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进入十一月后,就已经很冷了,刚从江南来的徐晗一下马车,就被冷得打了个哆嗦,赶紧让丫鬟找件狐裘给她披上。
从外地来京城给皇后过千秋节的大臣和家眷被安排住在城南的官舍里。因为皇后多年没有举办千秋节,今年来参加千秋节的官员特别多,官舍里都住满了人,大家出门就能碰见,好不热闹。
徐晗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来京城,左右距离皇后千秋节还有两三天,她打算趁此机会在京城好好玩一玩。
不过自己玩不够有趣,她就想着约院子里其他千金一起出去逛街,但是那些千金都婉拒了她。还有的千金见她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鄙夷地说道:“堂堂二品官员的千金小姐,整天到外面野,像什么样。”
“就是,看你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穷乡僻壤里的芝麻官家出来的野丫头呢。这样还想去皇后娘娘跟前露面,别笑掉别人大牙了。”
“啧啧,你不会以为你真的能被皇后娘娘还有敬王殿下看上,成为敬王妃吧?我劝你还是别去丢人现眼了。”
徐晗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只是好心邀请她们上街玩,却要被她们一顿冷嘲热讽。她自小无拘无束惯了,从来只有别人奉承她的份,哪里有人敢这样对她说话?换做别人早就被她一拳打得满地找牙了,她也是记着父亲母亲出门前再三叮嘱她的话,说京城不比扬州,让她不要随便得罪人,也看在她们都是弱女子的份上,才没有打她们罢了。
不过她还是气不过,冲着那些端着架子矫揉造作的千金小姐们囔囔道:“谁说我想敬王妃了,我连敬王是谁都不知道,更不会看上一个从来没见过面的男子,你们不要血口喷人啊。我来京城是为了给皇后庆祝千秋节而已的。”
在场的千金小姐们可都是冲着敬王妃的位置来的,一个个看似柔弱无害,其实都野心勃勃,恨不得除了自己以外所有人都出意外,不跟她们抢敬王妃的位置。突然听到一个人说她对敬王没兴趣,都像看到了异类一样,用奇怪的眼神盯着徐晗看。
“小样,装得还挺像,别以为你这样说,我们就会信你了,在场的谁不是为了敬王妃的位置而来,你居然跟我们说你不是,你装什么清高呢?”
“怕不是想麻痹我们,让我们放松警惕吧?”
徐晗发誓,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惹人讨厌的女人,以前在扬州的时候,她觉得女孩子天生就是单纯无害漂亮可爱的存在,所以她对女孩子特别欣赏和宽容,但是来了京城之后,她才发现有的人虽然长得好看,但心地不是一般的坏。
她被这些千金小姐气得直跺脚,愤愤道:“随便你们怎么想,你们爱抢那敬王就去抢吧,本小姐不跟你们浪费时间了,小丫,我们走,上街去玩。”
说着,她转身就出了门。
剩下的千金小姐见她说出门就出门,都被她风风火火的作风给惊讶到了。她们这些地方官家的千金,这次进京的目的都很明确,就是被皇后和敬王看上,能够留下来成为敬王妃。为此她们一到京城,父母就马不停蹄地为她们请来宫里退休的嬷嬷宫女,趁千秋节还没到,抓紧时间教她们宫中礼仪。
但是这个二品巡抚家的千金,非但不留在官舍里好好学习规矩,反而还成天出去野,像什么样子。见到她这样,官小姐们看不起她的同时,也就不把她当做竞争对手来看了。
徐晗虽然生这些官小姐们的气,但是她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上到街看到京城的繁荣景象后,就把刚才那点不愉快忘在了脑后,拉着丫鬟在朱雀大街上疯跑起来。
虽然江南也很繁荣,但京城毕竟是天子脚下,是江南不论如何都比不上的,有着很多江南没有的东西,看得徐晗眼花缭乱,流连忘返,一条街上都是她欢笑的声音。
恰巧萧擎和袁骁刚从宫里出来,两人打道回府,又刚好顺路,就结伴而行,路上聊些有的没的。
袁骁对萧擎说道:“再过两天就是姑姑的生辰了,我听说姑姑打算在她的千秋宴上给你物色各家官小姐做敬王妃,有没有这回事?”
