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知道!”不高兴的瞪了一眼心腹丫鬟,李家娘子又哪里是什么都不知道?
可她就是不愿承认,也不想承认。在李家娘子的心里,许小芽真的不够格让她重视,她也实在不想多说许小芽半个字。
只因她很确定自己一旦说多了,就势必会说错话。而言多必失,留她的机会实在不多,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陪许小芽耗……
一看李家娘子冲她嚷嚷,心腹丫鬟顿时就不敢说话了。
身为人,该提醒的她都已经提醒,真正做决定的还是李家娘子自己。只希望,李家娘子日后忽然想起今时今日,不要忘了她是真的有提醒过,万万不要一股脑全部迁怒到她的身上来。
李家娘子根本没打算睬心腹丫鬟,当务之急还是必须得尽快求得李君懿的谅解。
秉持着这样的想法和念头,李家娘子直接甩开心腹丫鬟的手,不死心的在自己的屋子里来回走了好几圈,到底还是咬咬牙,随意拿了一份贺礼,找去于家了。
此时天『色』已经暗黑,许小芽已经准备回屋睡觉,没想到李家娘子会在这个时候找上门。
“请问有什么事吗?”带着几分疑『惑』,许小芽问李家娘子道。
“我就是过来跟你赔礼道歉。”事已至此,李家娘子再也端不起高高的架子,只得主动低头向许小芽示好,姿态格外的低。
许小芽有懵,一脸诧异的看着李家娘子:“发生了什么事吗?怎么好端端的要赔礼道歉?”
许小芽是真不觉得她跟李家娘子之间有什么恩怨,更不存在李家娘子得罪她一说。乃至李家娘子此刻的举动,就让许小芽尤为『迷』『惑』了。
“于娘子……”李家娘子其实是很难以启齿的,可这个时候的她也是真的别无其他法子,“之前知晓你有喜,本该立马送上贺礼,却一时疏忽送晚了。今日特意过来,主要是为了弥补我之前的过失,也想认真跟于娘子道个歉。”
“这个真不是什么大事,也不必……”听着李家娘子的解释,许小芽越发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她从未想过要收李家娘子的贺礼,李家娘子也没义务必须给她送来贺礼,哪里还需要赔礼道歉?
“是大事!”深吸一口气,李家娘子几乎要哭了,“是我自己做的不对,我当道歉。还望于娘子大人有大度,千万别跟我计较才是。”
“这……”虽然不是很清楚李家娘子为何执意亲自过来道歉,但是李家娘子的状态明显不是很好,许小芽到底还是点点头,接过了李家娘子的赔礼,“好,我收下了。”
“那就好。”李家娘子顿时就『露』出了放松的笑容,顿了顿,又接着说道,“那你可不可以帮帮忙,让于举人跟我夫君说说,我今日真的来认错了?”
啊?似曾相识的场景再度浮现在眼前,许小芽莫名就有啼笑皆非。
她是真的服了李家娘子。如若那般在意李君懿的观,就别动辄自己的错处送到李君懿的面前啊!上次也是这样,为了讨好李君懿,李家娘子勉强自己来找她示好。可结果呢?
彼时她就已经跟李家娘子说过了,她没有在意,真的。而李家娘子当时的反应也确实是放下了诸多顾虑和担忧,跟李君懿更是很快就琴/瑟/和/鸣,令人/艳/羡。
哪想到时至今日居然又重新上演了这一幕,委实让许小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于娘子,我也知道,我这样要求很唐突。原本咱们后院女眷之间的事情,不该将男人们牵扯进来的。可我夫君这辈子就只有于举人这么一位至交好友。也只有于举人说的话,我夫君才会愿意听。所以我……”李家娘子越说越忏愧,语气越发的低,带着莫名的羞恼。
“不是,我会李娘子你所求的事情原封不动的说给我夫君听的。”看着李家娘子忽然就『露』出的惊喜神『色』,许小芽接着又补充道,“虽然我是真的不大懂,李娘子你为何非要来跟我道歉。贺礼这事儿,李夫人已经送过一份,李娘子你也命人送来了一份。加上今日李娘子亲自送来的这一份,已经第三份了。”
“贺礼都是小事,不重要。”在李家娘子的心里,只要能让李君懿不生她的气,几份贺礼她都愿意给许小芽送来。
好吧,时隔这么久,许小芽依然发现,她和李家娘子确实说不到一块去。就好像鸡同鸭讲,她很努力的在表达她的态度和意见,可李家娘子始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两人根本就没办法跟对方沟通。
也所以,许小芽索『性』就不再坚持表明自己的立场和观点,都听李家娘子说了。李家娘子觉得好,那就是好。李家娘子觉得不好,那……那就另外再说吧!
