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简直如同惊雷一般,轰炸的许清微的耳边。
莫名有一种说曹操曹操就到的宿命感,多巧合,刚想到这件事,莫名其妙真的就来了。
祈景洲……病发?
“好。”许清微并没有废话,她也不在乎刚才的对话到底有没有被直播间的观众听到,现在更在意的,就是祈景洲病发的事。
跟直播间那边打了个招呼说自己要走,节目组的人也都理解,事发突然。
就看着许清微上了一台劳斯莱斯的豪车,一路飞快离去。
阿陶也好着急,其实想问许清微自己有没有什么可以要帮忙的地方,可是对方是开着劳斯莱斯,而且是有更大背景的人。
如果对方都束手无策要找人来帮忙了,他又能做什么呢。
只能默默的选择收拾战场,给许清微站好最后一班岗位。
“微微姐有急事,先离开了,今天的直播就只能暂时到这里了,不过大家也不要着急,微微姐的能量很大,无论什么事情都会好好处理的。”
“对于今天的客栈的事情,无论怎么样,希望大家也能够多给微微姐一点信心,相信她一定能做好,支持她也就够了。”
阿陶这时候还记得要安抚直播间的观众呢,毕竟在许清微突兀离开之前,这边的情况其实也不够明朗。
客栈缺点和弊端在逐渐的暴露,很多粉丝都有了疑惑,信心也没有之前那么足够了。
阿陶本来以为在直播间看到的也都是一些丧气的画面,结果一看,评论里面好像歪题了。
台灯歪了:“这个出事的人可身份不一般,接走微微的豪车,车牌号码的编号的是全8,这个车牌可遇而不可求,天价。而且我记得之前爆出来的新闻是这样的车牌,是被某个集团垄断的。”
使劲啊朋友:“这人是谁啊?艹,好好奇啊!不会是微微皇帝的男朋友吧?叫什么先生先生的。”
数字不好读:“别管那么多了,呜呜,肯定关系不一般,呜呜呜,也不知道是谁,那么幸运能够找微微姐当女朋友,我可太羡慕了!”
评论区的粉丝已经全神贯注的在YY让许清微那么着急离开的人是谁了,没有人再提到之前客栈的问题。
让阿陶不知道是该欢喜还是该忧虑。
喜的是客栈的事情对粉丝的影响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这是个好事,粉丝们还是挺坚定的支持许清微的。忧虑的是……
他其实也想知道,让许清微急着走的人是谁啊。
关了直播,听到旁边的节目组人员在小声八卦。
“刚才那个保镖我见过的,昨天那个山庄主人过来的时候,这保镖就出现过。我看许清微可能是为了山庄老板出去的。”
“昨天许清微提前离场,这么想也可能是为那山庄老板。许清微这突然崛起肯定是有了后天,大家都知道,难道就是这个老板?”
“可真羡慕,一定很有钱,这山庄可不是随随便便造的出来的啊。”
阿陶听着他们的八卦,表情变得严肃。
“不确定的事情不要乱说,会对微微姐名誉有影响,身为工作人员,不要乱嚼舌根!这些事不要散布到网络上,这是许清微的私事!”
三令五申,才让他们安静下来。
可即使节目组的成员不爆料,其实阿陶也知道,有时候,纸包不住火,有些东西终究藏不住。
那个山庄老板……
和微微姐,真的是有不一般的关系吗?
这一刻,是所有人脑海里冒出来的疑问。
有没有?有大发了!
保镖的一路把车开成了F1方程式,一边开车还相当的稳。
奇怪的是路上还没有什么车,保镖开的如入无人之境。
副驾驶还有人温柔的和许清微解释:“许小姐,这一路我们已经提前清路了,为了确保您能第一时间到先生旁边。”
“祈景洲现在在哪?”
“原本是要上飞机,但是飞机上发病,现在紧急迫降,目前还在机场。有医疗组在那边。”
许清微心里头有些焦急,“祈景洲是什么病啊?”
