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七章 他猜到了

于是他尽量盼着她过的好,哪怕在他看不见的地方。

他幻想着有一天他们会再相见,她和孩子都好好的。

她也放下了一切,决定不再折磨彼此了。

所以心底总想着她只是不愿意见他,她才会远远的躲起来了。

她只是不想面对他,不想去争夺,不想生活变得复杂而已。

他一直是这样认为的,她只是离他远远的而已。

并不是在那时候就已经离开了人世。

他一直都在自欺欺人,不愿意去面对那样的结果。

那是他最不愿意看见的,也最接受不了的。

可是齐钰一直强调不知道她的下落,刚刚甚至说他也十年没见过她了,他远远的看向前方,那说话的语气和表情分明就是透着无奈和怀念。

尤其是他试探的问了那句“她最后见你的时候说了什么”

齐钰的表情很明显就是非常吃惊,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结合之前的种种,邵文轩就是再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也猜到了些什么。

他本就不是愚钝之人,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

她当真不在了。

他喉间腥甜,眼睛血红,这个认知让他陷入了莫大的悲伤之中,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一直以来支撑着他的信仰一下子就消失了。

他就那么颓然的跪在地上,一脸凄然,时不时嘴里还念叨着“云微”

这画面齐钰敢打包票还从来没有人看见过邵文轩这副模样。

堂堂忠勇侯居然在这种地方悲痛欲绝,毫不顾忌形象!

原因居然是因为他自己猜到一直寻找的心爱之人早早的不在人世了。

唉,若是早些有这觉悟,又怎么会闹成今天这样天人永隔的局面。

不管怎么样,齐钰也没心思现在看邵文轩的笑话,也不想看邵文轩在这里忏悔。

更何况邵文轩此刻的表现叫人担心,齐钰不能让他在自己眼前出了问题。

齐钰上前扶住他,“你怎么了?”

邵文轩:“…………”

邵文轩终是没忍住吐了一口血,这可把齐钰吓得不轻,这人真是!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哦?

十年前遇上秦姑娘服毒自尽,十年后又遇上邵文轩怒急攻心吐血?

他只是恰巧看见了而已,可没想将这件事儿放大啊!

是,邵文轩要是真出个什么好歹他也没办法对天下人交代啊!

如今邵文轩已经不是忠勇侯世子了,而是新一任的忠勇侯,这些年来他跟不要命了一样一直冲在最前面。

虽然揽获赫赫战功,可身体受的伤自然也不胜其数。

如今他也不过刚刚三十三岁,身体已然是千疮百孔。

加上突然间得到他最不愿意知晓的结果,瞬间身心疲惫,再无坚持的力气。

都是人,情绪不好大家都能理解。

可是邵文轩这也太叫人担心了些。

齐钰真的是看着这样的邵文轩十分头疼,

“侯爷,你何苦作贱自己?”

邵文轩凄然一笑,作贱?何为作贱?

难道不是他活该承受的吗?

诱因就是他自身。

只觉得这时候功名利禄于他都不甚要紧了,若是可以选择,他当时一定不会不告而别。

最起码也一定和她坦诚一切,那样,那样她也不会经历那段绝望的日子。

她也不至于否定自己存在的价值。

更不会在最美好的年纪选择带着未出世的孩子长眠于地下,甚至不希望他知晓。

他都不敢想,那时的她有多痛苦,多绝望。

知道他娶妻的时候对他有失望。

难怪那晚她一直强调说不恨他,还特别好说话。

她这是默默的消化了所有的不甘和委屈,连恨他都懒得再恨了。原来是在和他告别啊!

可是该死的他居然没有察觉到,他只是太开心了,以为她愿意放下成见尝试着和他重新开始。

他在幻想着以后都日子,可他压根没想到以后的日子再不会有她。

那封信竟是绝笔~

他喃喃低语“云微~你当真是恨我入骨么?”

一个三十好几的男子汉竟不顾形象哭的像个孩子一样。

齐钰着实没想到邵文轩会突然猜想到秦姑娘已经不在人世了,毕竟他已经苦苦找寻了十年都没放弃。

今日居然会因为他的三言两语就窥探到了答案。

其实他是想劝邵文轩放下执念,可他看这架势就知道是不可能的。

一个人坚持了十年的时间,怎么可能是一句轻飘飘的放下就能抹去一切。

若是可以放下也就不会有这十年了。

更何况他又以什么立场来劝说邵文轩呢?

半晌,齐钰也只是说了句“侯爷保重身体。”

这次齐钰也没有否认邵文轩的猜测了。

邵文轩这时候抬起头,声音嘶哑的问:“她葬在哪里?”

齐钰真的是为难到了,这说了有违秦姑娘的意愿,不说的话看着这样失魂落魄的邵文轩他也于心不忍。

邵文轩继续说道:“你肯定知道的对不对?告诉我好不好?我求求你,我想去看看她。那么长时间了,她肯定会害怕的,会以为我已经忘了她。可是我只是找不到她而已,我~”

他已经哽咽的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了。

他的手还死死的抓着齐钰的胳膊,一遍遍的恳求着。

齐钰无奈,只得拿出秦云微的意愿说事儿。

“侯爷,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而是秦姑娘临走的时候嘱咐我,说不希望任何人知道她的去处,还说若是有一天有人找到我这里,也要说什么都不知道。”

竟是她的意愿!

这居然是她的意愿!

邵文轩猩红着眼突然放声大笑,随即又吐出一滩血,

他自己却毫不在意,还感慨道:

“这像是她会说的话,连我会找到你这里都想到了。她是真的不想再和我有任何瓜葛了!”

在银杉村的那段时间他们生死相许,曾许诺过生同寑,死同穴。

她竟是记到骨子里了,知道他另娶之后迅速和他划清界限,孩子她不要了,他这个人她也不要了,就连死后的葬身之处都不让他知晓。

多么潇洒干脆的一个人啊,看着他像个傻子一样傻傻的等着,她会觉得释然吗?

她是不是早就料到今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