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璁带着比他高大的萧令,压根走不快,敌人在后面穷追不舍,眼看着就要看到他们了。
萧令听到身后追兵的声音,压低声音对尹璁说道:“璁儿把我放下,他们的目标是我,只要抓到我,你就安全了。”
尹璁咬着牙拼命带他往前挪动,听了这话后想都不想就反对道:“不行,我怎么能把你抛下,你这个样子,落在他们手里只有死路一条,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死。”
萧令若不是自己中毒,无力动弹,早就挣脱尹璁独自留下面对敌人了。见尹璁非要硬撑着带他走,虽然他很欣慰,但此时此刻他一点都不想要这样的欣慰,他只想尹璁安安全全地离开。
他斥道:“璁儿听话,放下我,你先走!”
尹璁又累又怕,脸上湿漉漉的,已经分不出是汗水还是泪水了,他也没时间去擦,只记得自己要带乾德帝去个安全的地方。
萧令不忍心拖累他,见他不愿放下自己,就哄他说:“璁儿你把我放下,我跟你保证我不会有事的。你忘了,我身上有着真龙血统,不会轻易死去。你先去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等我解决了追兵就去找你汇合。”
尹璁信都不信,甚至还抽出空来嘲讽他说:“如果你真像你说的那样不会死,那你又怎么会受伤?别吹牛了,我才不信呢,你就是想甩开我,自己走掉。你别又想骗我,我已经不会上当了,这次死都要跟你死在一起,我要是死了就都是你的错,都怪你当初抛下我。”
萧令见他还要坚持,就只好想办法让自己离开尹璁。刚好尹璁要从树枝穿过,他就伸出手勾住树枝,想借树枝之力离开尹璁的身体。
没想到尹璁紧紧地抓着他,死活不愿意松手,他非但没能甩掉尹璁,还拖累尹璁一起掉到了地上。
底下的落叶被他们俩压得哗哗作响,很快就引来追兵们的注意。尹璁从落叶堆里爬起来,听到不停逼近的马蹄声,暂时没时间跟乾德帝计较他的自作主张了,拿起之前从黑衣人那里捡来的刀,在乾德帝身前做出迎敌的姿态。
萧令捂着腰间的伤口,咬着牙对尹璁喝道:“璁儿快走,不要管我了!去搬救兵,我还能撑一会儿。”
尹璁哪里放心将他自己留在这里哪怕一时半会,而且这深山老林的,连鸟都不多一只,他去哪里搬救兵?这一定是乾德帝赶他走的借口!
不知谁眼尖先看到了他们,大喊了一声,接着所有追兵都围过来了。他们人多势众,尹璁没有十全把握,连拿刀的手都是颤抖的,但却没有避让。
大概是看他们俩一个伤一个弱,来的人就轻敌了,没想到他们刚靠近,挡在乾德帝身前那个弱小少年突然发难,刀一挥差点砍伤他们。
他们恼羞成怒,抹了一把脸咒骂道:“个小兔崽子,找死!”
尹璁咬着牙关,再次用力提起刀,在他们扑上来的时候砍出去,顿时鲜血横流。敌人终于被他乱无章法的刀法惹怒了,眼看着就要抬起脚将他踢飞。
就在这时,萧令勉力坐起来,接过尹璁手里的刀,用力一挥,靠近他们那一拨敌人只来得及看到一抹刀光,就觉得胸腹一凉,不可置信地倒下,死不瞑目。
尹璁第一次见这么多死人,之前光是看到杨充容一个人的尸体,都把他吓得够呛,这会更是连反应都失去了,就紧紧地瞪着地上的死尸。却不是害怕尸体的样子,而是怕它们死而复生,再对乾德帝不利。
萧令想起来尹璁害怕尸体,就腾出一只手将他护在怀里,将他的脸摁在胸膛上,不让他看这些残酷的场面。
尹璁被迫趴在乾德帝胸膛上,只听他气喘如牛,想到他身上带着伤,还要保护自己,便鼓起勇气从他怀里钻出来,直面一地尸体。
萧令没想到尹璁会这样做,下意识喊道:“璁儿……”
尹璁从腰间拿出自己防身的匕首,面对一地尸体面不改色,喃喃说道:“我不会害怕的,谁敢伤害我喜欢的人,我就要让他死无全尸!”
