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谨最不想应对的事情也发生了。
这几天她的手机一直在响,全是来找她的。
令易谨完全没有机会自己单独做实验。
这天,她正在记录数据,静音的手机上面被打来了无数个电话。
她看了一眼,发现是同一个电话号码。
易谨还没接,外面的门铃就先响了起来。
她扭头望向门外,手机又一次响起。
二者权衡,易谨先接听了电话。
“易谨?”开口的声音是一个男人。
“我现在没空卖成果。”易谨不厌其烦的重复自己之前说的话。
“我想你认错了,我不是来买你的成果的。”对方冷静的说道,“我是苏竹青。”
苏竹青……
易谨在心中念起这个名字,重点落在了苏姓上面。
她顿了顿,“你是苏存的儿子?”
“是的,不过我们现在没空叙旧。”苏竹青说道,“这个国家的人盯上你了,你是不是自己单独在外面做的实验?”
易谨:?
“什么意思?”
“现在你听我说,你的实验室挂名在BN研究所名下,主要研究方向就是基因工程,任何人问你,你都要这么说。”
“至于其他人如何询问你,你只需要说去找BN研究所的所长王先生,其他一概不要多透露。”
他的声音冷肃,容不得易谨有半点多余的杂念。
“我要怎么相信你就是苏竹青?”易谨冷静的问对方。
“你的父亲是程易远,够么?”
易谨敛下眼帘,在脑中过了一遍苏竹青的话,然后应道,“我知道了。”
外头的门铃响个不停,易谨抬眸看了一眼,对苏竹青说道,“我这还有事,先挂了。”
说罢,易谨便把电话给挂断了。
她收回手机,来到门外。
外头站着的人,是一群穿着深蓝色制服的男人。
他们每个人都身材魁梧,有白人有黑人。
“你叫易谨?”他们的眼中带着审视。
“是。”
“我们接到举报,说你非法在这里进行实验,你可认罪?”
易谨站在门口,双手环胸,“警官,你什么都没问,就想我认罪?”
对方面上不好看。
“你这个实验室,有许可证?”警官问道。
“实验室隶属于BN研究所,有没有许可证,你去BN研究所一问便知。”
BN……
他们相视一眼,眼底多了几分谨慎。
“你现在在做的实验,我们怀疑有害周围居民健康的危险,我们需要进行检查。”
“里面的仪器是出产N国设备,一台三十万刀,其他珍惜成果,价值千万,警官们,可要小心些看。”
易谨漫不经心的说道。
对方分明是低他们一头的女人,身上的气势却写满了不好惹。
如果她真是BN研究所的人……
那还真的不好办。
他们冷硬的点点头,易谨这才放他们进来。
这些人,在搜查的时候,开始问起易谨研究上面的事情。
她没什么表情只道:“机密问题,不方便透露,抱歉了。”
一问三拒绝。
警官暗恨,失手将其中一个宝贵的实验器皿打碎。
里面所存放的东西,立刻化作一片水渍。
易谨瞳孔一缩,身上的气息猛然一变,冷翳的目光看向那个警官。
感受到来自易谨的怒意,对方立刻掏出了自己的家伙事儿。
是手枪。
易谨沉沉的看着他们。
正如国内的那些人所说,这些国外的人,随随便便就能把伤人利器给拿出来。
“你想袭警吗?”
他们将手中的东西举起,冷丁丁的望着易谨,好似她说一句不符合他们心意的话,就会被他们当场击杀。
她皮笑肉不笑,“几位警官,我只是一个科研人员,可做不来袭警这么高难度的动作。”
看她瘦弱的身体,这些警官心中也下意识的放下了戒备。
这几个人在易谨的实验室一无所获,心中气馁的很,看哪哪都不顺眼,仿佛是盗贼一般,将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一个遍。
看着如废墟一样的实验室,他们心里的气总算是出光了。
阴郁的情绪在环绕,易谨面无表情的看他们泄愤般的动作,一言不发。
这些人准备离开时,拿着手中的东西,往她的脸上拍了拍,“小妞,这里是我们国家,可不是你们那低贱的地方,既然人在这里,就给我好好听话,臭婊子。”
“像母狗一样。”
“哈哈哈。”
这几个警官,猖狂的笑着,离开了易谨的实验室。
抬眼望向满目疮痍的实验室,易谨走到了窗户旁,将窗帘拉开了些许。
三个警官,仿佛在比划什么,满脸的笑。
浑身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人,眼神淡淡,平静到让人感到可怕。
她收拾着实验室,把所有碎渣都扫入垃圾桶中,换了一套衣服,下楼。
期间,她的手机微微震动了一下。
易谨接通。
“那些人已经过去了?”说话的人是苏竹青。
“已经走了。”
苏竹青听她语气淡然,便问道,“你没受到什么伤害吧?”
“我?”她随手将碎渣扔入摄像头前的垃圾桶内,转身回了实验室,“我能有什么事情?”
有事的,是其他人吧?
