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竹之前被萧凭假扮的乾德帝带进宫后,就被安排住在翠竹轩里。那里一度因为宫里的人以为画竹是乾德帝的新宠而变得十分热闹,又因为后来小公子回宫,画竹受乾德帝宠爱的谣言不攻自破后而冷清回去。除了给翠竹轩送东西的宫人,也没什么人过去了,之前那些想着讨好画竹上位的宫妃,被小公子罚了一顿,意识到后宫还是小公子说了算后,再也没来过翠竹轩。
翠竹轩虽然比以前冷清了不少,但画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以前他在月盈楼的时候,那里夜夜笙歌,他想要片刻宁静都不能。现在住在翠竹轩里,正好他能安静地看看书,无聊的时候在院子里走一走,看看院子里种的竹子菊花。
时值深秋,露水繁重,正是酿酒的好时候。画竹这几日都早起,在院子的竹叶和菊花上收集露水酿酒。这日他正在院子里用前段时间摘的桂花酿酒,就听外面一阵嘈杂,他手里拿着酿酒用的勺子,不方便出去看,就让贴身宫人到外头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没想到来的是乾德帝身边的红人之一赵公公,赵公公手里还拿着一道圣旨。赵公公进来后,看到画竹在酿酒,就忙让身后的小太监过去帮忙,笑眯眯地请画竹到跟前来,躬着身子说道:“画竹公子,奴才先提前恭喜您了。”
画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愣愣地问道:“赵公公这是……”
赵公公将手中圣旨一抖,朗声道:“翠竹轩画竹听旨——”
画竹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听赵公公让他听旨,他只好恭恭敬敬地跪下,心中还有些纳闷怎么好端端的有圣旨给他,圣旨里又写了什么。
只听赵公公用尖细的声音念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润州人士画竹,秀外慧中,性行温良,深得朕心。今瑞王萧凭适婚娶之年,将画竹许配给瑞王,赐封号竹君,位比瑞王妃,于十月二十、永泰宫完婚,钦此——”
画竹被这道突如其来的圣旨里的内容惊吓住了,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着赵公公手中明黄色的圣旨,半天没有言语。
赵公公念完圣旨后,见他就愣愣地看着自己,以为他是惊喜过度,就笑眯眯地弯下腰要将圣旨交到他手中,提醒他说:“画竹公子,领旨谢恩吧。”
画竹没有马上去接圣旨,而是呐呐地不解道:“赵公公,陛下这是……”
赵公公依旧笑眯眯地跟他说道:“就是圣旨上的意思。”
画竹犹豫道:“可是画竹身为男子,怎么能许配给瑞王殿下,耽误殿下与女子繁衍子嗣呢?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赵公公见他这么死古板,哎呀一声道:“画竹公子您还不懂吗,陛下为什么好好地突然赐婚您和瑞王殿下,是因为瑞王殿下心悦于您,为了能给您一个正式的名分,不惜求到陛下和皇后娘娘面前,说了不知道多少好话,才求得陛下和皇后娘娘同意他和您在一起,您可不能辜负了瑞王殿下一番心意啊。”
画竹不知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瑞王为他们的感情做了这么多努力,又是愧疚又是高兴的,但还是不忍心让瑞王为了他而放弃更好的前程,犹犹豫豫地不敢接下圣旨。
赵公公见他如此固执,只好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哎呀,我说画竹公子,您就把圣旨接下吧,您再不接,那就是抗旨了,奴才可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我……”画竹看着这道能让他和瑞王名正言顺在一起的圣旨,说没有一点心动是不可能的,但是他接下,就意味着他和瑞王结为夫妻,以后瑞王就不能再娶别的女子做正妻了,而他不能为瑞王生儿育女,只会耽误瑞王,所以才犹豫。
赵公公苦苦相劝道:“画竹公子,您就接下吧,算奴才求您了。瑞王殿下都不在意那么多,您又何必瞻前顾后呢。您还是快快将圣旨接下,奴才也好回去给陛下和皇后娘娘复命啊。”
说着,不管他愿不愿意,就将圣旨往他手里一塞,也不给反应的时间,招呼自己带来那几个小太监转身就走,还走得极快,生怕被他追上,把圣旨还回来。
画竹还跪在地上,手里是代表着他和瑞王结为夫夫的圣旨,因为太过震惊和喜悦,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还是等传旨的赵公公走远了,他身边那两个小太监才激动得起身,七手八脚地将他从地上扶起来,叽叽喳喳地跟他道喜说:“奴才恭喜公子,贺喜公子,公子今后就是瑞王的竹君了,奴才们也能跟着公子享福啦!”