再三跟许小芽求得保证,得了许小芽的确定回答之后,李家娘子才终于离开了。
送走李家娘子,许小芽没有耽搁,直接如实告诉了于书楷知晓。
“让我帮忙去跟李兄说?说什么?”于书楷是真的不大懂李家娘子此次的用意。哪怕他和李君懿的关系再好,也不可能跟李君懿说这种事吧!
再怎么说也是李君懿的后院府宅,他一个外人可不好/『插』/手。除非,他以后都别想跟李君懿来往了。
许小芽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她就说让你帮忙劝劝。”
“成。那我就不客气了。”于书楷点点头,很好说话的应了此事。
等李君懿再次见到于书楷,就被告知了李家娘子求到许小芽面前的消息。
“不用理她。”冷下脸,李君懿的语气颇为不耐烦。
“好。”于书楷耸耸肩,继续埋头做自己的功课。他是真的忙,实在没有时间偷懒。
李君懿也有章要写,当即不再多言,继续润笔自己尚未完成的课业。
如此这般,两人同处一室,虽然各忙各的,却也颇为默契。
大儒对于书楷近日的章依然不是很满意。好在于书楷足够刻苦,切入点也并非没有可取之处,姑且让大儒欣赏的翘起了嘴角。
“你的章哪日若是有你的话本写的精彩绝伦,你的科举便也无需费心了。”于书楷的章丢在桌上,大儒一边帮于书楷批阅,一边嫌弃道。
于书楷忍不住就笑了,连连点头:“老师,学生可能真的在写话本上更有天赋。我自己是真觉得写话本比写章更轻松,写章太费脑子了,想来想去都写不好。”
“那是因为你在写章上还没开窍。”大儒本就喜欢看于书楷写的话本,对于书楷的话本向来是不假思索的夸赞。
相形之,大儒对于书楷的章就不怎么看得上了。挑来挑去,每每都能挑出一大堆的错漏之处。
于书楷便不说话了,老老实实站在一旁聆听大儒的指点和纠正。
“你那位同窗的章倒是比你写的好上许多。”批阅完于书楷的章,大儒忽然说道。
“李兄吗?”于书楷再度笑了起来,“是,李兄的章确实比我写得好。”
“嗯。不过他的那一套,你学不来。”大儒倒也不是真心想让于书楷变成李君懿那样,一刻就变了话锋,“不过你的优势,他也比不上。”
“我的优势?”于书楷愣住。他跟李君懿相比,居然还有优势?他可从未发现。
“论才学,你比你那位同窗差。但你以后又不是要做大儒抑或太傅,这都跟你无关。反之,你的章更具实用『性』,论点清奇,若能得到青睐,势必会有妙用。”大儒对于书楷的定论从来都不是纯粹只会唇/枪/舌/剑的臣。恰恰相反,大儒更希望于书楷日后能办出点实绩。
“老师的意思是,我若是得不到青睐,只怕……”于书楷眨眨眼,却是想到了另一个方向。
“有老夫在,你还怕得不到青睐?”别看大儒每每都嫌弃于书楷的章写的不够好,但他从未打算让于书楷更正现有的切入点。
原因很简单。于书楷的好,一旦被发现,并用到实处,日后势必能为国为民,大有建树。
不过眼下说这都为时还早,等他日于书楷顺利考过殿试,他自然会为于书楷安排好一切。
“老师,我这不是想靠我自己嘛!”有了大儒的认可,于书楷心大定,一时没忍住就跟大儒耍起了嘴皮子,“我就算觉得吧,也或许哪一天我就真能靠自己走出一片天地呢!”
“也没人说你不能靠自己走出一片天地。”大儒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你当老夫是随随便便就会收学生的?你要真的一丁点能耐也没有,老夫能看得上你?”
于书楷顿时就点点头,微微抬起了巴。
“这样才对。”瞥见于书楷脸上的得意,大儒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很满意,“身为老夫的学生,不管走到哪里,你都应该腰/杆/挺/直,没人能小瞧你!”