夜幕降临,繁华的街区灯红酒绿,震耳欲聋的音乐令人血脉喷张。
地下拳场呼叫喝彩声也掀起浪潮,为台上相互殴打的对手们喊叫,也有小偷游离着视线,盯着周围看上去有钱又不设防的人们。
这里有人赢钱,便有人输钱,成百上千万的钱财从这里往外流,赢了钱的人,喝着啤酒,朝着美妞吹嘘着。
美妞从那赢钱的人身上赚了点费用,娇笑着离开。
夜色渐深,喝醉酒的男人摇摇晃晃的走进了黑暗的胡同。
黑夜犹如睁开双眼的猛兽,潜藏在暗处,伺机而动,隐匿的气息缓缓靠近。
男人还不知所谓的哼着跑掉的歌。
忽的,身上一疼,男人便昏了过去。
脚步声没有引起任何声响,高大的身影蹲下来,看了看自己裹着东西的手,微微调整了一下,然后毫不留情的,打在他的身上。
那男人闷哼一声,吐出了血,手微动,下意识的想去掏自己的东西。
余光瞥见,先一步的将他的东西拿出来,用那东西砸向男人的脸。
血色从男人的眼中蹦出,看上去极为骇人。
往外带的还有一些钱财,望着那些钱,那人抬手收了起来。
临走时,凸起的鞋跟,落在男人的手腕上,一声咔嚓,这个男人在昏迷之中,全然不知道自己的的手腕骨断了。
高大的身影缓缓离开。
这座城市,第二天警局就闹开了。
一个警官被人狠揍了一顿,不仅一只眼瞎了,那一双手腕,也断了个彻底。
伤人凶手心狠手辣,半点都不留情。
这个警官被打地方没有任何摄像头,伤人凶器是这个警官的手枪,上面也没有任何的指纹。
警局的人唯一一点头目就只有这个警官身上丢失的钱。
他们把目光放在了这个街区的小偷身上。
可是查了一圈,都没有任何发现。
被打的男人听到同事的话,气的浑身发抖。
“我说,托马斯,你到底惹到谁了?把你打的这么难看?”
托马斯满脸阴翳,被弄瞎了一只眼,他看上去更加的可怖,“老子惹的人多了,我怎么知道是谁?”
“那你最近惹到谁了?”
托马斯在心中转了一圈,大脑里闪现出了不少人,最后落在了一个女人的身上。
他又嗤笑了一声。
就那么一个孱弱的女人,能摆动他一根手指头?
不过,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你去这个地方把一个叫易谨的人喊出来调查调查。”
他的同事顿了顿,道,“之前别人找你接的那个例行询问的人?”
“是。”
“你和她怎么结怨了?”
“我把她实验室里的东西都砸了一个遍。”
“……”
“马科,别放过她。”
马科面无表情,心中却对这个易谨的怀疑直线上升。
来到易谨的公寓,他敲响了门。
来开门的人,个头一米七多,身形瘦弱,穿着白色的大褂,神情寡淡。
“还来?”易谨抬着眼眸,唇角划过一丝讥笑,“抱歉了,这里没有什么东西被你们砸了。”
马科:……
“我们警署有一位警官,托马斯被人弄瞎了眼睛,手腕也被打伤,请问四月十八号晚上,你在哪里?”
马科脸上有些挂不住,仍旧撑着问她。
“被打了?”易谨轻抬下巴,笑的幸灾乐祸,“真是可惜,歹徒怎么没被弄死呢。”
“易谨,请注意你的言辞。”马科轻呵。
“我是很想打他。”易谨双手环胸,“可惜,那天我去了BN研究所。”
BN研究所……
马科疑惑的看着她。
“易谨,如果你说谎的话,可是会被判刑的。”
“随你怎么想。”易谨扭头回了与房内,将收拾好的纸箱往外搬。
马科望着她的动作,问道,“你在干什么?”
易谨淡淡的抬眸,“警官官威甚重,小庙被砸,把东西搬回研究所。”
马科:……
这个东方来的女人嘴毒的很,明嘲暗讽,阴阳怪气。
“请帮我给那几个警官带话。”易谨不再看马科,“这仇我是不会就这么算了,过几天,等着收律师函吧。”
“我一定让他们尝受什么叫倾家荡产。”
无情又冷酷的话,令马科不寒而栗。
这个易谨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很快,电梯处就来了一群穿着白色大褂的男人。
马科看着易谨熟练的和他们交流,然后把易谨公寓中的所有仪器都搬走。
他上去询问一番,却发现正如易谨所说,托马斯被打的那天晚上,易谨正在BN研究所和所长交流,直到凌晨才离开,而托马斯被打的时间段,发生在晚上的十点到十一点。
马科若有所思。
易谨正搬东西。
忽的身后被撞了一下,她的脚下一踉跄,直直的朝前头栽去。
手中的纸箱被摔到地上,易谨一声闷哼。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马科见状,连忙把她扶起来。
易谨猛然推开他,眼底浮现些许恶意,“怎么?现在不砸东西了,该杀人了?”
