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你说你受人所命

ap;沈小姐如果非要这么理解的话,也不是不可以。ap;

景黎南不轻不重地淡淡开口,他一双眸光始终落在面前翻开的书本上,仿佛连看她一眼都懒得去抬头,只不清不楚地说:ap;我不过也是受人所命,替人办事而已。ap;

ap;什么人,什么事?ap;

沈言渺满脸认真且严肃地走向他面前,她就这么直直地望着那一张脸,没有半点闪躲,口吻接近确定地反问道:ap;或许景先生从一开始就是有备而来吧,你不是什么伦敦大学的交换生,更不是无缘无故碰巧出现在香林公园,甚至连你的名字,都是一早就准备好的谎言吧?ap;

沈言渺对于自己的判断深信不疑,面前这个不苟言笑、少言寡语的男人,跟最初在公园里那个温和轻浮的人相差太多。

如果说面前这个景黎南才是真实的景黎南,那么,他最开始的模样就是有意为之,刻意扮演出她生命里举足轻重的那个人。

突如其来地出现在她面前,看她措手不及。

还有她昏迷,她真的只是普通的昏迷吗?

她怎么不知道,她的身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了?

ap;我的确是医学研究生,但与伦敦大学无关。ap;

景黎南还是没有看她一眼,他也没有着急去反驳她的话,只是微微偏了偏脸颊,错开她身影遮住的方向,重新将自己晒进即将湮没的斜阳里:ap;那个公园我每天都会去,至于名字,从我记事以来,老师就这么叫我。ap;

ap;你每天都会去香林公园这句话,我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你在等待时机?ap;

沈言渺听着他模棱两可的回话,一双细眉紧紧皱起,她从前也经常去香林公园散布,这不算是什么值得保密的事情,只要是有心留意她一举一动的人,很容易就会盯上这个地点。

守株待兔。

这个做法虽然被动一些,但却是最隐秘,最不容易被察觉的。

景黎南似乎终于对她的一再追问有些不耐烦起来,他眉头轻轻拧起,修剪整齐的手指用力按平着书本折起的边角,声音有些漠然:ap;沈小姐一直都这么自我感觉良好吗,还是说,你认为全天下的男人都应该被你所折服?ap;

ap;那我为什么不能离开,还是说,你有什么更好的说辞可以解释这一切?ap;

沈言渺并没有因为他的话多么恼怒,她清楚自己确实算不上什么倾国倾城的美貌,所以也从来不做这种不切实际的白日梦。

她只是着急,她着急回家,着急见到靳承寒,所以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ap;你说你受人所命,又替人办事,那我当然可以认为你从一开始就是居心叵测!ap;

这合情合理,有什么问题。

ap;逻辑成立,推测也成立。ap;

景黎南缓缓将手里的书本合上,他看上去永远都是那么一副与世无争的淡漠样子,眸光不温不火,连谎言都能说得那么镇定自若。

ap;不过很遗憾,我说的受人所命是在遇见沈小姐之后,你或许很快就会见到那个暂时不让你离开的人,或许永远也见不到,但不管怎么样,你只要在这里停留几天,并且不会有任何危险和威胁。ap;

ap;你觉得作为一个人质,我现在应该相信你的话?ap;

沈言渺俏丽的脸颊上同样淡漠一片,她水晶般漂亮的眼眸里满是质疑和焦灼,这样客气且谈判性质极强的绑架或拘禁,在她曾经处理过的所有刑事案件中,无疑是少之又少的。

沈言渺不断在心里提醒着自己要冷静,她现在绝对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慌张和害怕,不论景黎南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但有一点,对方既然暂时没有动她性命的想法,那就证明他们还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至于这目的是什么,无外乎功名利禄而已。

沈言渺微凉的指尖轻轻握起,她不动声色地在心里替自己思考着退路,以及每一个有可能联系到靳承寒的机会。

她竭力定了定神,继续淡漠地开口:ap;不过作为一位曾经的律师,我倒是可以提醒你一下,对你的意图达成有作用的才叫人质,没作用的那叫累赘。ap;

