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胜

似乎是在回应吴勇的期待,遥遥的,远方的云端出现几个隐隐约约的黑点。

一般来说,对于战舰而言,幅度较大的转向与停顿都需要极长的距离来缓冲,不仅仅是因为巨大的惯性而难以停下,还有一个原因是假如在极短时间内止住去势,许多舰上修者的身体难以承受,同时对战舰本身也会造成大的损伤。

所以假如一艘战舰在高速行驶的状态下进入视野,那就意味着短兵相接的时刻就在眼前。

“开始攻击。”

上司的声音似乎有些中气不足,但捏紧拳头的吴勇完全将这点小小的违和抛之脑后。

因为命令中包含的信息让他觉得振奋。

将真元填充进面前射程极远的弩炮之中,吴勇紧紧盯住越来越近的太华战舰,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它们已经从视野中的黑点变成模糊的轮廓。

就是现在!

吴勇扣动弩炮的扳机,汹涌的气流伴随炽烈的光柱骤然喷射而出。

经过短暂的飞驰之后,这道从火行术法开发而来的攻击撞上了最前方两艘比寻常战舰更为宽大的黑色战舰上。

与此同时,更多的术法与弩箭落在那两艘黑色战舰身上,激起巨大的火焰与黑烟。

但吴勇却意识到有些不对。

要组建战军,就必须对作战方式有最基本的了解,吴勇曾在陈当的要求下,恶补了些关于战场的基本知识,眼前的这一幕却有些超出他的预料。

因为冲在最前方的两艘战舰上,有着极为密集的金色光纹,几乎在战舰表面形成一道涌动的光晕。

许多术法落在光纹上,便与光纹一同消弭,甚至连舰体装甲都难以触碰到。

但那些形似符箓的光纹何止百千。

而且,这两艘战舰仍在提速。

太华战舰以舰首对着流匪战舰的侧面,这是极为不利的,因为具有巨大杀伤力的大型法器多安装在侧面,硬冲过来的结果就是这两艘顶着层光晕的战舰,要承受五艘流匪战舰全开的火力轰炸。

即使不减速,也有缚索织成的巨大网兜以及其它方式将其拦下。

所以在面对敌人有利的队列时,许多统领都会选择减速以及调整阵列,这才是吴勇记得的内容。

而现在,顶在前面的两艘太华战舰却丝毫没有减速的迹象。

它们的速度太快,以至于流匪战舰的主炮无法锁定。

吴勇看着舰首的撞角,猛然明白了那两艘战舰的意图。

“不!快跑!”

然而这时候再想脱离棕色战舰已经来不及了。

两艘极为厚重的战舰破开雷霆与火焰交织的火海,径直朝流匪战舰撞过来,舰首沉重黑亮的狰狞撞角在光晕的招摇下,闪着刺目的寒光。

映入吴勇眼中的最后一幅画面,是撞过来战舰两侧极为厚重的装甲,以及甲板上许多用以缓冲的柔软器具。

“余下各舰将所有防护符箓用上,暂时提升战舰护甲,预防敌方主炮攻击。

同时所有贯星弩上弦,瞄准各自目标!”

巨大的火光从战舰撞击的地方升腾而起,紧随其后的是一道来势极凶的透明冲击。

等到火光散尽之时,才露出里面的状况。

两艘流匪的战舰被撞得凹进去,形成一个诡异的弧度,几乎被拦腰折断,而两艘黝黑的太华战舰,却只损失了数以千计的防护符箓以及外层装甲,撞角深深嵌入敌方战舰之中。

四艘战舰被惯性带起,朝着尘海宗的方向推进了不短的距离,而后失去动力的流匪战舰冒着火光与黑烟缓缓坠落,太华战舰却在褪下一层又一层完全损毁的外部装甲后,朝着坠落的流匪战舰发射密集的术法和光束。

于是失去阵法与装甲庇护的两艘流匪战舰,在天空中变成了被火焰包裹的残骸。

似乎是没有想到己方接近五分之二的战力会这刹那之间便已经折损,其余的流匪有些呆滞,就连朝着余下太华战舰倾泻的炮火也稀疏许多。

但柳余恨的命令却毫无犹疑地下达,并丝毫没有迟滞地传达到各舰之中。

于是数十道几位凌冽的蓝色光芒夹在在数以千计的炮火之中,射向剩下的三艘流匪战舰。

单一的贯星箭很难让战舰失去作战能力,而且命中也极难,所以这次各舰所携带的贯星箭俱都被用上。

数道蓝色光芒在眨眼之间钉在棕色战舰表层,在装甲与阵法之间破开相对战舰而言极小的穿孔,却没有一道造成极为沉重的伤害。

更多的贯星箭甚至没有命中目标,而是擦过目标的边缘,深深没进地面。

但这对柳余恨来说,已经足够了。

“昭虞舰!”

她猛地挥动令旗!

隐藏于高天之上的昭虞号艰难地穿透罡风层,数不清的黑色圆球从打开的舱底放出,从天上坠落下来。

这些圆球在接近战舰之时,不分敌我地爆开,将其中极细的烟尘散播出去。

这些肉眼难以看见的尘灰融入大片大片的空气之中,随着气流的涌动灌进棕色战舰的缺损处,而后毫无防备的流匪便成片倒下。

那些尘灰,是时效不长却专门针对修者的毒药,只要吸入,浑身真元便会被压制,身体也会被麻痹,动弹不得。

来不及锁定目标,流匪战舰的主炮便在慌乱之中被激发,然而在一阵极烈的风息和震荡过后,却没有任何一艘太华战舰受损。

倒是远方几座并不低矮的山峰,已经杳然无踪,原地只留下沸起的尘土和无底坑洞。

打偏了。

仓促灌输简单指令的流匪,同拥有良好纪律和教育,且真正长时间受训的战军相比,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

主炮蓄能需要一段时间,这就意味着流匪的战舰再也不能在数息之内对太华舰队造成威胁。

数道身穿角犀铠的战兵,沿着贯星弩打出的缺口进入船舱。

流匪的金丹修者极少,难以对这些身穿角犀铠的战兵形成威胁,而毒素对已经服用过解药的他们来讲更是毫无影响。

至此,大局已定。

就连琼墉也长舒了一口气。

只有柳余恨仍然没有放松,赢了流匪,她的神情反而更为严肃,双眉紧紧地拧在一块儿,手掌紧握令旗。

“诸将速速回返!”

猛然间,她背后生出一股寒意,而后极快地下达了指令。

但仍然晚了些。

两只云气凝成的巨掌当头压下,一只将柳余恨所在主舰狠狠击飞,拍在大地上,另一只却直接将剩余几艘阵法不再运行的流匪战舰击成碎屑。

肉眼可见的猩红血气从地面和碎屑中升腾而起,像是一道殷红的纱幕。

陈当居于这道血气纱幕的中央,冷漠地俯视剩下的战舰。

他的脸色称不上满意,

“果然是乌合之众,就连两败俱伤都做不到,还得我亲自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