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t;ulcss=tent_ulgt;
秦拂抽到的卷轴是“戈壁”。
她看着手里的卷轴,莫名有些沉默。
戈壁地形开阔,赤土万里无遮拦,对靠身法取胜的人极其不友好。
可巧合的是,姬涧鸣学的是秦拂那套身影鬼魅的杀人剑术,若是碰见曲折多遮挡的地形他可以直接事半功倍,若是碰见这种开阔地形,那就弱势的多。
她记得炼气期这五个卷轴中有一个是密林卷轴,她原本就是想抽这个的,谁知道……居然是她自己坑了自己徒弟。
秦拂幽幽一叹。
就她这个破运气,还不如让仲少卿直接抽得了。
旁边谷师叔低声问:“怎么了?师侄?”
秦拂幽幽道:“没什么。”
然后她拿着卷轴往台下看。
姬涧鸣见是她抽的卷轴,十分的兴奋,很高兴的从台下冲她挥了挥手。
秦拂在心里说,徒弟,你高兴的也太早了。
她看了傻乐的姬涧鸣一眼,那小子对自己将会面对什么还毫不知情。
秦拂直接挥手将卷轴扔下了台。
卷轴被扔出去,飞到半空中徐徐展开,一瞬间光芒大炙,将台上所有弟子乱入了卷轴之中。
下一刻,那卷轴又如同平滑的镜子一样破碎开来,那破碎的碎片一片一片悬浮在半空之中,逐渐浮现出其中画面。
万里戈壁滩,破碎的画面之上,有人刚一进入卷轴就落得个两两对峙的局面,有人还独自一人站在画面之中,四顾茫然。
卷轴会自动匹配对手,但也会自动匹配地形,有的人匹配到的地形并不大,两个人刚一进入卷轴就见了面,而有的人匹配到的地形就比较大,两个人各在两端,或先待在原地做下布置等着对手来寻,或主动出击出奇制胜。
就比如姬涧鸣。
水镜一出现的时候秦拂就先锁定了自己徒弟的那块水镜,然后就发现,自己那徒弟居然进了这整个卷轴最大的一块地形。
他在戈壁的一端,身后被断崖挡着,他的对手在戈壁另一端,中间隔了起码几十里。
其他水镜里别人都已经打起来了,姬涧鸣那里,两个人环视四周,都是一脸的茫然。
姬涧鸣的那个对手看起来十四五岁的年纪,比姬涧鸣要稳得住的多,他先反应了过来,然后立刻决定原地做一些对自己有利的布置,等对方找上门。
可姬涧鸣却一点儿都不着急。
他似乎对这种万里赤土的戈壁地形非常的感兴趣,既没做什么布置,也没急着找对手,而是看看这里碰碰那里,一会儿又蹲下来抓一把戈壁上的砂石玩耍一番,看起来完全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秦拂都替他急得慌。
炼气期的弟子、特别是练气初阶的弟子,会的东西不多,打起架来结束的也快,他东看看西摸摸的这会儿功夫,有的弟子都已经分出了胜负,纷纷被弹出了水镜,胜者兴奋不已,败者默默走下了擂台。
而姬涧鸣这个时候才算满足了好奇心,抓起自己的剑蹦蹦跳跳的去找对手。
他对手是个符修,而且看起来颇通阵法,这个时候一个有些简陋的防御阵法都在他手底下成型了。
而姬涧鸣蹦蹦跳跳了一会儿,似乎也察觉了这个空间似乎有些大,于是用上了秦拂半个月前刚教他的一个简易版的缩地成寸之术,他还不能御剑,这样能让他脚程快一点。
他在路上的时候,其他水镜里面的弟子小半都分出了胜负。
炼气期弟子的对战着实没什么看头,练气高阶还能看一看,练气初阶和菜鸡互啄也没什么区别,所以这个时候大多数掌门的心思都没在水镜之上,只有自家弟子上场的才会抬头看两眼。
秦拂是其中唯一一个全程盯着水镜的人。
明里暗里关注着她的人都纳闷这炼气期弟子的比试有什么看头。
直到姬涧鸣终于找到了他的对手。
而这个时候,整个擂台上的还亮着的水镜也没剩几个了。
姬涧鸣的对手是个符修,符咒加阵法,他几乎将自己护了个密不透风。
秦拂等着看姬涧鸣准备怎么破这个局。
然而出乎秦拂意料的,那小子一开始就没有任何迂回,他站在阵法外,直接拔剑破阵,但用的却不是秦拂一直教他的那套诡异莫测的杀人剑法,也不是他曾经学过几招的仙风道骨的持剑峰剑法,而是刚硬平正、大开大合,出剑之间几乎没有招式,可看似杂乱,又每一招都点在了致命点上。
秦拂一下子坐直了身体。
姬涧鸣用的这几招她认得。
正是秦拂在三羊城外对敌紫衣女时随手用出来的剑招。
