名词。专门针对公猪。”
“啥?给公猪割蛋?”
听到这里,王老二都傻眼了,忽然只觉得自己浑身一紧,有些蛋疼。
“这个割蛋的法子好啊,割过蛋的公猪不仅腥味小多了,肉质更好吃,而且还会长得更肥更胖,也能卖个好价钱。
你们要是有愿意的就赶紧回家试试,把公猪都赶紧劁了,就留下一两个种猪就可以。”
“这也太离谱了吧,给猪割完蛋,猪就能长肉了?”
姜晩容点点头:
“还真就是这么个理。你想啊,公的绝育之后,那就没了配种的兴趣和冲动,他们还能干什么呢?
他们就会把这个冲动,都转移到吃上啊!
不断地吃啊吃、吃啊吃,可不就把自己吃胖了吗?”
这个原理,除了公猪之外,还适用于广泛的雄性生物。
比如现代专家们培育出来的一种特别肥美的无性牡蛎。这种牡蛎也就只想着吃,不生育只长个头,一年四季都可产出美味无比,比别的牡蛎个头更大的肉来。
姜晚容认认真真讲了半天,养殖户们却一个个都觉得自己浑身凉飕飕的。
给这不得了的小娘子吓得。
王老二此时也吞了吞口水,想起了自己家里那头公猪,还是有些不忍心下手。
“这、这样的法子,还亏的是娘子你才能想出来啊。”
反正他是不敢想
“可这猪要在被割蛋的过程中闹起来,也够人受的了。
而且万一割了之后,这猪伤心欲绝地再不肯吃东西给饿瘦了,那可怎么办?”
看着这些男养殖户,一个个都心有戚戚焉地夹/紧/双/腿摇头拒绝,姜晚容也好笑的摇了摇头。
算了算了,这法子一开始比较难以接受,还是先找个人实验一番再交给陛下大猫推广吧。
那究竟该找谁先去动手做劁猪第一人呢?
姜晚容正苦思冥想,忽然就望到了山脚下的一片田地。她顿时眼前一亮!
那个底下的田地里,胡亥也在呢。
劁猪,这可是个极为有意义有价值的劳改!
她可得多想想法子,争取早日让这胡亥种完萝卜就去给猪割蛋。
她相信,第一个劁猪的和被劁的,肯定都是一样的感受——
痛不欲生!
想到这里,姜晚容便赶紧把事情都吩咐好,然后就下了山绕了过去,打算看看这熊孩子最近究竟是怎么一个惨样?
…
“公子您看,您得这样挥锄头,否则的话会伤着手臂的。
不对不对,您得靠着这里的力气甩出去。”
“闭嘴!烦死了!
我爱怎么干就怎么干,有你说话的份吗?”
田上,一旁的农事官赶紧后退两步站在一旁,不敢再多言。
胡亥这才气顺了些,他立刻气呼呼地一锄头下去,结果一下连锄头带人都摔了个狗啃泥。
“啊啊啊——呸呸呸”
胡亥整个头摔在了泥里,这一口惊呼之下,直接吃了一嘴泥。
而且这泥巴里还带着昨日施过肥料的味道
一口土直接就进了胃里,带着一股子粪肥的味道,直接把胡亥给恶心吐了。
“呕——”
胡亥趴在地上吐了半天,如死狗一般有气无力地半天爬不起来。
这个该死的姜晚容!
要不是她,他怎么会落到现在这一副满身都是淤泥的地步!
要是如此也就罢了,他还要给这地里该死的萝卜施肥,而他昨日第一次闻到这肥料的味道,就觉得十分作呕。
等到施肥之后,他才知道这肥料居然是用屎做的!
而且还是那姜晚容发明的!
胡亥一边呕吐,一边在心里将姜晚容千刀万剐了一百遍!
这个该死的姜晚容!等到两个月之后,他一定要让她死!
胡亥见着一旁的农事官,还有身后的侍卫都还站在旁边畏畏缩缩,顿时大骂出声:
“还不快点过来扶我起来,你们几个蠢货!是想要本公子砍了你们脑袋吗?”
