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里。
沈言渺抱着膝盖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一双水眸黯淡无光地盯着前方。
靳承寒深吻林之夏的画面就好像魔障一样,在她眼前不断回放,怎么也挥之不去。
一遍遍冲击着她的泪腺。
这明明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跟林之夏那么亲密。
可这一次,她却再也做不到全然不在乎。
心痛,胃痛,一起痛到快要窒息!
“你还准备在这里坐到什么时候?”
蓦地,一双锃亮的手工皮鞋走进她的眼帘,靳承寒清冷的声音随即在她头顶响起,颀长的身影在阳光里罩下一片阴影。
沈言渺有些惘然木讷地抬起头,正好就撞进靳承寒阴鸷的目光。
他怎么还是找来了?
她已经躲得这么远。
沈言渺有些吃力地扶着身后的墙壁,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子,一双腿几乎酸麻到失去知觉,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的样子。
“还有什么其他吩咐吗?”
她竭力平静地问,低沉着眸子不去看那一双摄人心魄的黑眸。
他身上还沾着林之夏用的馥郁的香水味,刺得她整颗心脏都在颤抖。
靳承寒薄唇紧抿成线,一言不发,只是死死盯着她因为哭过而泛红的鼻尖,以及脸上尚未干掉的泪痕。
一双漆黑的眸子沿着她方才的视线看去,入目刚好是那几株零零散散开着几簇白花的丁香树。
呵!
冷冷绷起的侧脸顿时更是牙关紧咬,靳承寒忽而讥诮嘲讽地冷笑一声,幽冷的眸底霎时间阴云和落寞同时密布。
果然差一点又会错意,一厢情愿。
她沈言渺什么时候为他靳承寒掉过一滴眼泪?
都是那个死人的,全都是为那个死人!
她宁可悄然坐在这里对着几棵破树睹物思人,也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到底还在妄想些什么呢!
“这个地方还有没有一个能喘气儿的?!”
靳承寒阴沉着脸色,蓦然厉声吼道,立马有佣人赶紧上前,小心地问:“靳先生,请问有什么吩咐?”
“你们都没长眼睛还是眼睛瞎了,我靳承寒的地方难道是随便什么东西都能留的吗,还不赶紧去把那几棵半死不活的野树给我砍掉?!”
靳承寒话中有话气急败坏地吼出声,他字字都意有所指,刻薄的言语比三九天的冰雪还能寒人心。
沈言渺依旧低垂着眼眸,也没有想着去阻止他,许久,才缓缓开口:“不过只是几棵树而已”
下颌骤然被人用力地扼起。
沈言渺被迫抬头看向那一张怒气横生的俊颜。
靳承寒手上用足了力气,恨不得将她的骨头捏碎,一双眸底没有半点温度,他冷冷地逼出声音:“沈言渺,我就是要告诉你,哪怕只是几棵树,只要我不想看到,那它就只能消失,永远都没有出头之日!”
“那我呢?”
沈言渺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反声问道,清浅的声音刚一出口,就立马被湮没在一旁嗡嗡的电锯声中。
靳承寒深谙如海的眸子里满是不屑与嘲讽,削薄的唇无情地勾起一抹冷漠的弧度,他似笑非笑地出声:“你以为你又有什么不一样,我现在还不动你,只不过是因为”
他说着,忽而上前一步,微微俯身在她耳畔阴冷出声:“比起一刀致命,我更想看你痛不欲生垂死挣扎的可怜模样!”
染着酒精和淡淡木香味儿的温热气息浅浅喷薄在她的侧脸。
沈言渺却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肩膀,一双水眸颤巍巍地望向他,声音微渺却固执地问:“所以今天的一切,只是你报复我的手段,还是你所说的也不是非我不可?”
对面的人似乎有瞬间的怔忪,但下一秒又迅速恢复如常。
靳承寒缓缓松开扼在她下颚的手指,看着她苍白倔强的小脸儿,不以为意地冷嗤一声:“有什么区别吗?对于一个欺骗背叛我的女人,我难道还应该视若珍宝地捧在手心,即便我从前昏了头瞎了眼,现在也早该清醒了吧!”
昏了头瞎了眼?
那段过往,在他眼里原来就这么不堪。
可悲的是,她却为此赔上了整颗心。
“对啊,是该清醒了”
沈言渺忽而苦涩地笑了笑,既没有畏惧,更没有求饶,只是淡淡地说:“要是没有什么其他吩咐,我就先走了。”
说完,沈言渺竭力克制着泪盈于睫的狼狈难堪,低着头从他身边绕过。
擦肩而过的瞬间,有重物砸地的声音轰然在耳边响起。
沈言渺不禁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花园里,原本葱郁繁茂的丁香树此刻正孤零零地一棵接一棵倒下。
枝叶散落一地。
清风掠过,带来树木淡淡的苍香。
沈言渺只是沉默地看着,眼睛眨也不眨一下,一张苍白的脸颊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觉得胃里疼意渐浓。
没有痛哭的不舍,也没有声嘶力竭的阻止。
安静地看了几秒钟之后,沈言渺缓缓地转过头,又继续向前走去。
却不料,才刚走出两步。
一道力气就猝不及防地从身后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