那时秦拂浑身煞气溢体,所谓的剑术剑招于她而言反而是一种负担,所以她干脆化繁为简,剑招就越发的返璞归真。
而姬涧鸣大概也只在当天在城墙上看过一眼。
然后他就学了下来,并且用它来破阵。
剑招大开大合,姬涧鸣知道自己的斤两,所以一出手就没有留下余地。
对方也就比姬涧鸣高了个小境界,所以阵法并没有撑多久,没多时就被姬涧鸣给破了。
那人布下的符咒开始生效,而且因为姬涧鸣一开始表现出来的套路,那符咒惯性的朝着姬涧鸣的落剑点封了过去。
而正在这是,姬涧鸣剑势一转,身影猛然诡异了起来。
那弟子本来也不是实战经验多丰富的,这一套下去,直接被打蒙了,有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姬涧鸣却不会等他这一会儿。
于是没多久,那符修直接被姬涧鸣击败在了剑下。
两个人同时被水镜弹了出来。
这时候,就还有几个水镜没分出胜负了。
姬涧鸣一出来就知道自己赢了,目送自己的对手黯然下台之后,他颇有些兴奋的抬头看着秦拂的方向。
秦拂冲他露出了一点笑意。
她知道姬涧鸣会赢,但没想到他会赢的……这么聪明。
他们这一出打斗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主位上几个掌门不约而同的“咦”了一声,有人认出来那是秦拂带来的人,便厚着脸皮问秦拂:“秦掌门,这小剑修,是飞仙门弟子。”
秦拂回答:“是我的弟子。”
秦拂又没叛出天衍宗,她的弟子自然不可能属于飞仙门。
但她理论上也没出师,墨华还是她的师尊,墨华不同意,姬涧鸣就也不能算是天衍宗的人。
于是他最真实的身份,只能是“秦拂的弟子”。
她说的讨巧,但其他人也没多想,只问道:“居然是令徒,怪不得怪不得!”
那人看着姬涧鸣那还不到人腰高的身高,犹豫了片刻,问道:“令徒对敌如此熟练,这是修炼多少年了?”
秦拂算了算,说:“满打满算三个月吧。”
那人突然就不说话了,秦拂再看过去的时候,他满脸深受打击的郁卒。
秦拂看的满脸疑惑。
而除了姬涧鸣这么迅速的取得胜利之外,还有人看出了其他的东西。
有人若有所思的问道:“秦仙子,令徒的功法,似乎和天衍宗并不是同一流派啊。”
这么问就明显有些挑事了。
秦拂淡淡的回道:“他体质特殊,天衍宗剑术并不适合他。”
这时候,剩下那几个水镜之中也分出了胜负。
擂台上转瞬之间就少了一半的人。
还需要再比试几轮才能分出胜负,四大宗门开始抽取卷轴的时候,各宗弟子就暂时回队伍休息。
姬涧鸣表现的颇为亮眼,他蹦蹦跳跳的回来是颇为引人注目。
姬涧鸣走到她身边,小声问:“师尊,我怎么样!”
秦拂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你若是能走到最后再来找为师夸奖吧。”
说的姬涧鸣满脸的不服气。
不过,这小子也确实没能走到最后。
这一场过后又连续比了五轮才算入了决赛,而姬涧鸣撑到第四轮就被人打趴下了。
不过,姬涧鸣开始修炼才三个月,能撑到第四轮,已经让不少人暗暗吃惊了。
最终胜出的弟子是道一宗一个白袍法修。
姬涧鸣自从被人打下了台就不怎么说话了,也没了以前的活泼劲,自己一个人闷闷不乐。
秦拂没开导他,也没说什么他这个年纪能打到第四轮已经让人刮目相看的话,任由他自己钻牛角尖。
姬涧鸣这一路走过来都太顺风顺水了,他是个天才不假,可天才若是从小就意识到自己是天才,那才是最致命的事情。
上午炼气期比完,下午又比了筑基期。
筑基期的人数明显要多的多,几乎是炼气期的数倍不止。
秦拂一点儿都不意外,无论在哪个门派,筑基期的人数都是最多的。
虽然说不是每个筑基期都有资格参加大比,但零零总总的算下来,人数也不少。
比如飞仙门,这次带过来的人几乎全下场了。
比到今日结束,筑基期也才比了一半。
剩下的只能明日继续。
秦拂一看散了场,让飞仙门弟子回去,而自己则立刻下台去找天无疾。
然而还没走到一半,聂寒诀突然拦住了他。
秦拂抬头看过去。
聂寒诀眼神中战意熊熊,对着她放狠话:“秦拂,明天比试,我希望第一场就能碰到你!”
