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狡猾地偷换概念:“你看,齐格飞是听闻了公主的美名才前去求婚的,在求婚成功后几乎没有与公主相处多久,便又再次出征了,单看前面的部分,她和每一个故事里最终作为奖品,与主角幸福生活的普通公主没有什么区别。而女王虽然是反派,但她却是真情实意地爱着英雄,尤其是当齐格飞喝下了忘却记忆的美酒时,第一时间就爱上了女王,这难道不能说明,女王只是输在了,她没能与齐格飞最先相遇上吗?”
太宰治的目光在月色下熠熠生辉,充满了期待:“所以‘齐格飞’为什么不试着与女王相处呢?说不定他爱着公主的情感不过是错觉,真正的天命是女王才对啊!”
荒木空世抿住唇,犹豫了好半天,正准备开口说什么时,轿车的鸣笛声急促地响起,是前来迎接他的港口黑手党的专属轿车。
“怎么了?”荒木空世嗅到了不安的气氛,出言问道。
司机与保镖立刻下车,快步走到了荒木空世的面前,附在他耳边悄声说了一句话,荒木空世叹了口气,对司机道:“我知道了,我立刻回去。”
说罢他被司机与保镖簇拥着登上了轿车,太宰治反应很快地跟了上去:“等等我呀!我也要回去大厦!”
司机与保镖都是隶属于荒木空世的人员,尽管对于太宰治这份理所当然的自来熟有些不悦,但是在他们上司荒木空世默认的态度下,还是咽回了自己的不满。
黑色的轿车风驰电掣,几乎是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回了港口黑手党的总部。
太宰治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与紧张,便将方才与荒木空世约会的轻快心情收敛起来,藏在内心深处。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从最底层抵达了港口黑手党现任首领所在的最高层,其他的五名干部也都聚集在了首领卧房前,他们或是沉默不语,或是交换眼神,或是盯着门扉看,而森鸥外已经在里面进行手术了。
——没错,现任首领进入到了病危状态,现在正被森鸥外抢救着。
荒木空世作为港口黑手党的门外顾问,在这种关键的时刻自然也不能还在外面和别人约会。
“要让空世大人进去吗?他的异能力应该能够让首领好过一点。”
“现在让空世大人进去的话,只会让首领丧失求生的意志吧?稳妥起见还是让他在外面和我们一起等吧。”
荒木空世不置可否,他不管在里面在外面都没有问题,现任首领是死是活对他来说也没有影响。
但对他来说虽然如此,对其他的干部来说,却不一定了。
在等待的过程中,干部田冈一雄朝荒木空世搭话了:“空世大人倒是轻松得很,完全不担心首领的情况吗?”
大佐闻言皱起眉头,口吻严肃地喝止道:“田冈一雄,注意你的语句!”
“难道我说得不对吗?站在这里的人都在关心首领会如何,但是空世大人却是一脸的无所谓呢。啊,对哦,我记起来了,空世大人是新设部门的最高领导,是可以制衡干部的门外顾问。不过这样一副不需要关心首领安危的模样,该不会是已经勾搭上了其他人——呃噗!?”
田冈一雄的话还没有说完,剩下的语句就被大佐用拳头全部揍了回去。
谁都没有想到平日里脾气敦厚、最值得尊敬的干部大佐竟然会忽然出手,并且还这么用力,田冈一雄捂着自己的嘴巴,咳嗽了几声,把断裂的门牙和血块一起吐了出来。
“大佐你发什么疯啊?!”田冈一雄气得浑身发抖,他双眼通红地瞪向大佐,漏风的嘴巴里吐出含糊不清的怒骂。
“发疯的是你!”大佐厉声喝道,“首领情况不明,你就在这里挑衅自己的同僚,你是想造反吗?!”
造反这一词毕竟是牵扯到了港口黑手党的敏感神经,田冈一雄冷哼一声,却也不再出声了,只是用怨毒的目光看着大佐与荒木空世。
太宰治记得田冈一雄,最开始在港口黑手党的现任首领卧房里见到荒木空世时,那个被命令将工作文件上交给现任首领的干部正是他。
看来是现任首领的病危,让他产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向空世君道歉!”大佐勒令田冈一雄道歉。
不过这时候开口的是另外一位干部了,这位干部大概是与田冈一雄进行了利益交换,此时开口倒是一针见血:“大佐,你和田冈君都是干部,是平级,就算首领病危,你也并没有命令他的权利吧?”