那根本动都不敢动的农事官这才赶紧上前:
“是是是,公子您没事吧?没摔着吧?要不要我去叫郎中来看看?”
“还要问?你快叫人来给我好好看看!
还有这锄头太重,你们两个去替我种地吧。”
胡亥这么一说,旁边的两个侍卫和农事官三人面面相觑。
农事官犹犹豫豫的说道:
“可是公子让您来种植萝卜,是陛下的吩咐啊。”
“是啊,让父皇是让我种萝卜,可也没说必须就得我亲自动手啊!
而且你看,我这几天不都是按照你们的要求种了吗?这剩下的就交给这俩侍卫来。
父皇派他们来,不就是来听我吩咐的吗?”
看着眼前这一片地都种的歪曲扭巴,农事官只觉得地都被糟蹋了,却还什么都不能说,只能点了点头:
“公子说的是。”
看到这人怕了他,胡亥把那锄头一扔,又瞪了下身后那两个犹犹豫豫的侍卫一眼,怒声骂道:
“你们两个还不赶紧干活?回头要是没有伺候好本公子,小心我在父皇面前告你们一状!”
看着侍卫们立刻拿起了锄头替他干活,胡亥这才一屁股往一旁的草垛子上一坐,眼睛滴溜溜地直转。
反正现在父皇不在,只要他把这萝卜种出来就行。
管他是谁种的,都算交了差。
正好自己在宫外,父皇管不到,还可以指挥着这些人给他每天买一两只鸡吃,省得像这两天一样,饿得他咕咕直叫。
早就该这样干了!
等他两个月回去之后,保管让那个姜氏女全家好看!
“哎哟,这不是陛下的十八公子胡亥吗?几日没见,你怎么还胖成这样?
这要两个月后让陛下看见了,不得以为公子你半点活都没有做,接着让你种萝卜?
这可怎生是好啊?”
一听这话,全身都要散架的胡亥瞬间后背一阵发凉,一个激灵翻起身。
他一回头,果然就看到了那可恶的姜晚容,正笑吟吟地站在他身后,而那言语就正是气人了。
胡亥叉腰大怒:
“姜晚容,怎么又是你?本公子做不做活你管得着吗?”
随着胡亥这一转头,姜晚容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刚才,见到这熊孩子还在这里不思悔改,她心中还有些不爽。
然而此时看着这胡亥满头满脸都是泥,牙齿上貌似疑似还沾着些粪肥
尤其是看着这陛下的混血小公子,此时虽然依旧胖胖的,却几日就被晒成了一副黑煤炭一般黑黑胖胖的模样,姜晚容更是忍不住幸灾乐祸。
这下可好了,好歹原来白白胖胖的看着讨喜,现在直接成了个大黑熊。
这要让爱面子的大猫陛下看见了,可能会为了面子,当场撇清父子关系吧?
“笑?你居然敢嘲笑本公子?
好啊,你们都看见了,这姜晚容今日对我如此不敬,我定要回头在父皇面前——”
“公子,你这话怎么说的呢?
我见到公子在地里劳作,为我大秦百姓的生计奉献,我这是由内而外发自内心的喜悦啊!
怎么在公子眼里就变成嘲笑了呢?”
陛下不在,姜晚容也憋不住笑了,看着这熊娃子的惨样,就“喜悦”地笑弯了腰。
她擦了擦泪花,这才在熊孩子正跳脚的时候继续给予“爱”的关怀与教育:
“哎呀,公子,您劳累了一天了,想来也饿了吧?
这样,您正好也在种萝卜,我就给您做一道世上最好吃的萝卜菜,还烦请您吩咐他们帮忙准备下材料,我就在这里架锅做。”
“你真有这么好心?”
面对胡亥打量怀疑的目光,姜晚容自然拿出了十二分真诚,面上含笑:
“那是自然呀,您怎么说也是公子,难道我还能骗您不成?”