比起享福不享福,画竹更高兴自己和瑞王得到乾德帝和皇后的认可。原本他以为他这辈子是绝对没有机会能跟瑞王在一起的,所以愿望一直很卑微,只求能够看着瑞王,照顾瑞王,其他的不敢提也不敢争取,没想到瑞王比他勇敢,竟然去乾德帝和皇后面前为他们求来了姻缘。
听到宫人们激动的祝贺,他脸上露出了喜悦的淡笑,将圣旨珍重地紧紧抱在怀里,生怕把圣旨给弄丢了,也把瑞王好不容易为他们求来的婚事给弄丢了。
因为临近冬天,近日天气是越来越凉,尹璁早上也就越起越晚,等他醒来的时候,赵公公都已经从翠竹轩宣旨回来了。
赵公公回来的时候,尹璁正洗漱完毕在宫人的伺候下用早膳,见他回来了,嘴里叼着半块糕点问道:“赵公公,你今天没有跟陛下去上朝呀?”
赵公公见小主子醒了,马上笑眯眯地走过去,躬着身子对小主子说道:“陛下今早吩咐奴才去做别的事,所以奴才就没跟陛下去上朝。”
尹璁果然好奇地问道:“陛下让你去做什么事呀?”
赵公公就笑着说:“是喜事啊,小公子,陛下怕是还没来得及告诉您吧,陛下给瑞王殿下赐婚啦!”
尹璁听到这个消息,果然惊讶得嘴里叼着的糕点都掉了,急忙站起来问道:“咦!这样的吗,瑞王哥哥也要成亲啦,他娶的是哪位女子,我是否认识?”
赵公公见他这么激动,就故意给他卖了个关子,说道:“小公子自然是认识他的,非但认识,还很喜欢他,不如小公子先猜猜是谁?”
也是尹璁玩性重,换做别的主子,见个奴才还逗自己玩,早就生气将奴才拖下去掌嘴了。就尹璁没什么架子,平日里跟承光殿的宫人们相处时也没大没小的,不计较这么多,反而津津有味地猜测起来。
可是他想来想去,也想不出自己平时接触过什么未婚的年轻女子,合适嫁给瑞王的,他甚至连叶姑娘都考虑在内了,赵公公还是一个劲地摇头。
猜到最后,尹璁实在猜不出来了,只好投降,拉着赵公公的袖子撒娇道:“我猜不出来啦,赵公公你就告诉我吧!”
赵公公就故作玄虚道:“那奴才给您一个提示,相信小公子这么聪明,一定能猜到的。陛下赐婚给瑞王殿下的人啊,并不是女子,而是位男子哦,这样小公子能猜到了吗?”
瑞王的成亲对象是男的,还是他喜欢的,附和这两样条件的就只有一个人了。尹璁想也没想就说道:“是画竹吗!”
赵公公就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尹璁哦豁一声,糕点也不吃了,激动地在寝殿里欢呼雀跃地跑了一圈,才想起来问道:“不对啊,陛下怎么会想到给瑞王哥哥和画竹指婚呢,画竹可是男子,而且他们俩看起来也没什么关系啊?”
赵公公狭促地对他说:“小公子您难道看不出来,瑞王殿下和画竹公子每次相见,都在暗中眉目传情吗?”
尹璁霎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这样的吗,我都没注意过,怪不得陛下给他们俩赐婚!等等,整个宫里不会就我一个人不知道这事吧?”
