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萨拉班德舞曲即将结束的时候,罗兰见到了老朋友奥涅金。
“米莱迪,”奥涅金一身炫丽至极的华服,打扮得像一只花孔雀。他一见到罗兰,便是花式行礼,“很高兴在这里见到您。”
罗兰向红衣主教告了罪,赶紧走到舞池一旁,与奥涅金交谈。
“你怎么来了?”罗兰乍见故人,又惊又喜。
“米莱迪,我如今是德·奥涅金伯爵,继承了阿尔萨斯附近的一大片领地。是正式受邀前来参加舞会的。”
“你这是……”
罗兰飞快地思索:她记得,奥涅金刚刚进入位面时的身份,好像是哪一位伯爵大人的私生子。虽然这个时代私生子继承爵位的情况也很常见,但从眼前的情况来看,奥涅金这是……
“升级了?”
罗兰小声地问出一句。
奥涅金点点头:“刚接到制作方通知,在线时长已经足够了;我就稀里糊涂地收到了一份遗嘱,有人通知我,我可以正式接受领地与爵位了。”
奥涅金进入位面的时候是个平民,但是在甜水镇混够了在线时长,理应可以“升级”成为贵族。
罗兰原本以为他会依照自己在甜水镇做出的贡献,升格为“穿袍贵族”的,谁知位面制作方图省事,直接将奥涅金“升级”,让他以私生子的身份继承爵位,成为“佩剑贵族”。
但是奥涅金表现得很淡定,似乎并没有因为他成为“德·奥涅金伯爵”,就比以前更加目中无人——当然他依旧保留了以前的穿衣品味,以至于市政厅里人人都交头接耳,打听奥涅金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新贵”。
“不止是我,您再去问问,在我之前进入位面的,他们应该都升级了。”奥涅金提醒罗兰。
罗兰掐指一算,她为了那套钻饰的事儿,已经确实有好几天没有见过彼得潘和依娜她们了。
“米莱迪,其实我是受甜水镇大家之托来的,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要告诉您。”
奥涅金一脸严肃,于是罗兰以故乡来人为借口,向王后请假。王后很爽快地应了,任由她带着奥涅金离开市政厅。
离开之前,罗兰回头寻找红衣主教黎舍留,只见他独自站在大厅的一个角落里。她此前曾在他眼里见到的那种光亮此刻早已消失,几乎令她怀疑那是不是她自己臆想出来的。
罗兰在暂住地见到了已经升格为男爵的彼得潘,忽然找到了“失散多年的父母”,成为公爵小姐的依娜和戴。当然,还有那打扮得花蝴蝶一样的奥涅金。
“米莱迪,是的,就在这两天。”彼得潘和数字姐妹花都有和奥涅金差不多的经历。
“这么说来,早期进入位面的,大家都升级了。”罗兰总结。
“位面制作方很可能按照大家自己选择的身份,完成各位的升级。奥涅金继承了遗产和爵位,彼得潘因为商业方面的杰出贡献晋升为男爵,依娜和戴突然变成了公爵家的千金……”
“我想甜水镇那里,希刺克厉夫已经成了圣人,恐怕不会再升,保尔估计会因为他的贡献而得到法兰西科学院的褒奖,安德烈有可能会真的成为国王的高级密探,至于哈姆雷特……”
罗兰看看大家,自己也不是那么肯定地冒出一句:“难道会成为流落在外的丹麦王子?”
奥涅金点点头:“确实如此,哈姆雷特已经接到了丹麦王室的来信,希望他考虑回归本国,加入储位之争……”
罗兰和她的伙伴们齐声推断:“哈姆雷特绝对不肯。”
奥涅金揭晓谜底:“哈姆雷特当然不肯,他说他在甜水镇当游吟诗人、宣传大使当得好好的,干嘛要离开大家,回到丹麦去当王子?”
哈姆雷特给出的,也是很多人的答案:通过共同建设甜水镇,他们都已经把那里视作自己的家园,最适合自己的舞台。
虽然升级给他们带来了更高的地位,但是并没有多少人愿意就此放弃他们打拼过的地方。可爱的甜水镇,对于这些可爱的人们来说,就像是故乡一样。
罗兰低头思考,看看有什么办法把大家从甜水镇带出来,在更大的舞台上一展所长。
她突然想起之前奥涅金在舞会上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连忙问:“伯爵大人,您之前在舞会上说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告诉我?”
奥涅金猛地一拍脑袋,说:“是,是非常重要的事!大伙儿让我通知您,您的丈夫回到甜水镇了。”
国王的火~枪手阿托斯,启程回甜水镇的时候,还完全不知道德·拉费尔伯爵夫人新近成为了王后的首席女官。
他只是听说红衣主教在甜水镇遇上了刺客,全身而退不说,还有个叫希刺克厉夫的家伙因此而封了圣。
他的领地现在已经成了知名的“圣地”了,法国四面八方都有人赶去那里“朝圣”。
阿托斯一想到要回自家“朝圣”,就觉得怪怪的。
自从他亲手“解决”了妻子,阿托斯就染上了酗酒的恶习,结果有天在旅店里醉后被人偷掉了所有的钱,身边除了他的火~枪和佩剑这种不能用来换钱的东西之外,就只剩下一匹马。
阿托斯正在犹豫,他这应该是折返巴黎,还是应该继续前进,回到自己的领地上——毕竟一回到领地上,他就又可以以领主的身份作威作福,要什么就有什么了。
旅店的人听说了他的遭遇之后,顿时“嗐”了一声,说:“你是去甜水镇,这怕什么呀?”
