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眨眼就到了除夕,尹璁盼望这一天盼望了很久,除夕当天几乎是天一亮,他就骨碌骨碌从龙床上爬了起来,闹着要穿新衣服过年了。
制衣局那边早就将小公子新年穿的衣服做好送了过来。虽然尹璁孝期未过,但萧令想大过年的,还是要喜庆一些好,就让人给他做了几套红白相间的衣服。
衣服是大红色的,周边是白色的狐毛,暖和又可爱,尹璁迫不及待将新衣服穿上,高高兴兴地围着乾德帝跑了几圈,让乾德帝看他身上的新衣服。
御膳房知道陛下和小公子起了后,急忙将做好的早膳送来承光殿。因为要过年了,今日的早膳也跟平时的不太一样,除了尹璁每天必喝的酥酪,还有年糕春卷这些应景的点心。
尹璁喝完酥酪,嘴边沾着白色的奶渍还没擦干净,就迫不及待拿起一片白年糕吃。这年糕是刚做好不久的,又软又黏又弹又韧,小小一块年糕,尹璁咬着一个角用力拉扯,拉得很长都不见断。
他只好一小口一小口地将拉长的年糕吃进嘴里,因为实在太韧,需要用力嚼,他吃的时候就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吃得两边腮帮子鼓鼓的,可爱极了。
吃了年糕,尹璁就坐不住了,要出去玩。但是今年宫里只剩下他一个小孩了,宫里比起往年冷清了许多,他出去也没人能跟他玩。
他兴冲冲地跑出去,在宫里溜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跟他玩,不禁有些失落,又蔫儿吧唧地回到承光殿。此时乾德帝已经准备去万寿宫接见外藩使者和朝中大臣了,见他不高兴地回来,就将他抱起,问他怎么了。
尹璁扁着嘴说道:“宫里都没人跟我玩,都不热闹。”
萧令知道他孤单,就哄他说:“萧凭他们要下午才进宫,到时候就能陪璁儿玩了,现在朕要去万寿宫和大臣们吃饭,璁儿要不要一起过去,那里热闹。”
尹璁不喜欢朝廷那些大臣,每次他出现在那些大臣面前,那些大臣都会用让他很不舒服的目光打量他,让他浑身不自在。他就摇了摇头,闷声闷气道:“我不要去,不好玩。”
萧令见他还是不开心,就对荣华吩咐道:“你让人去通知万寿宫那边,说朕晚点过去,另外让人拿一些芝麻杆子过来给小公子玩。”
尹璁听到这话,终于没有刚才那么闷闷不乐了,他被芝麻杆子吸引了注意力,歪着脑袋问道:“要芝麻杆子做什么呀?”
他刚才委委屈屈地跑回来,眼睛里泡了一窝的眼泪水,这一歪头,让之前没来得及擦掉的眼泪水顺着他歪头的动作流了下来,有些糊在他长长的眼睫毛上,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萧令抬起手给他擦了眼泪,对他说:“璁儿今天还没踩岁呢。”
等宫人拿来芝麻杆子,将芝麻杆子铺在承光殿门外的空地上,尹璁就反应过来了,原来这就是踩岁。
以前他还在尹侯府生活的时候,偷偷看到过。除夕那天尹夫人会让她的孩子在院子里蹦蹦跳跳踩些什么东西玩,他不知道是做什么,后来去问娘亲,娘亲跟他说那是踩岁,踩了可以岁岁平安。
尹璁有些憧憬,但是娘亲实在没有办法给他找来芝麻杆子,他每年只能偷偷躲在走廊后面看尹夫人的孩子在院子里踩岁。有时候被尹夫人看到他,还觉得他晦气,让家仆拿着扫把将他赶走不让他看。
如今乾德帝却特意让人给他准备好多芝麻杆子,放在承光殿的外面给他踩,他终于破涕为笑,从乾德帝身上爬下去,跑到空地上踩那些芝麻杆子玩。
他是乾德帝的心肝宝贝,乾德帝要给他玩一样东西,宫人们哪里敢怠慢,几乎把宫里有的芝麻杆子都拿过来了,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给他踩来玩,任谁看到了,都忍不住感叹一声浪费。但乾德帝一点都不在乎,就由他高兴。
尹璁玩得确实很高兴,把芝麻杆子踩得劈啪作响,芝麻杆子多得他都要踩不过来了,踩了这边看到那边没踩到,跑过去踩了又发现别处的没踩过,把他急得团团转,在空地上跑来跑去。
等他终于认真地将没一根芝麻杆子都踩过,他早就累得气喘吁吁,只能由荣华和小包子扶回来,然后扑到乾德帝怀里乐得直发笑。
萧令将他踩芝麻杆子时弄乱的头发弄好,顺着他的背问道:“玩得开心了吗?”
