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令凌晨回到宫里,才睡了两个时辰,就听荣华进内殿跟他说大臣们又来探望他了。还说自从瑞王假扮的他负伤回宫之后,这些大臣就来了承光殿好多次,想要面圣但每次都被拒在门外,还每日都过来请求面圣。之前是因为假扮皇帝的瑞王不方便见他们,现在他回来了,就问他今天要不要见那些大臣。
荣华进来汇报的时候,尹璁还在他怀里熟睡,但萧令想他也好久没见过朝中臣子了,自从萧凭假扮的“他”回宫之后,就一直闭门不见他们,那些臣子心里肯定会有些小九九,他是时候现身敲打他们一下了。
于是他安抚好尹璁,就下床让荣华伺候他洗漱更衣,出去会见那些臣子。
臣子们今天也只是为了跟乾德帝表示忠心,才例行过来看看的,想着做完样子就回家去陪妻子小妾,没想到今天乾德帝却请他们进殿去了,这着实让他们又吃惊又狂喜,又有些遗憾和失落。
不过皇帝召见,他们不得不进去,不然就是抗旨,他们之前装出来的忠心也会被上位者察觉。所以他们即使再怎么想回家,眼下也只能硬着头皮进殿面圣。
不过乾德帝回宫这么久终于召见他们,想来是伤势好得差不多了,这应该是件好事,所以他们都露出很荣幸的样子来,井然有序地进殿觐见乾德帝。
见到正殿里穿着常服的乾德帝面色如常,精神尚好的样子,臣子们心思迥异。从头到尾对乾德帝没有过二心的臣子见乾德帝安然无恙,无疑是感到欣慰的。而那些想过乾德帝不行了,太子不久将继位,想去效忠太子的臣子见到乾德帝龙体安康,就有些心虚,战战兢兢躲躲闪闪的,不敢直面天颜。
萧令将他们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却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端着架子对他们说道:“自朕回宫养伤以来的这些日子里,卿们风雨无阻地来探望朕,朕虽然不方便召见你们,但都将你们的忠心看在眼里,朕十分欣慰。”
臣子们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听到上位者这番话,都觉得自己受到了重视,纷纷臣服道:“臣等身为陛下的臣子,自当心系陛下安危。今日有幸面圣,见陛下龙体安康,臣等也就放心了。”
君臣一阵寒暄过后,萧令想着他刚回来,不知朝中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就留他们下来询问了一下朝政。这些臣子刚得到上位者的重视,正是心潮澎湃的时候,急不可耐地要跟乾德帝表示忠心,就抑扬顿挫地跟乾德帝说起近期朝中的政事来。
也就是他们说话太大声,所以把在内殿里睡觉的尹璁给吵醒了。
尹璁的出现,给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不仅是在听臣子们汇报国事的乾德帝,正在给乾德帝汇报国事的臣子在看到一个穿着乾德帝明黄色里衣的少年从乾德帝睡觉的内殿跑出来时,也被吓得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就保持着刚才说话时的嘴型,目瞪口呆地看着来人。
因为这个少年出现得太突然,以至于臣子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个少年身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个少年出现时还说了一句在他们看来很大逆不道的话。
这个少年居然直呼乾德帝的字,还颐指气使地让乾德帝给他穿衣服?
大臣们一时震惊不已,指着这个无法无天的少年你你你了半天,气得说不出话来。
还是萧令率先反应过来,看到自己藏着掖着不让别人多看几眼的小宝贝穿着里衣光着脚就跑到这么多人面前,急急忙忙从正殿龙椅下去,疾步走到还分不清状态而愣着的尹璁面前,一把将人抱起用自己的身子替他挡住臣子们的视线,将人抱离了正殿,直接回内殿去。
只留下臣子们在正殿里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荣华就出去了一会儿,回来听说刚睡醒觉的小公子衣服鞋袜都没穿就跑到了群臣面前,吓得他急忙追出去要将小公子哄回来。没想到他还是去慢了一步,他去到正殿的时候,就看到乾德帝脸色铁青地抱着还不知状况的小公子往回走了。
不用别人告诉他,荣华都知道刚才正殿里发生了什么事,上位者为何沉着脸,马上就要跪下请罪:“陛下,是奴才玩忽职守,没有好好看着小公子,才让小公子跑了出来,请陛下责罚啊!”