说到这件事,萧擎就想叹气,特别是母后钟意的还是他最想敬而远之的徐晗,他想到徐晗那风风火火的性子就头疼,忍不住唉声叹气道:“别提了,我现在就希望母后突然改变主意,不要再操心我的人生大事了,让我自生自灭吧。”
袁骁就笑道:“这可能有点困难,姑姑三个孩子,除了你都已经成家生子,她自然要多操心你的人生大事,才能一碗水端平,你就如了她的意吧。反正她看上的,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她总不会害了你。”
萧擎苦笑道:“反正她逼婚的又不是你,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她要给你介绍媳妇,我看你还能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袁骁闻言急忙退后两步,连连摆手道:“这就不用了,我一个人独来独往挺好的,反正我一年有三百多天都待在司里,就不要耽误人家姑娘,让人家独守空闺了。”
萧擎哼了声:“也就舅舅舅母不操心这些事,不然有你好受的。”
袁骁笑着说:“是姑姑疼爱你,才会操心你,你不要生在福中不知福。”
萧擎睨他道:“那这份福气给你要不要?”
袁骁不能理解他,问他:“为什么你对姑姑要给你选妃的事这么排斥?”
萧擎心想你要是知道母后帮我看上的那个人是谁,你肯定也会排斥好么?想当初在扬州的时候,你跟我一起被那个疯丫头追了十条街的你还记不记得?
但是为了自己的面子着想,虽然这个面子也不能维持多久了,但能维持一时是一时,他就没有把这话说给袁骁听,而是随便找了个借口道:“因为我跟对方没有感情基础啊,强扭的瓜不甜,我已经料想到我婚后的日子有多么痛苦了。”
袁骁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太子和太子妃之前也不认识啊,他们婚后不还是相敬如宾,最近太子妃有孕后,夫妻俩更是琴瑟和鸣,蜜里调油的。”
萧擎想到自己要跟徐晗那个疯丫头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样子,就觉得可怕,连忙摇头道:“你不懂,跟你说再多你也不能理解我的苦衷。”
说着,他就不再跟袁骁讨论这件事,径直走到前面去了。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刚才多次想到了徐晗那个疯丫头,以至于自己出现了幻觉,他怎么感觉自己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听到了徐晗那疯笑声。
他想起来父皇和太子说从外地赶来参加母后千秋宴的地方官和家眷都陆续抵达京城了,心下一惊,急忙前后左右环视一圈,看看是不是徐晗已经出现在了京城的街上。他不看还好,一看,果然就在一个卖糖人的摊子前正在拍手叫好的徐晗,吓得他赶紧转过头,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他突然走这么快,袁骁还以为是刚才开玩笑的时候惹他生气了,就追上去喊他道:“殿下,你不会真的生气了吧,我给你道歉,你不要放在心上啊,要是我爹知道我把你弄生气了,回头又要揍我。”
萧擎听到他的声音,只想回头让他不要那么大声,别让徐晗发现他们了,但是他实在不敢回头,就怕徐晗发现他,再跟在扬州那次一样追着他们不放,只好头也不回地催促袁骁说:“此地不宜久留,有什么话先走再说。”
袁骁不明就里,东张西望一番,也没看到什么异常,于是追上去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突然这么着急。”
那边徐晗拿到自己点的糖人,正美滋滋地欣赏着,一抬头就看到前面有两个有些眼熟的身影在赶路,只觉得很奇怪。按理说她第一次来京城,不应该认识京城的人才是,为什么会觉得别人眼熟呢?
她不信邪,就信步追了上去,一边追一边在后头喊道:“喂,前面两个大兄弟等等,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萧擎听到徐晗往他们这边过来的声音,身体一僵,跑得更快了。袁骁还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想回头看看是谁,却被萧擎一把拉住,萧擎对他说:“别回头,快走,不要让她看到我们了。”
袁骁终于意识到为何刚才萧擎突然走那么快,肯定跟后面那个追着他们跑的姑娘脱不了干系,他更加好奇后面那个姑娘跟萧擎是什么关系了,但是萧擎一个劲地拉着他往前跑,他都没机会回头看看是谁。
直到萧擎拉着他甩开那个姑娘,躲在巷子里吁吁喘气的时候,他才有时间问萧擎:“刚才那个姑娘是谁啊,你认识吗,是不是你在外面留下的风流债?”
萧擎见袁骁没认出来那个女的是谁,还说是他的风流债,就瞪着他说:“我哪里来的风流债,你不认得那个丫头了,她是当初我们在扬州逛街,突然追了我们十条街的疯丫头啊!”