这句话就很阴险了,话里几乎是明示了大佐心怀不轨,趁机篡权,毕竟如果他能命令同样身为干部的田冈一雄,那岂不是代表他拥有命令平级的权利?
“我不在意的。”荒木空世主动开口道。
荒木空世很平静,因为所看到的命运之线已经告诉了他,虽然现任首领的生命线变得无比虚弱纤细,但仍然未断,所以他的生命还会再延续下去。
也一如荒木空世预料的那样,虽然情况危急,但现任首领在森鸥外的巧手下,还是顺利地度过了病危期,但是最近他最好休养身心,不要操心多虑,不然好不容易挽救回来的生命之火,又会再次陷入沉寂。
森鸥外累得根本不想说话,但他还是撑起精神向守在门外的干部们点点头,开口道:“首领度过危险期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要好好休养,不能再让他动怒了。”
随后他示意太宰治把自己扶回房间,太宰治现在的身份还是森鸥外的学徒,并且今天请荒木空世约会的钱还是刷了森鸥外的黑卡,太宰治撇了撇嘴,最后还是扶起了森鸥外。
他最后回头看了一样站在表情各不一样的干部们之中的荒木空世,只觉得那个身影似乎格外地寂寞。
森鸥外刚一进入房间就趴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直到第二天太阳晒屁股了才睡醒过来,昨晚的那一场手术耗费了他不少精力,但即便再累,他也得继续去为港口黑手党的现任首领去检查了。
在该完成的检查工作都完成了,再拉拢一下能够拉拢的成员,森鸥外回到房间,坐在转椅上不断转圈的太宰治一看到他就停下了动作,那只幽深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森鸥外,让只觉得自己发际线可能又往后退了几毫米的森鸥外捂住额头,无力地开口问道:“所以,你约会的情况怎么样?”
太宰治就是在等这句话,他拍了一下手,轻快地说道:“我个人认为非常好哦!我们不仅只看了一场戏,还看了一场追加的戏目!”
太宰治将发生在舞台背后的杀人案件简明扼要地讲述出来,当然重点是他们离开剧院后的那番对话,象征着荒木空世已经开始动摇了。
“森先生,你觉得我的机会是不是越来越大了?果然只要锄头使得勤,没有墙角挖不断!就算是白月光先遇到的又怎么样,最后陪伴在身边的才是正宫!”
太宰治一只手插着腰,另一只手放在唇边,哦呵呵呵地笑了起来,看上去就和电视剧里阴谋得逞的反派女二一样得意洋洋。
“好了,别演了。”森鸥外挥了挥手,让自己戏精的学生停下荼毒自己耳朵的举动。
“人的感情可是最难预测的,太宰,你可别自己受伤了——先爱上的那个注定会伤得更重。”
黑发的医生淡淡道。
“森先生真的很吝啬呢,难怪没有人爱你啊。”太宰治却是哼哼笑着,“我啊虽然是一个胆小鬼,但是就算是胆小鬼,也总会勇敢一回的。”
“如果不先敞开自己的胸膛,让对方看看自己的心意,又怎么能奢求对方放下别人,爱上我?”
森鸥外露出了讶异的神情,他看着哼着歌的太宰治挥了挥手,对自己道:“那我就去找空世玩啦,今天也要努力让他更喜欢我一点!”
这幅场景让森鸥外不知为何,好像吃了什么很饱腹的东西一样,腻得发慌:“爱情就这么厉害,居然能让人改变成这样吗……”
不过很遗憾的是,森鸥外并没有能够谈恋爱的对象,虽然他的确是可以设置一个人形异能力,甚至设定人形异能力的性格与外貌,但是这个异能力几乎是森鸥外自己的意识外扩,和自己谈恋爱又有什么意思?森鸥外并不自恋啊。
不过这份被太宰治传染得想要谈恋爱的情绪也转瞬即逝,尤其是在森鸥外看到铺满了桌面的病理报告时,只觉得头发又要远离自己而去了。
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发际线,森鸥外也决定要加快自己笼络港口黑手党其他成员的进度了!