说到最后他声调都变了,没等萧令做出反应,就见他势如破竹地飞了出去。
之前影十一曾经称赞过尹璁的轻功,说小公子身手不错,若是做他的师弟,被为陛下所用,一定大有前途。可惜尹璁没能成为乾德帝的影卫,反而成了乾德帝千娇万宠的小公子,着实让影十一遗憾了很久。
影十一这些想法自然瞒不过上位者,即使他身为影卫,也被其他影卫监视着,有的是人将他的言行举止一五一十地汇报给上位者。
当时萧令听到其他影卫给他转述影十一的话时,还不以为意。尹璁轻功好,是尹璁自己的事,让他开心的时候飞来飞去着玩就好,用来帮自己出身入死,那就没必要了,也就没动过将尹璁培养成心腹影卫的想法。
他从来没想过让尹璁陷入眼下这样的危险之中,也舍不得尹璁受一点伤,但如今尹璁正做着他所不想让他做的事情,用平时闹着玩的轻功来为他杀敌。
尹璁的轻功确实好,他穿梭在刀光剑影中,灵活得让人捉摸不到,手中的匕首就是他最有力的武器,轻轻松松取敌人首级。原本见到一具自缢的尸体都会被吓得魂不守舍的孩子,因为保护喜欢的人,而变得杀人不眨眼。
南朝余孽的头领赶来时,看到自己的手下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耍得团团转,不禁被激怒了,手一挥,让更多的人上前去捉拿尹璁。
尹璁再厉害,也敌不过众多人的围攻,萧令抓紧时间运完功,拿出剑上前为尹璁挡下背后的暗箭。
萧令毕竟有着真龙血脉,体型和力量都异于常人,那些喽啰都不是他的对手。前南朝国君看到他杀敌的风姿,想起二十几年前那一战,那一战里,萧令就是这样灭亡他的军队,摧毁他的皇朝,不禁起了杀心,拔出刀竟是要亲自上阵。
尹璁的轻功再怎么好,总有用尽力气的时候,渐渐地他的动作就慢了下来,萧令不得不顾着他,本就是强忍着伤痛,现在又分了心神,很快他们就落了下风。
就在这时,前南朝国君拿着刀直朝萧令扑来,而萧令腹背受敌,无暇应付,尹璁急忙放弃被敌人握住的匕首,飞扑过去,将萧令撞开,用小小的身体紧紧地护着萧令,两人直接摔在地上。
尹璁的膝盖被地面磕出了血,火辣辣地疼,但他顾不了那么多了,从地上爬起来,视死如归地护在萧令面前。
他失去了武器,也没多余的力气了,眼神都有些涣散。萧令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刚才为了保护尹璁强行运功,伤口的毒素顺着经脉流遍全身,整个身体都麻木了。
在敌人看来,他们俩就是亡命鸳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前南朝国君拿着刀步步逼近,奸笑道:“你们二人真是伉俪情深,感人肺腑啊。特别是这位小公子,即使死也要跟你心爱的皇帝死在一起吗,那孤便成全你们,让你们黄泉路上做个伴,来世说不定还能再做一对鸳鸯呢,哈哈哈!”
尹璁对他的话不为所动,死死地盯着他,因为愤怒而发出类似幼兽低吼威胁敌人的声音,虽然弱小但绝不退让,瘦削的身体紧绷着,好像随时要扑上去做最后的反击。
萧令浑身上下只有嘴巴能动,他倒在地上,吃力地对尹璁说道:“璁儿走,快走,不要管我了,走得越远越好。”
回答他的只有尹璁的低低的咆哮声,他担心尹璁会做出傻事,吃力地伸出手,企图抓住尹璁的脚踝,不让他冲出去。
他的手刚碰到尹璁脚踝上的锁珠链,就觉得心里一烫,似乎有什么滚烫的东西在源源不断地从心脏里溢出来,麻木的手脚渐渐暖了起来。
只见尹璁脚上的珠子在月色下闪着微弱的光,萧令不可置信地看着它,想起当年母后将这颗珠子给他的时候,曾跟他说过这颗珠子的来历。
他以为,母后跟他说这是龙珠,跟父皇对外声称他们是真龙传人一样,是使百姓信服的一个谎言,并没有过多相信,但是眼下由不得他不信了。
只是这颗珠子在他手里二三十年,都没见有过什么异常,戴在尹璁脚上后也没什么反应,为何今晚却——
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就见尹璁在龙珠的驱使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萧令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不知道龙珠对尹璁做了什么,只担心尹璁的安危,不停地命令道:“停下来!璁儿!走!”