“学生领命。”说起来于书楷本就不是谦卑的『性』子。早年被王锦言压在头上那么久,也不见他自卑过。
而今更是如此。他或许比不上李君懿,可寻常学子也不一定就能越过他。这一点,于书楷还是很清楚的。
只不过在大儒面前,于书楷的学问就很不够看了。面对大儒的指正,他可不就分外老实了?
“老师看过李兄的章?”慢半拍的想起大儒先前的定论,于书楷问道。
“嗯,看过。他老师跟老夫是故交。”大儒点点头,回道。
原来是这样,那就不奇怪了。于书楷了然,不再多问,认真听大儒讲起了今日的功课。
同一时间,许小芽的书肆里多了两个人。
“许小芽?你怎么会在这里?”站在这个并不大的书肆里,许如心怎么也没想到她来到府城之后见到的第一个旧人竟然会是许小芽,而且还是在这样的场景下。
“我的书肆,我当然在这里。”许小芽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许如心。只能说有人即便想要避开,到底还是没能避过。
“你的书肆?”王锦言微微皱眉,意识就环视一圈,“于书楷呢?”
“我夫君不在。”许小芽摇摇头,有事说事,“买什么?笔墨纸砚?”
“我们不……”许如心本来是想要买的。可听说是许小芽的书肆,她瞬间就不想买了。
“墨。”简简单单的一个字,从王锦言的嘴里说出,立马打断了许如心的话语。
“夫君!”许如心当即不乐意了,压低了声音劝道,“咱们可以去别的书肆。这里太小了,选择也不多,肯定没有什么好墨卖……”
“不必那么麻烦。只是一个墨而已,在哪里买都一样。”以王锦言而今的身价,并不缺银钱,确实可以买很好的墨。
但是,没必要非得避开许小芽的书肆,再大老远跑去别的地方买。
许如心介意的,王锦言心里清楚。早先的他也很在意,现下却已然开始放下了。
一个许小芽,他确实避的开。可于书楷呢?
伴随着这一路科考来,哪怕王锦言再不愿意承认,他跟于书楷确确实实就没能分开。他根本就甩不掉于书楷,更甚至日后进了官场,依然还要跟于书楷抬头不见低头见……
就好像此次来府城,王锦言就是特意打探了于书楷在府城的住处,这才搬过来附近的。所以说,会遇到许小芽根本不是巧合,而是必然。
再然后,王锦言真的在许小芽这里买了墨。
许如心几乎要疯掉了。她是怎么也没想到,王锦言居然会许小芽送银钱!这怎么可以?
可偏偏,不管许如心如生气,她都管不了王锦言。
最终,许如心就只能恼怒不已的瞪向了许小芽。
许小芽是无所谓许如心瞪不瞪她的。时至今日对许如心,许小芽已然没有任何觉了。没有喜欢,也没有厌恶,就是单纯的许如心视为陌生人,根本不足以引起许如心的情绪。
再者说,许小芽而今怀着孕呢,正是最娇贵的时候。她这人向来最是小心谨慎,自然半点危险也不会碰触。
收下王锦言的银钱,墨给出去,许小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银货两讫,神情淡然的目送王锦言和许如心离去。
许如心是不想就这样走人的。她才刚见到许小芽,话还没说上几句呢!虽然她其实也没有太多的话语要跟许小芽说,可她就是不想这样随随便便走人。总觉得,她在气势上就输了许小芽。
然而,王锦言已经提脚迈出了书肆,许如心跺跺脚,就只能不情不愿的追了上去。
等着好了,次她再来找许小芽!她一定不会让许小芽得意太久的!