而另一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安心经营的剧组老板猿屋却是在第二天的公演中,遇到了前来暗杀自己的杀手。
“等等!你是谁雇佣的?我出双倍的钱!你别杀我!我很有钱的!”猿屋满脸冷汗,声音慌张嘶哑。
拥有着红色头发的少年杀手没有多的废话,在确定猿屋是自己要解决掉的目标后,便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在子弹贯穿了目标的头颅后,名为织田作之助的金牌杀手收起自己的爱枪,立刻顺着管道离开了剧院。
真岛并不知道的是,花村背后站着的正是猿屋,而她的哥哥今田在偶然中得知了猿屋借着剧组的名号暗中干了不少坏事,今田是真的喜欢这个剧组,他试图让猿屋去自首,不然的话他就会去举报,但是心怀嫉恨的猿屋表面上答应得好好的,说自己需要一点时间处理家事,但是在花村灌醉今田时,悄悄往今田的酒中加安丨眠丨药的人也正是他。
或许是幸运,花村和真岛都不知道这一件事,不然的话真岛恐怕要杀害的对象不仅仅是花村,还包括猿屋了。
但是猿屋侥幸地以为自己能够逃过法律与复仇者的制裁,可是有人天降正义,直接夺走了他的性命。
“肚子饿了……去吃咖喱吧。”织田作之助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喃喃自语道。
他将混乱的剧院抛之脑后,与前来调查的银发男人与黑发碧眼的小侦探擦肩而过。
猿屋死后,他名下的剧组支撑不下去,最后被转手让给了真正喜爱戏剧的人,也算是一件好事。
而后,吃了好几盘超辣咖喱的织田作之助,偶然进入了一家书店,他随手拿起了一本书,翻开了起来,一开始本来只是打发时间,但是后来却为了里面的故事情节而深深地沉浸其中。
只是这本书没有结局,已经看完前面的故事只想要知道结局的织田作之助的心被挠痒得停不下来,而就在此时,一个戴着圆帽、穿着西装的老人向他搭话了。
首领太宰治想要维护的那个,让织田作之助能够安心写作的世界,便是以这里为契机开始的。
但是织田作之助如果不做杀手的话,他并没有其他的维生本领,而没有身份证明的他也无法长期去做其他的正经活——最终他能够选择的,也只有那些站在灰色地带的组织。
“啊啊……果然要写出全新的人生是很困难的啊……”织田作之助在内心里叹气道。
港口黑手党的现任首领,从病危中清醒过来后,已经变得非常顽固且偏执了。
他看谁都想要夺走自己手中的权利,并且认为所有人都不安好心,只等着自己半截骨头彻底埋进土里,为了昭显自己还掌握着港口黑手党,为了让自己生命的最后阶段有更多的人陪葬,这位曾经贤明又爱着横滨的老人,宛如疯子一样下令,要让横滨血流成河。
港口黑手党的名声越来越臭,并且底层的港口黑手党成员大批量的在组织与组织的争斗中死去。
现任首领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做法,激起了横滨人民的仇恨之心,有一名红发的男孩子在港口黑手党的车上写下了“去死吧港口黑手党!”这种话,现任首领就命令森鸥外传达他的命令,要把横滨所有的红发男孩全部杀掉,不仅仅是红发男孩,还有胆敢与港口黑手党作对的那些组织,军警、异能特务科、走私集团,全部都要杀光!
看着想要整个横滨化为血海,为自己陪葬的疯狂老人,森鸥外闭上眼,语气恭敬地说道:“明白了首领,如您所愿。”
他走近了只会神经质念叨着“全部杀光”的老人,锋利的手术刀横在那宛如枯枝一样的脖颈上,轻轻一划,血液从破开的皮肤里涌了出来,鲜血被大动脉的冲击撞出体外,喷溅在森鸥外的脸上。
“首领已经因病死亡,在死亡前认命我为新任首领,你就是见证人——明白了吗,太宰君?”
他回过头,朝着面容平静的太宰治微笑。
在得知这件事后,对下一任港口黑手党之位怀着觊觎之心的干部都不敢置信,他们纷纷从自己的地盘上准备返回总部责问那个居然胆大包天的私人医生,但是在途中便被不明人士拦下。
“那家伙果然是预谋已久!”田冈一雄咬牙切齿,他原本还忌惮着荒木空世会直接上位,没想到上位的居然是一个小小的私人医生?!那还不如让荒木空世坐上那个位置呢,至少荒木空世对权利不感兴趣,自己好歹还能运作一番,继续享受着干部的位置与权力。
西园在知道这个遗言时,正好在港口黑手党附近的地盘上巡逻,他急匆匆地赶回港口黑手党,也是因为他绝不相信首领竟然会把位置交给森鸥外——明明荒木空世才有可能。
他是对港口黑手党非常忠诚的干部,倘若手谕是真的,那么他会毫不犹豫地维护,哪怕要向比自己年龄小数十岁的荒木空世屈膝低头,他也不会违背。
但是遗言里竟然是将港口黑手党交给森鸥外?这一面一定有问题!