景黎南似乎对她的话终于有了一些反应,他几不可见地动了动眉梢,反问:ap;那沈小姐凭什么就一心认定自己是人质,而不是累赘呢?ap;

ap;凭你有求于我。ap;

沈言渺见他木然的表情终于有了些许变化,她不由自主地暗暗叹了一口气,至少这一场谈判不管输赢怎么样,总算可以开始了。

ap;不管你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和考量,才在伦敦千万人之中选定了我,但从你做出抉择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你有求于我。ap;

沈言渺声音淡淡地开口,她落落大方地在景黎南对面的沙发软椅上坐下,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那规规矩矩的坐姿跟小学生一模一样:ap;倘若是这样的话,那我们为什么不让事情变得简单一些呢?ap;

ap;怎么个简单法儿?ap;

景黎南微微抬眸打量了一周坐在自己面前不远处的女人,他不得不开始承认,这个女人确实长得很美,是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恬淡和自若。

不惊艳,但美得安安静静,宛如潺潺流过的清澈溪水,不知不觉就流进人心里和眼里等你察觉过来,早就已经情毒深种。

沈言渺并没有察觉到对面人眼底似有若无的神色变化,她一心只为自己怎么才能离开这里而殚精竭虑,嫣然轻笑一声说:ap;承蒙景先生赏识,如果我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您只管开口就是,就当是我报答您的救命之恩,如何?ap;

闻言。

景黎南缓缓从躺椅上坐直了身子,他将手里的书放到面前的矮几上,眸色复杂地端详着面前故作镇定的女人。

美。

且识趣。

明白什么叫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有点儿头脑。

有点儿意思。

难得!

ap;如果我没有理解错……ap;

景黎南依旧不紧不慢地出声,他故意拖长了声音卖关子,脸上的笑意似有若无:ap;沈小姐这是打算……破财消灾了?ap;

ap;不,这叫吃一堑长一智。ap;

沈言渺不疾不徐反驳了他的话,她嗓音淡淡地说:ap;从前不懂什么叫身外之物,如今才明白了,何谓虚无缥缈,何谓可有可无。ap;

她说完,就拿起一旁的水笔,又从纸巾盒里扯出一张纸巾,流利地写下了一串数字。

那是靳承寒的手机号码,她闭着眼睛都能写得毫无错处。

ap;这是我先生的联系方式。ap;

沈言渺动作利落地拧紧水笔,又声音平静地解释:ap;景先生只需要拨通这个号码,告诉他我在贵府作客,就能得到所有想要的。ap;

将纸巾推到景黎南面前的时候。

沈言渺黑白分明的眼眸,不经意扫过矮几上那一本封面写着《艾瑞克森催眠教学实录》的书籍,她脸上的微笑顿时不由自主就僵硬起来。

催眠?

——催眠就像是刻刀,在我的手里,可以毁掉一切,当然也可以重建一切。

沈言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就想起了这句话,这是艾叶寄给她那一份邮件里存储的音频里,一个美式英文流畅的男人说到的。

那段对话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那个人的声音她当初听的时候就觉得莫名熟悉,就在前两天,她无意中听到靳承寒和林景明的一通电话。

林景明的声音第一时间就让她想到了音频里的那个声音,后来她又反反复复看了林景明不少的访谈采访,越听越觉得相像,干脆就将两段音轨截取下来,送到了专业机构去鉴定。

鉴定结果,最快三天后应该就能出了。

只不过,不管结果显示如何,凭借这么只言片语的对话,除了让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以外,她还是什么头绪都没有。

如果不是林景明,那么所有的线索就都在此中断。

如果是林景明,那么他又为何要跟人谈论什么催眠之类的,还说什么只许成功,所以他是把谁当成了被催眠的对象,又是为了达到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