被乾德帝紧紧摁在怀里的尹璁听到荣华在认错,就奇怪地扭过头来看他一眼,无辜地问乾德帝道:“你干嘛突然生这么大的气,你吓到荣公公啦!”
萧令见尹璁还搞不清楚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才让他生气的,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将他抱回内殿后,萧令把他放到龙床上坐好,才弯下腰捏着他的鼻子说道:“你醒来为什么不喊宫人给你穿好衣服鞋袜再出去,就这样跑出去被人看到成何体统?”
尹璁见他还好意思跟自己提体统,顿时就不乐意了,炸毛道:“怎么就不体统了,我就喜欢这样,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还想要我守规矩吗?既然这样,那我也不乐意待在宫里了,我回师父那里去,师父不用我守规矩。”
说着他就要下床收拾东西走人,萧令见他说风就是雨的,头疼不已,忙将人拉回来哄道:“朕不是那个意思,没有要你一定守宫规,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朕只是不想你穿着里衣的样子到外人面前,被人看到,朕会吃醋。”
尹璁听到他承认自己是在吃醋,就没那么生气了,而是嘚瑟地哼了哼,听话地坐到龙床上,晃着脚说:“谁叫你,起来的时候不喊我,也不给我穿好衣服。我醒来找不到你给我穿衣服,只好出去找你了呀。哪里想到你在跟一群臣子在外面说话,我出去的时候看到那么多人在,还差点被吓到了呢!”
萧令就喜欢他这样理直气壮地跟自己撒娇的样子,见他晃着光脚,就笑着蹲下去握住他的脚,拿起袜子给他穿上。又帮他换上外出的衣服,伺候他洗漱,还亲手帮他把头发梳好,用簪子别了个活泼的发髻。
尹璁终于被他打理好了,舒舒服服高高兴兴地站了起来,又对乾德帝说:“我饿啦!我要喝酥酪,还要吃御膳房做的点心!”
因为小公子回来了,荣华一早就去吩咐了御膳房,准备好小公子每日早晨必吃的东西。御膳房的人听说小公子回来了之后,也是大吃一惊,但是来不及跟承光殿的人多打听发生了什么事,小公子怎么又回来了,就被御厨和尚食姑姑赶去挤羊奶做酥酪了。
好在小公子一直没睡醒,时间足够御膳房熬好酥酪,这不荣华还亲自去御膳房端了回来。没想到刚回到承光殿,就听说小公子衣服都没穿就跑到乾德帝会见朝臣的正殿去了,吓得他将酥酪交给别人就感觉过去看看情况。
这会儿看到小公子喝上了尚还温着的酥酪,荣华的心才放回肚子里,有惊无险地舒了一口气。
赵公公见乾德帝抱着小公子回内殿的时候,就很有眼色地出去安抚震惊中的大臣了。大臣们见到乾德帝二话不说抱起那个衣冠不整,一看就是刚睡醒从乾德帝睡觉的内殿里出来的少年回内殿去后就一直傻眼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甚至连那个少年的模样都没来得及看清,只觉得似乎有一点点眼熟,但没有马上认出来。
直到看到赵公公出来打圆场,他们才从震惊中回神,急忙七嘴八舌地问赵公公刚才从内殿出来那个少年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陛下的寝殿里。
赵公公见他们一个个都这么惊讶的样子,也露出诧异的表情来,对他们说道:“大人你们没认出来吗,那是陛下最疼爱的小公子啊。”
这下诧异的换成了大臣们,他们早在之前乾德帝回宫的时候,就听他们安排在宫里的眼线说陛下这次回宫没带小公子一起回来,听说小公子在扬州的时候突然就失宠了,被陛下抛弃在扬州。当时他们还唏嘘了好久,唏嘘过后又想着那个一直霸占着陛下的小公子不在了,他们是不是就有机会往乾德帝身边塞人了?只是没等他们物色好美人送进宫,就被赵公公一番话当头浇了冷水,心都凉了。
