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星决定带七阿哥回京,展示他们改进的电影技术,留五阿哥、八阿哥和九阿哥继续在岛上主持事务。
当然,不可能一点盼头都不给人家,毕竟他们已经在岛上待了一年半了。
“放心,姐姐不是偏心的人,这次是事出有因,你们若有什么特殊贡献,我也一样会带你们回京的,即便没有,也是要轮着回京的。”
大不了这几个轮完了,她在带别的弟弟来,冷星想想自己已经排到十四的弟弟,觉得这事完全不用不愁。
冷星眨巴眨巴眼,满脸真诚。
凭什么?九阿哥原本是想质问的,但听到冷星难得的安抚,又默默吞了回去,在羡慕且失落的五哥、羡慕且掩饰着失落的八哥的沉默中,第一个打起精神推荐起自己来,“二姐,其实我特别会拍照。”
冷星怀疑的看向他。
“真的,”九阿哥大点起头,“我的会拍照和七哥的不一样,我是,是、是很会被拍照,我拍出来比、比平时好看。”
“上镜?”冷星直接给了他一个新名词。
“对对对,就是上镜!我知道什么姿势、什么表情、什么角度拍出来大概是什么模样,我特别上镜,所以上次姐姐生辰的动画,就是拍的我!”
冷星眼神不对劲了,“被浪花拍倒在岸上的姿势?”
九阿哥:……
五阿哥和八阿哥别开头噗呲笑出声。
七阿哥没忍住翘起唇角,看着冷星和九阿哥的眼底满是如阳光一样温暖明亮的笑意,恰如兄弟几人间此时的氛围。
九阿哥的表情扭曲了片刻,一跺脚,选择撒娇,“二姐姐,弟弟说得是真的!”
五阿哥作为亲哥,硬生生打了个寒噤,七阿哥和八阿哥也收了笑,表情一言难尽,独冷星翘了翘嘴角,像是受用得很。
于是,已经深刻意识到谁是这片岛上说话算话的人的九阿哥画风开始走偏。
“二姐姐,你就让我试试嘛,你也是我的二姐,可不能只偏心七哥。”
九阿哥生母是得宠的宜妃,不像八阿哥因为生母位份不显,要顾及着体统颜面,九阿哥识时务得很,因脑子灵活,本身身份又说尊贵,算不得最尊贵,说不尊贵,又在众阿哥中算是前列,所以并不自视甚高,也不一味端着架子,有利可图时极能伏小做低,放下身段。
他拉住冷星的胳膊摇晃,“二姐姐,你就让我试试嘛。”
七岁的孩子做出这样歪缠撒娇的举动,瞧着并不腻歪,还挺乖巧而可人疼。
但在五阿哥几个差不多同龄的看来,只觉得做作,极度的做作腻歪,于是五阿哥几个只觉得仿佛有一股微电流传遍全身,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立了。
而冷星作为被讨好者,就觉得九阿哥如此很是可爱了,冷星笑着摸了摸七阿哥的脑袋,“好呀,你试试吧。”
一试还真行,对比五阿哥几个或是放不开,或是端着,或是严肃板正的样子,九阿哥在镜头前要活泼灵动得多,只是并没有到特别出类拔萃到可作为一种技艺的程度,但……
“二姐姐,怎么样?”九阿哥满怀期待憧憬的看向冷星,若一只渴望主人摸摸脑袋的可怜小狗狗。
冷星重重点头,“当然没问题。”
九阿哥重重呼出口气,圆满了。
冷星说完看向五阿哥和八阿哥,“你们也没意见吧。”
五阿哥和八阿哥:“……”
他们有意见,他们敢说吗?
两人微笑摇头,“没意见。”
“那好,”冷星小手一挥,“星星岛就交给你们建设了,你们两个办事稳重,我相信你们一定没问题的!”