保镖摇摇头:“这不是我们应该知道的,许小姐你到了就知道了。”
来来回回问了一些问题,保镖确实很多自己也不清楚,全都是一句等许清微到了自然就明白。
这支支吾吾的样子怎么能让人不着急。
脑子里只能拼命回忆着曾经小说里的剧情,祈景洲之前短命是什么,最后造成他离世的原因又是什么。
但脑子总是个不争气的东西,总是喜欢在关键时刻和你作对,你越是拼命想要想起来什么,就越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其实原作里对祈景洲身体的情况描述的并不多,只是说他身体虚弱,但许清微见过的祈景洲之后,除了见到这家伙有点矫情之外,事事都很注意的样子。
其实并没有见到过祈景洲虚弱的模样,渐渐地,这样的印象就掩盖了曾经的身体虚弱。
让许清微甚至下意识的忽略,其实祈景洲是个短命的反派的这一事实。
现在被猛然翻起来,提醒到这个残酷事实的时候,许清微简直就像是脑子被人狠狠的敲了一把,有点懵懵的。
人心是肉长的。
以前看小说,里面的人物都是纸面上,平面的,可是接触到了真人……这些不再是小说里面一个毫无感情的角色,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一个吃饭挑剔,不爱说话,还有点害怕女孩的,性格有点高冷,但有时候又很温柔的,一个活生生的人。
虽然许清微曾经也经历过无数人的死亡,但没有人……会习惯。
每一场离别都是一次剐心,无论多少次,都是一样。
许清微,是不想祈景洲死的。
一路心思都有点飘,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终于到了恍恍惚惚的下了车,跟着人一路小跑着进去。
机场最里面的贵宾室被完全清空,不断有医疗人员来来回回的进出。
许清微着急的要进去,还半路上被人严厉的挡下。
“什么人?前面的是怎么回事,之前不是就警告了,不要什么闲杂人等都随便放进来吗?听不懂话是吗,出现了问题担待的起来吗?”对方不耐烦的吩咐人要把许清微赶出去。
她都还没说话,这时候王助从里面走出来,看到许清微简直像是看到救星一样。
“许小姐,您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这种激动的态度,即使现场已经忙的要命,也还是有不少人投来惊讶的目光。
王助的等级相当高,在公司的职位,虽然是祈景洲的助理,但真正的权力已经不亚于副总,绝对是让所有人攀附仰望的人物。
行事风格和祈景洲有些类似,都是冷淡公事公办,什么时候见过王助有这样恭敬、激动,仿佛是看到大救星的神色啊?
就是刚才,祈景洲的主治医生,全球第一人的大神到的时候,王助理都是快速的进入工作状态,公事公办呢。
这女的是谁啊?
长得还挺漂亮的,但也不至于让王助这么对待啊!
许清微倒是习惯了,快步走过去,“祈景洲现在还行吗,什么状况,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她是没有看见,在自己身后,刚才还满脸不耐烦想要叫人把许清微叉出去的那个前天女人,此刻满脸通红,像是遇到了世界上最羞愧的事!
丢脸至极!
只恨不得把自己存在感降到最低,什么话都不敢说。
王助理淡漠的扫了前台一眼,这才恭敬的和许清微交代,一边交代一边把人往里面请。
“情况不是很好,先生这次的发病很突然,很着急,现在医生在里面也束手无策。”
“是哮喘吗?”许清微问道。
王助皱了皱眉,“刚才刘瑞他们是这么跟你说的?嗯,也算是,这次的主要表现就是哮喘,呼吸不畅快,到现在已经渐渐上不来气。已经上了呼吸设备,如果不是主动的灌入,先生现在无法自主呼吸。”
越说到后面王助的脸色就越难看。
许清微也听懂了意思,心头一跳:“无法自主呼吸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如果拔了呼吸器。”王助顿了顿,才又开口:“先生就会死。”
许清微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太着急,一时间根本就没办法反应过来。
三个小时前,祈景洲的状态都还好好的呢,转眼之间……就要死?
“怎么恢复?”
许清微强作镇定,“医生没有给出来解决办法吗?”
