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言时和苏存见面,是易谨在告诉苏存她们查到的信息之后,苏存主动联系上的徐言时。
父亲的死在苏存内心中埋藏下的恨意从未因为时间的退却而消失,反而日益增长,在同徐言时见面后,他们便决定联手,等待对手露出马脚后进行反击。
易谨将自己搜查到的消息同徐言时还有苏存互通有无,最后确定下常家的一代老爷子,伙同贺家的那位老人陷害苏家老爷子和闻人涿的事实。
而徐言时和程易远见面,则是为了另外一件事情。
他把易谨不是易家孩子的事情告知了程易远,程易远很是惊讶。
徐言时知道易谨对易奶奶的关心非常人能及,担心这件事被易家的其他人知道后,会朝易谨和易奶奶闹。
程易远是易谨的亲父,自然是偏向易谨的,而易谨极为重视易奶奶,想要易奶奶同易家分割这是不现实的事情。
二人合计,打算暂时不公开易谨的身份,也不利用她身份的便利迫使闻人基金转变为闻人集团。
第三位,就是卞叶文。
他初联系徐言时时,徐言时心中虽有震惊,却又不着痕迹的应了。
卞叶文坐在之前苏存,程易远所坐的位置上。
徐言时缓缓给他倒了一杯清澈浓香的茶,“卞总怎么会找到我?”
“应温博之前来找过你吧。”
卞叶文的视线并不锐利,却又直截了当的问。
徐言时眯着眼瞧他,却听卞叶文说,“应温博应该也告诉过你,他和闻人先生是竹马,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
“卞总想说什么?”
对于徐言时的问题,卞叶文避而不答,反而说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徐言时坐着未动,等待他开口。
卞叶文本来只是一个毕业后从事民事诉讼的律师,他主要负责的是民事纠纷,又是社会性质,吃力不讨好。
惹了大人物,他也没了饭碗,只能接散活,一次去孤儿院做法律援助,他遇见了闻人涿。
当时闻人涿已经在奉城极为有名,他的公益做的极好,惠及到实处,真正切切的帮助了不少需要帮助的人。
在孤儿院看到闻人涿,他并没有太大的惊讶,不过听到闻人涿他的妻子和院长的交谈,他才发觉到,闻人涿和他的妻子都是这个孤儿院的孤儿,接受社会援助,他们才上了大学,最后从商。
卞叶文默默的听完他们的谈话,最后去和一些孩子进行简单的普法。
“我其实什么也没做,只是和那些孩子们说了一会儿话,闻人先生便来问我,说他的身边缺了一个私人律师,问我能不能去做他的律师。”
现在的卞叶文年龄已到中年,却半点没有发胖,不像应温博那般,浑身膘肥。
他的腰背有些驼,看样子像是常年伏案造成的。
带着细微皱纹的脸上没有什么笑容,卞叶文沉重的说道,“我亲眼看着闻人集团越做越大,董事会中也变得越来越复杂,闻人先生整日同那些狡诈,唯利是图的利己商人打交道,不到两年就瘦了许多,他常向我开玩笑,说自己可能活不过四十岁就得累死。”
“那时候应温博也是闻人先生的律师,不过他的实权比我多得多,一次偶然,我听到应温博向闻人先生要股份,闻人先生拒绝了。”
“应温博从闻人先生的办公室出来,整个人都不像平常那样冷静,看上去十分气愤,我以为他是想要钱,不过闻人先生没有给他罢了,后来我才明白,这并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
“闻人先生在夫人怀孕之后,便立下了遗嘱,这件事只有我知道,遗嘱也在我这里放着,他和夫人去世,我悲痛至极,就在葬礼上,应温博竟想宣布闻人先生股份由他接手。”
卞叶文说起这件事,脸上泛起的怒意几乎肉眼可见。