“是,多谢二姐看重,我们会努力的。”五阿哥只勉强还能保持笑着,这话是八阿哥越过五阿哥答的。
冷星难得多瞧了八阿哥一眼,“嗯,你们放心,姐姐不偏心,你们做得好的,姐姐都是看在眼里的。”
九阿哥同情的看向自己八哥,眼神爱莫能助,这么大个岛,不可能只留下一个人,所以……他把自己扯出去已经是极限了。
冷星让七阿哥和九阿哥准备收拾东西,这两日回京。
九阿哥时候偷偷寻到了五阿哥和八阿哥。
“五哥,我们两个来岛上一年多,额娘估计都担心坏了,我回京瞧瞧额娘,也能叫她安安心。”
九阿哥如此这般与五阿哥说了一通,又对八阿哥道:“从小,咱们三个玩得最好,老十那个性子,一个人在京里,不知道多为难,我回去也好替八哥看着他。”
如此安抚过一番后,九阿哥便随着冷星和七阿哥一同启程回京了。
五阿哥和八阿哥两人站在码头相送,看着远航的大船俱是表情复杂。
五阿哥性子仁厚,说不出不好的话,只能道:“九弟,嗯,九弟长大了。”
“是啊。”八阿哥顺势感慨,长大了,也长变了。
虽然有火车,但冷星一行的轮船也不慢,而且更早启程,康熙一行人的随从行礼又比冷星一行多了数倍,并且走走停停,所以比冷星一行还要更慢一些,冷星九月初便回到了京中,而此时的康熙等人还在路上。
同行的,还有一位蒙古台吉——孝庄文皇后的曾外孙、固伦淑慧长公主的孙子、札萨克多罗郡王鄂齐尔次子□□衮,这个身份不能说不尊贵了。
原本因着科尔沁之行,康熙心中便思念着孝庄文皇后,也因此对固伦淑慧长公主多有移情,再有长公主在中间说合教导着,□□衮就比一众台吉都了解冷星的喜好,也更符合康熙的要求,最终雀屏中选。
要说康熙都考察到这个份上,应是能够当场赐婚的,但是没有,这说明康熙对二公主的宠爱比他们想得更重,也说明二公主的脾气喜好比他们想象的更难捉摸。
开始□□衮只有激动,但随着京城密集的来信,□□衮不由惴惴不安起来。
头一封是冷星来信,说她和七阿哥、九阿哥已经顺利回到京城。
第二封和头一封差不多是前后脚到的,乃户部侍郎麻尔图参奏二公主持凶伤人。
再后头,大约都是同样的内容,只受害人换了名字。
不过一日功夫,弹劾冷星的折子就摞起两掌高。
康熙额头的青筋暴起,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霍然起身,点着那一堆折子咬牙切齿道:“乌西哈这是一回京,连府里也没回,就先上门找场子了啊!”
太子几个没有见到折子,听康熙这么一说,只以为冷星是挨家挨户找前头弹劾她的人算账了。
“汗阿玛,”大阿哥想着帮冷星说话,也好弥补弥补此次出行纳兰明珠的一言之失。
“乌西哈就是这么个急脾气,但她不记仇,这会发作出来就好了,再说那些个大臣前头说话是难听了些,也怪不得乌西哈生气。”
太子和三阿哥、四阿哥也道此事不怪二姐。
一来二姐前面行事确无纰漏,二来二姐是君他们是臣,他们天然的更能代入冷星的身份,再者,虽然话都说得冠冕堂皇,姐弟情深至极,但他们也知道汗阿玛不可能真的问罪二姐,顺水人情为何不做。
“生气?”康熙冷哼一声,拾起一封奏折重重的扔到最先帮冷星说话的大阿哥身上,“你好好看看,她是生气吗?她都带着火·枪队打上门去了!”
大阿哥嘴唇半张,不可思议至极。
在京城明火执仗的动用火·枪队,哪怕换做太子、换做他,那都能妥妥的以谋反定罪了。
大阿哥机械的拾起奏折,喉咙重重的滚动一声,乌西哈这次真是做了个大死。
太子和三阿哥、四阿哥几个也俱是一脸震惊。
太子道:“九门提督就不拦不管?”