王助略有些诧异的看了许清微一眼,她的惊讶表现的很明显,情绪波动也很大,但是也在第一时间攥住了理智。
“暂时没有。”
两个人已经来到了玻璃房外面,刚才临时并且紧急的做了一个临时的隔离病房,进行了全面的消毒。
里面的祈景洲静静的躺着,那模样,好安静。
他的情况很不好,原本就殷红的唇,现在泛着紫,呼吸器罩着他的口唇。
闭着眼的样子,睫毛好长,竟莫名其妙的有几分乖巧。
和祈景洲醒着的时候,很不一样,那时候祈景洲的眸光是极其凌厉的,黑白分明的眸子,藏着无限的情绪,可是现在……
只有安静的闭着眼,如果不是紧皱的眉头,和泛着紫色的唇预示着祈景洲现在的痛苦,只怕会真的以为这个家伙是安静的睡着了。
旁边几个医生在记录档案,愁眉紧锁。
“他以前也这样过吗?”许清微有些失神。
“有。”王助肯定的回答,周围的人不多,没有人听出来王助现在的声音有些艰涩。
“先生不是哮喘。”
“是过敏,他有很严重的免疫系统的缺陷,很容易对不特定的东西过敏。哮喘只是其中的一种表现形式。”
“过敏发作的时候,先生会无法呼吸,必须借助的呼吸器,否则他会当场窒息。而且不仅仅是呼吸系统,包括神经系统都会有相应的症状,他不能动。”
“许小姐,你看到先生躺在那里很安静吧?医生说过,先生不是不痛苦,不是不喊叫,是叫不出声,喊不出声,因为神经系统的过敏让他失去了对身体的操控。”
“所以此刻就像是一个植物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走入深渊的那种痛苦。”
王助的拳头收紧,表情是第一次的痛苦,祈景洲对他来说是某种意义上的恩人!
“我分担不了,先生的痛苦。”
他凝了凝神,才从情绪里挣扎出来,这边才收拾好情绪,继续对许清微点头说道:“不过以前发作,没有这样严重,在鬼门关前徘徊过好几次,但还是熬过来了。”
“只是近年来,先生的发作的次数越来越多,而且越来越严重了。”
说到这里,王助也才恍惚的想起来,从许清微出现的那一天开始,先生的状态好像都好了许多。
平日里一两天都会有一点的小反应,可是这都快要过去一周的,都还是好好的。
他们都暗自欣喜,想着先生的过敏是不是好转了。
没想到刚高兴,就是迎头痛击,这次的发作来的太猛,他们这一行人都束手无策!
王助在机场看到祈景洲发作的时候,还算冷静的立刻就调遣了医疗团队,但是这次和以往不同,来的太凶猛了。
即使做好了准备还是有点忍不住乱了阵脚。
先生在昏厥过去的最后一刻,说的一句话是。
“许清微,找……找她。”
王助才如梦初醒!
C城的医疗条件当然是最好的,原本也是第一时间应该要先去C城,保证给先生最好的医疗,可是在听到那句话之后。
王助咬着牙不顾医生的反对,直接返程迫降在机场,派人第一时间去找许清微。
王助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找许清微。
她又能做什么呢?
不是医生,来了又有什么用。
对先生的病情不会有任何帮助。
即使理智是这么告诉自己,但还是下意识选择相信先生,不管不顾的找来了许清微。
他看着现在先生平静睡着的样子,又看着眼前的许清微,连自己都有一丝迷茫,不知道这样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
许清微并不知道此刻王助的复杂情绪。
就静静的站在病房前,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祈景洲这样的模样。
有点脆弱。
但更多的,是痛苦。
是的,好痛苦,虽然他是安静的闭着眼,没有痛苦的哼声,但只是那个状态。
她就莫名其妙的感受得到,他很痛苦。
是一种仿佛在被地狱之火反复灼烧的,极其强烈的痛苦!
痛到总感觉,他下一秒就会放弃挣扎,选择就这样算了。
活着好难,死了一了百了。
死了,该多么的轻松。
这样的想法掠过大脑,许清微瞳孔一缩,骤然拍向了玻璃门,“王助,让我进去!”
许清微这一下反应很大,王助吓了一跳,里面的医生不满的看过来:“病人现在不能惊扰!”
“让我进去。”许清微的语气很着急,甚至她自己可能都不知道怎么会忽然这么急。
等不及,等不了。
王助挥了挥手,已经给许清微开了门,“许小姐,门内是灭菌的病房,你可能需要进行消毒才能够……许小姐!!”