尹璁整个人扎在他怀里,不停地点头,咯咯笑道:“开心!”
萧令就说:“那朕要去万寿宫和大臣们吃饭了,璁儿要去吗,不去的话,朕让人送你去皇后那边,今晚朕再过去陪你们吃年夜饭。”
尹璁听到他提起皇后,想起来自己今天还没去看皇后呢,便满口应了下来:“那我去皇后娘娘那边陪皇后娘娘。”
萧令就让荣华给他备轿,目送轿子将他送往栖凤宫,这才坐上自己的龙辇往万寿宫去。
万寿宫里,朝臣和外藩使臣一早就等在那里,但是久久没等到乾德帝过来,就有些疑惑,跟左右同僚窃窃私语乾德帝为什么这么久还没来。
“不会是龙体欠安吧?”
“亦或是被什么事缠住了?”
“除夕这么好的日子,有谁敢在这个节骨眼上绊住陛下?”
“谁说没有,承光殿里面那位不就敢吗?”
提到承光殿那位,大臣们纷纷噤了声,若真是承光殿那位主儿,估计还真的做得出让乾德帝为难的事情来。
果然,他们就见赵公公笑眯眯地从殿后走了出来,十分抱歉地对他们躬了躬身子,说道:“各位大人,陛下一时半会过不来,还请各位大人再耐心等候一下。”
有不甘心也不信邪的大臣就出声问道:“敢问赵公公,陛下是因何事,迟迟没有过来?”
赵公公看向问这话的大臣那边,不卑不亢地笑道:“是小公子在宫里找不到玩伴,跟陛下闹呢。陛下不得已,只好陪小公子在承光殿外面踩岁,估计踩完就过来了。”
听到赵公公这话,大臣们都倒吸一口气。他们只听说过皇帝在除夕那天看皇子皇孙踩岁的,没听说过皇帝还会陪宠妃小玩物踩岁的,这陛下未免也太过重视小公子了吧?就连他们宠他们家幺儿幺孙,他们都没这样宠的啊。
不过想到乾德帝一向宠爱小公子,还真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大臣们就没话可说了。
大臣们又在万寿宫里等了好一会儿,快到中午了,才听到外头传来乾德帝仪仗的通报声。
他们见乾德帝终于来了,急忙起身跪下迎接,待乾德帝从他们中间走过,坐到最上方的龙椅上,说了平身,他们才起来站在殿两边等乾德帝发话。
乾德帝看起来心情不错,说话的时候还带着些笑意,看起来和颜悦色的,想必刚才小公子并没有惹他生气,反而还可能跟小公子玩得很开心才过来的。
不过这样也好,总好过小公子将他惹生气了,他不舍地对小公子发怒,将怒气积攒过来迁怒他们来得好。只要乾德帝高兴,那乾德帝就好说话,他们这些臣子也就不用提心吊胆了,这一点上,他们还是要感谢小公子的。
果然,只听乾德帝笑着说:“家里小东西一大早就闹腾,朕花了些时间哄他,现在才过来,众卿家久等了,都坐下吧。”
大臣们听到乾德帝把话说得这么私人亲昵,还用到了“家里”这样的词,把小公子归为他的家人,就知道乾德帝对小公子的态度一如既往地宠溺,怕是这辈子都等不到小公子失宠那天了,只好讪讪地赔着笑道:“除夕佳节,陛下陪伴家人,乃是人之常情,臣等还需像陛下学习才是。”
