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愠和有些狐疑:“当真如此?”
乔明锦道:“爱信不信,随你,本宫没理由向你解释。”
他又问:“你现在怎么不说是我害的他了?”
“你都要去赈灾了,马上就要奉皇命离开长安。我还说是你做的,于我而言又能换来什么?
还不如让你快点去汴京,如此,对百姓,对朝廷,对大齐都有好处。
最重要的是,眼前终于能清净了。”
“懂了。”他点了点头,面上是难掩的失望。
她果真不想见他,一刻都不想。
“我这就走。”
说罢,他便就要离去。
离开之前,他说了最后一句话:“别忘记定期给君朝送解药,若他出了事,我定会为他报仇。”
乔明锦道:“他活着,比他死了,给我带来的益处更大,这一点你该明白。
若是没别的想说的,顾大将军,您就快走吧,汴京城百姓们可都等着您呢。”
“好,我走。”他这次没再废话,一语落罢便转身离去。
乔明锦也没拦他,甚至不曾看他最后一眼。
顾愠和此去汴京,只带了抱月一个人。
抱月是顾家的人,只有她在他身边守着,时刻盯着,每日给顾老夫人传信讲述他每日的情况。
顾家的人才能安心。
与其说抱月是他身边的丫鬟,不如说是顾家的眼线。
顾愠和一直知晓抱月与顾家的书信往来,他对此坐视不理,只是因为他明白,顾老夫人只是太过关心他,才会命人监视他。
她做什么都是为了他好。
一向睿智的顾愠和,在她面前装了半辈子的糊涂,只是想哄她老人家每日过得开心。
她年纪大了,该安享晚年,而非是每日为顾家担心。
为了让她时时刻刻都能放心,顾愠和每日都将抱月带在身边。
即使他无时无刻不想缝住抱月那张停不下来的嘴,他也得带着她。
这是顾家的意思。
他选择听从。
但他将借月留在了公主府。
君朝还在那里,他得时刻知晓君朝是否安全。
某种意义上,其实他做的这些与顾老夫人一样。
故,他明白顾老夫人的一片苦心。
也就只能在去汴京赈灾的路上,还要时刻忍受着抱月的叽叽喳喳。
“将军,汴京城现在是不是连一口水都没了呀,咱们到那之后还能过上公主府这样,有酒有肉的日子吗?”
顾愠和白了她一眼,没理会她。
她又道:“陛下不是要往汴京送粮食吗?运粮的军队不和我们一起吗?陛下不会是信不过您吧?
陛下难道是怕您偷偷把那批粮食占为己用?没这个道理啊,您现在是公主府的驸马,也算是他的女婿,他理应相信您啊。”
顾愠和亦是没理会她。
“将军,您辛苦去为陛下操劳,他却不信任您,哎,也不知道您干嘛非要揽下这种卖力气的活。这一次去汴京,估计要好久之后才能回来了。
哎,现在想一想,去那里肯定是要受苦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您这次又不带借月,我也没人说话,这些日子我该怎么过啊
每次我说话,您也不理我,我说了这么多,您一句也不理,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
顾愠和还是没理她。
抱月没脑子这件事情,他比谁都清楚。
他也不奢望她能忽然变聪明,只求她能不给自己添乱。
此去汴京赈灾,绝非轻易之事。
此事关乎汴京城数千百姓,容不得他半点失误。
此刻,皇宫内。
明齐帝在瞧见乔明锦之后大喜,连忙朝她招了两下手。
“阿锦可算是来了,快过来坐这,好几日没见着你,父皇对你可谓甚是思念。”
乔明锦笑着走向了他,坐到他身旁道:“哪里是好几日,前两日不是还见过?”
“一日不见,朕都想得慌,别说是几天了。”
说着,有宫婢为乔明锦斟了一杯热茶。
乔明锦喝了一小口茶,随即问道:“父皇今日怎么得了空唤我过来?”
明齐帝道:“今日顾愠和出长安,得有一段时间不在公主府住着,朕怕你无聊,就问问你愿不愿意回未央宫来住。”
“父皇为何忽然要儿臣回未央宫?”
“如今顾愠和已经不在公主府,公主府内又”他犹豫了一下,没将后面的话说出来,而是改口道了一句:“朕这是怕别人会说闲话。”
乔明锦端着白玉杯的动作顿了一顿,她垂下眼眸,面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许久,她才缓缓开口问:“父皇,您可是听了传言?”
明齐帝尴尬一笑,犹豫过后才极其委婉地道:“阿锦,你有你自己想做的事情,父皇不拦着你。只是你若是有自己喜欢的人,却不告诉父皇这人是谁”
他还未说完,乔明锦便抬起眼眸望向他道:“您果真是听信了那些传言。”
她将手上的白玉杯放到桌上,继续道:“父皇,这些事情只是百姓们胡诌的,不能信的。您该相信阿锦的,阿锦何时骗过您?”
明齐帝轻叹口气:“阿锦,不是朕不信你。起初朕也不相信那些传言,只是苏御医亲眼所见,你那院内,的的确确是有个男子的。”
“院内有个男子,能证明什么?儿臣让他住在院内,便证明他是儿臣的心上人了?父皇,百姓们说的那些话,是不能信的。
至于苏御医,他只来过公主府两次,您便要信他的话么?
况且,儿臣从来没怕过别人说闲话。反正关于公主府,还有儿臣的事情,他们说的闲话已经够多了。”
乔明锦此时面上已无笑意,若她早些时候知晓,明齐帝今日唤她过来所说之事是关于宋祁安的,她一定不会来。
关于他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她的决定。
她要做的,便一定是对的。
即使明齐帝为了避免旁人说闲话,让她先回到未央宫住,她也会带宋祁安一起。
让她回宫住,并不能改变什么。
只要她要他在,他便一定能在那。
他有那个能力,她信他。
毕竟,他宋祁安在未央宫也不是没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