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原浩志赢了?
可……究竟是怎么赢的?
不论是中日韩三国,棋迷的心里只有一个大大的‘懵’字。
事实上,即便是曰本围棋频道的久利新一,到后来也透露出一丝悲观的意味:
“……或许,这场比赛的结果出乎我们赛前的意料,但是,请大家给年轻棋手一些时间,毕竟,千原初段也才17岁!”
话音刚落,直播现场就传来李昌民认输的消息,他不由地有些茫然,直到亲眼看见,才总算确定。
狂喜的同时,他产生了一个疑惑:
明明是白棋占优,李昌民为什么会认输?
而韩国棋迷可不仅是疑惑了,有些人已经开始骂娘了,尤其刚刚听到电视台的讲解员几乎笃定李昌民获胜,转眼就来了这么一出?
他们纷纷打电话到电视台投诉,更有怒火中烧者,直接砸了电视。
……
韩国棋院的对局室内,李昌民在认输之后,盯着棋盘,久久没有说话。
作为执棋一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对方在这一局的官子阶段给自己带来了多大压力。
他虽然以官子功夫出众,甚至被一些人称作‘官子死神’,但在这一局中,他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究竟是从哪里开始形势逆转的呢?
他看向盘面,双方的行棋都没有问题,说不上谁碾压谁,造成这样的结果,只能说是形势使然。
就如同温水煮青蛙一般,他被慢慢地消耗,一步步落后,最终导致落败。
但若说自己的收官水平不如对方,他是极不甘心的,可结果却又在告诉他,事实的确如此。
这时,赵治勋走到棋桌边,先是朝两人打了声招呼,然后问道:
“我能坐到旁边吗?”
“当然。”千原浩志点了点头。
而李昌民抬起头,见是赵治勋,恭敬地叫了一声“赵老师”。
当年,他的师父曹熏哲在曰本学棋的时候,和赵治勋也算是熟识,因此他执的是晚辈礼。
赵治勋用韩语安慰了他几句,接着主动说道:
“今天你们的这盘棋很精彩,你若是还有心思复盘的话,我可以代为翻译。”
比赛结束后,门外的卢秀炫已经走了进来,见这位棋界名宿揽起她的活计,连忙上前一步,说道:
“赵老师,还是我来翻译吧。”
赵治勋摆了摆手,说道:
“还是我来说方便一些,传达的意思也会更准确。”
实际上,能够当上棋院的翻译,自然都是有一定的围棋功底的,对一些专业术语也知之甚详。
不过,既然对方已经说到这种地步,卢秀炫没有再出声。
李昌民自然也没有反对的意见。
三人的注意力再次回到棋盘上。
赵治勋先是指向棋盘中腹的几手棋,冲着千原调侃道:
“虽然白棋的手段有些隐秘,但你竟然没有发现,可着实让我没能想到。”
“的确是没有发现,这才中招了。”千原浩志直接承认,可背后的理由,当然不能付诸于口。
“好了,我们回到棋盘上吧。”赵治勋分别用日语和韩语对两名棋手说了一句。
其实,尽管已经察觉到白棋的目数可能不够,但李昌民突如其然的认输,仍然让现场的他有些意外。
李昌民则解释道:
“实际上,在这一手时,我的目数已经落后了。”
他指着第227手的‘立’,当时,当他点目发现自己落后的时候,心里很绝望。
因为下到这个程度,所有有价值的官子基本上都被收完,已经没有翻盘的希望。
所以,坚持到第241手,他投子认输。
“千原,这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中吗?”赵治勋问道。
千原浩志想了想,说道:
“也不能说是计划,只是当时的场面,这么下更合适而已。”
三人将棋子全部捡起,从开局开始,慢慢复盘。
虽说是一场精彩至极的官子之战,但其实过程很平淡,几乎毫无波澜,拼的完全是对大局的掌控能力。
因此,不到一个小时,三人就将对局完整复盘了一遍……
……
富士通杯第3轮结束,四人进入半决赛,分别是刘昌河、曹熏哲、赵治勋、千原浩志。
尽管李昌民输给了千原浩志,未能进入四强,但相比于去年,韩国棋院的成绩好得可不是一点半点。
去年的四强之中,甚至都没有韩国棋手,而八强当中也仅仅只有曹熏哲一人。
今年的四强当中能有两位韩国棋手,已经是一个巨大的突破!
不过,相较而言,中国队的情况就比较惨淡了,尤其是和去年相比。
正因为此,韩国棋院举办的饯别宴会上,隶属中国棋院的棋手们的情绪普遍不是太高。
“……嘿,这位文化厅的官员还真是‘神气’啊!”正在喝酒的聂戍平瞥了一眼台上,一个中年男人正在讲话。
而他特意在‘神气’一词上加重了语气,显然嘲讽的意味更多一些。
一旁的酒井崇之则说道:
“毕竟今年韩国棋院的成绩还不错,倒也可以理解。”
聂戍平则冷笑一声,道:
“这人话里的意思,对他们本国的棋手也不见得有多大尊重!”
这话倒是不假,这名文化厅代表的讲话里充满了傲慢,在场的棋手都是智商极高的一群人,当然不会听不出来。
旁边坐着的千原浩志瞥了台上一眼,随即将目光回到眼前的食物上。
而陪同的卢秀炫听到这话则有些尴尬。
“也对,毕竟前些年还听说曹熏哲身上也发生过那种事……”似乎是为了照顾在场当中没有听说过的人,聂戍平还解释了一遍。
原来,在曹熏哲还没有获得应氏杯冠军的时候,他曾经被命令陪一名仅是上尉的军官下棋。
输棋之后,恼羞成怒的上尉狠狠羞辱了一番曹熏哲,堪称荒唐。
酒井崇之哭笑不得道:
“这些年的状况不是好了很多吗?你啊,曹熏哲本人都没说什么呢。”
他知道对方的心情不佳,仅仅只是借此发泄情绪罢了。
“要是还那样,这位官员也不会来这儿吧!”聂戍平嘟囔了一句,又灌了一杯韩国产的烧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