他这么一说,袁骁就想起来了,好像确实有那么一件事。想到该女子当初彪悍的作风,饶是袁骁这样不近女色的人,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又庆幸刚才萧擎反应快,把他拉走了,不然他再在京城被她追十条街,他都司副指挥使的面子往哪里搁?
袁骁一阵后怕道:“她怎么在京城,难道她也被姑姑邀请来参加千秋宴了吗?”
萧擎想说她不仅被邀请来参加千秋宴,还被母后内定成他的媳妇儿了,但是他实在不想现在就被袁骁幸灾乐祸,就没有说出来,而是等徐晗走后,才跟袁骁分道扬镳回家去。
这件事萧擎也没跟别人说,尹璁也就不知道曾经在扬州帮过他忙并且即将跟他成为一家人的徐晗已经到达京城了。实际上尹璁这段时间都忙着练字呢,每天晚上乾德帝有空的时候,他就难得主动地去找乾德帝教他练字。
萧令虽然不满他练字是为了给皇后准备生辰礼物,但实在抵挡不住尹璁的软磨硬泡。加上尹璁乖乖地窝在他怀里,小小巧巧一个被他抱着的感觉实在太好,他就难得好心地帮了尹璁这个忙,不过这个忙他也不是白帮,还是要从别的地方从尹璁那里讨回一些报酬的。
尹璁终于赶在千秋节之前,给皇后写好了一副庆祝生辰的字。他写完那幅字后,小心翼翼地将宣纸拿去外面由风吹干,再让宫人帮他把字裱起来,放在乾德帝办公的偏殿里。
那时候萧令正在里面批奏折,见他拿着一幅字走进走出的,只觉得碍眼极了,心里直泛酸味,连奏折都看不下去了,就静静地看着尹璁像对待一件无价的宝贝那样对待要送给皇后的字画。
而尹璁为了能够好好保管这幅字画,甚至舍不得将它放在地上,而是把主意打在乾德帝经常坐在上面看书的软榻上,把裱好的字画平放在上面。
萧令看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了,出声喊他道:“璁儿。”
尹璁正在放字画,闻言头也不回地应道:“喊我干嘛?”
萧令见他还不理自己,眼眸暗了暗,沉声道:“你过来一下。”
尹璁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危险,而是认认真真地将字画放好,才不耐烦地走过去问道:“你到底喊我做什么,没看到我刚才正在忙吗?”
萧令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将他拉进怀里抱住,搂着他低下头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这样朕吃醋了,朕生气了。”
尹璁被他这么近距离地看着,只觉得他呼出来的气息都扑在自己脸上,熏得他的脸都红了起来。他不自在地偏了偏脸,嘟囔道:“你怎么老是吃醋,整一个老醋缸啊!”
萧令见他还好意思说自己是老醋缸,都要被他气笑了,说他:“你一天天的心里只想着给皇后过生辰,朕还不能生气了?”
尹璁听了这话,莫名有些心虚,知道是自己不对,就放软了语气问道:“那你要怎么样才不生气嘛。”
萧令看了眼被他当做宝贝一样放在软榻上的那幅字,对他说:“除非璁儿也亲手给朕写一幅字,朕就不生气了。”
尹璁见他这么好哄,就要从他怀里起来,自信满满地说:“嗐,这还不简单,你要我写什么,我写给你就是了。”
见他要走出去,萧令就将他老老实实地禁锢在怀里,让他坐在自己腿上,似笑非笑地说道:“光是写字太便宜你了,这样吧,你就坐在朕怀里给朕写,就写‘尹璁最爱萧令’这六个字,不是很难吧?”
尹璁光是听到他要自己写的那六个字,脸都要红得流血了,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看他说:“你你你,你怎么如此不要脸,这话是能在外面随便说的吗,被人听到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萧令一副无赖的样子,无所谓道:“璁儿都快不在乎朕了,要脸还有什么用,何况这宫里难道还有人敢议论朕不成?荣华,你敢吗?”
荣华好好地在帘子外面听着陛下和小公子的墙角,正听得美滋滋的呢,不想突然被乾德帝提及,心里一慌,急忙现身哈腰点头地应道:“奴才不敢。”
萧令便对尹璁说:“你看,荣华都说不敢,这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尹璁脸涨得通红,想到那肉麻的六个字,他浑身鸡皮疙瘩起,甚至还打了个颤,搓着自己的胳膊道:“你真的好不要脸。”
萧令挑眉问道:“那你写还是不写?”