见赵公公还点了点头,尹璁郁闷了,碎碎念地埋怨道:“你们怎么都不跟我说啊,就我一个人蒙在鼓里,看我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你们一定在笑话我傻乎乎的。”
赵公公见他不开心了,忙赔罪道:“没有的事,奴才们哪里敢笑话小公子,只是之前陛下娘娘一直没点头,奴才怕小公子为瑞王殿下和画竹公子的事情忧心,才没敢跟小公子说的。”
尹璁这才满意地哼了哼,然后说道:“不过瑞王哥哥要娶个男子,陛下和皇后是怎么同意的?臣子们不会反对吗”
赵公公就说:“您还记不记得,前段时间瑞王殿下突然过来求见陛下,就是瑞王殿下来求陛下给他和画竹公子赐婚啊。陛下看在瑞王殿下那么诚心的份上,就答应了瑞王殿下,然后瑞王殿下又去求得了皇后娘娘的准许。皇后娘娘后来被画竹公子的一片孝心感动,对画竹公子十分满意,就答应了瑞王殿下,甚至还让司天监为他们算了个好日子。
不过本朝还没有王爷迎娶男子做王妃的前例,前朝也没有,朝中的大臣肯定也不会同意,所以只能委屈瑞王殿下和画竹公子,他们的婚事不能公布于众。但是皇后娘娘心疼他们,特许他们在宫里成婚,到时候摆个家宴一起庆祝,也算是给他们正式拜堂成亲了。”
尹璁听了赵公公的话,就兴奋地拍起了手,期待道:“那很好啊,到时候肯定会很热闹!唉,要我说,成亲就该这样,一家人聚在一起吃吃喝喝才有喜庆的感觉。上次太子哥哥成亲好复杂好无聊,我甚至都没能见他们几面,更别说坐在一起喝酒吃饭,亲口祝贺他们了。等到瑞王哥哥和画竹成亲的时候,刚好可以弥补太子哥哥成亲时的遗憾。”
宗室皇子成亲都是有一定流程的,那是非常严肃的事情,不能出一点差池,更不能容人乱说的,也只有小公子敢嫌弃太子成亲仪式复杂无聊了。
赵公公只当小公子童言无忌,就没有纠正他的说法,何况小公子是乾德帝的心尖尖,这话就算是乾德帝听到了,都不会说他什么,他一个奴才又有什么权力管小公子说了什么呢?
尹璁知道画竹和瑞王要成亲后,就迫不及待地跑翠竹轩去了。乾德帝赐婚的消息自赵公公去了翠竹轩后,就不胫而走,这下宫里的人都知道翠竹轩里的画竹公子被乾德帝御封为竹君,等同瑞王妃了。
想到画竹从今往后就不在是那个被乾德帝从青楼里赎身的低微小倌,而是瑞王的配偶,宫里的人对画竹的态度又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变,之前因为知道画竹不是乾德帝宠爱之人而疏远画竹的人,这会儿又腆着脸去恭维画竹了。
尹璁去到翠竹轩时,就看到翠竹轩门庭若市,吵闹得很,其中还有上次在御花园被他罚扫地的那几个宫妃。尹璁知道宫里人趋炎附势最最在行,深怕他们玷污了画竹的品性,就让自己带来的宫人将来翠竹轩恭维画竹的人都赶出去。
被赶出去的人虽然对此很不满,但碍于小公子在宫里的淫威,不敢出声,只好不甘不愿地离去。
等人都被赶走后,翠竹轩终于有了片刻的安静,尹璁大大咧咧地跑进去,还没见到画竹人呢,就不停地囔囔道:“好啊画竹你,你跟瑞王哥哥这么大件事居然瞒着我,害我现在才知道,你该怎么赔我?”
画竹听到他的声音,才从屋子里出来,作势要给他赔礼道歉,尹璁倒不是真的生他的气要他给自己谢罪,就在他跪下之前把他扶住,气鼓鼓地说:“我很生气,后果很严重,要你给我做很多点心吃才行。”
见他没有真的生气,画竹才松了一口气,笑盈盈地对他说:“画竹并非有意瞒着小公子,只是画竹也没有把握能和瑞王殿下修成正果,不愿让小公子劳心,所以才一直没对小公子说,还请小公子大人有大量,原谅画竹,画竹愿意给小公子献上画竹酿的桂花酒赔罪。”
尹璁前段时间,太子成亲的时候喝了不少酒,虽然每次都喝醉得不省人事,还做出很多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来,但他就是不长记性。一听画竹说给他桂花酒,他就来了兴致,吵着说:“那你快把桂花酒给我,我尝尝好不好喝。”
画竹见他这么心急,就浅浅地笑道:“桂花酒才刚酿下,还没酿好,等过些时日酿好了,画竹亲自送去给小公子喝。”
尹璁哼哼道:“那行吧,我就等着。”
然后又左右看了看,好奇地问他说:“话说你和瑞王哥哥成亲,需要准备什么呀?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两个男子成亲呢,也要彩礼和嫁妆吗?不过你孤身一人随我们回到京城,在京城里无依无靠的,也没人给你置办成亲用的东西,你有什么不方便的,可以跟我说,我来帮你。虽然陛下总限制我的零花钱,但我这么久还是存了些银子的,给你置办一些嫁妆应该没问题。我家画竹这么好,别人成亲有的东西,你也要有。”
画竹感动道:“谢谢小公子关心,小公子的恩情,画竹此生难以回报,只能来生再当牛做马报答您了。”
尹璁连忙摆手道:“嗐,我跟你谁跟谁啊,用不着这么计较,你要是真的想回报我,以后跟瑞王哥哥好好的过日子,我就满足啦!”