许清微已经窜进去了。
什么病毒,什么灭菌,她第一时间就冲到了祁景洲的身边,呼吸不定,剧烈地喘息着。
冲到病房旁,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就站在他的旁边,然后下意识的,握住了祁景洲的手腕。
“祁景洲,你醒醒,你醒醒。”
主治医生吴遇黎很不满,“王助理,不要耽误我们抢救病人,你知道祁景洲的状态很不好,而且还过敏,他第一个过敏的是什么东西,你比我更清楚。”
边说着,就要过来把许清微的拉开,王助在中间打着马虎眼,“吴医生,再等等,再等等,也许……许小姐能有什么办法呢?”
“她什么办法?请你相信医学!”吴遇黎很生气。
就在争执的这个当口,一个声音打破了这一切。
“滴——”
几乎是许清微拉起祁景洲手腕的那一刻开始,旁边的心电图就有了异常的波动,在三秒之后,直接推平。
心电图变成了诡异的平行线。
吴遇黎急了,“病人的心跳归零了!准备抢救,心脏复苏准备!快!”
王助也懵逼了,难道他……难道他选错了?
心跳归零,先生,先生死了?
整个人都僵在原地,简直是不知所措!
医生疯狂的忙起来,吴遇黎冲过来就要把许清微推开。
“呜哇——”
原本应该躺在病床上的人,简直像是诈尸一样的猛然惊醒,像是弹跳一样的弹坐起来。
“呜哇——呜哇——”
祁景洲醒了!
卡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大口的喘息,眸子瞪大,像是溺水的人一样,急切的求生欲。
大口大口——
“呜哇——呜哇——”
“吴医生,吴医生,病人醒了,醒了!”
“心电图恢复正常,各项指标在之间的回落!”
几个医生护士拿着大大小小的仪器,准备对祁景洲动用的,此刻看着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呼吸的祁景洲,又看着那边已经各项逐渐转好的指标,简直目瞪口呆。
“神……神医??”
许清微到底干了什么啊!
刚才还叫嚣着要对祁景洲进行心脏复苏的吴遇黎,在后面看着祁景洲的状态也完全懵逼了,这一切的前后转变,一共就花了不到30秒的时间。
从死亡到起死回生?
奇迹!!
而王助,是直接看傻眼了!
许清微没有在意后面那些人惊呆的反应,因为祁景洲其实已经醒过来,但是状态并不是很好,依旧是呼吸困难的样子,大口大口的,吸入大量的空气。
原本被许清微抓着的右手,此刻反扣住了许清微的手腕,真的就像是溺水的人找到了最后一根浮木一样,抓的极其用力。
几乎要把她的手腕直接都给掰断。
足足过了三分钟之后,祁景洲的呼吸声才渐渐的平缓下来。
后面的医生也不全都是傻子,在最开始惊讶过去之后,连忙也活动起来,一起积极的忙前忙后,开始准备给祁景洲的善后活动。
能够醒过来自主呼吸,那就已经度过了最大的难关,剩下的不过都是一些适应性的问题。
祁景洲全程,眼底都只有许清微。
从他睁开眼那一刻开始,从现在,瞳孔里倒映的都是她一个人。
终于缓和下来。
后面的医务人员也开始为难,“病人,您要躺下来,此刻先休息,我们要做一些检查,需要您配合一下。”
祁景洲不说话。
也没动。
医务人员为难的看王助,王助小心恭敬的问:“先生,医生要做检查。”
他扫了一眼祁景洲紧紧扣住的许清微的手,心里其实岂止惊涛骇浪,但是此刻还是很恭敬的回应着。
“许小姐不会走,会一块跟您做检查,避免有什么隐患。”
祁景洲还是没动,
他不动,是没有人敢强制性的碰他的。
王助只好向许清微求助,“许小姐,您看……”
许清微:“……”
这状况怎么有点怪怪的?
刚才祁景洲心电图都没了那一刻,她也差点吓死了,此刻心放回到了肚子里,吐了口气也安抚道。
“祁景洲?躺下。”
好乖啊。
他也什么也没说,但……就很听话的,至少是很听许清微话的,默默又躺下了。
还是没松手。
只是在再次闭眼之前,他哑着嗓子,轻轻的说了一句。
“我听见了。”
他闭上了眼睛。
旁边的王助还以为祁景洲是在吩咐事,小声问:“先生您听见什么了?”
