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没想到罗织云还有这等志愿,一时无言。
罗织云却是一脸的理所当然,继续说道:“我族中最有名的前辈就是田螺姑娘,还被凡人改编成画册传播,我也要如她一样,找个事业有成的富婆,呸,找个心心相印的女孩子一起过日子,她主外我主内,她上班我做家务,红红火火地过日子。”
晋久恒神色怪异,忍不住道:“那不是姑娘嘛,你一个小伙……”
话没说完,就被罗织云振振有词地打断了:“小伙怎么了,姑娘能做的事,我小伙难道不能做?”
晋久恒:“……能。”
他脑门狂冒冷汗,觉得这田螺精的志向怪怪的,但又不敢反驳,生怕被这妖怪给记恨上。
薛沉倒不觉得有什么,还给罗织云竖了个大拇指:“挺好的,妖怪就要勇敢追梦。”
罗织云得到认可,面露喜色,目光也更加坚定了:“所以我得注意名声,别以为我不知道,晋久恒这些天找了许多和尚道士想抓我,我才不会傻不拉几地露面呢。”
罗织云说,他本也没有害晋久恒的意思,只是实在看不过眼晋久恒的做法,他以为晋久恒既然给阳南镇捐了钱,必然知道镇里要砍树修桥,所以才坚持不懈地想要骂醒晋久恒。
又担心被晋久恒找来的人降服,留下案底,坏了他田螺小伙的名声,因此罗织云一直很谨慎,只远远地以螺鸣传声过来,自己坚决不露面。
和尚道士过来的时候,更是小心地连声音都不发。
只有几次,罗织云见晋久恒抽完烟吃完饭不打扫,实在没忍住,偷偷把家务给干了,晋久恒家里风水好,罗织云摸进来干家务时留下的那点妖气,也很快散了个干净。
因此,那些大师一直没能发现他的踪迹。
直到此次车碧君夹了……打了罗织云,两妖结下仇恨,薛沉与简兰斯又刻意收敛修为,看起来都只是好看的普通人,罗织云才终于大着胆子现身。
不过在找车碧君报仇之前,他又忍不住先把晋久恒家里的碗给洗了。
接着就是正义的铁拳从天而降。
如此,事情的因由都已明了。
晋久恒深感愧疚,决心明日一早就给老家的人致电,请他们放过老槐树,同时也对罗织云心怀感激,请薛沉与简兰斯放他一马。
薛沉与罗织云本无仇恨,这次完全是收钱办事,自然不会跟罗织云计较。
现在的水族也是混得挺不容易的。
如此一番下来,又过去不少时间,晋久恒见夜色深沉,就提议先暂作休息,余下的明日再处理。
薛沉和简兰斯也无二话。
“行了,那我睡了。”薛沉起身打了个呵欠,凡人的身躯还是不太耐用,随便熬个夜就露出疲态。
还好随着他的精魄渐渐修复,这身躯也在增强,不然怕不是跟他的凡人同学一样,动不动就掉头发。
思及此,他还下意识看了简兰斯一眼,听说西方的男子容易秃头,简兰斯的头发却很浓密。
美人的基因就是好啊。
几人便要回房,这时罗织云突然绞了绞手,目光落到一片狼藉的厨房和餐厅处,踌躇片刻,终于勇敢开口:“请问,我走之前,能不能先把那里给打扫了,我看着难受。”
其他人:“……”
真是一个热爱家务的田螺小伙!
晋久恒汗了一下:“那就谢谢你了。”
薛沉补充:“别影响我睡觉就行。”
“放心吧。”罗织云挺胸道,“我会静悄悄地干完活,然后惊艳你们所有人的。”
……
皎洁的月光透过明净的玻璃窗,温柔地落到窗边的床上。
简兰斯蓦地睁开眼睛,眉头微微蹙起,一股温热的气息正轻轻地,不间断地呼在他的脖子上,让他半边颈侧不自觉地一僵,又生出一种难言的酥痒。
他缓缓转过头,垂下眼眸,就见薛沉的脑袋不知何时已经拱到了他的颈窝里,高挺秀气的鼻尖直接顶着他脖颈的一侧。
那气息正是薛沉绵长的呼吸。
他们今晚一开始的计划是一起在晋久恒房间等待邪祟,晋久恒便没有让保姆多准备房间,等到处理完事情要休息的时候,才发现只有一间客房铺了床。
好在客房的床也挺大,薛沉和简兰斯也能将就对付一晚。
简兰斯以前从来没有跟别人共寝过,因自小修行,他的五感极为敏锐,很不喜欢睡觉的时候身旁有别的动静。
但今晚不知何故,却是鬼使神差地就答应了下来。
只是他以前从不知道,旁边睡了一个人竟是这般难熬。
不是讨厌,但是旁边随便一点动静仿佛都被夜色放大了一般,让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鼓荡,身体也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难以再次入睡。
简兰斯想要翻身,又怕惊醒薛沉,只好僵硬地保持原本的姿势,正看着那拱着他的脑袋发呆,旁边的人突然翻了个身,接着简兰斯感到腿上就是一沉。
简兰斯:?