阿托斯:……?甜水镇怎么了?
旅店的人指给他看:“喏,沿着这条路走,看见招牌上画着一个贝壳标记的,就走进去,领一个木牌。拿着那个木牌,就可以沿路吃喝住宿,一直抵达甜水镇。”
阿托斯听呆了:竟然有这种好事?
旅店的人:“怎么,你还不信?当然喽,这可不是白吃白喝。”
“你留着那个木牌,到了甜水镇,就换给在那里接待的人,然后留下来干几天活儿,就还能领一笔路费,一直回家。”
“你要是从这儿开始算起,等到了甜水镇,大概也就干一星期的活儿,就能领路费回来啦。”
阿托斯呆了半天,方才疑疑惑惑地问:“如果我一路吃喝住宿,到了甜水镇,把这木牌一扔就跑,也不去干活,那又会怎么样呢?”
旅店老板惊愕不已,表示从没想到这竟然是能从一位“绅士”口中说出来的话。
“您到甜水镇去,难道不是为了朝圣?在圣人面前,您怎么还会生出这种无聊的邪念?”
旅店老板在胸前划着十字,喃喃祈求老天爷拯救对面这个软弱的灵魂。
阿托斯赶紧解释:他这只是假设嘛!
但甭管这是真是假,阿托斯现在身无分文,而且不想卖掉自己的马,只能听从旅店老板的建议,用这个方法回甜水镇去。
自此,阿托斯一路前行,一路上寻找招牌上画着一个贝壳图案的旅店。尽管他身无分文,旅店会照样招待他一餐饭,晚上让他和其他的“朝圣者”们一道,挤在大通铺上过夜。
这样的旅行虽然不符合阿托斯身为德·拉费尔伯爵的身份,但好歹让他不断向甜水镇前进。
终于,阿托斯进入了他的伯爵领。
眼前的景象令他大吃一惊:从他脚下向前延伸的,是宽阔而平坦的大道,路面用铁碾子压过,压得极其平整。
路两旁各有一排阳沟,看起来即便是下雨,雨水也会立即被排走,路面不会积水,也不会有泥泞或是水坑出现。
这道路比他从巴黎出发时的道路都要好,和其他领地上的道路相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道路上来来往往的,全都是车辆与行人。
车辆大多运载着各式各样的货物,行人们三三两两,大多手持画有贝壳的木牌,是前往甜水镇去“朝圣”的。
阿托斯心想,都已经到自己的领地上了,他再也不需要手持这枚傻乎乎的木牌蹭吃蹭喝了吧?
于是他随意走进了一家旅店,让店主把好酒好菜都端上来。
店主看着阿托斯这副风尘仆仆的模样,多嘴问了一句:“您有钱付账吗?”
阿托斯冷笑一声,将斗篷掀起,露出他外套上的纹章,淡然问道:“你胆敢向德·拉费尔伯爵问这句话吗?”
“德·拉费尔伯爵?从来没听说过他。”
店主果断认定了阿托斯是个来吃白食的,坚持要让阿托斯预先付账,否则绝不招待他吃喝住宿。
阿托斯顿时暴跳如雷:“你在这领地上开店做生意,竟然连自己的领主都没听说过?”
“我们的领主是德·拉费尔伯爵夫人。”
店主不屑地说,“别说您这个冒牌货,要是真的德·拉费尔伯爵,踏上这片土地都会被我们打出去。”
阿托斯:……?
“那可不是?”
“这几年里,操心大伙儿生计的一直都是伯爵夫人。听说她丈夫竟然丢下她和领地,一个人跑了。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做咱们的领主?”
店主愤愤地说:“你这吃白食的,趁早别再冒充领主伯爵了,小心出门被人打。”他二话不说,将阿托斯赶了出去。
阿托斯又是气愤又是迷惑:伯爵夫人?
他心思动得很快,晓得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他上次根本就没能杀死他的妻子,她活了下来,并且继续在这片领地上作威作福;二是有人冒充他的亡妻,成为这片领地上的伯爵夫人。
无论是哪一个,他都要与这所谓的伯爵夫人为敌。
但阿托斯不知道,他一进入他自己的领地,就被人发现了。有人一面在暗中监视他的行踪,一面把消息传回甜水镇。
很快,圣希刺克厉夫、国王的密探、御用机械工程师和丹麦王子等人都听说了这个消息。大伙儿一合计就派了刚刚“升级”的德·奥涅金伯爵尽快出发,赶到巴黎去报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