马科一滞,看着这个孱弱的东方女人白皙的额头上浮现汗意,心里不由得产生了一丝愧疚。
“抱歉,这是我的问题。”
“滚开。”易谨厌恶的从地上站起来,把距离和马科拉开。
马科摸摸鼻子,没有说话。
接下来,马科去BN研究所看了监控视频,易谨进了研究所之后就没有再出来。
看来这件事情和易谨没有关系了。
马科叹了一口气,走之前又听易谨冷嘲道,“怎么?不砸了?”
马科:……
背锅挺惨的。
回到医院,马科把托马斯臭骂了一顿,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掐着腰,没好气的说道,“这事儿不是易谨做的。”
“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
“她肯定想杀了我的都有了,怎么可能不是她干的?”
马科冷笑了一声,“你是怎么被打的?”
“因为两圈肋骨断了三根,一脚踩中手腕,关节断掉,连眼上的伤害,也是一次性伤害,根本没有二次创伤。”
“而易谨,我已经观察过了,她的手细白完全没有任何因为练武而留下的茧子,搬动大机器时,都累到出汗。”
“而且我试探过她,从后背撞她,她都能被撞倒,你说她是怎么把你给打倒的?”
马科想起这事儿,便记起易谨狠狠的瞪他的模样,他愧疚心更重了。
托马斯抿着嘴,气到不行。
“那会是谁动的手?”
“你自己作恶,现在还好意思问别人。”
托马斯暗恨,实在是想不出来自己到底是被谁打的。
马科不再找易谨,她坐在BN研究所的所长办公室,平静的喝下王所长递过来的茶。
“多谢所长。”
“就算我不帮你,你也能把这件事解决好吧?”王所长视线在易谨的身上盘旋。
这个女人还真是狠。
那三个警官不过是砸了她的实验室,她就把其中一个人给弄瞎弄残疾了。
冷淡平静的表情,绝超的演技,哪怕是马科,也没有看出来任何漏洞。
王所长实在是很难想象,易谨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怪物。
易谨双手放在膝盖上,淡然道,“不会。”
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犯罪,迟早有一天,马科会发现真相。
她只是暂时把自己摘出来了。
后面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解决,以及,另外两个男人。
“他们毁了我的心血,我不过是从他们身上抽取他们应该偿还我的东西。”易谨平淡的说道,仿佛是在谈论今天天气如何。
易谨盛怒之下,没把他们杀了,已经是她最大理智的拉扯。
王所长看着易谨,忽然就明白了疯子与天才就在一念之间这句话的意思。
“既然如此,那接下来,你就得签下这个合约了。”王所长笑着将自己的东西递给她。
王所长并不是科研人员,他是一个纯粹的商人,所谓在商言商,他给予易谨庇护,易谨就得答应他的条件。
望着王所长写下的合同,易谨垂下眼,“四年?”
“虽然多了一年,但是我们允许你在离开的时候带走自己的科研产品所产生的五成收益,这可不少了。”
“我不需要钱。”易谨淡淡的抬眸,“说好的三年就是三年。”
“科研成果可以归你们,把我留在这里没用。”
“易谨,这里可是BN,多少人撞破头想进都进不来的地方。”
易谨的决定不是王所长的利诱就能改变的。
看着易谨坚决的模样,王所长叹气,只得拿出之前的那份合约。
易谨看了一遍,这才签下合同。
“这次,我们可是坐在一条船上的人了。”王所长笑道。
“接下来的事情,有劳王所长了。”
王所长笑眯眯,“应该的。”
却说托马斯,他现在已经成了残疾,别说是在警局工作,以后怎么生存都成了问题。
正当在他感到绝望的时候,更令他感到绝望的事情来了。
易谨向他以及另外两个砸她实验室的人,发送了律师函。
向他们索赔一千万的损失费。
狮子大开口的索赔,让托马斯差点没吐血。
更别说是另外两个人了。
差点没提枪把易谨给杀了。
她站在律师团中,冷淡的看着坐在病床上瞎了一只眼,双手被废连端碗都成问题的托马斯,神情没有任何变化。
托马斯看到易谨,气的牙直痒痒,“你什么意思?”
律师走到易谨的面前,“字面意思,托马斯先生,请你按时依照律师函上的要求进行赔偿,不然,我们便法庭上见了。”
“赔偿个屁!”托马斯破口大骂,“你这个为臭婊子工作的玩意儿,我草你大爷!”
辱骂的声音不绝入耳,律师抬起录音笔,面无表情的点了录音,“人身攻击,你现在的罪状又多了一条。”
托马斯气到脸红,沉沉的看向律师。
易谨不紧不慢的从律师的身后走出来,望着托马斯,“我还没开始反击呢,你怎么就先急了?”
“这只是皮毛而已。”
“托马斯,拿不出钱,你也就只能去坐牢了。”
她说完,随意的看了一眼律师,“走吧。”
律师颔首,跟上进的步伐,离开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