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病情逐渐平稳下来,在一旁陪床的患者家属几乎喜极而泣。
本来这个病人后天要做手术装心脏起搏器,没想到会突发心律不齐。
结束急救,易谨从病房中出来,耳边一直都是患者家属感谢的声音,直到她走远。
“易医生,你可真厉害,这么快就能辨别症状轻重。”
“多亏有易医生在,不然就糟糕了。”
护士在她身边说着话,易谨还陷在救人的那个情绪之中没有抽离出来。
她再次看向自己的手,以前她总是杀人不眨眼,也是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她用剑划破敌人的咽喉,看着血液溅射在自己的脸上,看着对方瞪大眼睛,死不瞑目的轰然倒地。易谨熬过最难熬的时间后,便心如止水,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视线落在旁边病房中安睡的病人,有已经做过手术,正在恢复的康复患者,也有等待救援的患者。
她清晰的记着自己在急救时的心情是什么样的,想要把人救下来,想要那个人活着,她的心中活跃着的期盼,就是这。
杀人和救人这两种不同的感觉,让易谨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在做的这件事情,究竟有何不同。
她握紧拳头,后背愈发的挺拔,坚定的走向值班室。
主治医生那边的情况有些麻烦,凌晨的手术做到了四点才结束,易谨给他倒了一杯温水,看着刘医生满是倦色。
刘医生将温水喝完,嗓子多了几分润色,问道,“手术如何?”
“患者已经恢复稳定了。”
易谨将自己动手进行治疗时的步骤对刘医生说了一遍,他露出笑容,“做的不错。”
“你自己呢?有害怕么?”刘医生坐下来恢复体力,“如果你判断错误,说不定会就此葬送患者的性命。”
“不害怕。”她双眸澄澈,眼底一丝惧意也无。
刘医生更满意了。
一晚上的忙碌,在这会儿终于是安静平静下来,临到早上八点,易谨才结束值班,回家休息。
……
奉城,徐言时送走了一位客人,看着对方远走,他也走回了房间。
徐言时走书房,坐在一旁的徐戈望向徐言时,敲了敲旁边的位置,“看来事情你已经全部准备好了。”
徐言时面露轻笑,莞尔道,“有心的话,自然能解决事情。”
他走到一旁的位置坐下,就在他右手的桌面上,放着一个小袋子。
徐言时将其拿起来,“大哥,我明天就回首都了。”
“你在这里,他们未必会动手,走也好。”
“公司这边的事情我也安排的差不多,你只管忙你的事情就是。”
“你说话是什么意思我还能不明白?”徐戈抬眸,“去收拾吧。”
徐言时点点头,离开了书房。
他既然决定回首都,自然不会多停留,将自己准备好的东西尽数带走,翌日早,便坐上前往首都的车子,一路朝首都而去。
徐言时的离开,沈黎并不感到奇怪,之前徐言时一直没有离开,自以为动作隐秘,其实沈黎都知道,徐言时是在查闻人基金的事情。
“你就这么让他把我的事情都查出来?”常野面无表情的看着视频中的沈黎,话语中含着质问。
沈黎慢条斯理的说道,“他查的不是你,而是闻人涿和易谨的关系。”
“什么?”常野微楞。
视频中的沈黎,面上带着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其实易谨是闻人涿的女儿。”
常野蹭的一下从位置上站起来,神情阴晴不定,“你说什么?”
“闻人涿,是易谨的亲生父亲。”
沈黎细细想来,“现在徐言时回首都,应该是去找易谨印证这个事实了吧。”
“她不是易家的女儿?”
“不光是易谨,易墨也不是易家的儿子,她们二人都是闻人涿的血脉。”
“你怎么知道?”