“那好吧,你们,去按照她的要求,速速把需要的东西都拿过来,本公子正好也饿了,姜晚容你赶紧给我做好!”
姜晚容心里妈卖皮,脸上笑嘻嘻地点头。
本来嘛,她只是想小小的馋一下这个熊孩子,但是现在
“好啊公子,那我还需要一条大鲫鱼,还有这些个调料葱姜…
对了再给我找一个大点的锣。”
“锣,你要鸣锣做什么?”
“难道我还能害公子不成,总之啊,这锣才是汤喝着香的秘方。”
胡亥总觉得这姜晚容心怀不轨。
可是这些泥腿子做的都是土一样难吃,他这两天吃都吃不好,实在是馋肉馋得紧,这个姜晚容手艺,堪比宫内御厨
胡亥想了想后,还是一挥手,催促着一旁的侍卫赶紧去给他找鲫鱼:
“你才愣在这里干什么?赶紧去给我找一条最大的鲫鱼来!
还有你,你也别闲着,赶紧接着种地!难道还要让本公子亲自动手?”
没过一会儿,姜晚容就接过了侍卫杀好的那条大鲤鱼来。
这条鲫鱼至少看着有四五斤重,肉质肥嫩刺少,最适合炖一锅奶白色的鲫鱼萝卜汤了。
鲫鱼和萝卜一起煮,其实非常搭配。白萝卜可以吸收到汤里多余的油脂,使得汤的味道更加鲜美浓厚。而且还有化痰止咳、开胃消食的作用,在冬日里煮上这一锅汤,暖融融香喷喷的最是合适(注)。
鲫鱼汤做起来其实很是快速,还非常好做。
先将鲫鱼处理腌制后,再放上姜和盐用油锅煎好,倒入没过鱼肉的水。
熬鲫鱼汤,最适合熬制出奶白色的汤汁,若想熬出白色的,就要用热水来熬,或者冷水大火。
等到一盏茶的功夫后,看到汤汁发白,这时就可以下擦好的白萝卜丝之后,再加上盐等调料进行调味。
最后在出锅前再撒上一点暖胃胡椒粉,齐活。
等到姜晚容揭开陶锅盖子时,那一股滚动的奶白色汤汁便带着那鲫鱼和鲜嫩味肉香味,还有萝卜完全吸收掉油脂后的清香味,扑面而来。
正在一旁逼着两个侍卫劳作的胡亥一下子就忍不住了,他吸吸鼻子,立刻就上前要喝。
胡亥上前,看着那一奶白色的汤汁,馋得直流口水。
他正要吃,便看着眼前的姜晚容忽然又露出一个微笑,盯着他就往鱼汤里洒了个黑乎乎的粉末。
胡亥被这个笑看的后脖颈都是一阵发凉,警惕说道:
“你有这么好心?该不会是在这汤里下了毒吧?”
姜晚容神色伤心:
“唉,既然公子不信我,那我也只有先试试这汤了。
这样,我会好好找人替公子试试这汤里有毒没毒,公子您放心。”
这么一说,胡亥就放下了心来,正在一旁等着姜氏女给他试毒,便忽然看着她拿起鸣锣,敲得震耳欲聋:
“当当当,大家快来呀!
陛下的十八皇子胡亥今日给大家免费送鲫鱼萝卜汤了!
这么一大锅,都分给你们喝啊!
农户百姓们先来先得,大家快些呀!”
这山脚下有数千亩的良田,除了胡亥耕种的这一片之外,旁边还有不少农户正在地里劳作。
他们一听到这话,赶紧都擦了手,甚至还有正在吃饭的,直接就端着碗筷上前。
“我的天哪,这么香的鱼汤,公子都分给我们了?”
“哎呦我说林家的,你再站在前面不舀汤傻愣着就起开!我先吃上两大勺!”
“公子实在是太心善了,那我就先不客气了啊!”
