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下(这些天老二出事林晚照...)

这些天,老二出事,林晚照都知道。从本心来说,哪个做母亲的人愿意孩子出事,又有哪个母亲会在孩子出事后不想立刻帮孩子渡过难关。

哪怕再对孝子贤孙心寒,林晚照也不会想老二出事。

老二出事前,林晚照就劝过他,劝不动,林晚照就想过一旦老二出事要怎么办?

林晚照先把被儿子侄子代持的房子都落到林特名下,这是为了资产安全。林晚照也没有打算不帮,但是,怎么个帮法,如果老二真的辛苦还债,遇着难处,一时不凑手,能帮是要帮的。

但是,自己一点儿不努力,全想从她这里拿钱,那没门!

她的钱,可以救急,不救赖,不救穷。

林晚照的问话让老二羞愧,老二有些消瘦的胖脸慢慢胀红,家里给了他多少,老二心里是明白的。除了刚拆迁时连房带钱95万,另外父亲在拆迁房下来后,还给了他150平,两套房子。光这些资产加起来也有150万了,皆因他贪心太过,投资失误,现在悉数化为泡沫。

之前,妈几次劝他,他心里还觉着母亲上了年纪,胆子小,跟不上时代,没见识。

老二低下脸,默默无言。

老二媳妇抢着说,“妈,当时投资,刘纯也是好心,也是想赚大钱孝敬您哪。”

如果没有读书,对于二儿媳这样的话,林晚照再生气,心里也会自己劝自己:是啊,儿子也是想有本事,也是想孝顺我。

做父母的人,就是这样容易心软,就是这样喜欢听好话。

林晚照认真的说,“你们成家立业这些年,要说孝顺,这些年逢年过节给我买点东西,时不时的过来看看我。也就是我搬到城里,你们来的勤了,以前一年一次,过年的时候回来。你们挣的钱,这些年都是你们自己花,买房置业。赡养费从前年开始,一个月三百块钱,到现在也没涨过。”

“你们说的孝顺,就是这个吧。”林晚照心平气和,“你们挣大钱,是为了自己过好日子。当然,也孝顺我了,但你们不是为了孝顺我去冒险,你们是为了自己冒险。别把这件事的责任推到我头上,自始至终,我说过多少次,见好就收,别折腾的太大。”

见林晚照不好哄,老二媳妇立刻又顺着林晚照的话换了一幅懊悔模样,“是啊,妈,我们想过了,我们特别后悔没听妈的话。妈,现在您儿子正难哪,我们也不是想借太多,就十万,就能把摊子再支起来,妈,您就帮帮我们吧。”

“现在支摊子?”林晚照问。

“是啊。我们也在装潢市场这些年,人脉关系都有的,做生意总比打工来钱快些。要是光凭打工,得还哪辈子去?”老二媳妇说出自己的生意理念,顺带再从情分入手,哽咽起来,“我们俩好坏不要紧,就是不能拖累飞飞啊。”

说到儿子,老二媳妇是真伤心,“我们俩闹出的事,闹的飞飞现在网吧了没了,每天五点钟起床敲电脑给人家干活儿。九点还得去电脑城卖货,每天晚上十来点才回家。妈您没见那孩子,现在瘦的,都不成个人形了。”

老二媳妇说着就滚下泪来,老二也是眼眶通红,扭过脸抹眼泪。

林晚照道,“我前儿才见过飞飞,没你说的那么夸张。”

“啊?”老二媳妇吃惊的张大嘴巴,他没料到儿子来过婆婆这里,心下又升起一丝期冀,嘴上却是责怪的说,“那孩子也是,跟妈您说这个做什么。我们就怕妈您担心,先前都没敢跟您说。”

林晚照不想跟这夫妻俩歪缠,她说,“现在不是支摊子的时机,这事刚出没多久。你们就是倾家荡产,也有大部分的债务拖在身上。这会儿人家正恨你们恨的牙痒痒,你们就能把摊子支起来,叫债主怎么想?”

见婆婆始终不松口,老二媳妇有些急,“可也得把摊子支起来,做生意赚钱,才有钱还他们哪!”

林晚照冷声道,“要是债主都这么通情达理,飞飞网吧怎么卖的!”

“债主不会想这么多,人家大把血汗钱给你们,在你们这儿没了!搁谁谁不着急上火,人要急了眼,他就不想徐徐图之了,他就想挤兑你,你怎么肯还钱他怎么挤兑!什么法子有用怎么挤兑!先熬过去,熬上一两年,你们出去找个活干,不管多苦多累,你们得挣点儿!挣了钱就去还债,让债主也冷静一下!等大家心态都平和了,再说支摊子做生意的事!”林晚照早咨询过律师,眼下老二除了老老实实做出还债,没有任何更好的办法应对。

林晚照活了几十年,老二家的事固然棘手,当务之急是不能让事态再恶化下去。

林晚照道,“你们一旦去支摊子,债主就会知道,你们是能借出钱来的。谁还会等你做生意赚了钱去还,先叫你去借钱还债,岂不比等你挣钱更快!”

老二媳妇心里想的就是婆婆有大把钱,想让婆婆拿出些钱来替他们承担一部分债务。但因为林晚照近来脾气性格的转变,老二媳妇始终没敢提这话,就是说想借个开铺子的钱。

此时听婆婆这样说,其实,这些话刘飞已经在家说过。老二媳妇娘家弟弟坐了牢,现在爸妈都在大姐家里,娘家妈一天三个电话跟她诉苦,说大姐忒节俭,做饭连菜籽油都舍不得放。

老二媳妇自己也苦得不得了,刘纯发财后,她过了一段时间养尊处优的日子,家里保姆都请了的。现在却是去菜店都只能买最普通的菜,想吃点好的就再三算兜里钱够不够用。

可看看婆婆过的是什么日子。

大平层住着。

手里几十套房子出租着。

这样有钱,却对他家不闻不问。

老二媳妇急切的跟婆婆说,“妈,我们已经见过债主了,都说好了,我们重新做生意,他们也不捣乱。等我们挣了钱,立刻就还的。”

哪儿有这事啊。

老二抬头看媳妇一眼。

林晚照从来不信老二媳妇,而且,她非常了解自己的儿子。从老二看向老二媳妇的那一个眼神,林晚照就知道,老二媳妇在说谎。

林晚照心中涌起无数悲哀,她纵是不喜欢老二媳妇,知道这是个说话如跑马一样的婆娘,但林晚照始终也没把老二媳妇当外人。要平时吹个牛露个富妯娌间争强好胜,都没什么。

如今这是说谎骗钱哪。

一家人过到这地步,真是没了滋味。

林晚照反问她一句,“那你怎么知道债主不是故意拿话稳住你们,端看你们还有没有能来钱的地方呢?”

老二媳妇一愣。

林晚照不想再跟她多说,对老二道,“你说的支摊子的事,我觉着不可行。老二,钱就算了。等过一两年事态平息下来,你要是有好的计划,可以过来跟我说,要是我觉着可以,我会借钱给你。这次不行。”

老二“嗯”了一声。

老二媳妇张嘴还欲再说,林晚照冷冷瞥她一眼,“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