乾德帝听了这话,就爽朗地笑道:“是啊,国家固然重要,但也不能忽略了小家啊,家和才万事兴。”
众位臣子便受教道:“臣等敬遵陛下教诲。”
尹璁被送去皇后那边,发现太子妃贵妃淑妃的人守在门口,就知道她们也在里面,刚从轿子里出来,就屁颠屁颠地往栖凤宫里跑。
因为怀有身孕的太子妃在里头,尹璁怕惊吓着她,就没敢像以前那样大喊大叫。等跑到殿门口的时候,还放慢了脚步,先是探出个脑袋往殿里面看看太子妃在做什么。
坐在正位的皇后一眼就看到了他,见他鬼鬼祟祟地躲在门外,就笑着对他招招手道:“璁儿来了,快进来坐呀。”
尹璁见自己被皇后发现了,才笑嘻嘻地小跑进去,甜滋滋地喊道:“皇后娘娘我来啦,太子妃姐姐,淑妃姐姐,贵妃姐姐也都在。”
他看了一圈,觉得栖凤宫也比去年安静了许多,去年的时候,好像还有外命妇和官家小姐进宫拜见皇后的,今年却没见有人来。
皇后就笑着对他说:“去年让那么多人进宫,是为了给你哥哥们选妃,今年他们都已经成家了,自然就不用请那么多年轻小姐进宫了啊。不然今晚你哥哥们过来,看到这边那么多年轻姑娘,误会我要给他们选妃怎么办?”
胡淑妃也笑道:“是啊,现在太子和太子妃,瑞王和竹君,还有敬王和敬王妃,一对对恩恩爱爱的,发誓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怎么能让别人来插足他们的感情?太子妃你说是吧?”
太子妃见胡淑妃打趣她,就大大方方地笑道:“我也是承蒙太子殿下厚爱,太子殿下为了我不愿纳妃,我自是非常荣幸的。”
尹璁见太子妃说这话时脸微微发红,就看出太子妃和太子哥哥日子过得十分甜蜜,都不由得为他们感到害羞了,还抬起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不好意思看。
胡淑妃见他还害羞,就调侃他说:“小公子,您捂着眼睛做什么?您和陛下的恩爱程度可不亚于太子妃和太子殿下呢。”
尹璁见胡淑妃转而打趣自己,就红了脸,哼哼唧唧地承认了他和乾德帝日子过得蜜里调油的事实。
因为乾德帝中午要在万寿宫和臣子们用膳,尹璁就干脆留在皇后宫里和妃子们吃饭。皇后宫里人多,吃起饭来也热闹,尹璁被几位妃子哄着,每人给他喂一口饭,他不知不觉就吃得比平时都多一些,不会饿着了。
等到快傍晚的时候,已经成家住在宫外的瑞王和敬王也携着自己的爱侣来了。尹璁又有一段时间没见过画竹和徐晗了,徐晗也一段时间没见过尹璁和画竹,见面的瞬间,尹璁和徐晗就激动得凑在了一起,围着画竹不停地叽叽喳喳,栖凤宫里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萧凭见尹璁和弟妹激动得对自家画竹动手动脚的,只觉得无奈,又不忍心拂了尹璁的兴致,只好在一边默默地看着画竹哄尹璁,无可奈何地对同样无奈的萧擎说:“你就不能管管你媳妇,让她不要每次见了画竹就这么激动地对画竹动手动脚吗?”
