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纱幔之隔,裴叙伏于沈棠身上,两只手臂撑在她耳侧,尽可能保持着距离。
刚刚情况紧急,为了不让旁人怀疑他们是来查探楼兰人消息的,两人只能装作喝醉了酒的恩客与舞姬,意乱情迷,误闯入房中。
可恩客绝对不会在舞姬身上做平板支撑。
沈棠看了眼挺得笔直的裴叙,清了清嗓子,“情况特殊,将军做什么民女不会介意的。”
想让薛妈妈相信,总得做得亲密些。
罢了罢了,总比被揪到大堂当众审问的好。
沈棠深吸一口气,长睫低敛,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可毕竟没有经验,耳后不觉漫出一抹红霞。
似含苞欲放的玫瑰,做好了待人采撷的准备。
可是良久,老鸨都快要掀开珠帘走到内室了,沈棠没等到半点反应。
她小心翼翼睁眼偷瞟裴叙。
裴叙同她一样耳垂微红,直愣愣盯着她,欲动不动。
不知是犹豫不决还是根本不会。
两人大眼瞪小眼。
忽而,一阵强风拂开帐幔。
所有好奇的目光争先恐后挤进纱幔缝隙。
沈棠一个激灵,翻身坐在了裴叙的腰腹上。
在他震惊的目光中,捂住了他的嘴巴,红唇覆了上来,假装与他缠吻。
她虽吻的是自己的手背,但两人鼻尖相蹭,呼吸交织。
裴叙甚至能闻到玫瑰唇脂的味道。
那香味钻进鼻息,融入身体,连血液流速都变快了。
裴叙对这样的感觉惶恐不已,想要推开。
可门外又响起了金老板醉醺醺的声音,“呦,这般热闹看什么呢?”
金老板一只肥厚的手搭在丽姬肩头,另一只手推开小厮,闯了进来。
“原是上演活春宫呢!金老板咱们也看看热闹?”丽姬扭着腰肢,扶金老板进屋。
这金老板与李飞交情颇深,说是看热闹,实则一瞬不瞬盯着床榻上的男女,显然有所防备,怕外人听了不该听的东西。
他到底是风月老手,一眼看出了榻上的端倪,摸着下巴道:“我瞧着这小郎君不大喜欢这小舞姬呢,既然不喜欢为何闯进此地?”
床榻之上,讲究你来我往。
舞姬身下的郎君一动不动,哪里像意乱情迷的样子?
再这样下去,立刻就会被拆穿!
金老板的目光又落在沈棠裸露出的白皙腰肢上,咽了口口水,“这小娘们倒是会缠人,不如我来伺候你?”
金老板踉踉跄跄走近,身上似还带着蛇的阴森之气。
噩梦一般,让沈棠瑟缩不已,却又无处可逃。
此时,一只大掌抓住了她的肩膀。
掌心温度透过衣衫渗入微凉的肌肤。
沈棠镇定了些许,与裴叙对视了一眼。
裴叙眼中还有犹豫,但下一刻忽而翻身占据了主动。
事已至此,他总不能让姑娘独当一面。
于是深深吐纳,埋于她脖颈,凉薄的唇轻贴她的肌肤,断断续续顺着颈线下移。
炙热呼喷洒在耳根处。
这般真真实实的亲密接触,沈棠也不曾有过。
正因为陌生,身体才更为敏感。
她几乎是本能地勾住了裴叙的脖颈,脚腕缠于腰间。
瓷白的肌肤上笼着一层薄红,独属于女子的香气幽幽散发,勾着男人身体里的躁动。
裴叙不可避免喘息加重了些许。
帐幔之下,春光独好。
如此这般,看着才像醉酒的男女,放荡形骸,目无旁人。
便是旁观的金老板身体都变得僵硬,
丽姬瞧了此景,春心荡漾,也搂住了金老板的脖颈,媚眼如丝,“看别人有什么趣味,她会的,丽姬也会呢……”
金老板本就是来试探这对男女身份的。
如今既知他们是情到浓时,误闯此房,便也放松了警惕,被丽姬勾着回了隔壁房间。
薛妈妈还想上前,裴叙丢了锭金子在她脚边,“莫要碍事!”
“这……”薛妈妈顿时眼放金光。
她到底是生意人,没理由为了轰走一对勾缠的男女,痛失一锭金子。
于是,捡起金子,点头哈腰关上门,退出了房间。
房间里,最后一道光线被阻隔在门外。
一切重归平静。
等薛妈妈等人彻底散去,帐幔里的两人才松了口气。
裴叙忙从沈棠身上下来,端坐在榻边,背对着沈棠整理衣摆。
可床榻之上,总有一股摄人心魄的香气,引得人心神不安。
裴叙索性走到了圆桌前,连饮了几杯放了多久的陈年旧茶。
苦涩的凉意让裴叙呼吸稍稳,脸上的薄红却迟迟不褪。
沈棠倒没在意他的异样,整理好衣服,自然而然坐在了裴叙对面,奉承道:“幸得将军机警!否则我们被楼兰人抓了去,指不定会被蛇折磨。”
裴叙抿着茶,浓密的长睫低垂,看不清眼底情绪。
沈棠却撑着下巴,回忆起了刚刚的所见所闻。
“阿拉善蝮果然是楼兰人卖给李氏的!他们诱导李氏杀人,然后再引发不利于将军的舆论,让将军在金威郡站不住脚。如此,李飞就有可能重掌大权!”
怪不得李飞在狱中一派无所畏惧的模样。
只因他与楼兰勾结多年,定有见不得人的交易。
如果金威郡易主,楼兰人在中原做事就没那么方便了。
所以,楼兰人定会动用各种势力打压裴叙这个新官,并将李飞捞出来。
“也不知楼兰人和李飞在朝廷有没有人脉,会不会等舆论发酵后,反诬将军陷害他呢?”
沈棠红唇不停开合,尾音带颤,似还没从刚刚的吻中缓过气。
断断续续,如云似雾。
裴叙根本听不清她说什么,摆了摆头,视线却恰落在她起伏的胸口处。
裴叙身体一僵,立刻起身,走到了窗前,“姑、姑娘还是先从后门回你府上吧,我善后!”
“啊?”沈棠不解其意。
单独离开,会引人怀疑吧?
何况沈棠现在还背着杀人的嫌疑,她必然得紧紧抱住大腿。
“我们一起吧!将军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沈棠走近他,自下而上望着他,含笑的桃花眼里映满他的模样。
裴叙后退了半步。
沉默须臾,答:“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