反应过来刚才那个少年是小公子后,大臣们纷纷震惊道:“那是小公子,可是老夫不是听说小公子他……”
“是啊,小公子不应该被留在扬州了吗,怎么突然就回来了,我们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赵公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公公知道外面的人以讹传讹,把小公子说得很是不堪,以为小公子真的失宠被抛弃在扬州。以前他不好解释小公子的去向,就没有为小公子澄清,现在小公子回来了,他就好解释了啊。
他笑眯眯地对议论纷纷的大臣们说道:“是这样的,之前在扬州的时候,小公子跟陛下因为一点小事,一气之下离家出走。而当时陛下必须要回京城了,就没来得及把小公子找回来,而是自己先回了京城,然后派了敬王殿下去找小公子,今天凌晨的时候,敬王殿下才带着小公子回到宫里。各位大臣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问随陛下南巡的臣子,敬王是不是回京半路突然离开去别处了,就是去接小公子了啊。”
既然乾德帝身边的赵公公都这样说了,那大臣们只能选择相信了啊,赵公公总不能拿敬王殿下说谎吧,就算再给他几个胆子谅他也不敢啊。
只是他们还是不太能接受小公子又回来了的事实,想到以前乾德帝偏宠小公子的模样,再想到刚才看到小公子从内殿晃出来的样子,还有小公子那句没大没小的话,他们就头疼不已,忍不住语重心长地对赵公公说:“赵公公,你看小公子刚才那样,像什么样啊!我们不反对陛下宠爱小公子,可小公子也应该懂点规矩吧,不穿衣服光着脚在皇帝寝殿晃来晃去大吵大闹,还直呼陛下其名,用命令的口吻让陛下伺候他穿衣,成何体统?”
赵公公保持着笑眯眯的样子,一边听他们的抱怨一边点头附和,只是等他们说完之后,才无奈地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谁让陛下就是愿意宠着小公子呢?大人们你们想啊,小公子除了在陛下面前骄纵了些,也没别的坏毛病,平时他也只待在宫里,再怎么闹也是陛下一个人心烦。你们住在宫外,眼不见心不烦,就不要跟小公子计较太多了啊。”
“话是这样说,但我们为人臣子,也是会心疼陛下为一个小儿操劳的啊!”臣子们一个个如此正直地说道,好像真的是在心疼乾德帝整日被小公子闹一样。
赵公公依旧笑眯眯地说:“唉,这个,陛下自己都不介意,大人们就不要管太多啦,毕竟陛下活到这个岁数,才遇到个合心意的,愿意宠着也是人之常情,大人们就体谅一下陛下吧。”
既然赵公公话都说到这里了,那他们还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让乾德帝断情绝爱吧?一个个地只能不停地摇头唉声叹气了。
然后有大臣见陛下抱着小公子回去这么久了还没出来,就忍不住问赵公公:“陛下在内殿做什么呢,怎么还没出来?”
赵公公就派小太监进去看了看,然后对大臣们解释道:“陛下在哄小公子穿衣洗漱呢,一会还要陪小公子用个早膳,估计没那么快出来。各位大人可是站得累了,请先到偏殿坐着喝喝茶吧。”
大臣们听说陛下居然亲自伺候小公子穿衣洗漱,更是觉得不可思议了。就算他们接受了皇帝宠爱一个妃子或是什么小玩意是正常的,但是以前记载在史书里关于某个皇帝宠爱某个妃子或者臣子的史实里,就算那个被宠的再怎么得宠,也是他们来伺候皇帝起居,哪里有皇帝伺候他们起居的?小公子居然让陛下伺候他,真是本末倒置,岂有此理啊!