萧擎也很无奈,徐晗虽然嫁给他做王妃了,但一时半会没能改掉以前在扬州城做巡抚千金时的坏毛病,见到个漂亮的人就会特别激动,把他这个夫君晾在一边,让他十分无语。他对自己兄长摊手道:“我也想管啊,问题是我管不住啊。大哥您就大方一些吧,好歹不是外人,是一家人呢。”
萧凭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反正都是一家人,也不存在谁占谁便宜的问题了。
太子今天跟着乾德帝去万寿宫会见大臣了,就过来得晚一些。他进来后先是跟皇后行了个礼,见自己妻子好好地坐着,才放心地走过去,弯下腰温声问道:“今天身子还好吗?”
太子妃见他来了,就抬起头柔柔笑道:“还好,胎儿今天没有很闹腾。”
萧竞心疼她一个人怀着孩子在这里坐了半天,就摸摸她脑后的秀发,在她额头上轻轻地亲了一下,夫妻俩看起来非常幸福恩爱。
这一幕被正在玩闹的尹璁和徐晗看到了,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紧接着用手捂住了眼睛,偷偷从指缝里看,边看边笑道:“太子哥哥刚才亲了太子妃姐姐,羞羞。”
也是皇后这边没有什么规矩,太子几兄弟感情深厚,才由得他们俩没大没小地调侃太子和太子妃,换成别人早就被罚了。
太子妃见他们俩看到自己和太子恩爱的样子了,羞赧地低下头,假装在看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太子则是对弟妹调皮的举动无奈地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倒是萧擎,怕太子太子妃不高兴,就将笑嘻嘻的徐晗拉到身边来,小声斥道:“怎么能开太子和太子妃的玩笑,没大没小的。”
徐晗不服气道:“我是跟着璁儿开的,你有本事说璁儿去啊。”
萧擎看了尹璁一眼,对她说:“有些玩笑璁儿能开,你可不能开。你别被璁儿的年纪迷惑了,璁儿他是父皇的心尖尖,辈分比太子高,他当然能开太子的玩笑。而你是太子的弟妹,以后是臣妻,不可胡来。”
徐晗这才忿忿不平地应好。
沐贵妃这时看过来,对着他们俩笑道:“敬王殿下和敬王妃也成亲有一段时日了,什么时候有孩子啊?”
说到这个,徐晗就看了眼自己还没有动静的肚子,萧擎就连忙为她解围道:“不急不急,孩子的事可以慢慢来。”
胡淑妃也笑了起来,开玩笑说道:“你看,你都当舅舅了,再过不久就要当叔叔了,你还不急啊。”
就连皇后也笑吟吟地看着他们俩,好像很期待的样子,萧擎只好握着徐晗的手说道:“那儿臣再努力努力,让晗晗早日怀上儿子的孩子。”
徐晗听到他这话,就闹了个大红脸,扯着他的手甜蜜地笑骂道:“你好不要脸啊。”
萧擎只好低下头去哄她,小两口也是恩恩爱爱的样子,让尹璁叹为观止。
太子来了没多久,乾德帝也来了,尹璁听到乾德帝的通报声后,就哒哒哒地跑了出去,没等乾德帝走进来,他就上前去把乾德帝拉进来,不停地碎碎念道:“你好慢啊,大家都来了,就等你一个人啦!”
换做别人,哪里敢这样跟皇帝说话,也就只有尹璁敢埋怨乾德帝了。大家听到尹璁跟乾德帝说的话,觉得有些好笑,但又不敢当着乾德帝的面笑出声,只能低下头偷偷地笑。
萧令见皇后这边都是自家人,就没有那么拘束了,直接将尹璁抱起来,放到腿上坐好,笑着问道:“璁儿今天在皇后这边都做了什么?”
