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千寒又睡不着觉了。
以往的时候,一天到晚忙得要死,没有一刻的空闲,基本上都是简简单单运行一个小周天,脑袋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但今日,云千寒一点睡意也没有,满脑子想的一会是石多多在大殿上指认自己作弊的事情,一会又是沈老头病恹恹的面色。
石多多和自己真要说起来,也不过是一个小过节,但若要云千寒当真放下一切,认认真真为老人治病,她自问自己还做不到。
救,还是不救?
云千寒觉得像一座山压在自己的身上,她心中有一个善念,或者说这两年在药宗熏陶出来的习惯,她想要救下这人,可毕竟是曾经有过仇怨的。
若是能原谅石多多,是不是也说明,日后她也会原谅刘虎那一伙人呢!
不!绝不!
第二日,云千寒顶着乌青的眼睛来到药九面前,肚子里已经酝酿了一堆借口理由,深吸一口气就要上前。
“别急,千寒。”药九看着云千寒这样子就笑出了声,她焉能看不出来这是一幅好好理论的架势,忙推开说:“我有几个急诊的病人需要我出门看诊,估计下午的时候就可以回了,上午安楠坊就拜托你了。”
“师姐,我有事情要和你说。”云千寒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实在不想经历第二次煎熬。
“我知道,等我回来再说,医者当以病患为重。我先走啦。”药九微微一笑,拿起行医的小箱子,迅速离开了安楠坊。
云千寒从未见过如此后按无耻之人,愣愣看着药九离开的背影,才后知后觉明白发生了什么,站在原地狠狠地跺了跺脚,不甘不愿地回到了安楠坊。
“这叫什么事?居然叫师姐给耍了!”她气呼呼进了屋子,不满地嘟囔,心想: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等回来再说也不迟。
不想沈老头已经等在了里面,老人家身体孱弱,加上这几日并没好好服药,比云千寒最开始看的时候更是严重了几分,他的眼睛有一点浑浊,充满渴望地看着云千寒。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云千寒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因为那眼中充满了小心翼翼,充满了对生的渴望,虽日后见过无数次,但唯独这一次让云千寒刻骨铭心。
“孩子,昨夜里我问过了我女儿,她以前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都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没有管教好,对不起,姑娘,以前让你受委屈了。”沈老头开口说道,因为体内湿气重,他的声音像有一口痰没有卡出去一样。
云千寒有一点不舒服地别过了头,一股气压在心头,上不去也下不来。
“姑娘,我想活。我想求求你,但我说不出口,你……”
“闭嘴!”云千寒没好气地坐下来,她和石多多有仇,但没必要牵扯这样一位老人家,她心中气还未消,动作也是大张大和,碰碰作响。
“让你好好吃药,好好吃药,你不听,严重了吧!该!”云千寒一边将药枕扔到桌子上,一边狠狠地瞪了沈老头一眼。
“姑娘,您若是不愿意……”沈老头一是有一点摸不着头脑,想着这姑娘不愿意,自己也不可强求,站起身想要和云千寒辞行。
“闭嘴!坐下,伸手!”云千寒拍了拍药枕,心里告诉自己,就看今天这一天,明天就不管这老头了,气呼呼地说:“我先把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