锁珠链因为龙珠的低吟而颤动着,上面两个铃铛叮当作响,一瞬间风起云涌,不知哪里来的乌云将十六的明月挡住,天地无光。
敌人见到这一幕,心生畏惧,不由得往后退,只有为首的前南朝国君目眦欲裂地瞪着他们俩,咬牙切齿道:“真、真龙?!怎么可能,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真龙存在,那明明是萧霆那个逆贼编造出来逆谋篡位的借口!孤才是真正的真龙天子!孤才是!!”
龙珠大概是被他这番话惹怒了,只听一声贯彻天地的龙吟,他跟他的手下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甩了出去,如果他们还能有感觉,一定能感知到那股无形的力量,其实是有形的,是像龙尾一样的东西。
萧令感觉到有一股失控的力量正在暴走,他看到尹璁神情麻木地举起手,萧令那把被敌人打飞出去的剑便主动飞到尹璁手里。
眼看着尹璁就要被龙珠的力量驱使着大开杀戒,萧令厉声喊道:“璁儿住手!”
就在尹璁要挥剑砍下之时,只听半空中传来一个苍老仁慈的声音:“定——”
然后尹璁的动作就停了下来,眼神也渐渐恢复清明。
接着,一道白色身影从空中落下,是个鹤发童颜的老道,见到尹璁,就笑眯眯地说道:“醒来吧,乖徒儿。”
尹璁看清来人,张开嘴巴呢喃道:“青、青羽真人?”
说完这话,他就因为脱力而晕倒了。
来人真是闻龙吟而赶来的青羽真人,怕真龙染上杀戮堕入邪道,就在龙珠大开杀戒之前来到阻止了一场杀戮。他将晕倒的尹璁扶了起来,又看向因为中毒倒地不起的萧令,和蔼地笑道:“贫道护驾来迟,还请天子见谅。”
萧令见他是有非敌,才松懈下来,对他点了点头示意,又看向尹璁,哑着声音说:“道长,救救璁儿。”
青羽真人摸了摸下巴并不存在的胡子,依旧笑眯眯地说:“这是自然,还请天子一道,随贫道回观里看看伤势吧。”
说着,就一甩拂尘,淡淡道:“起——”
萧令就感觉自己的身体一轻,然后失去了知觉。
尹璁只觉得自己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梦里他突然如有神力,为乾德帝抵御了千军万马,将乾德帝护下。这原本应该是很让他安心的一件事,但却因为太过不切实际,让他醒悟过来那是一场梦,而他们应该还身陷敌中,乾德帝性命岌岌可危。
他想到自己还要保护乾德帝,用力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猛地弹坐起来,人还没彻底醒过来,就先惊慌失措地喊道:“袁命之!”
这段时间乾德帝都以袁命之的身份陪在他身边,他已经习惯了喊乾德帝做袁命之,下意识地就这样喊了,然而并没有得到乾德帝的回应。
他紧张地睁开眼想看看乾德帝怎么了,结果一睁眼看到自己身处一个素净的房间里,而他好好地躺在一张灰扑扑的床上,乾德帝则不知所踪。
尹璁心里一紧,不顾一切地要出去找乾德帝,结果他刚下床,就觉得自己全身上下剧痛无比,才反应过来应该是之前打斗的时候受了伤。
门外的人听到屋里的动静,连忙走进来查看,见他醒了,便欣喜地对外面喊道:“小师弟醒了!”
不等尹璁弄清楚状况,就见一群穿着道袍的男男女女冲了进来,见到他就一个个热泪盈眶地上前说道:“小师弟,你可终于醒了,身体可还有不适,饿了吗,渴不渴?”
尹璁被这么多陌生人看到自己刚起床时的样子,被吓得缩回了床上,用被子盖住自己,只留了一个脑袋出来,小心翼翼地问道:“这、这是哪里,你们又是谁,和我在一起那个男人呢?”
人群之中年纪最大最稳重那个男子就跟他说:“小师弟你不记得啦,你晕倒之后,是师父将你带回来的啊?”
