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有人在东西撞击着地板发出咚咚咚的闷响，凌乱且毫无规律，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了一般。
李云秋紧抿着唇，绷着神经大步走进去，坐在沙发上的张爷爷一言不发，佝偻着腰，坐在先前她和陆北过来时那孩子睡觉的地方。
这不用再多说什么，甚至不用她再猜什么，答案昭然若揭。
李云秋脚步一扭，走向声音的来源。
面前的门板咚咚作响，门把手剧烈颤动着，里面的东西似乎是感受到了气味，动作在不断加剧着。
李云秋听到梁奶奶指责着张爷爷的声音逐渐接近，当机立断抬枪向着门把手射击！
砰！！
门把手瞬间掉下，门板从里面被大力推开！
“吼！！！！”
“不要！！！”
小丧尸稚嫩的嘶吼声和梁奶奶破碎嘶哑的惊呼共同响起，她相信人类面对危机会爆发出潜力，正如现在的自己。
李云秋猛地向斜后方侧开一步，然后瞬间抬腿斜踹过去！
“啪！”
裹着衬衫布料的腿扫中小丧尸的腹部！
有些瘦弱又带着鸭舌帽的小丧尸被这么一踹瞬间倒在地上，李云秋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枪口对准它的脑袋！
“砰！砰！！”
爆炸一般的声音过后是无尽的寂静，李云秋大口喘着粗气，眼前一片猩红。
“你…你干什么！！”梁奶□□发乱糟糟的张牙舞爪地冲过来，“那孩子只是生病了，她那么可怜，你干什——”
李云秋抬了抬枪口，不顾脸上的血渍淡漠地抬眼看过去，“她可怜，别人不可怜吗？”
“因为她这么可怜，所以我们都要为她陪葬——变成丧尸吗？”她指了下门板上一处细微裂痕，“再有一会儿，这破门板子就要被她撞坏了，你俩也要变成这样吗？”
“还是说，你本身就想变成这样，为她赎罪？”
话音未落，梁奶奶浑身就像是被点击了般颤抖了起来，她瞪着那双混浊的眼睛，“我？赎罪？我有什么罪好赎…”
“云秋？！”陆北的声音突然出现！
闻言，李云秋擦了下眼前的血，看向跑过来的那人眸光冰冷，嘴角弯了个弧度，“来了啊。”
陆北一手拎着□□跑来，还微微喘着粗气，他用自己的袖子帮李云秋擦着脸上的鲜血，“你怎么下来了？”
而李云秋见他这样也明白过来，这人拿走枪是为了解决这边的事情，但她只是心气儿还是颇为不顺，李云秋错开一步而后拍拍□□，“来救我自己了。”
“你们…为什么…”梁奶奶跌坐在地上，老泪纵横地哭诉，“那孩子可怜，怎么就是感冒而已，怎么就能死了——她只是生病而已——”
“嗤。”听着这话李云秋咧嘴笑了，“你们都生病了，你当时怕自己药不够吃都藏起来，等到孩子病死了你才开始哭，有什么用？”
这话让随后赶来的李景渊和成勋都瞪大眼睛，他们站在原地左右看看，看起来明白了点什么，又好像有点迷茫。
但她才懒得解释，更懒得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知道。
如果说出真相之后再进入小循环一次，那岂不是受伤的只有自己？
陆北四处看了看，那小丧尸的皮肤还有些人类一般的肤色，血也是鲜红的，大概是刚变成丧尸不久。
客厅茶几桌面上凌乱的药盒，和别的地方一尘不染整整齐齐的收纳很是格格不入。
还有，这间房间里碎掉洒在地上的药片。
“前段时间天气异常，你们容易生病，所以我们都有送药给过来。”陆北把旁边这人往他那边拉了下，握着她的手腕没松开，“梁奶奶，药是够的。”
李景渊吞了下口水，声音带着不可置信，“你是说，他们怕药不够所以先给自己吃，小落…是活生生病死的？”
“嗯，也不知道拖了多久，早一些的时候我过来这两位看起来可没有一丝病气。”李云秋垂着眼帘轻声说道，先前来的时候小落躺在沙发上，两个人神态自若的跟他们打招呼，殊不知那个时候小落或许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屋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李云秋无视掉那两个老人面如死灰的模样，手腕轻轻一转离开陆北身边，走向李景渊低声向他说了什么。
李景渊一愣，随后点点头大步跑出门去。
或许是他出门的声音让两人回过神来，张爷爷一改往日温和的文人风骨模样，蹒跚着脚步走过来，手指哆哆嗦嗦地指向跪在地上的老伴儿。
“都是你，你这个狠心的人呐！那孩子可怜，改病着，你竟一点药都不给她吃！”
李云秋觉得有些悲哀，人会因为生病了藏起只是普通的感冒药，人也会因为普通的病症而死。
——虽然可能病毒会更严重些，但从两位老人的身上来看，只要吃了药就能好。
说明是现代医疗足以应对的情况，可那孩子就死在了这上。
她叹了口气，像是看小说的看客，书本合上，只觉得唏嘘。
梁奶奶却瞪大眼睛，带着仿佛被背叛的语气尖声指责回去，“你说话要讲良心！难道不是你先说的！你说怕自己身体年老，怕病怕死，而小落是小孩子身体健康，可以拖一拖的吗？！”
“难道不是你说的，小落说到底也是别人家的娃娃，病好的慢一些便慢一些！”
李云秋颇有兴味地看着这两个已经满头花白的老人互相指责，似乎谁也不关注那个已经死去的孩子，只关心自己是否会受到所谓的良心的谴责。
是了，现在只有良心和道德的谴责，没有什么法律可言。
她听见楼道里脚步声传来，看了陆北一眼，示意咱们可以离开了。
成勋始终一言不发，他跟着一起离开，只是频频回头看向那两个还在争吵的老人。
“…他们之前，是我认识过最明事理懂人情的人了。”成勋面露不忍，“没想到…”
“知人知面不知心。”李云秋回到，抬眼看向沉默不语的陆北，“人心难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