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落座，同桌慕甜挤了过来。
捂住小嘴尖叫：“同桌同桌同桌！我就说你穿上裙子绝对不一样！超美的好么！”
慕甜打从初一就是姜琦贞的颜粉，选班花时还为她打抱不平过，那群男生简直瞎了眼，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居然视而不见。
不就是打扮土了点嘛！
其实不是大家看不见，姜琦贞刚升初中时极其自卑，平常走路头都不带抬，也就从稳居年级前二后，开始自信了些。
教室一个上午热闹极了，皆是对书呆子大变美人的激烈讨论。
陷入舆论中心，姜琦贞强行镇定，逼自己静下心刷题。
真的...好看么？
她小心压下翘起的唇角。
原来被一堆人夸好看，是这样的心情。
等到放学，姜琦贞抽屉里已塞了六封情书。
“哇哦——”慕甜撑着脸蛋，满目艳羡，“同桌，你甜甜的爱情即将来临啦！”
姜琦贞唇角微抽。
什么爱，什么情？
就因为穿了条裙子就喜欢上她，这爱情也太不靠谱了些。
回家的路姜琦贞特意放慢步伐，每到一个能反光的地方，她下意识侧目望去。
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小心思在心海起起伏伏。
她换上裙子，不是为了给那些同学看的——
正想着，眼前的落地窗蓦地映出一道影子。
郁白正在刷牙，嘴边一圈白胡子，猛然对上一双漂亮的眼，他骇地后退两步。
浴室没开灯，视角的镜子豁然出现个白裙少女，他害怕点没问题吧？
“小...小女鬼？”
一不小心就把私下起的谑称喊了出来。
姜琦贞脸黑了黑，有点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
少女表情有点呆。
郁白探出左手开灯，洋洋洒洒的光布满一室。
这样看起来就安全多了。
郁白望回镜子里呆头呆脑的少女，挑眉：“你穿裙子了？”
“嗯，挺适合你的。”
姜琦贞：“……”
这是什么鬼反应。
他方才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悚和害怕，姜琦贞确信没看错！
她穿裙子很可怕吗！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闷涌上心间，少女捏住裙摆，唇瓣一撇，扭头就跑。
郁白：？？
她好像又生气了。
郁白躺回床上，左思右想，这次想不明白了。
她穿裙子，他只来得及夸一句，她就翻脸了。
小姑娘家家的，最近脾气怎么这么大，吃火药桶了？
少女长裙翩翩的模样仿佛还在眼前舞动。
以前倒是没发现，她穿上裙子，还蛮像样。
郁白一拍脑袋，蹭地坐起。
这些年他给她送了不少礼物，但是没有衣服。
少年沉吟了会儿，点开表姐的微信聊天对话框。
为了研究自媒体，姜琦贞最近经常冲浪，她新学了个词，叫直男。
直男绝对就是郁白那样！
姜琦贞愤愤在手机上打字，今天的文案有了——
【当我换上新买的白裙，放下乌黑的长发，而crush以为我在扮贞子吓唬他...】
前几天她发现了一款叫【绿岛】的app，这款新研发的app正在到处招募和发现新用户，软件试运营的数据很可观，姜琦贞决定把这个平台作为起点。
账号主要是分享初三生的日常，隔一两天一更新。
绿岛新用户不多，相对分享各类主题的人也不多，她的内容反而更容易被人看到，每次收到点赞或收藏，她能开心一整天。
打完一段文字，眼角余光扫到挂起来的白裙，姜琦贞笑容一垮，跳起来把裙子叠吧叠吧藏起来。
眼不见心为静，以后再也不穿裙子了！
隔天早上醒来，姜琦贞看到床头多出来的一排精贵礼品袋，以为自己在做梦。
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她穿上拖鞋，屈膝蹲下，扒拉开一个袋子。
里头是一条崭新的裙子，看着就价格不菲。
又扒拉开另一个袋子，也是裙子。
姜琦贞一口气拆了十几个纸袋，确定了，全是裙子。
少女目露困惑。
郁白这是做什么——
以为送她裙子穿，她就不生气啦？
她是那么肤浅的人么！
姜琦贞压下翘起的嘴角，把裙子整理好挂起来，换上校服一蹦一跳去学校。
辛德瑞拉褪下华丽的水晶鞋，变回平凡的灰姑娘，那些因白裙萌生好感的男生呼啦涌上，又潮水般散去。
姜琦贞对此毫不在意。
光是学习和挣生活费都够忙了，谁还在意那些阿猫阿狗。
初三上半年结束，直通一中的名额一经公布，姜琦贞身上的压力倏地轻了些。
稳了，下学期可以提前去一中预习了！
慕甜哭唧唧，非常不舍：“同桌，我下学期是不是就看不到你了？”
姜琦贞安慰她：“不会的，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唉，你不用中考了，可真好。”
“我还是要参加体育考试的——”对上慕甜控诉的视线，姜琦贞莞尔，“你要加油，我在一中等你。”
能进志远班的人成绩都不错，慕甜想考一中，还是很容易的。
“好！”被这么一激励，慕甜马上露出笑脸，“咱们一中见！”
寒假过了几天，张春花不知从哪问来她的号码，打电话喊她回去过年，否则就要亲自上城里找她。
姜琦贞挂了电话立马收拾行李。
比起被强行拎回家，还是主动回去吧。
房间里添置了个简易衣柜，离开前，她把东西全铺上防尘罩。
衣柜满满当当，除了裙子还多了很多外套裤子。
都太贵了。
她查过那些衣服的牌子，简直是她不敢想象的天文数字。
一条裙子，抵得上她整个初中学年的开销。
郁白也太败家了。
姜琦贞不敢穿去学校，更别提带回那个家。
套上老气破旧的花棉袄，姜琦贞娴熟地坐公交、搭巴士、再换乘通往村里的公车。
一路风尘仆仆，赶到院子口，一股肉香隐约飘来。
姜琦贞咽了下口水。
真稀奇，家里居然会做荤菜。
这是来了客人？
张春花正往厅里端菜，瞥见她杵在门口，激动地喊出声。
“哎唷老姜，咱闺女回来了，你帮我把菜端进去。”
灶房里出来个人，姜强比夏天时又瘦了圈，仿若朽木死灰，整个人死气沉沉，木讷地接过盘子进屋。
张春花过来挽住她，这热情令姜琦贞有点招架不住。
她不动声色抽出手。
事出反常必有妖，养母这是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