画竹被他说得脸一红,低下头呐呐道:“画竹一定会好好照顾瑞王殿下的,请小公子放心。”
尹璁是个很讲义气的人,好兄弟要成亲了,他作为兄弟在宫里唯一可以推心置腹的人,可以说是为兄弟的婚事操碎了心。他怕画竹的嫁妆太少,到时候又被宫里那些势利的人嚼耳根,就为画竹不停地奔波张罗。
当然,他也没那么多钱去给画竹置办像太子妃那时的十里红妆,乾德帝给他的零花钱加起来才几十两银子,都不够买个金镯子的。
所以他只能去求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见他把画竹说得那么惨,忍俊不禁地对他说:“这些事情不用璁儿操心,我已经让内务府去办了。虽然凭儿和画竹的婚事不能兴师动众的办,但凭儿也是我和陛下的孩子,画竹就是儿媳妇,怎么也不能委屈了他们,其他孩子成亲时有的东西,他们也一定有。彩礼嫁妆都会给他们准备好,璁儿你就安心等他们成亲就好了。”
听皇后这样说,尹璁也就放心了。等婚期将近的时候,尹璁再去翠竹轩看画竹准备得怎么样了,果然就看到内务府送去的一箱箱彩礼嫁妆。
画竹的酒也酿得差不多了,见尹璁过来找他,就从地里挖出一坛桂花酒给尹璁带回去喝。尹璁看到他在地里买了那么多坛酒,就啧啧道:“我以前听说,大户人家里要是生了女儿,家里会将女儿红埋在地下,等女儿成亲那天挖出来喝,没想到画竹你居然也给自己准备了‘女儿红’。”
画竹被他说得脸都红了,小声地给自己辩解道:“我酿这些酒的时候,还不知道陛下和娘娘会同意我跟瑞王殿下的婚事啊。赵公公过来宣旨的时候,我都还在酿酒呢。”
尹璁就故意逗他说:“反正就误打误撞啦,等你们成亲那天,我们就能喝上你亲手酿的酒了。”
画竹被他说得也开始憧憬成婚那天了。
好在距离他们的婚期也不远了,短短十几天时间,在准备这事那事中就溜了过去,很快就到了十月二十。
为了方便,瑞王的婚礼在他还没出宫以前居住的永泰宫举行,永泰宫早在乾德帝赐婚的时候就已经让人过来打扫布置成了婚房,只等成亲当天,两位新郎和家属过来拜堂成亲。
因为这场婚事不对外公开,来参加婚礼的就只有瑞王的亲朋好友,这场婚事比起太子的就简洁了许多,也有人情味许多,就跟寻常百姓家的婚事一样。
瑞王成亲当天一早,穿着常服的乾德帝和皇后还有太妃,其他妃子等就齐聚永泰宫正殿,按照辈分尊卑入座,等瑞王将画竹从翠竹轩接过来拜堂。
听宫人说画竹公子还没准备好,估计好一会儿才能过来,尹璁就坐不住了。他本来是要跟萧擎袁骁还有易俊陪萧凭去翠竹轩接人的,但是乾德帝不让他乱跑,只能留在永泰宫里等。他坐等右等没等到萧凭和画竹过来,心急如焚,好像急着成亲的是他那样。
萧令看他像热锅上的蚂蚁那样在跟前团团转,好像自己一个不留神他就要冲出去找人了,就把他拉回怀里让他坐好,那块糕点哄他说:“你都着急了一早上了,累不累,先吃点东西吧,一会拜堂还要好一会儿才能开饭,别饿着了。”
尹璁吃着他给的糕点,还是忍不住一个劲地往门外看,他着急的样子被永康看在眼里,永康又忍不住打趣他一番。
他没等回迎亲的队伍,倒是先等来了太子和太子妃。乾德帝今天忙着陪他过来参加瑞王的婚事,就借病没去上朝,让太子代他处理朝政,太子这会儿才应付完那些大臣,朝服都没有换,就带着太子妃赶过来了。
尹璁见太子终于来了,就亲亲热热地对他说:“太子哥哥你来得刚好,瑞王哥哥去迎亲还没回来呢,没错过他们拜堂。”
大家的关注点都在瑞王今天成亲上,只有皇后,看到太子妃进来的时候,突然愣了愣,随即笑得更开心了,还对太子妃招了招手,让宫人在她旁边安排个位置给太子妃坐下。