但是他们气归气,总不敢闯进内殿指着小公子的鼻子指责小公子的不是,于是只能咽下这口气,随赵公公去偏殿等乾德帝伺候好小公子出来。
尹璁吃饱睡足,就不甘于待在承光殿里哪里都不去了,他刚回到宫里,好多事情没做过,也好多人没见过了,就打算出去走走到处玩玩。于是刚放下碗,他就迫不及待要往外面走了。
萧令不放心他一个人出去,就跟在后面叮嘱他说:“璁儿,你要出去,带上几个宫人吧。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京城不比闽地温暖,傍晚的时候天气会变凉,你多拿件外套再出去。”
尹璁只觉得他唠唠叨叨的烦死了,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内殿,不耐烦地囔囔道:“哎呀你好烦,都说了不用不用,我出去玩一圈就回来了。”
萧令见他就要跑出殿门,而大臣们还在偏殿等他,他不方便跟出去,只好堪堪停下来对已经跑出去的尹璁说:“那你注意看路,别摔着了。”
大臣们就坐在偏殿里,将小公子和乾德帝的对话清清楚楚地听在耳里,心情更加复杂了。这小公子来去自如的样子,简直就是把皇帝寝殿当成自己家了,完全不把乾德帝放在眼里。但是他们气归气,承光殿也不是他们的地盘,乾德帝都容许小公子能这样做,他们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尹璁刚踏出承光殿,就听到了几声喵喵叫,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回来还没见过绒绒呢,也不知道绒绒有没有发现他回来了。于是他就蹲下来,对着猫叫声传来的方向不停地叫唤道:“喵呜,喵呜呜。”
听到他的叫声,绒绒突然从承光殿旁边的假山上露出头来,见到是他后,就一跃而下,迫不及待地往他这边跑来,脚上的铃铛因为他的跑动而叮当作响。
转眼间,绒绒就已经跑到了他跟前,身体一弓,就弹跳到他膝盖上,拼命地拿毛茸茸的脑袋蹭尹璁的脸,撒欢似的叫个不停,显然是很想他了。
尹璁笑着将几个月不见的绒绒举起来,觉得它好像比他没出宫前沉了许多,在仔细一摸,发现它毛下面全是肉,就哈哈大笑道:“好啊,你这几个月在寝殿里好吃好喝的,都偷偷长膘了,是不是小包子对你太好了,你有没有想过我这个主人?”
绒绒就不停地对他喵喵叫,非常会撒娇了。
尹璁在殿门口逗了猫一会儿,就将猫放了下来,站起身对猫说:“我还要去见太子妃姐姐,不跟你玩了,晚上回来再陪你玩,你待在寝殿里要乖,不要吵到陛下哦!”
绒绒蹲在他脚边,听了他的话就很乖地喵了一声,但是见到尹璁抬起脚要走,它就站起来跟了上去,踩着小碎步跟在尹璁身后。
尹璁就听到铃铛叮叮当当地响个不停,一时没分清是他脚上的铃铛在响还是绒绒脚上的铃铛在响,他就停下来低头看了眼,果然是绒绒跟上来了。
绒绒见他停下来了,就凑上来蹭他的脚喵喵叫,一副要跟着他出门的样子,尹璁只好认命地问他:“你是要跟我一起去找太子妃姐姐玩吗?那行吧,看在你长得这么可爱还会撒娇的份上,我就带你去太子妃姐姐那里,你见了太子妃姐姐一定要逗她开心哦。”
绒绒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喵了一声,然后跑到了前面去,还回过头来招呼他跟上,好像它比尹璁更熟悉这座皇宫似的。
不过应该也差不多,尹璁都有几个月没回来了,而绒绒作为承光殿的猫,在宫里谁不知道它是乾德帝和小公子一起养的,半个主子一样的存在,平日里在宫里到处乱跑都没人敢说它,估计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它就没少在宫里乱窜,把宫里每个角落都摸清了,才跑到前面给他带路呢。
尹璁就追了上去,一边追它一边跟它闹起来,不停地喊道:“别跑,看我来抓住你!”