祁景洲没有回答。
“他睡着了。”许清微没好气道。
“啊?”王助震惊,刚才还在鬼门关前走过了一遭,转眼就睡着了?
回头去看医生,吴遇黎耸耸肩,看了一下这个指标的反馈,“心跳、血压逐渐回稳,大脑有反应,的确是睡着了。”
“大概是刚才太累了吧。”吴遇黎道:“毕竟是拼了命,从死亡之河里游回来的,游累了,睡一觉也没问题。”
许清微有些奇怪的扫了他一眼,这个医生,医术好不好不知道,但神神叨叨也是挺厉害。
王助倒是习惯了,松了一口气,真心诚意道:“谢谢你许小姐,先生又赢了一次。我们先出去,不吵先生休息吧。”
许清微无奈的指了指自己的手,被祁景洲扣的死死的。
她往外动一动,祁景洲就也跟着动,动的厉害了,祁景洲眉头微微一皱,跟要醒来了一样。这让王助又急的不得了。
让许清微千万别动,就陪着祁景洲睡一觉。
几个人说话都小小声。
王助他们推门出去,离开前王助都还在担心的小声问许清微,祁景洲睡觉前说了什么。
他总担心是自己没有听清楚先生的命令。
“没说什么,呓语。”
许清微敷衍着掩饰过去了。
她知道祁景洲说的是什么,也许是呓语,也许是巧合。
他听到了,
听到什么,
大概是自己叫他的声音吧。
许清微看着他睡着的脸,这次比刚才要好多了,嘴唇没有那么紫了,显然好像痛苦也真的分担走了一样,不是那种在炼狱之中火烤的样子。
看着看着,
她也睡过去了。
这具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经受不住强烈冲击,即使只是情绪,很是疲惫。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她揉了揉眼睛,发现身上还披着一件西装。
是祁景洲的,再看病床上,已经没有人了。
许清微微惊,这么快人就不见了?
下意识起身,就听到外面传来激烈的争辩声。
“还工作?真的不要命了啊,祁景洲你是个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发作的一次比一次厉害,而且间隔一次比一次短,你继续这样,你活不了多久了。”
是那个神神叨叨的医生吴遇黎。
对这样的话,也只有祁景洲淡淡的一句回应。
“嗯。”
吴遇黎无奈,“你嗯啥啊,不听医生医嘱的病人,完全没救!王助,你老板这样,下回也别来找我了!救不了,真的救不了。都这情况了,还偷偷爬起来开会,你们这么缺钱呢?”
“嗯。”祈景洲还是一句这样淡淡的回应。
推开门一看,祁景洲正坐在轮椅上,一只手撑着头,揉着太阳穴,似乎是闭目养神。
对面的医生急得跳脚,叭叭叭的说着什么,后面推着轮椅的王助也一脸头疼。
老板的决定,谁能违抗啊。
这听着呢,王助眼尾一瞟,就看到过来的许清微,脸上露出喜色。
他现在几乎已经下意识的,一看到许清微,就当成是救兵来了!
就是连王助自己都大概想不到,以后这种情况,还会成为一个常态。
救兵许清微。
“许小姐!您醒了啊。”
“嗯。”许清微点点头,被发现偷听也没觉得尴尬,快步走过来,“怎么了?”
“抱歉,是我们说话的声音吵到你了吧。”王助温和的道歉,但又巧妙的把刚才的话解释了一遍,显然是和许清微求救。
祁景洲不动声色的瞟了王助一眼,他都没有停止,等说完了才眯眯眼笑着,“所以才闹着呢。”
“祁景洲你疯了?”许清微也瞪着眼。
“你这就起来工作了?你不是已经是第一有钱人了吗,还这么拼命干什么?”
明明是同样的话,不知道怎么回事,从许清微的嘴里说起啦,就说不出的可爱。
两颊鼓鼓的,像是有些生气的样子。
眼睛很亮,很有生气,生机勃勃的样子,和他很不一样。
嗯,直到现在,祁景洲才恍惚的找到了,在第一眼就被许清微吸引住的原因。
会忍不住去想看她的原因。
不是性格、不是脸也不是任何传闻,
是生气,从她身上透露出的那种生机勃勃的生气。
不是七八岁的孩子那种,那种无忧无虑的天然朝气,而是……怎么说呢。
是小草,
是压在石头底下的小草,从种子开始萌发,破除千难万难也要活下去,努力生长的那种生气。
从绝境中长出来的那种花。
许清微第一眼,就给人很强烈的这种感觉。
“第一有钱人吗?”