周围的农户争先恐后,生怕自己来的慢了没有吃的,一个敲锣的功夫,三十多号人就呼啦啦围上前来,一人分了一碗肉和汤。
姜晚容也端着一碗汤,边“试毒”边说:
“公子你瞧啊,这是奶白色的汤汁,怎么可能放进去毒药呢。
这个后面撒的粉啊,叫做胡椒粉,喝一口进去提鲜味美,尤其适合这鱼汤,冬日里喝进胃里都热辣辣暖融融的,带着一肚子鲜香咸的鱼香味。
公子,你看这个鲫鱼味道正好,肉特别肥嫩,一口下去抿一抿都像要化了一样。
还有萝卜,都带了鱼肉味道,特别香甜。”
姜晚容一口就将碗里的汤全都喝得见了底,这才意犹未尽道:
“公子,你看这汤没毒,我们都喝了,您可以喝的。”
胡亥点了点头,肚子更饿了。
刚刚只是听着姜晚容刚才这一番描述,就馋的浑身难受。
见到那一群农户一边喝一边享受砸嘴,他这才放下心来,也立刻上前,馋巴巴地打开锅盖,却顿时瞪大了眼睛,彻底呆住了。
刚才那群脏兮兮的泥腿子上前时,他赶紧远远站到了后面。
而此时上前,他才发现刚刚一大锅里的奶白色汤汁全都分完了!
而那四五斤鲫鱼,现在就只在锅里剩了个鱼架子!
“姜晚容!你!瞧你做的好事!我要砍了——”
“铛铛铛,公子刚才说他要身体力行为大家伙做好事!
公子做好事推广萝卜啦!这东西亩产万斤,可是陛下让公子前来推广的,大家快跟着公子看,看他怎么种萝卜的,跟着学起来啊!”
一听到这萝卜亩产万斤,周围的农户们纷纷端着碗就上前,因为觉得这个公子心善好说话,也不拘束地大胆说道:
“公子,你可真是个好人啊。”
“公子你快教教俺啊,这萝卜是怎么种的?我以后也要跟着您种萝卜!”
“大家伙快上来看,公子要给咱们种萝卜了!”
看着这些泥腿子们围上来,毫无礼仪地胆敢让他种萝卜,胡亥大怒,正好命人把他们全部赶走,就听着一旁那个可恶的姜晚容又说道:
“这可是陛下最宠爱的十八公子,陛下对他种的萝卜寄予厚望呢!
所以大家伙今天看完之后,回头啊,一定要说给父老乡亲们听。
现在这城里各处都流行说书说故事嘛,最好大家把胡亥公子种萝卜的事情分成十八回,卖给那说书的。
咱们要让这全咸阳城都知道知道公子的德行!
到时候沸沸扬扬,指不定陛下都能听到公子亲力亲为,这萝卜种得有多好呢。”
拿起铁锹打算砸到前面这些贱民们身上的胡亥,顿时动作一顿。
刚刚还好,没有那么多人看到,他爱怎么偷懒都无所谓。
可是现在是乌泱乌泱的四五十号人,回头一传十十传百,再在城里那么一说,万一让父皇知道了…
也罢,现在眼前这么多人,他就先做个样子,装模作样顶上一会儿。
等到明日,他就让侍卫顶着,不用再受这个罪!
至于这个姜氏女的罪,日后他再跟她好好清算!
想到这里,胡亥只得不耐烦又任命的拿起锄头开始刨地。
但种地太过辛苦,胡亥心里的愤恨咒骂,很快就变成了抱怨难忍。
这个锄头也太重了吧!
手都磨出水泡了啊!
此刻,跑了几里地好不容易找来了个郎中的农事官,正好看到眼前这一幕,顿时就惊呆了。
等等,他看到了什么?
只见刚刚还完全不听话的胡亥公子,此时正心平气和地锄着地,而他身后跟着一群农户悠闲围观?
这些农户也不知怎么,也不种地也不干活,人人都端着一碗奶白色的汤和鱼肉,一边吃得香喷喷,一边还指挥上了公子干活?