丝毫不知道许如心的诸多想法,许小芽照旧开着自己的书肆,到了时间就关门回家,直接许如心和王锦言抛之脑后了。
就连于书楷,也是在李君懿提到之后,才知道的。
李君懿会知道王锦言的到来,是因为王锦言带着张夫子的亲笔信,求到了李君懿老师的门上。
“老师的意思是,他会王锦言布置一功课,也会帮忙指点。但更多的,就没有了。”李君懿并不会干涉旁人的决定,对于此事倒是没有太多异议。
于书楷也没有任何想要阻拦抑或破坏的念头。他自己也是来了府城才拜的老师,而且是很用心的准备、也很焦急的等待过。他很清楚求学的艰难,自己也亲身体验过。
是以,如若王锦言有实力拜到新的老师,是王锦言自己的本事和能耐,跟他无关。至少,于书楷不会因此就生出嫉妒之心,而他自己的老师亦足够的优秀,直让于书楷极为满足和骄傲。
“我看王锦言的意思应该是不甘心的。这事只怕还有得纠缠。”如若不是看出这一点,李君懿根本不会多提。
“这个,不至于吧?你那位老师可不是随随便便的小人物,王锦言有胆子纠缠不休?”虽然李君懿的老师比不得大儒名声在外,却也并非岌岌无名之辈,于书楷完全没想到,王锦言竟然会生出纠缠的心思。
“听说张夫子早年跟我老师有过一年的同窗情谊。或许是觉得我老师看在张夫子的情面上,并不会对他怎么样。”李君懿对王锦言的观并不是很好。虽说他并不会拦着老师指点王锦言,却也决计不会帮王锦言说服老师求得更多的教导。
好吧,话说到这个份上,于书楷耸耸肩,不发表任言论了。
就在于书楷知晓此事的第二日,许如心找上门来了。
一开始,许如心是打算去书肆找许小芽的。可她好几次找过去,书肆门都关了。再三碰壁和扑空之后,许如心可不就积攒了一肚子的不满?
随后,许如心就到处打听了许小芽的住处。
以于书楷的举人身份,他们一家人搬来这条巷子之后很快就被周遭的左邻右舍知晓了。加之书肆的开张,大家对于书楷和许小芽自然就多了几分熟知。
故而许如心想要打探到许小芽的府宅,并不难。这不,她就轻轻松松见到了于书楷。
没错,是于书楷,不是许小芽。
许如心去书肆扑了空,原因很简单,许小芽每日的开业时间减少了。而许小芽没有一直守在书肆的由更是一目了然,她这几日有不舒服,就留在家里歇息了。
没想到于书楷会在家里,许如心先是愣住,随即很快就整理好心情,『露』出了笑容:“书楷,好久未见了。”
“有事?”对许如心,于书楷可没什么温和的态度,言语间尽是不欢迎。
“是这样的。我和小芽也好久没见了,难得能在府城碰上,自然得多多往来。”许如心一边说一边注意着于书楷的表情,尽可能的想要彰显自己的温柔,“自家亲姐妹嘛,我也是很想好好照顾小芽的。”
相比从前,而今的许如心已经不再试图拨『乱』反正了。不管于书楷再好,她都没可能重新来过。
也所以,许如心话里话外更多的是提及许小芽,寄望能够拾起跟许小芽的姐妹情。
于书楷却并不吃这一套。不管许如心是为了他,还是为了许小芽,于书楷都不相信许如心的诚意。
再者,许小芽现正怀着孕,容不得半点闪失,于书楷根本不会放任许如心接近许小芽。
“不必。”冷冷的两个字出口,于书楷就打算送客了。
许如心自然能感觉出于书楷的冷漠和不喜,可她没办法轻言放弃。如若她真的能什么都不在乎,她根本就不会站在这里。
而且,她好不容易才跟来府城的。如若能逮着机会跟许小芽和好如初,彻底绑上于书楷这条大船。哪怕张夫子再厉害,许如心也不会害怕。
否则,她就只能再度眼睁睁看着张倩儿分外强势的压过她了……
说起此次来府城,许如心跟王锦言其实是同一个目的。但凡可以,就换一个靠山。
许如心对张夫子的不喜自然无需明言。她就是不喜欢张倩儿,更不喜欢张夫子。但凡张夫子不再是王锦言必须讨好的对象,许如心想要对付张倩儿也会更加的容易。
至于王锦言,则是越发认知到了他当初拜张夫子为师的决定是何其的草率。他明明可以只娶张倩儿为妻,不拜张夫子为师的。
毕竟只要娶了张倩儿,张夫子这位岳父肯定会一心为他筹划,不管是指点他的学问,还是私里各种帮助他,都是天经地义。
而不是像现下这般,被张夫子占了老师的名头,他就不好再另外拜师了。
以前王锦言是真心觉得张夫子很厉害,可在知晓了于书楷和李君懿的老师后,王锦言彻底意识到了他曾经是如的目光短浅。
怪不得他早早就拜了张夫子为师,于书楷却始终没有动作。彼时他还嘲笑过于书楷的愚昧,想着于书楷早晚会为自己的狂妄买单。可谁料想,真正愚蠢的,是王锦言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