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对，你来找我们，反正也没什么好事。”
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开玩笑似的说了一句，又转头打量了一下向南，有些惊讶地说道，“向南，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好像很久都没看到你来过了。”
“陆老师好，仇老师好。”
向南赶紧打了个招呼，笑着说道，“我是有一段时间没过来了，这次刚好是学校那边报名，就抽空过来看一看。”
陆秋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嗯，挺好的，这里可是你老家，有时间还是要回来看一看。”
向南刚想说点什么，那位之前探出个脑袋的仇铁男这会儿倒是走出来了，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向南，忽然问道：“向南，我听说你现在在跟历史博物馆的黄云轩学习纺织品文物修复技术？”
“是的，就看过黄老师修复了一件紫地缂丝龙袍，连门都还没摸着呢。”
向南有些不好意思，这消息传得太快，他都还没反应过来，连金陵博物院这边都传遍了，尽管现在他已经能上手修复了，但修复的作品实在拿不出手啊。
太丢人了。
“哼，那黄云轩懂什么，要说纺织品文物修复，还是咱们金陵博物院更厉害，我看你都忘了吧，这缂丝技术，咱们苏省才是发源地，魔都可不是。”
仇铁男一脸不屑，抬手指了指陆秋，说道，“你就是跟陆老头学，也比跟黄云轩学好啊。”
向南：“……”
这话我没办法接，我总不能在背后说黄老师的坏话吧？
这要是传到黄老师的耳朵里，那我成什么人了？
“老仇，话不能这么讲。”
陆秋一听这话，赶紧朝仇铁男摆了摆手，你可赶紧闭嘴吧，别乱七八糟地给我拉仇恨了。
你胡言乱语不要紧，可千万不要害我，这要是传出去了，人家只会说我陆秋目中无人，就算黄云轩不在意，我以后跟他碰了面，那得多尴尬？
他赶紧说道，“我跟老黄也是多年的老相识了，纺织品文物分很多种的，我们俩钻研的方向不一样，完全没有可比性。”
谁高谁低又有什么关系？难道还能摆个擂台比一比不成？
根本就不现实嘛！
再说了，人家向南都已经拜黄云轩为师了，你在人家徒弟面前说人家不行，是不是有点过了？
想到这里，陆秋又连忙转移了话题，他看了笑是眯眯地站在一旁的孙福民，笑着问道：
“老孙，你这次跟向南到我们这边来，不会真的只是来看看我们吧？”
你要是一个人来，我还真信了，可你带着向南一起来的，我除非傻了，才信了你的话。
“咳咳，除了看望一下你们，还真有点微不足道的小事。”
孙福民干咳了一声，转头看了看仇铁男，笑着说道，
“刚刚老仇的话，我也是非常赞同的，不过向南已经拜了师，我就不好说什么了。所以，这次他回来，我就带着他来拜访一下两位，希望两位能在纺织品文物修复方面指点指点一下他，也免得让黄云轩专美于前。”
向南：“……”
老师你这是……激将？有必要吗？
这位仇铁男前辈脾气似乎有点火爆，估计受激的可能性还会有一些，不过那位陆秋老师，看起来脾气也不是那么暴躁嘛，激将法会对他有用？
他深表怀疑啊。
“老孙你这话就没意思了。”
出乎向南的预料，那位脾气火爆的仇铁男没开口，倒是那位一直笑呵呵的陆秋先说话了，
“向南是咱们金陵出来的人才，他要学习纺织品文物修复，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当年要不是你抢先了一步，向南现在早就是纺织品文物修复国家级专家了，没准咱们的纺织品文物保护与修复技术还能提高一大截呢，哪还能让那些老外领了先？”
“呵呵，现在也不晚嘛。”
孙福民笑了起来，将向南拉进文物修复界，是他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他当然有理由得意了。
“向南，你是不是碰上什么难题了？”
仇铁男瞄了孙福民和向南两师生几眼，一脸的狐疑。
这老孙可是个“护南狂魔”，当初刘其正只是透露出有意收向南为徒的心思，他就跟个点着的爆仗一样，四处乱炸了，怎么可能会主动将向南送到这里来？
他难道就不担心我跟老陆把向南给勾走了？
除非是向南遇到什么难题了，这老孙才会巴巴地找上门来，估计啊，等问题解决了，他肯定又会马上将向南给带走了。
哼，就老孙这德行，九成九会这么干！
仇铁男自以为看穿了一切，他朝向南点了点下巴，说道，“你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说出来听听，要是我们知道的，我们也不会隐瞒什么的。”
好歹你也是从咱们金陵博物院里出去的，我们也不会说故意为难你什么，知道的肯定会告诉你，这点气量我们还是有的。
“谢谢仇老师，也谢谢陆老师。”
向南一看果然有戏，连忙笑道，“我的确是遇到了一点问题，想要跟两位老师请教一下。”
说着，他也不扭捏作态，将自己独立修复那件蓝地缂丝龙纹吉服袍时遇到的种种情况都详细说了一遍，然后才有些苦恼地问道，
“两位老师，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我修复出来的效果，看起来和黄老师修复的不一样呢？明明我都是按照他修复龙袍时的程序来的呀。”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他有一段时间了，要不是黄云轩老师这几天都在忙着修复丝绸展览的展品，本就忙得不可开交的话，他早就跑到魔都历史博物馆里去找对方问个究竟了。
此刻能在金陵博物院里碰到两位纺织品文物修复专家，向南当然是喜出望外，一股脑儿地将这段日子里“积攒”的问题全都给抛了出来。
他只顾着自己爽快了，丝毫没有察觉到，站在对面的陆秋和仇铁男，此刻已经全都呆住了——
只看过黄云轩修复了一次文物，你就自己独立修复了龙袍？
请问，你还是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