而公子往前种一里地,他们就在后面跟着往前走一里,还纷纷七嘴八舌指指点点:
“公子公子,您这姿势不对啊,这样下去,长期腿要疼勒。”
“哎哟,这个坑公子你没刨到位啊,这么浅,种子可种不进去!
得再深一点,再用力点。”
但在热火朝天的耕种里面,还有些人显得与众不同又格格不入:
“哎哟,我的天这个汤可太香了,我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这么肉嫩的鲫鱼肉!
这要让我喝上一大锅,我撑死都乐意!”
农事官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却还是看着那公子像是被围观的奴隶一样,正被众人指指点点地任劳任怨。
他的个姑舅奶奶呀!这还是刚刚那个凶神恶煞,动不动就要砍他头的公子胡亥?
这是哪路神仙?把他治的这么服服帖帖的?
农事官正目瞪口呆,就看着一旁那姜娘子忽然上前把锣放到了他的手里,笑盈盈说道:
“大人你以后啊就敲这个锣,你一敲,众人就会来围观的。
我已经都跟这些农户们说好了,他们分批带着其他庄子里的人来看,保证每天都给胡亥排的满满当当,半个人不带重复的。
你每个时辰都敲,一批人完了咱换另一批人来看,不愁没人监督这个大胖小子。”
农事官此时一脸茫然:
“这样能成吗?”
“怎么不成,正所谓赶鸭子上架嘛。
这鸭子不听话,但是又不能打,你是不是得时常得多来几个人给这鸭子打打气还能监督监督?”
这么一说,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农事官有些恍恍惚惚,但在姜晚容的极力劝服下,也终于学会了这种捧杀鸭子,啊不对,熊孩子的方法。
他一脸坚定地点了点头:
“你放心,我以后一定每天把好吃的都分给农户们,让几十个农户天天端着碗在公子面前看,绝对能让这鸭子好好完成陛下的任务。”
确定了熊孩子没法再偷懒之后,姜晚容就当着胡亥的面,开开心心的喝完了碗里最后一点鲫鱼汤,满足离去。
啊,看着熊孩子肚子咕噜咕噜,光馋着吃不着,这鲫鱼汤果然就越喝越香了呢!
教育熊孩子直接用了半天时间,等到姜晚容回去之后,天色都暗了。
她赶紧服侍着自家主子用了饭,随后便躺在饭后瘫上,满足地撸着毛茸茸的主子。
可心里却犯起了愁。
虽说这熊孩子现在是不能偷懒了,可是看他那副样子,就知道单种个萝卜绝对不够。
必须得给这娃子安排高强度任务。
三年劁猪不嫌短,五年挑粪不嫌长。没有个五年八年的,这孩子根本改不好。
可是毕竟是大猫的亲儿子,就算大猫再不待见,让这胡亥去挑粪,大猫这面子没法放,肯定不乐意答应。
那和公子扶苏说?
可她又该怎么说呢?
自己现在欠了人家一二三四五个大人情,都不知道该怎么还才好。
想到这里,姜晚容就叹了口气。
她发愁的撸了主子毛一把,随后将主子一把举了起来,看着猫脸认真说道:
“大白你说,公子扶苏对我这么好,上次还问我要怎么回报他。
我也不能总是给人家做一顿饭。我是不是得好好回报回去才对?”
“喵喵!”
主子猫脸欣慰的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姜晚容满意的又抱回猫主子去:
“可是公子这恩情,我该怎么回报呢?”
姜晚容正愁着,猫主子就忽然上前舔了舔她的手,随后整个猫身都扑在了她胳膊上抱住不放,一副占有欲十足的模样。
主子今日怎么如此主动?
猫奴欣喜万分,赶紧又对着主子亲亲抱抱举高高一番:
“那就这么决定了,为了报恩,我一定要向公子示警!绝对不能让他重蹈覆辙!
可问题是,我要怎么才能让扶苏知道,这个熊孩子胡亥顶替他做了秦二世,未来会杀了他还三年亡了大秦呢?”
“哎,主子你的毛怎么炸了?
等等!主子你毛怎么都起静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