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朋友

沈棠之付出,实在让裴叙不知所措。

他抿了抿唇,“裴某何德何能,不值得姑娘……”

“你值得呀!”沈棠仰望着比她高出一颗头的裴叙。

他就是她的财神!她的出路!

沈棠看他头顶都自带神光,和金子一样的万丈光芒。

沈棠咽了咽口水,眸中满是对他的敬仰,“我们上次在添香楼合作的愉快,此后只要你我携手,定能破局的!”

携手?

破局为何要携手?

裴叙隐在衣袖里的指骨不自在地摩挲着,“不、不必了吧……”

“啊!”

忽而,沈棠一声尖叫。

裴叙还未反应过来,娇软的身体扑进了他怀里。

纤纤玉指紧攥着他的大拇指。

裴叙一瞬不瞬盯着与他相携的手,愣在了原地,耳垂微微发烫。

“蛇、蛇……”沈棠摇晃他的手臂。

裴叙猛地回神。

只见门缝里、房梁上,爬出一二十条蛇,颜色各异,双瞳幽冷,蜿蜒朝沈棠而来。

它们贪婪地吐着蛇信子,对沈棠似有种特殊的兴趣。

那些被蛇撕咬的画面不自禁钻入脑海,沈棠浑身抖如筛糠。

慌乱不知所措的神情与刚刚信誓旦旦的模样截然相反。

可纵是如此惧蛇,她还是为他义无反顾地来了。

裴叙若此时还把人推出去,与毒蛇何异?

他催动掌力,震开了蛇群。

群蛇飞了出去,七零八落耷拉在房梁和家具上,声音渐弱。

沈棠惶恐地扫视四周。

“先别看!”裴叙挥开披风将沈棠包裹入怀,遮住她的视线,另一只撕破衣摆,用碎布挡住了周围蛇的尸体。

沈棠躲在狭小的空间里,看不见血腥,也听不见蛇鸣,唯有他的心跳。

坚实有力,叫人心安。

许久,沈棠长长舒了口气,探出个小脑袋,“多、多谢将军,我、我也不是很怕……”

她担心裴叙嫌弃她胆小如鼠,又不让她帮忙了。

她梗着脖子,端得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可纤柔的身躯还在颤抖。

“不必逞能。”裴叙忍俊不禁,嘴角竟难得溢出一丝笑。

沈棠第一次见他笑,怔怔看他侧颜。

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沈姑娘,你没事吧?”

“我无恙。”沈棠敛眸,稳了下气息。

金老板的人似是很在意她的安危,听见人安然活着,语气又柔缓下来,“姑娘,金老板请你去客厅一聚。”

“好!我夫君身体不适,就让他在房间休息吧。”沈棠从裴叙怀中起身,给了他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裴叙知道这是沈棠在给他争取时间,让他四处查访。

可谁也不知道到地宫深处是什么。

沈棠将会遇到什么危险,她又不会武功……

见沈棠提步要走,裴叙下意识抓住了她的手腕。

可又觉不妥,讷讷松开她的手,张了张嘴,有什么话凝在嘴边,迟迟说不出口。

沈棠只当他担心自己完不成任务,拍了拍他的手臂:“将军放心,我已做好心理准备,不会再惧蛇了!我沈棠绝不是拖后腿之人!”

她明明怕,可眼神笃定。

她的勇敢坚韧,在金威郡裴叙就见识过了。

裴叙也相信她非怕事之人。

可越是这般,裴叙心头却更生出一丝怜惜,抿了抿嘴,“我是想说……万事小心。”

说完,他又觉这话矫情且毫无用处,迟疑片刻,递给沈棠一把羌笛,“此物乃我随身物品,你带着,若遇危险,可吹响,我必赶到。”

沈棠接过羌笛,摩挲着其上沙冬青的雕纹,莫名眼熟:“很精致,好意收下了。”

沈棠不跟他再客气,将羌笛收入衣袖,转身离开。

刚走出几步,便被地上断成三节的蛇给挡住了去路。

那蛇还没死透,血淋淋的身体扭动着。

沈棠吓得退了一步,随即,定了定神,一脚踢开蛇头。

“我不怕的。”沈棠扯了扯唇角,眉眼弯成了月牙。

她比他想象的还要坚韧。

从被劫色,到被百姓辱骂,到遇毒蛇,她不曾怕过任何困难……

裴叙脑海里莫名涌出沙漠中迎风而立的沙冬青,涌现出沙鸣山上穿着鹅黄色衣裙的楼兰姑娘……

“沈姑娘!”

裴叙脱口而出叫住她,拳头抵着薄唇,“你我是朋友,不必一直叫将军,叫我裴延之就好。”

“行,裴将军!”沈棠转过头,朝他挥挥手,推门而出。

裴叙站在原地,感受开门卷起的凉风,闷声道:“说了可以叫名字的。”

沈棠自是没听到裴叙的抱怨,跟着侍女往地宫深处走。

这地宫总共三层,宛如迷宫,沿着盘旋阶梯一直往下走,到了一片豁然开朗之地。

中间是个圆形广场,高高立着祭台,周围有许多方方正正泥沼坑,像是种水田的。

墙壁上、祭坛上勾画着灵蛇图腾,又让沈棠明白此地绝对不是种水田那么简单。

沈棠随着侍女沿泥坑旁边的狭小道路小心翼翼地前行。

冒着泡的黑水泥潭中,忽而探出一双凌厉的蛇眼。

沈棠一个趔趄,险些滑倒,幸得侍女扶了一把。

可她的绣花鞋还是被泥水沾湿了。

泥潭里冒出更多贪婪的眼神,寻着她的气息涌过来。

密密麻麻的蛇头。

原来,这些泥坑里养的都是蛇!

更准确的说,这座地宫实际是一个大大的蛇池,什么品种的蛇都有!

沈棠头皮发麻,脸色煞白。

祭台中央,响起金老板粗犷的笑声。

“这些小可爱都喜欢你呢,怕什么?”金老板手臂上缠着一条青蛇,饶有兴味逗弄着它的三角脑袋。

那蛇发出兴奋的嘶嘶声。

蛇池里成百上千的蛇群起响应。

空旷的地宫,戾声回荡,似能穿透人骨头,叫人腿脚发软。

沈棠后背汗涔涔的,强忍着不适走到金老板身边,故作懵懂:“金老板不是要奴家伺候吗?怎会、怎会来此?”

“需要你伺候的不是我,是……”金老板望了眼楼上石窟亮着烛光的窗户,随即又指了指祭坛下的蛇群,“需要伺候的是它们!”

蛇通灵性,似听懂了金老板的话,嘶嘶声愈发雀跃和渴望。

此起彼伏。

金老板手持青蛇,逼近沈棠,“把衣服脱了。”

“奴家……”

“不听话,我就把你那病弱夫君先丢进蛇池里!”金老板手中青蛇忽而扑向沈棠眼前,吐着蛇信子,幽瞳阴毒诡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