尹璁见他不依不饶的样子,直觉如果自己不写,乾德帝有的是法子逼着他写,于是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我写我写!”
萧令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让荣华笔墨伺候。
尹璁坐在乾德帝怀里,手里拿着笔,身后就是乾德帝,还有荣华在虎视眈眈地看着,他实在无法下笔。他的笔尖迟迟没有落在宣纸上,而是扭过头可怜兮兮地对乾德帝说:“能不能换句话来写啊?”
萧令见他不愿意写,就低下头用下巴的胡渣蹭他的脸,不容置喙道:“不行。”
尹璁忿忿道:“可是你们这样看着我我压根写不出来!”
萧令被他委屈巴巴的样子看得心里一动,对身后候着的荣华说:“你先出去,顺便把帘子放下,没有朕的吩咐不准进来。”
荣华闻言,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他还想看小公子是怎么被陛下逼着写最爱陛下那句话呢,眼下看来是看不成了。他又不敢抗旨,所以只能满是遗憾地退了出去,顺便将帘子拉得严严紧紧。
然后他就只能在外面听到小公子因为写不出那么肉麻的句子而委屈得抽抽搭搭的声音了。
最终尹璁还是被乾德帝手把手写出了那六个大字,虽然因为他写这几个字的时候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写得歪歪扭扭的不成样子,完全比不上他精心写给皇后做礼物的那幅字。但乾德帝还是很满意地将那幅字交给荣华,吩咐荣华小心翼翼地将字裱起来,就挂在内殿正对着龙床那面墙上,这样尹璁每天早上起床和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能看到,然后将这句话谨记在心中。
皇帝寝殿里要是挂字画,基本都是挂名言警句,或者名家名画,哪里有像乾德帝这样,将这副不伦不类的字画挂在自己寝殿里的?虽然平日里没有外人敢进内殿,不怕被人看到,更不会有人敢泄露出去,但万一以后太子继位,搬进来了呢?到时候太子殿下看到这幅画,该作何感想?
但乾德帝显然不在意太子以后会怎么想,也许是他已经打算好到时候怎么处理这副字画了。
千秋节很快就到了,当天一早,尹璁就抱着他亲手为皇后写的祝寿字画去了栖凤宫。他去到栖凤宫的时候,皇后刚换好生辰穿的隆重繁杂的礼服从内殿出来,见尹璁来了,就亲昵地叫他过去。
尹璁再次被皇后漂亮的衣服折服,没脸没皮地凑过去嗅着皇后身上的熏香说:“娘娘今天比平时都要好看!”
皇后笑了笑,见他怀里抱着一幅字画,就好奇地问道:“璁儿带了什么东西过来呀?”
尹璁就献宝似的将自己准备的字画亮出来给皇后看,得意洋洋地说道:“这是我亲手给皇后娘娘写的祝贺词,还请皇后娘娘笑纳。”
皇后没想到尹璁给自己准备的礼物居然是亲手写的字,看着那几个大方大气的字,就知道尹璁在上面费了多少心思,只觉得欣慰不已,笑着说道:“谢谢璁儿的礼物,娘娘很喜欢,璁儿有心了。”
尹璁就笑嘻嘻地说道:“娘娘喜欢就好,璁儿还害怕璁儿准备的礼物太寒碜,娘娘不喜欢呢!”
皇后笑道:“礼物不在于贵重,而在于送礼之人的心意。”
尹璁便重重地点了点头。
皇后过生辰,妃子们一早就带着贺礼过来拜见皇后,栖凤宫里好不热闹,连带着尹璁都蹭到了不少点心零嘴来吃,直到下午,千秋宴才准备开始。
外命妇们陆续进栖凤宫拜见皇后,正殿里拥挤得很,尹璁受不了太浓烈的胭脂水粉味儿,只好由皇后身边的几个嬷嬷太监带去栖凤宫附带的小花园里玩。
徐晗因为前几天被别家千金小姐冷嘲热讽一番,还知道了皇后这次举办千秋节是为了给敬王选妃,就不是很乐意来参加千秋宴了。
就今天都要出门进宫了,她突然闹起小别扭,说什么都不愿意跟爹娘进宫,还说爹娘骗她进京是想让她成为敬王妃。
扬州巡抚和夫人从来溺爱她,即使她这样闹,也舍不得打骂她一下,又自觉理亏,只好低声下气地哄她说:“反正来都来了,就进宫看看嘛,这样以后你回到扬州,对外也能吹嘘自己是进过宫的人了,到时候不就更多漂亮小姐姐追着你问宫里好不好玩了吗?”
