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太太,你说呢?”
靳承寒却宛若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轻轻勾了勾唇角反问她,他明明在笑,笑意却不及眼底,让人不寒而栗,然后他接着继续淡淡地说:“我不过是半夜三更来接自己离家出走的妻子回家而已,不然我还能做什么?”
接她回家?
沈言渺的第一反应就是事情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可是当着爸爸的面,靳承寒根本就是料定了她什么都不敢多说,只能被他的一面之词吃得死死的。
果不其然,沈廷松立即端着笑脸跟靳承寒赔罪道:“靳总息怒,是这丫头不懂事,回头我一定好好说她,现在天色也不早了,靳总要不顺便留下来吃顿家常饭?”
“不用了。”
靳承寒想都没想就冷声拒绝,一双黑眸牢牢锁在她昳丽的脸颊上,轻笑着问道:“所以,靳太太,如果已经闹够了,那就跟我回家?”
他用的是问句,却丝毫没有给她选择的余地。
“去把小姐的东西都收拾好拿下来。”
沈廷松连忙沉声吩咐周管家,又微微皱眉严肃地看着沈言渺,说:“渺渺,以后不许再这么任性胡闹,婚姻要是用心经营的,哪里有人像你这样一言不合扭头就走的?”
“爸爸,我”
沈言渺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有苦难言过,但是除了咬咬牙点头认错之外,她好像也别无他法,只能闷声闷气地垂着头,说:“我知道错了。”
靳承寒眉梢微挑地瞥了一眼她小学生一样低头认错的模样,漆黑的眸子里似乎有一丝促狭的笑意微闪。
不过只是须臾,就转瞬即逝。
下一秒,靳承寒长臂一伸,习以为常地将胳膊搭在她清瘦的肩膀上,然后微微颔首对着沈廷松说道:“抱歉沈先生,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先不打扰了。”
“哪里的话。”
沈廷松连忙赔上笑脸,又诚心诚意地说:“靳总如果有空的话,可以跟渺渺多回来走动走动,都是一家人,别搁着搁着就生分了。”
靳承寒只是微微轻笑,却没有答话,然后长腿一迈,兀自拥着沈言渺就往外走去。
两个人的背影融进夜色,又映在月光下,看上去美好得不可方物。
但也就仅仅局限于看上去。
沈言渺几乎是被靳承寒蛮横粗暴地塞进了驾驶座,然后还不等她反应过来,靳承寒就又阔步绕到车子另一侧,然后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这意思,是要让她开车?
所以,他今天居然没有带司机出门吗?
沈言渺呆呆地愣着久久都没有动作,满脑子的问号一个接一个冒出水面,明明是他说要跟她了断,又明里暗里让她离开。
可是今天又来这一出,到底是什么意思?
发烧烧傻了?
还是吃药吃多了?
“沈言渺,你还要让我在这荒山野岭的待多久?”
靳承寒骤然不耐烦地冷冷出声,他眉头微蹙,一张俊脸上全是不满:“这么久安全带还不系上,是想等我帮你,还是想让我英年丧偶?”
“”
荒山野岭。
英年丧偶。
沈言渺还以为自己已经见识过这男人的毒舌程度,但现在看来,还是她太年轻太天真,于是只能默默地系好安全带,然后小心地将车子启动。
靳承寒则是将一双修长的腿随意叠起,安静地阖紧眼眸,任由长长的眼睫在脸上刷下一排阴影,整个人如同加菲猫一样,慵懒又矜贵地靠在舒适的座椅上。
车窗外澄澈的霓虹灯光快速闪过,在那一张无可挑剔的俊颜上留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靳承寒”
沈言渺也不确定他到底是在闭眼假寐,还是真的睡着了,所以也没报什么什么希望地轻声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子谦他工作出了问题,刚刚才回国”
“刚刚回国就找你见面,你还敢信誓旦旦对跟我说,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
靳承寒倏然睁开一双黑眸,冷峻的侧脸紧紧绷起,冷声冷气地反问:“那沈言渺你告诉我,事情应该是什么样子?!”
“他先是去事务所找我,结果却发现n已经申请破产了,这才给我打的电话。”
沈言渺一五一十如实地跟他解释,说得格外坦坦荡荡,更何况本来也没什么好瞒着他的。
靳承寒却不以为意地冷嗤一声,继而刻薄讽刺地说道:“然后你们就堂而皇之地在我眼皮子底下搂搂抱抱?沈言渺,你告诉我,你到底把我靳承寒放在什么地方了?!”
“没有。”
沈言渺立时坚定地否认道,却因为手里还握着方向盘,也不敢有太大的情绪,只能竭力让自己平静地说:“他只是感谢我替他接风洗尘,顺便鼓励我不要放弃生活而已。”
不要放弃生活?
一双黑眸几不可见地闪了闪,靳承寒继续冷声冷气地低吼:“所以你就抱了他?”
“”
沈言渺几乎已经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解释,只能无力地说:“他在美国呆了那么多年,生活习惯也跟着西化,那对他来说就只是一个简单的礼仪而已。”
“可你还是抱了他!”
靳承寒根本听不进去她的任何解释,只是咬牙切齿地吼,一双黑眸死死盯着她恬淡的侧脸,恨不得将她看穿。
沈言渺深刻意识到他们不能再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因为根本毫无意义,所以她努力地岔开了话题,关切地问道:“你今天的药都吃了没有?”
“”
靳承寒却根本没有要回答她这个问题的想法,气狠狠地重新将眼睛闭上,又刻意往车窗的方向侧了侧身子。
一副不想跟她多说的模样。
尤其是那个刻意侧身的动作,简直要多孩子气就有多孩子气!
沈言渺不禁微微叹了一口气,甚至有些懊恼,自己跟一个心智还不如三岁小孩子的男人较什么真?!
真是闲得慌!
车子开回南庄已经是半个小时后,靳承寒一路上都没有再跟她说话,沈言渺也很识趣地没有再去打扰他休息。
可是现在,都已经到家了,靳承寒却还是半点要睁开眼睛的意思都没有。
他该不会是真的睡着了吧?
沈言渺轻手轻脚地解开安全带,然后微微倾身过去,轻声喊他:“醒醒,靳承寒,我们到家唔”
她只觉得腰间骤然一沉,然后整个人就被靳承寒牢牢地箍进怀里。
他身上淡淡的木香味混杂着苦涩的药水味儿,随即占据了沈言渺所有的理智和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