皇后对太子妃这样好,谁都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就连太子本人,都以为是母后跟太子妃比较亲厚,才让太子妃过去陪她坐。
等到了吉时,外面的太监唱喏道:“瑞王殿下、竹君到——”
尹璁闻言,彻底坐不住了,紧张得从乾德帝怀里站了起来,不停地外门外张望。
只见瑞王和画竹被敬王和两位指挥使以及一些嬷嬷太监宫女拥簇着走了进来,因为两人皆为男子,穿的是同样的喜服,相当登对。
两位新人一进来,殿里的人再顾不上帝后在场,都欢呼起来,一时殿里好不热闹。
其中又以尹璁最激动,不停地囔囔道:“拜堂拜堂拜堂!”
扶着新人的嬷嬷也是喜不胜收,一张脸笑得皱成了菊花,教两位新人如何拜堂。
画竹被这么多人看着,脸都羞红了,就跟他身上大红色的喜服差不多,瑞王的脸也是红的,不过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喜事而红光满面。
两人就转向门口,在荣华的唱喏下一拜天地,再回过身,对着正殿上方坐着的乾德帝和皇后二拜高堂。
接下来就是夫妻对拜了,尹璁激动地看着他们俩,眼睛都不舍地眨一下,生怕自己一眨眼,就错过了他们俩对拜。
荣华心里其实也激荡不已,喊夫妻对拜的时候差点没绷住笑场,幸好他忍住了,憋着笑喊完夫妻对拜,就急忙转过身去捂住嘴笑个不停,惹得乾德帝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拜了堂,新人就要给长辈敬茶了。萧凭心疼画竹,不让他干累活,就主动包揽了端茶的工作,领着因为是头一回成亲而害羞的画竹去给乾德帝和皇后敬茶。
他们俩齐齐在帝后面前跪下,画竹从萧凭端着的托盘里拿了一杯茶,恭恭敬敬地递到乾德帝面前,轻声道:“陛下请喝茶。”
萧凭就笑着看了他一眼,揶揄他说:“还喊陛下啊?”
皇后也笑道:“该改口了吧。”
画竹的脸于是更红了,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才改口道:“父、父皇请喝茶。”
萧凭和皇后这才满意地笑了起来,乾德帝嗯了一声,接过了他递的茶。
尹璁听到画竹跟着瑞王喊乾德帝父皇的时候,两只眼睛瞪得老大了,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那样,感觉自己突然比画竹高出了一辈,还怪奇妙的。
画竹又给皇后敬了茶,有了之前的经验,就很自觉地改口道:“母后请喝茶。”
皇后笑吟吟地接过他的茶,说了句乖后就喝了茶。
尹璁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温馨得不得了,就在他在心里不住地感叹时,突然看到瑞王和画竹面对了他,接着画竹也给他敬了一杯茶,跟着瑞王喊道:“小公子请喝茶。”
尹璁这下眼睛瞪得更大了,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傻乎乎道:“咦咦咦,我也有茶喝吗?”
萧令见他一副傻样,就把他指着自己的手拿下来,带着他接过萧凭和画竹敬他的茶,淡淡地说道:“你别忘了,你是朕的谁,他们给你敬茶不是应该的吗?”
“哦哦。”尹璁觉得他说得似乎有道理,就傻乎乎地接过茶喝了。他这样傻里傻气的样子被别人看在眼里,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充满善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