康熙冷哼一声,“乌西哈亲自开了枪。”
九门提督还怎么管,他难道敢把乌西哈就地正法了不成。
太子讷讷闭了嘴,扪心自问,换了他在京城,二姐如此做派,他也是拦不住的。
说话间,大阿哥已经迅速看完了折子,努力的措词找补,“其实,也就是吓了吓,没真伤人。”
太子几个见康熙光是发火,也不说处置,便知此事大概是重拿轻放,便也帮着说话道:“只是震慑,二姐还是有分寸的。”
“分寸?”分寸两字再次刺激了康熙,“她都上人家府里抢钱了,她还知道分寸?堂堂公主,一副强盗土匪的做派,她还知道分寸?”
康熙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三阿哥的小心肝颤了又颤,怎么这里头还有抢钱的事,他二姐还能缺了银子?
但,在场唯二看了折子的大阿哥张了张嘴,沉默了。
所以,真抢了?
三阿哥脑子有点发晕。
太子几个一时不敢接话,康熙又顾自怒道:“一回京啊!一回京,她连行李都没放下,就挨个打上门去了!她是有多记仇?她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心眼小?”
康熙胸口剧烈起伏,是真恼了。
一下午,康熙在车厢气了骂了好大一通,连太子和大阿哥几个也被迁怒了。
他们帮冷星说话被骂,不帮冷星说话也被骂,最后康熙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终于定了冷星的处置,罚她在公主府里禁足,等他回京处置。
听说了康熙的处置,饶是有意讨好冷星的大阿哥心理都失衡了。
“她犯了错,连累咱们被骂得狗血淋头,她就一个禁足?”
她刚刚回京,他们至多也就一日功夫便也回京了,一日的禁足,确定不是长途归来的休息?
太子沉着脸没有接话,四阿哥面无表情也没有多言。
三阿哥苦笑了两声,那是他亲姐姐,他就是替她挨板子,都是应有之义。
只是,他还是有一处不明白,“二姐要钱做什么?她还能缺钱?”
满京城甚至是满天下谁不知道,便是汗阿玛缺了银子使,二姐也不会缺。
大阿哥神情难言的点头,“说是名誉损失费。”
三阿哥:“……”
“乌西哈没要,”大阿哥喘了个气,“她捐给运动会,和法保他们的才艺比赛了。”
大阿哥语气里有种乌西哈还是和我要好的无声炫耀。
太子:“……”
三阿哥打呵呵道:“哈哈,我就说二姐不可能缺了银子。”
对于冷星这次闹出的事和康熙的处置,太子几个见得多了,不过多议论一会也就慢慢接受了,但对于头一遭直面冷星搞事能力的□□衮,却是惶恐不已、坐卧难安。
这就好比太子几个是慢慢从九十到一百,虽然也惊讶,但以往的铺垫足够多,所以并不难接受,而□□衮却是冷不丁的从零到一百,跨度太大,瞬间突破心理防线,也将冷星妖魔化了,他甚至在认真考虑他真的要娶二公主吗?
“依着二公主这脾气,成婚后,我若有哪处做得不合她的心意,只怕她会立时要了我的命!而以皇上对她的宠爱,只怕我死了也是白死!”
即便不白死,他又为什么要把自己置于那么危险的境地。
□□衮认真的考虑起了自己的婚事,但脚下这火车,皇上的重视,□□衮一时也很难下定决心,其仆从见状劝道:“奴才听闻张英张大人的次子、新科状元张廷玉极倾慕公主,主子不如招他过来问问。”
毕竟有人如此真心爱慕,那二公主必定有可取之处,此次或许真是事出有因。
□□衮皱起眉头想了想,摇头道:“我这样的身份,他的心思又是人尽皆知的,我不好和他走得太近。”
□□衮在车厢内踱了两步,有了主意,转身对奴仆吩咐道:“这样,你让人去寻他身边的人打听打听。”
“真心倾慕,”□□衮极缓慢的咀嚼着这四个字,最后神色难辨的低声道:“也未必是因为她好。”
因为不好,甚至是极其不好,而死心塌地爱上某人的他也不是没有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