祈景洲笑笑,倒是有些意外,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在许清微眼中,是这样的印象。
他点点头,还很认真的回应。
“目前还不是,不过我会努力。”
吴遇黎:“……”
王助:“……”
“我完全听不下去了,人家说的是这个意思吗?算了,你这个病人我管不了了,我还有手术要做,你们少来烦我!”吴遇黎气呼呼的转身走了。
许清微看到吴遇黎走有些意外,“哎?”
要把人喊回来,王助摇摇头,解释,“许小姐不用的,先生的指标已经恢复正常了,不然吴医生不会离开。他就是这样嘴硬心软的,先生出事,每次吴医生其实都是第一个到的。”
吴遇黎走,也恰恰说明祁景洲的状态已经好转,至少短时间内是不需要时时刻刻照看了。
只不过这种时候还是要都修养,才是最佳,所以吴遇黎之前看到祁景洲还在开会,才会肺都要气炸。
许清微有点怀疑:“真的好了吗?”
看祁景洲神色的确是和之前没有什么两样,不过他一直都是这样的高冷脸色,有些情绪从外面根本就看不太出来。
“好了怎么还会坐轮椅?”
“先生还没好透呢,身体还没有多少力气,过了今晚其实应该就好了,不过吴医生说的也没错,先生确实现在不用操劳工作。”
祁景洲:“……”
他有些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招了招手,让王助准备车辆,可以先回山庄休养。
这正合王助的心意,虽然暂时祁景洲应该不会发作,但短期之内肯定还是不要折腾,会山庄休息几天是最好。
忙不迭笑着招呼人准备车子去了。
然后就只剩下许清微和祁景洲,在这条寂静的走廊的,大眼对小眼。
谁也没说话。
他们可还是在机场的候机室的,旁边就是全透明的玻璃,有飞机刷的起飞,至少飞起来三架飞机之后……
才终于听到,祁景洲仿佛是妥协的开口。
“真不是拼命。”祁景洲道:“工作对我而言,反而是一种放松。”
许清微:“……”
这就很难让人理解了!
工作,难道不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吗?
这该是多么凡尔赛,不对,是多么离谱的人,才会脑子里冒出这样的想法?
可祁景洲没撒谎。
因为很疼啊。
哈哈,躺着的时候,疼痛就会放大,一旦工作起来,转移了注意力,反而会舒服一些
他没有说,
一来是没有必要,男人……怎么会说这种话,二来,也不想说出去让许清微担心。
如果她有担心的话。
祁景洲垂眸,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但总要做点什么。
想了想,他指着外面的飞机,“你觉得好看吗?”
“什么好看吗?”许清微看着外面的滑行的东西,“飞机?”
“嗯。”
祁景洲介绍起来这些东西,倒显得自然又专业。
“机场里的飞机多半都是波音737,中型客机,倒有些不方便,但是那边……你看那些,湾流的飞机,比如湾流G550,拥有经典的宽椭圆形窗户,内置洗手间和衣橱。湾流G550公务机是国际顶级远程喷气式公务机代表机型之一,航程为11686公里,最大巡航高度为15545米,可搭载18名乘客。”
许清微听着他跟背书一样,每个字都背的精准,就像是人形的百度搜索!
她有点没反应过来,怎么莫名其妙就到了飞机上面了。
“等等等,怎么说到飞机上了,这飞机好看又怎么了?”
“私人飞机出行很便利。”祁景洲道。
“哦,是私人飞机,你的私人飞机啊。”
许清微有些理解,身为第一有钱人祈景洲,有自己的私人飞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只不过,祈景洲的跟他说这些干什么。
凡尔赛?
不是……许清微猛然回过神来,艰难地吞口水,“祈景洲,你该不是想要给我买私人飞机吧?”
面对许清微的不敢置信,祁景洲的反应是疑惑。
“你不喜欢?”