尹璁坐在他怀里也不安分,扭来扭去,十分不专心地应道:“我就在这里陪皇后娘娘还有太子妃姐姐她们聊天呀,然后哥哥们就来了,我跟画竹还有徐姐姐玩,可热闹了。”
萧令见他玩得还高兴,就安心了,又跟皇后她们说了几句,才说道:“荣华,传膳吧。”
于是皇帝的除夕家宴就开始了。
今年的除夕宴没有了外人,都是家人,虽然没有去年热闹,但尹璁却觉得刚刚好。
乾德帝让人在自己和皇后的位置中间加了把椅子给尹璁坐,尹璁就变成了一桌子最中间那个人,一眼就能将整个桌子的人和饭菜看得清清楚楚。尹璁看了一圈,心满意足地说道:“过年就是要这样比较好,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年夜饭,可惜贞儿姐姐还在坐月子不能来,不然我们就是一家团圆了。”
皇后给他夹了菜,笑着说道:“不急,等到上元节那时候,贞儿就该出月子,能进宫来看我们了,到时候再一家团聚也不迟。”
尹璁听了这话,就开心地应了一声,说道:“那太好了,贞儿姐姐都好久没进宫了呢。你们应该也没见过她的小孩吧,长得跟陛下可像了,还很聪明,知道我是他的小外公。”
众人见尹璁年纪小小的,就说自己是别人的外公,都不禁哑然失笑,年夜饭的气氛变得更融洽热闹了。
可惜热闹欢喜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吃完年夜饭后,因太子妃出来了一天早就累了,太子就提出送她回东宫休息,先回去了。
然后就是瑞王和敬王,他们成家后,夜里就得回家去守岁,不能像去年那样留在宫里陪父皇母后还有尹璁守岁了,也要在宫禁之前出宫回家去。
尹璁本来已经筹划好今晚他要跟哥哥们怎么玩怎么守岁,没想到哥哥们一个两个都回家去了,栖凤宫里就剩下他和乾德帝还有皇后三个人,一下子就变得冷冷清清的。
其实栖凤宫能冷清到哪里去呢?再怎么说也是皇后寝宫,人那么多,皇帝也在这边和皇后守岁,宫里最热闹的就是栖凤宫了。宫人们不停地进进出出,一边收拾年夜饭的残羹冷炙,一边为帝后守岁而做准备,一出门就能看到宫里燃放的烟花,哪里说得上冷清?
尹璁也能听到外面接连不绝的烟花爆竹声,热闹是热闹,但是他的心却空空的,期待落空的感觉让他很不开心。
萧令虽然和皇后已经是多年表面夫妻,但是大过年的,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该给皇后的面子也要给,所以一时半会不能离开皇后寝宫,起码得守完岁。加上过去一年他都没好好跟皇后聊过天,今年发生了很多事,明年又有很多安排,都要和皇后一一算清解决。
所以他看到尹璁闷闷不乐的,只好喊来荣华,吩咐荣华道:“你带小公子出去放烟花玩吧,注意不要让小公子被火烧到了。”
荣华便躬着身子走到小公子身边,笑眯眯地哄道:“小公子,让奴才陪您到外头放烟花吧,您不是最喜欢看烟花吗?”