如果他没有感觉错的话,是薛沉的腿搭到了他的大腿上。
紧接着,薛沉的手臂也摸了过来,顺势搂住他的腰。
薛沉的体温比简兰斯低上些许,他的手脚叠上来时,简兰斯感觉凉凉的,但不知为何,内心却莫名热了起来。
简兰斯只觉得心里有股说不出的烦躁,这是他修行这么多年从未有过的感受,对于要求心性坚韧的骑士来说,显然不是好现象。
他觉得自己应该推开薛沉,但手抬了一半,又放了下去。
一个真正的骑士,应该要勇猛!坚韧!不屈不挠!
且能接受住一切考验!
比如此时。
这样想着,简兰斯便再次闭上眼睛,准备平复心情,旁边的人却又在这时动了动。
龙也是很敏锐的,简兰斯的反应虽然很轻微,薛沉也已经有所知觉。
不过薛沉能感觉到旁边的气息是安全的,更带着一股让龙放心的沉稳,还有他喜欢的温度。
昂,很舒服。
薛沉便放纵自己的意识继续保持着混沌的状态,连眼睛都没有睁开,甚至本能地又往那处拱了拱,手脚缠得更紧,这是他原型时候喜欢的姿势。
盘他。
“嗷~”薛沉迷迷糊糊地发出一声低鸣,不知梦到了什么,还用牙齿在简兰斯的肩膀上蹭了蹭。
隔着柔软的睡衣,简兰斯几乎能勾勒出薛沉牙齿的形状。
有一处尖尖的,大约是薛沉的虎牙,就那样,在他的肩膀上轻划过去。
几乎是同一瞬间,简兰斯的耳朵脖子都热了起来,仿佛有火在烧一般,心跳也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简兰斯喉咙一紧,根本说不清这是怎么感觉,但本能让他意识到,绝不能任由这种感觉发展下去。
他赶紧凝神,调整呼吸,努力让自己平复下去。
月光缱绻,耳边传来薛沉迷糊中的低喃声。
“爱妃,来给本王磨磨牙。”
声音细细的,带着混沌的睡意,简兰斯没有听清,现在也不是听梦话的时候。
修心要紧!
隔天,薛沉神清气爽地醒来,给简兰斯竖了个大拇指,赞赏道:“师兄,你睡相真好,我一晚上都没有被吵醒。”
龙对气息可是很敏感的,薛沉在宿舍的时候跟舍友不睡一个床,都时常觉得舍友的呼吸很烦龙,简兰斯居然一晚上都没有发出动静,那睡相必然是非常稳重的。
不愧是骑士!
薛沉不仅没有被吵醒,还做了个愉快的美梦,梦到他娶了一个贤惠的龙妃,龙妃还让他咬着磨牙了。
薛沉从幼龙长成青春期龙的过程中,有一颗牙长得比较缓慢,时不时会有一些发痒,每当那时候,他就总想咬些东西磨一磨。
昨晚不知为何,他又梦到被那颗牙折磨的时候,好在梦里他有了龙妃,就化作龙身,盘在龙妃身上磨蹭。
可惜梦里龙妃依然没有露脸,不过想也知道,一定有一张绝美的面孔。
因为不美薛沉是不可能盘着的!
虽然得到了薛沉的肯定,但简兰斯:“……”
“咦,师兄,你黑眼圈好重喔。”薛沉见他没说话,又多看了他一眼,才发现一向精神奕奕的简兰斯眼下居然生出了一圈青黑,顿时不解,“不应该啊,你睡得不是挺好吗?”
都没动过,绝对的深层睡眠才对啊。
简兰斯再次陷入了沉默,过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我需要的睡眠时间比较长。”
“懂了。”薛沉点点头,看了一眼时间,发现他们一共睡了七小时,不由感慨,“人需要的睡觉时间可真长啊。”
简兰斯神色一言难尽,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这时,房间外传来晋久恒的声音,似乎是跟谁在吵架,听起来有些气急败坏。
“……我什么时候用钱压过你们了!我说了那是我小时候拜的干妈,你们不能这么对它……阳南溪那么长,我不信就没别的地方能建桥!
……什么东西?龙王亲自选的地址,你开什么玩笑?”
龙王?
就像设置好的关键字被触发一样,薛沉对龙的要素不要太敏感,闻言当即与简兰斯对视一眼,一起开门出了客厅。
晋久恒已经挂上了电话,正坐在沙发上喘气,看起来气得不轻。
简兰斯与他打了声招呼,问道:“晋叔这是怎么了?”
晋久恒心里正憋着气,见他问起,当即就骂上了:“我刚给老家的人打了电话,想让他们换个地方修桥,不要砍我干妈,但他们死活不同意,我说修桥的费用全部我来出也不行,还说我拿钱压人,你们说气不气人。”
“我好说歹说,他们来一句那地方是龙王指示选的,不能改,改了就是全阳南的罪人。”
简兰斯蹙眉:“什么龙王?”
提到这个,晋久恒脸色更黑,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阳南那边多山多田,很重视雨水,镇上有座龙王庙,供奉着亢阳江龙王,在我小的时候香火很鼎盛。”
他说着又不由有些疑惑,“说起来,我记得那个龙王庙早许多年已经没落了,年前我妈……我是说现在在国外那个亲妈,回去过老家一趟,当时还听说镇里打算把龙王庙拆了建广场,怎么现在又信起来了?还说是龙王亲自选的地方?”
“是很奇怪。”薛沉接过话头,一脸若有所思,“亢阳江龙王掌管着一条大江,哪有时间指导一个小镇怎么修桥?除非他去进修建筑系的学位了!”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面露惊恐,“这个该不会是他的毕业设计吧!”
简兰斯、晋久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