“我这时候才明白应温博狼子野心,闻人先生的遗嘱被我公布于众,法院派来的人同我一起进行了财产核算,闻人集团的董事会被解散,人走的走,卷着钱就跑,我就把闻人基金做了起来。”
“应温博找到我痛哭,只说那天在葬礼上,他之所以这么说是不想把大哥嫂子的基业给那些虎视眈眈的人,他动之以情,我便相信了他,让他和我一起进行基金的打理。”
卞叶文说完,喝了一口茶,长久的沉默。
徐言时仿佛预见般的接上了他的话,“谁知道这是引狼入室,应温博通过这么长时间的运作,终于把大部分实权从你的手中夺走。”
卞叶文的眼底浮现灰败,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他的手段比我强,前些年通过假象蒙蔽我,让我放权,直到去年,应温博屡屡同常家联系,甚至是拟定了被收购的合同,我才惊觉应温博其实早就有了二心。”
后面的事情,徐言时也知道了。
他想起应温博来找他时,时而谄笑,时而悲痛的模样,复又和卞叶文进行比较。
两人都曾是闻人涿的近臣,谁说的才是真话,实在不好辨别。
“我如何能相信你的话?”徐言时浅声说,“倘若是你和常家接触,故意诬陷应温博呢?”
“闻人涿和常家势同水火!我视闻人涿当做亲大哥一般尊敬!我怎么可能会和闻人先生的仇敌合作!”卞叶文愤怒至极的说道,“你就算不相信我,也不应该怀疑我对闻人先生背信弃义!”
徐言时听到他气愤填膺的话,便又给他倒了一杯水,唇角含笑,“你说你的,应温博说应温博的,他说你是伙同常氏的人,你说他是伙同常氏的人,卞总,你说我应该信谁?”
卞叶文火冒三丈的厉害。
看着卞叶文的模样,徐言时在心中有了一些想法。
他选择相信谁并不重要,而是对方想做什么。
“你拿出证据,我才能相信你。”
卞叶文气息沉沉,最后长舒了一口气,点点头。
他的权利虽然被应温博夺去大半,好歹这闻人基金是他遵从遗嘱成立,能用的都是追随闻人涿的老人,那些人就像他一样对闻人涿忠心耿耿。
卞叶文交给了徐言时一手资料。
而这份资料,在徐言时和易谨被抓之后,送到了相关部门。
再加上易谨让孟脩他们把早就准备好的东西一一递交,这些证据足以让法院对常家的斑斑劣迹立案进行调查。
易谨和徐言时被双双送往了医院,二人的伤势一个比一个的惨重,特别是易谨,腹部一个血窟窿,看着极为渗人。
他们被送去紧急抢救,而那些手拿枪支的人,一个都没有放过的被抓了起来,他们拿的那些木仓支也被收了起来,送到相关部门去检查来源。
苏存所在位置特殊,要查也是查全套的,常家和贺家,他都没放过,所有相关人员都被带走问话。
其中,还有一个女性,是她自己自首的。
徐戈来到警局,看着远从云城赶来自首的女人,没有说话。
“我叫粱以筎,我听从沈黎的话,接近易谨,设法把她骗往沈黎设好的圈套。”
粱以筎供认不讳的说道。
她把自己如何接近易谨,如何劝诫,警醒她,让她一直工作,消耗体力和精力,再然后听从沈黎的指挥,告诉易谨徐言时被抓的消息,这些粱以筎都告知了警察。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粱以筎愣愣的看着眼前的桌子,眼眶渐渐红了起来,沙哑着声音,“我的儿子,在他的手里。”
粱以筎的儿子患有很严重的强迫症,他不能听到任何尖锐的声音,这种声音会让他自残,让他尖叫痛苦。
以前不严重的时候,她的孩子一直强忍着,直到他忍不下去了,痛苦的想自杀。
粱以筎带他看了不知道多少心理医生都没有任何用处,直到见到沈黎,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样的办法,让她儿子安静下来,不吵不闹的待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