尹璁见有人陪他去放烟花,才开心一些,催促着荣华和他出去玩了。
萧令看着尹璁跑出去的身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皇后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就感叹道:“可怜璁儿了,大过年的,宫里就他一个孩子,孤零零的。”
萧令应道:“是啊,委屈他了,本来他可以在外面过得更快乐一些的,却因为朕,要待在这无趣的皇宫里,朕觉得十分对不起他。”
皇后就劝慰他道:“好在竞儿已经逐渐能够独当一面,再过不久就能为陛下扛下担子,陛下也就能跟璁儿双宿双飞了。”
萧令点了点头,“是啊,就是要辛苦竞儿和你,替朕守好这江山了。”
皇后浅笑道:“这是竞儿与生俱来的使命,也是臣妾的使命,谈不上辛苦。”
萧令想起来一件事,对皇后笑道:“说起来朕还欠皇后一座娘娘庙,朕之前收到风声说,王家村那边想为你建一座娘娘庙,用来纪念你对王家村的恩情。朕觉得要不就将你那座庙建在王家村吧,等明年开春后,朕就拨款过去,命人监督建造。”
皇后欣喜道:“那感情好,臣妾就在此先多谢陛下了。”
尹璁就在栖凤宫外面的空地上跟荣华玩焰火棒,但是荣华和小太监们碍于主仆身份有别,不敢和他一起玩。不仅不能跟他玩,还在一旁时刻看着他,提醒他不要碰到火,这个不许做,那个不让做的,让尹璁觉得很无趣。
这比起去年和太子他们打成一片有说有笑的气氛差得远了,尹璁觉得一点都不好玩,也不尽兴。他憋着一肚子气,又不能冲着荣华他们撒,毕竟荣华也是奉乾德帝的旨意做事,不让他玩也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只能自己一个人生闷气。
荣华见小主子不高兴了,只好更加卑躬屈膝地哄他开心,跪在地上给他点燃了焰火棒,夸张地说道:“烧起来了,小公子您快看,您的焰火多漂亮啊。”
尹璁只能配合他,干巴巴地站在原地等手里的焰火放完,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好看的好玩的。等这根焰火烧完后,他把棍子扔到地上,留下一句一点都不好玩,转身就跑回了殿里。
荣华只好连忙追上去,长吁短叹地喊道:“小公子,您慢点走啊。”
萧令正在殿里和皇后商议明年的事,突然见尹璁闷头冲了进来。他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只来得及伸出双臂将尹璁接住,尹璁一头扎进他怀里,就委屈地呜咽起来。
他忙将尹璁抱住,拍着尹璁的背心疼地问道:“怎么了这是,不是好好地在外面玩焰火吗,怎么就哭了?是不是被火烧到手了,还是那帮奴才没伺候好你,让你不高兴了?”
追着小公子进来的荣华刚好听到乾德帝后半段话,吓得他急忙跪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磕头认罪道:“奴才该死,是奴才没用,没有伺候好小公子,请陛下降罪!”
尹璁听到乾德帝的话,又听到荣华不停磕头的声音,怕乾德帝真的罚荣华,这才抬起头,哭得断断续续地说道:“不、不关荣公公事。”
萧令见他终于愿意抬起头说话了,就用指腹将他脸上的眼泪擦去,柔声问道:“那璁儿为什么哭?”
尹璁实在太委屈了,打着嗝哭诉道:“今年、没有人陪我玩,我不开心。我好想哥哥姐姐,但是他们有自己的家要顾,不能再陪我玩了,我一想到这个就难过。”
他这个样子让人心疼不已,皇后拿起手绢凑过来给他擦眼泪水,哄他说:“璁儿乖,不哭啊,除夕夜是不能哭的哦,你要乖,笑一个给娘娘看。”
尹璁不想让皇后觉得他是不懂事的孩子,扯了扯嘴角想笑给她看的,但是他实在太难过了,完全笑不出来,只能重新把头埋进乾德帝怀里,把眼泪鼻涕都擦在乾德帝的龙袍上。
萧令虽然知道这是尹璁成长中必须要经历过的事情,每个人都会面临长大,然后面对生离死别,这样的事情在以后还会发生很多次,这是正常的。但是他并不想让尹璁面对这些,他想让尹璁一直天真可爱,无忧无虑的,什么都不用懂,也不要为任何事情哭泣,他要尽自己所能让尹璁过得开心一些。
既然尹璁觉得自己一个人放烟花不好玩,不想一个人玩,那他就陪尹璁玩。于是他抱着尹璁站起来往外走,哄尹璁说道:“哥哥姐姐不陪你玩,那朕陪你玩。走,朕带你放烟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