绒绒瞬间进入状态,见他追自己,就拼命地往前跑,和他玩起了你追我赶的游戏。
御花园里,几个整日无所事事的宫妃宫娥在里面散步,闲来无事,又拿尹璁和画竹做话题聊些有的没的。
她们平日住在后宫偏僻的院子里,还没来得及知道小公子昨晚连夜回宫的事,就跟往日一样,说小公子的闲话来打发时间。
“自从尹家那个庶子出宫后啊,御花园都清静了许多,再也没人像他那样霸占整个御花园,不给我们进来玩了。”
“可不是嘛,按我说啊,宫里就应该这样平静,整日闹闹腾腾的像什么样。”
“主子们说的是啊,自从那小公子不在宫里之后,咱们这些奴才都少了不少活,以前成日扫小公子弄在地上的落叶落花都够了。”
“哈哈,这还要多亏了画竹公子啊,是画竹公子将尹家那小崽子排挤走了,我们才得以安生。”
“说到画竹公子,每一方面都不知道比小公子强了多少倍,昨天傍晚不是又去承光殿给陛下送汤了吗,听说夜里了才匆匆忙忙从承光殿出来,走的时候还衣衫不整的,可见又被陛下疼爱了一番。”
“画竹公子那样的受宠,我是心服口服,尹璁受宠的时候我就很不服气了,他才情品性哪里比得上你我姐妹几个,他凭什么能得到陛下的独宠啊。按我说啊,陛下把他抛弃了,真是明智的决定。”
“哎,说到这个,咱们今日还没去看望画竹公子呢,不如顺路去看看,趁他现在还懵懵懂懂的,先抱紧他的大腿,以后他得势了,咱们姐妹也能得道升天。”
“那咱们快走吧。”
“喵!”
那几个宫妃宫娥正要往画竹住的院子的方向去,就突然听到一声锐利的猫叫,吓得她们往后退了一步,四处张望哪里来的猫。
有个宫妃拍着自己的胸口说道:“这宫里怎么有猫,奴才们都是死的吗,怎么让猫跑到御花园来了,吓着我看我不剥了它的皮。”
“这想必是承光殿里那只猫,以前小公子从娜昭媛那里抢来的。”
“噫!小公子人都不在了,怎么那只猫还留着,陛下不觉得碍眼吗?”
“估计是陛下忙着养伤,暂时没想起来这只猫吧。”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帮陛下把这只猫除了?”
“哎你,说的就是你,前面那个奴才,去找找看猫在那里,抓下来把它弄死,别让它成日在宫里乱跑,吓到我们这些主子怎么办?”
那个小太监本来好好的在前面扫地,突然见几个宫妃喊他去找猫把猫弄死,就犹豫道:“可是那只猫是承光殿的啊,奴才怎么敢……”
一个宫妃就嫌弃地掩着嘴鼻说:“什么承光殿的,尹家那个庶子都已经不在了,还有人记得那只猫,给那只猫做主不成,去把它抓来,丢进水里淹死。”
她话刚说完,那个小太监还没来得及去找猫在哪来,就见一道身影突然从他们上方落下来,顿时吓了她们一大跳。她们尖声叫着往后退,惊魂未定地看着那个身影,虚张声势地喝道:“你是什么人,居然敢在御花园里作乱!”
更是有胆小的宫妃喊道:“来人啊,有刺客!”
那个人背对着他们,从头到尾没有发声,众人只见一只猫从他肩膀露出来,见到她们就张开血盆大口,冲着她们大吼一声:“喵呜!”
众人定睛一看,这猫不就是承光殿那只吗,原来它在这个人怀里,那这个人又是谁,抱着猫潜伏在御花园里恐吓她们这些主子,好大的胆儿!