“还是说你不喜欢这种机型?波音747-200B(空军一号)其实也可以,是米国喜欢用的,安全等级很高。我记得之前一个俄罗斯的家伙买了一台波音767-300原装飞机改装,改的还挺绚丽,安全保障高,内部改装的也有趣。”
“如果你想要也不是不行,我可以找公司直接购置,另外找人改装,尽可能舒适。”
他甚至把后续的改装方案都想好了。
许清微:“……”
完全是受宠若惊!
他们才结婚不到一周,就开始买飞机了。私人飞机要多少钱,许清微不清楚,但怎么想都知道,价格绝对不会少于一个亿。
哦不,按照祈景洲的档次,至少也是十个亿往上跳。
还什么三年花够一百个亿。
呵呵哒,就按照祈景洲这用法,不要一个月,这一百个亿就能花的干干净净!
“飞机不用了,我要什么私人飞机,用不到的。”
“用得到。”祁景洲笑笑,语气倒是肯定:“你会喜欢的。”
他手机操作了几个数字出去,没到一分钟,许清微的手机收到了一条新提示。
“亲爱的许小姐,恭喜您从塞特航空租赁公司购买了一台波音767-300的原装飞机,一共消费46亿元美金,请您有空时过来查收。这是我们的邮件。”
许清微:“……”
现在买飞机,怎么跟买个大白菜一样的?
祁景洲你这就有点过分了,过分离谱了啊!
46亿美金啊!
许清微看着这个数据有点眩晕。
“看来你已经收到消息了。”祁景洲双手交叉,握在胸前,脸上难得露出淡淡的笑意,他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的消息。
看着许清微欲言又止,才挥挥手,“抱歉,就这一次。”
“以后你不太喜欢的,我不会强迫你,你想要怎么投资和花销,由你自己决定。但是这次是我的谢礼,你救了我。”
“是在谢谢你,也是在帮我自己,所以……收下这一份小礼物。”
祈景洲微微眯着眼,看着许清微,语气很认真,轻轻的反问。
“可以吗?”
可以吗?
太可以了行不行!!
这世界上哪里有这么离谱的事啊!
给你买了台私人飞机,疯狂给你花钱,最后还要道歉,希望你接受我的无理,收下这个小礼物。
呵呵,46亿美金的小礼物!
这说出去谁信啊,就是许清微自己都觉得很离谱。
可祁景洲这脸实在是太帅了行不行,用这样认真的脸面对你,说出这样类似于恳求的语气,这是个人都顶不住啊。
许清微完全顶不住,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迷迷糊糊的就点了点头。
“哦……好,可以。”
就答应了。
祈景洲很满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高兴的原因,许清微感觉这家伙的脸色都变的好了不少,看起来要健康许多。
祈景洲看着她有些愣神的模样,有点傻乎乎的样子,那勃发的生气啊……
大概许清微永远都想不到,
在几个小时前,他还在病床上挣扎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感受。
是比王助描述中,还要痛苦一万倍的。
无力、痛苦、窒息,那种无能为力的要走向死亡,那种被地狱之火灼烧,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有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过敏,会是这样痛苦的事情呢?
溺水、火烧,十八层地狱的刑罚反复试验,在终于疲惫到要放弃的时候。
然后……在那个时刻听到的声音。
是啊,
他听到了,
许清微的声音。
是足够,足够惊奇的。
祁景洲从来没有听过任何人的声音,至少在他发病的时候,从来都是孤独的咬牙的撑过来的。
他不信命,却又不得不信,可又在几乎要放弃的时候。
上天送来了许清微。
是……赐予的礼物啊。
在这次清醒之后,祈景洲有些心态是变了的,他也说不上来,但却笑了起来。
仿佛是为验证什么,祈景洲轻轻开口,“你能伸出手吗?”
“我?”许清微缓缓伸出手。
然后,就被祈景洲握住了。
有些新奇的握住,他有些寂灭的冷淡眸子里,似乎闪烁着什么异彩。
随后,十指交扣。
许清微都顾不上去指责祈景洲这样的动作的是不是逾越。
因为他的脸啊,是如此的悲伤又漂亮。
她听到他轻轻的声音十分绅士的,
又十分诚恳的,说着。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