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癫笑之间都是意

堂屋内,关大娘无视老伴的眼色,斜倪着儿子,忍不住讽刺出言,“哟,兔崽子舍得出来啦?”

“我当儿子的还能跟你老较真不成?”关有寿连连摇头,“娘,你说你每天起得比鸡还早,累不累?”

被儿子这话一噎,关大娘气得站起身就要去掐,被关大爷死死拦住,“行了,等一下该到点上工了。”

“娘莫不是还想饿我一顿?”

“老三三哥!”

关有寿扫了眼兄弟们,笑了笑,“干啥呢?就你们孝顺,我就不懂孝顺?要不,下次一块挨饿?”

老大关有福扯过他,推着他边往里屋走,边说道,“少说几句。”

“大哥,你这当老大的不行呀。爹总说咱们当兄弟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可你瞧瞧你,昨晚吃饱了咋睡得着?”

“没,我昨晚也气得吃不下!”

这话,关有寿就没接招。

老大这小人!还想拿自己当刀子使唤,美得他!“娘,不生气啊,儿子马上上工给你赚工分。”

“快给老娘滚蛋!”

“行,吃了就麻溜滚!谁让你是我亲娘呢。你说你生了这么多就我随你,你咋就看我不顺眼呢?”

关大娘颠着小脚紧随着他们进了里屋,嘴上骂道,“早知道你小子这死德性,当初就该掐死你!”

“现在也不晚呀。”说完,关有寿立即甩掉鞋子往炕上一蹿,避到最里面,朝她嘿嘿的笑着。

没脸没皮的!关大娘立即伸手指指着他,“死小子过来!看我现在会不会掐死你个兔崽子!”

“嘿嘿,咱母子哪有隔夜仇。我怕了,我怕了。”关有寿朝他娘眨了眨眼,“现在能吃饭了吧?”

关大娘担心绷不在脸,哼了一声,倒退出了东屋,“个个没点眼色,还不端饭,等老娘伺候你们呀?”

刚刚进来的叶秀荷吓得连忙去灶前忙乎,暗自松了口气。

总算过关,也不知自家男人受了啥刺激!

里屋关大爷上了炕,听着这对母子俩人打完口花花,老伴又是歇了气,好笑地斜了一眼自家老三。

“爹,你甭跟我说话,我现在最讨厌你!”

“你小子是真想一大早挨揍!”

关有寿斜眼望着他,“我娘舍得饿着我?一定是你挑唆的吧?你说说咋红脸白脸都是你?”

关大爷听了立即在炕上找家伙要揍人。

“爹,用烟斗杆子抽他!”

被关老四这么一说,关大爷白了他一眼。这傻小子!

“三哥,我厉害吧?这么一说,爹他都不好意思下手了。”

关有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是呀,果然还是老儿子最懂咱爹心思。我瞧大哥就没你这么善解人意。”

“哼!”关有福撇过脑袋,“少扯上我,我算哪根葱!”

“你是腊月的葱!”关有寿说完自己乐得哈哈大笑。

“啥意思?”

关老二好笑的瞥了眼大哥,“老三说你挺遭人稀罕!腊月葱埋在地里能当种,长在屋里又娇嫩。”

外屋几个孩子听了顿时哄然大笑,结果一瞟到关大娘顿时又禁声。这笑声显得尤为怪异,让几个儿媳妇都不敢再笑。

关有福朝关有寿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问他,“那你是几月葱?”

“我呀?”关有寿摇摇头,“我是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命中注定父母缘浅,兄弟情薄。

关大爷用烟斗瞧了瞧炕桌,“快抓紧吃了上工。”

瞧瞧,队里的黄牛就是这样的,狠狠地喂饱草就得给我死命干活,没活了就吃少点,一边呆着去。

关有寿一声不吭的一手端起碗,一手拿起玉米野菜饼就大口咬,发泄般似的好像还真饿了一晚上。

期间关有禄时不时地瞟向他,他就来个视而不见。你有本事就别开口,他还真不信了那娘们不着急。

果然,期间赵秋月端着一盘子粥上里屋后,关有禄就呼噜呼噜喝完粥,静等关大爷一结束就餐,终于憋不住。

“爹,马三憋他们批宅基地批到咱们家这了。”

关大爷皱了皱眉,“你听谁说的?不可能!”

“老三你说,我说了爹都不信。”

关有寿慢思调理的吃着自己的,头也不抬一下。

“三儿,你说!”

老子一发话,那就不同。关有寿抬头看着他,一边吞咽一边连连摇头。

关大爷刚一松了口气。

他倒开口了:“还真的有这事!你跟我娘不会以为我没回来吃饭,就为了打听我老丈人都说了啥吧?”

说着,关有寿嗤笑一下,“那才多大的事?火都烧到眉头了,啧啧……”

“少给老子阴阳怪气的!”关大爷此刻可没兴趣听他说废话,目前不分家但不代表着将来等他走了儿子们就会不分。

他是想四个儿子将来都住在一块,有事出门喊一声能帮衬一把,可不是东一头西一头的七零八落!

关有寿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这是真的,马庆国马队长已经在合计地方,往后都往咱这边移。

屯里往南靠近山脚一来不安全,二来他还想开荒种点什么;往西移是村口,他跟申请的人说是不合适。

再说了,那点地能批几间宅基地?马家后辈眼看一波波要成亲,他总得为老马家的子孙后代着想。”

关大爷越听眉头皱得越紧。马家人的院子都是沿着一条河而建,二十年过去,确实密密麻麻的,没地了。

“爹,你不早点去替我们几个批地,北山脚真没好位置了,更别说对面那块空地,不对,连左边也没了。”

关有寿说着,瞟了眼关有全,“等老四上了班,户口一转,没准队里以后见实在没地方,到时候就让我们三兄弟把这院子直接一分为三。我呢,是不喜欢跟自家兄弟争的,可总不能让我住到山上。”

关有福闻言顾不上生父亲的气,“爹?”

“还有呀,有一件事我得说清楚。后面三间屋可是我当初掏空了我媳妇嫁妆,欠了大中他们人情盖的。除了借家里几根木头,那是我私人的。”

“老三,你这是啥意思?”

关有寿对着着急的老大笑了笑,“我就是想说清楚一点,将来要是我分不到宅基地,那该我的就是我的,连二哥都得给我滚蛋!”

说完,他拍拍屁股走了。

可留下的言外之意顿时让剩下的人各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