御花园附近巡逻的侍卫听到御花园里有人喊有刺客,立马带着刀冲过来,见几位宫妃被吓得瑟瑟发抖,再看到那个令她们害怕的身影,想都没想就亮出刀指向那人,大声喝道:“来者何人!”
那个人像是终于听到他们的说话声,这才抱着猫缓缓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看向他们。
在看清这个人的全貌后,宫妃宫娥和侍卫们都是一愣,好像忘了他这号人一样,一时忘了怎么喊他。
尹璁抱着猫,似乎担心吓着怀里的猫,说话都细声细气的,跟他们说道:“怎么,才一段时间没见到我,就不会给我行礼问安了吗?”
众人才反应过来,大惊失色地喊道:“你是,你是……小公子!”
然后又惊慌地窃窃道:“怎么可能,小公子怎么回来了,他不是被陛下丢在扬州了吗?”
“我怎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回来做什么,现在都有画竹公子了,他以什么身份回来,怎么如此嚣张?”
尹璁见她们见了自己非但不像以前那样唯唯诺诺地给自己行礼,反而还议论起他来,再想到他刚才在树上抓乱跑的绒绒时无意中听到她们说自己的坏话,他的脸马上就沉了下来。
他本来脾气就不算太好,别人要是客客气气地对他,他还愿意嬉皮笑脸对人,但别人若是对他不客气,他就会斤斤计较。特别是这次他被乾德帝哄骗回宫,他是给乾德帝面子才愿意回来的,连乾德帝都要看他脸色,这些奴才居然还敢说他的坏话。
就在他要大发脾气之时,荣华终于赶上来拦住了他。
萧令还是不太放心尹璁一个人在宫里走动,宫里的人最是势利,说不定见到尹璁又会对尹璁说些什么让尹璁生气的话,就让荣华追出来。荣华看到小公子跟几个宫妃宫娥对峙的架势,就觉得陛下真是有先见之明,这不就有不长眼的东西在拦小公子的路了吗?
幸好他及时赶上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小公子要是打骂这些没眼力见的奴才还好,发完脾气该怎样还怎样,但要是他一时气不过,又到陛下面前闹着要回闽地去,那就难办了。所以荣华赶紧过去将他哄住,又是哈腰又是点头的,别提多卑微多谄媚了。
在场的人不再认可小公子在宫里的地位,但还是认□□总管的,见陛下跟前的大红人对小公子还是这样的态度,她们就有些拿不定主意了。要是小公子真的失宠了,那为什么荣总管对他还怎么客气呢?难道小公子并没有失宠,一切都是误会吗?那画竹公子又是怎么回事?
还是说,其实小公子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小公子了,现在的小公子有名无实,只是荣总管一向偏爱他,所以在他失宠后,还对他这么好?
有不嫌事大的,以为小公子只是刚回宫还不知道宫里最得宠的是画竹公子的人,趁着荣总管哄小公子的时间里,偷偷派人去请画竹公子过来。等画竹公子一过来,新欢旧爱一目了然,小公子认清现状后,估计就再也嚣张不起来了。
荣华见小公子不论如何都不愿意消气的样子,只好转头看向那些犯错的低阶宫妃奴才,见她们看到小公子还不行礼,就狠狠地瞪了她们一眼。可她们见自己给她们使眼色,也只是对他示意了一下,并没有要给小公子行礼的意思。
见她们一个个像榆木疙瘩一样不开窍,荣华觉得自己带不动她们,只好赔着笑对生气中的小公子说:“小祖宗诶,这些奴才怎么惹着您了,您跟奴才说说,奴才帮您教训她们。”
尹璁凉凉道:“刚才我在树上抓猫的时候,听到她们在议论我,说我的坏话,还想让人抓我的猫,把猫丢到水里淹死。看到我之后,还把我当成刺客,对我大呼小叫,还拿刀指着我。她们如此无礼恶毒,我实在忍无可忍,想要惩治她们,她们却不把我放在眼里,荣公公你说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