秦拂抬头看着他,沉默了片刻。
然后她实话实说:“那你要做好希望落空的准备了,我们不可能碰到。”
她说的是从头到尾都不可能碰到,聂寒诀以为第一场不可能碰到。
聂寒诀立刻说:“你怂了?”
秦拂:“你开心就好。”
当然不可能碰到,能碰到才有问题了。
除非聂寒诀当晚就顿悟结婴,然后一举杀进元婴期的大比。
她越过了聂寒诀,径直跑向了天无疾。
聂寒诀在他们身后吹胡子瞪眼。
当天晚上,秦拂又指点了第二天要参加大比的飞仙门弟子们片刻,然后趁着夜色落下来之前去找谷焓真。
走到半路,那个叫荆塘的小师妹正好端着一箩筐草药迎面走过来。
秦拂刚想打个招呼,却发现荆塘不知道是没看见她还是走了神,对她视而不见,低头看着药材和她擦身而过。
秦拂不知道怎么想的,擦身而过的时候突然叫住了她:“荆塘师妹。”
荆塘脚步停了下来,满脸茫然的转过了头。
她看了秦拂两秒,眨了眨眼睛,这才犹豫的叫道:“秦拂师姐?”
不知道是不是秦拂的错觉,荆塘对她的态度似乎陌生了许多。
两日前在药室里她还能不急不缓的和她说话,路上碰见她冲她挥手,可是现在,她的语气就和任何一个不怎么熟悉她却知道她是大师姐的弟子一样。
秦拂就看了看她手中的药材,试探的问道:“荆塘师妹带这么多药材是去哪儿?”
荆塘下意识的回答:“去给师尊送过去,师尊昨日和师叔赌酒,一不小心喝伤了,到现在都还没醒。”
说着,她没见就露出了些许愁苦。
秦拂顿时了然。
方才她又是没注意到她,又是和她说话十分陌生,或许就是因为自己师尊出了事情。
秦拂就不再耽搁她的事情,道别了之后就转身离开。
而秦拂没有发现的是,她转身离开之后,荆塘在原地站了许久,满脸的茫然不解。
良久之后,她眨了眨眼睛,困惑道:“我游历在外已久,同门师兄弟都不见的认得我,大师姐怎么认得我的?”
想了半天没结果,她只能归咎于大师姐比较负责任,宗门里的人她都能记得差不多。
来不及想其他的,自己说服了自己之后,她匆匆赶回去给师尊送药。
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曾在药室里因为给秦郅施针而和大师姐有一面之缘。
……
秦拂到谷焓真的院子时,谷焓真正在把一大堆卷轴整理归纳。
这些卷轴都是明天要用到的。
卷轴因为封存了秘境的缘故,并不能存放在储物戒里,只能分门别类的摆在谷焓真的药室里。
秦拂顺手就帮忙整理了一下。
谷焓真感叹:“我当初就应该把你拐去当徒弟,我那群弟子,一个个毛手毛脚的,还得我这把老骨头亲自动手。”
秦拂失笑,手中拿着一个卷轴,翻来覆去看了片刻,说:“我上次参加大比时,第一场进的便是这个卷轴,我记得好像是瀚海,可把我累的够呛。”
谷焓真随口说:“元婴期的比试没有这样的卷轴,但只会更危险,你做好心理准备。”
秦拂挑了挑眉,不说话。
两个人合力整理完,谷焓真随手给药室下了个禁制,带秦拂出去。
秦拂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些卷轴,她心中有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
可谷焓真已经和她说起元婴期大比的事情,秦拂没工夫多想,只能收回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