所有人都以为,除了干部之外,荒木空世是最有机会继承港口黑手党,但真正继承了新任首领之位的却是谁都没有正眼看过的森欧外,也无怪乎他们几乎都震惊不已了。
只是在西园抵达了港口黑手党大厦总部时,拦下他的不是别人,竟然也是公认为对组织最忠诚的干部大佐。
“首领的遗言一定有问题!就算真的是干部之外的人继承港口黑手党,那个人也不会是森鸥外啊!”西园苦口婆心,他以为大佐受到了欺瞒,试图说动对方。
“你我联手起来,那个篡权的森鸥外绝不会是对手,再将空世大人推上位——”
西园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大佐打断了。
“首领已经任命森鸥外大人为下一任港口黑手党首领了,而这一点也是经过了荒木空世大人的确认。”
大佐的面容严肃,话语不容置疑。
“倘若你对先代首领的遗言有质疑,我会怀疑你对港口黑手党的忠诚。”
“……”西园沉默下来,他盯着大佐,一字一句地问道:“空世大人已经承认首领的遗言了吗?”
“是的。”
“那你……确认了吗?”这一句话几乎是从西园的齿缝里挤出来的。
大佐闭上眼,再次睁开时,面容平静且坚定地说道:“是的,我也已经确认了遗言的真实。”
西园冷笑了一声,也不再打算继续向港口黑手党的总部前进了:“原来我们都看走了眼,以为的小人物心机深着呐,以为的忠诚之人实际上背叛得比谁都快!”
这番指桑骂槐的话语并没有让大佐动摇,他看着自己交往多年的同僚带着怒意地离开,大佐闭上了滚烫的眼睛,无力地叹息着。
现在的港口黑手党已经经不起第二次的内乱了,本来组织就已经因为先代首领的疯狂陷入了财政与战斗的泥沼之中,若是再来一次争权内乱,恐怕港口黑手党会就此分崩离析。
西园没有看到组织让人闻风丧胆名声背后的危险,而大佐看到了,并且他也是在观察许久后,第一个向森欧外投诚的。
不仅仅是因为荒木空世站在森鸥外这一边,更因为森鸥外的理智,以及他对横滨的爱意。
在经历过为了自己的寿命而疯狂的现代首领,此刻四面树敌又陷入财政危机的港口黑手党,最需要的是拥有足够理智的,并且是能够将暴力以最快速度转化为经济效应、会选择最优解的首领。
而这一点,目前的五大干部都做不到,包括大佐自己。
至于荒木空世……一个对于地位和权利完全没有追求的人,就算能当好首领,恐怕也不会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
西园这里暂时不用操心了,但是其他的几位干部可没有西园这样好打发,尤其是田冈一雄与他交好的那位干部,他们都盯着首领之位,现在这个位置被森鸥外给截下来了,如果不能在一开始把动荡压下去的话,接下来港口黑手党的日子会更难过的。
大佐点燃了一根雪茄,用力地深吸一口,随后目光狠厉地看向了道路的尽头。
早已预料到其他干部不会就此罢休的森鸥外坐在属于港口黑手党首领的办公室椅子上,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浊气,他还来不及感受坐上这个位置的畅快,就要首先为了能够长久坐下去而开始绞尽脑汁镇压叛乱了:“太宰君,能请空世君过来吗?我这里有一个任务需要他帮忙呢。”
太宰治合上手中为了参考买来的替身文学,语气平淡地说道:“我不要,为什么森先生你不自己去?”
“你这段时间不是已经和他很亲近了吗?刚好是验证你们感情如何的机会哦。”森鸥外诱哄道。
“才不要——”太宰治把脸掩在书的背后,对森鸥外做了个鬼脸:“这才刚刚踏出万里征途的第一步呢,我可不想因为森先生你的小算盘而毁于一旦啊。”
森鸥外手撑着下巴,无奈地叹气道:“好吧,果然是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老父亲可真为难啊——太宰,如果我成为港口黑手党历史上在位时间最少的首领,那老父亲就只能依靠你了,别忘了你可是欠着我不少钱哦?”
“恶,这样真的好恶心啊!”太宰治被森鸥外的这番话弄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你不是都安排好了吗,让大佐去对付西园,剩下的田冈一雄那些人,落败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大义是站在森先生这里的吧。”
说这番话时,太宰治眼眸幽深:“森先生,你在焦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