“是啊晗晗,而且这是皇后娘娘的懿旨,爹娘可不敢抗旨,你就当体谅一下爹娘一大把年纪了不容易,乖乖进宫一趟吧。”
徐晗哭着脸道:“我不要进宫,万一皇后娘娘看上我了,非要我做敬王妃怎么办?”
扬州巡抚听了这话都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了,只好哭笑不得地说她:“你说你这个孩子,想这么多做什么,你怎么知道人家皇后娘娘会看上你,非要你做敬王妃,万一人家皇后压根就没看上你呢?”
徐晗虽然不希望皇后看上她,但是听到亲爹这样说自己,就不乐意了,噘着嘴为自己狡辩道:“怎么不可能,我长得不够漂亮吗,还是性格不够好,任谁看了都会喜欢我的,皇后娘娘也不例外。”
扬州巡抚无语地看着她,“那你到底是像皇后娘娘看上你,还是不想皇后娘娘看上你?”
徐晗扁扁嘴道:“如果敬王长得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看上我也不是不可以,要是敬王长得不好看,那还是算了。”
她娘就笑骂道:“你这个丫头,从来只有王爷挑剔女人长得好不好看贤不贤惠的,哪里有人敢嫌弃王爷不好的。”
徐晗就挺起胸膛说:“我不管,我就要做那第一个挑剔王爷的人,管他是什么身份,长得不合本小姐的眼缘,本小姐就看不上他,皇后娘娘总不至于逼着我嫁给她儿子吧?”
扬州巡抚懒得听她在这里说些有的没的了,见时间差不多,就催促她们说:“好了,咱们也该进宫给皇后娘娘祝寿了,走吧走吧。”
萧擎和萧凭画竹也进宫给母后贺寿了,只是正殿里太多人,他们不太方便进去,只好和尹璁坐在花园里消磨时间。
尹璁从下午外命妇带着女儿进宫给皇后贺寿的时候,就时刻注意着栖凤宫的大门口,时不时张望着,像是在等什么人。萧凭开始的时候以为他在等永康,还跟他说永康下个月就要生产,母后担心宫里人太多,吵着或者撞着她,就特许她不用进宫来祝寿了。但是尹璁摇了摇头,说他并不是在等贞儿姐姐。
只有萧擎知道他在等谁,他在等那个扬州巡抚的千金。
想到自己今后一段时间就要面对那个疯丫头,萧擎就忍不住叹气,尹璁突然听到他的叹气声,就莫名地问道:“三哥哥怎么不开心啊,今天可是皇后娘娘的生辰呢,要高兴一点呀!”
萧擎只好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给他,证明自己很“开心。”
尹璁等了好一会儿,终于看到一道杏色的身影走了进来。今天来的官小姐里,几乎都是穿粉色或者青色绿色的裙子,所以这一道杏色的身影尤为明显,一下子就吸引了尹璁的注意,尹璁一眼就认出来那正是帮过他的徐晗。
徐晗也看到他们了,不是心有灵犀,而是皇后宫里居然有几个年轻俊朗的男子,任谁都会马上注意到。她显然也认出了他们是谁,所以激动得想要过来认亲,但是她爹娘急着进殿里见皇后,就拉着她进殿里,不让她乱跑。
徐晗被父母拉远了,只好不甘心地跺脚,心里不停地在想那几个在扬州见过的男子为什么会出现在宫里,难道他们也是宫里的皇子王爷吗?
等进了殿里,见到皇后之后,徐晗几乎是马上就认出皇后是七夕那天她在瘦西湖边遇到的那个对她很有好感的夫人。她惊讶得再也顾不上礼仪,嘴巴张得老大。
皇后显然也认出她来了,对于她的失态并没有制止,而是笑盈盈地对她一家说:“扬州巡抚和夫人小姐远道而来,辛苦了。”
扬州巡抚见皇后对他们如此客气,只觉得面上有光,忙跪下应道:“承蒙皇后娘娘关心,臣不胜感激。只是小女年幼无知,第一次见到皇后娘娘凤颜,激动得失了态,还请皇后娘娘见谅。”
没想到皇后却笑着说:“无碍,年轻女孩就应该像令千金一样活泼些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