常野眯着眼,透着一股审视。
“因为啊……”
沈黎纯良的一笑,他站起来,把旁边的女人给拉到视频之中,“都是她告诉我的呀。”
这女人已到中年,衣衫凌乱,头发也披散着,看着去极为狼狈。
常野不知道易谨的事情和这个女人有什么关系。
沈黎继续说道,“这个女人,是给闻人涿的妻子接生的医生。”
“她啊,看着易谨的母亲……哦不对,应该说是养母,她看着易谨的养母把两个孩子带走,又听到闻人涿的妻子被追杀的事情,就找了一个不成型的死胎,用石头砸烂,假装闻人涿的孩子也死在了那场灾难之中。”
沈黎拎着女人的头发,笑眯眯的低下头,“你说是不是,梁医生?”
梁以筎抬起黯淡无光的眼,惨笑了出来。
“闻人先生和夫人都是因为常家,才惨遭厄运,现在又想陷害闻人先生的后代,你们真是一群丧尽天良的刍狗。”
“不不不,这和我可没什么关系。”沈黎摇着手,“你应该骂的人,是常野,他可是杀死闻人涿凶手的亲孙子。”
常野脸色一白,怒斥道,“沈黎!你在胡说什么!”
“哈哈哈哈!”
悲凉的笑声充斥两处,常野阴翳的目光盯着粱以筎,却听她可笑的说道,“常家,你真以为你们有现在的地位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闻人先生被害死,你们才得以卸磨杀驴,踩着闻人集团的血肉往上爬。”
“你问问你爷爷!他九泉之下!安!心!吗!?”
“啪!”
粱以筎歇斯底里的大喊,被沈黎一个巴掌扇倒在地。
“真是不好意思,我好像没管住这个多嘴的女人,你没事吧?”沈黎露出一抹忧虑的表情,仿佛真的十分担心粱以筎说的话会对常野造成什么伤害。
后者铁青着脸,有一言不发的将电话给挂断了。
沈黎收回笑,慢慢的走到粱以筎的面前,“有些时候,还是不要多嘴的好。”
“不然的话,你儿子可就惨了。”
粱以筎下巴抖得厉害,颤动着眼睫望向沈黎。
“这些事情我谁也不会告诉的,请你放过我的儿子……”她几乎要跪在地上祈求了,无比卑微的对沈黎哀求着。
沈黎怜悯的看着粱以筎,“真是一个伟大的母亲……”
“不如这样吧……”
他低下头,离粱以筎极近,低声耳语。
粱以筎干涸的眼睛瞪大,满眼不可置信。
看着她可怖的模样,沈黎眼眸下垂,将她的神情尽数收入眼中。
站起身,沈黎哼着不知名的曲调,慢悠悠的往前走,他推开了诊所的暗门。
粱以筎一眼望去,暗门里面未开灯,只有沈黎推门的时候,才有灯光照进去,落在冷硬的钢铁上,泛起让人绝望的凉意。
粱以筎悲惨的闭上眼睛,伏在地上痛哭不止。
光下的尘土忽的飘动,深处似有什么东西在动,又悄无声息的恢复了平静。
一声吱呀,暗门被关上了。
粱以筎站起来,踉跄的往前跌撞两步,扶着墙面,这才勉强稳住了身体,她扶着墙,慢吞吞的离开了诊所。
天光大量,六月底刺眼的阳光照得人都是暖的。
可有些人,心底却有一块寒冰,哪怕是艳阳高照,都不可能被暖化。
徐言时在中午时来到了首都,易谨还在上班,他便没有打扰她,也没有直接回徐家,而是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他与人相约,去了自己在首都开的茶馆。
这边基本上没什么人来,今天外面又挂了休息的牌子,人就更少了。
徐言时推开一个茶室的门,里面已经有一人在那里等着他了。
“你来了。”
徐言时露出温和的笑,“是。”
谈了两个小时,那人离开。
徐言时直到五点才从茶馆出来。
易谨上白班,要到晚上八点才休息。
他就先回了徐家。
徐老爷子看到人回来,不由得挑眉,“你怎么舍得来了?”
“阿谨一直在首都工作,我不好总在奉城。”
“原来是追妻追回来的。”
徐言时笑了出来,“爷爷,先吃饭吧,我忙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