“是啊小师弟,我们是师父的徒弟,也是你的师兄师姐,你不要怕啊。”
尹璁没想到自己一觉醒来多了这么多同门师兄弟,整个人都懵了,还是想起来乾德帝的安危,才猛地回神问道:“那除了我,你们师父还带了谁回来吗?”
师兄姐们这才说道:“哦哦,你是说皇帝陛下吗,他也被师父带回来了,不过他伤得有些严重,师父还在闭关给他治疗呢。”
尹璁听到他们说乾德帝伤得很严重,想到乾德帝又是中了毒,又是为他挡刀箭的,一颗心就紧紧地揪了起来,顾不得自己刚和这些自称是他师兄姐的人见面,就抓住他们其中一个人的手,急切地问道:“那他要不要紧,他没有生命危险吧?”
被他抓住手的那个师姐见他这么担惊受怕的样子,就温声安抚他说:“哎呀,都是些皮肉伤,咱们师父道法深厚,一下子就能给他治好了,倒是小师弟你,还是安心将自己的身体养好来,你这样看得我们怪心疼的。”
尹璁听说乾德帝没事,才松了一口气,又想起来这些人自称是他的师兄师姐,不禁奇怪道:“你们是我的师兄师姐?那我的师父是谁?”
他这一问,他的师兄师姐就炸开了,七嘴八舌地跟他说道:“你师父就是我们的师父啊,青羽真人啊!”
“哎呀小师弟莫非是撞坏了脑子,不记得师父了?”
“不不不,我怀疑师父压根就没给我们收小师弟,这孩子很有可能是师父看着觉得好看,坑蒙拐骗回来当镇观之宝的,是为了面子才跟我们说是我们的小师弟!”
听到“青羽真人”四个字,尹璁就想起来了,他晕倒之前确实看到了青羽真人,虽然他跟青羽真人已经数年没见面了,但是青羽真人那一头白发他还是认得的。
当年在京城的时候,他去酒楼觅食,刚好遇到青羽真人一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桌面放了一盘烧鸡。尹璁觉得这个老人家肯定吃不完一盘烧鸡,便守着他,打算等他吃饱走人之后上去将剩下的烧鸡吃掉。没想到那个老人家怪怪的,也不吃东西,就闭着眼睛静静地坐在桌前。
尹璁就眼巴巴地看着那盘烧鸡凉掉,惋惜极了。
就在那时,老人家睁开了眼睛,见他守在窗户外面,就笑眯眯地对他招了招手,让他进来一起吃。
尹璁当然不会跟他客气,拿起一个鸡腿鸡狼吞虎咽,老人家也不说什么,就慢条斯理地喝着茶看他吃。尹璁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看,有些担心他是拐卖孩子的坏人,吃饱肚子后不等他开口说什么,就溜走了。
后面他又在京城里遇到几次这个奇怪的老人家,最后老人家问他要不要学些本事,他觉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半推半就地拜了个师,跟着学了最方便他觅食的轻功。
后来老人家要走了,问他要不要一起走,尹璁舍不得留娘亲一个人在尹侯府无依无靠,就拒绝了老人家的邀请。
老人家也不恼,就跟他说自己人称青羽真人,在哪里哪里修炼,要是他哪天想通了,可以去找他。
尹璁这次出宫被乾德帝抛弃后,就想起青羽真人这回事,也想过干脆投靠青羽真人修道算了。但是后来遇到了伪装成袁命之的乾德帝,尹璁就放弃了那个念头,跟袁命之说他要修道也是赌气而已,没想到他却误打误撞地被青羽真人带了回来,还被青羽真人当做亲弟子介绍给了同门师兄姐。
难道青羽真人真的以为他是来找他修道的,那他以后还有没有机会下山,跟乾德帝回京城?要是青羽真人以乾德帝的安危来要挟他留下来修道,他该怎么办?
他刚醒来就胡思乱想,不一会儿又头疼心口疼,把他那些师兄姐们吓得够呛,急忙请师长的请师长,端药的端药。
尹璁被师兄姐们勒令在床上休养,他只能乖乖听话,不然师兄姐们就会不停地在他耳边嗡嗡嗡地念叨。他虽然躺在床上,却时刻担心着乾德帝的情况,不停地问师兄姐们青羽真人什么时候出关。
直到天黑,一位师姐才进来跟他说:“小师弟,师父来看望你了。”
尹璁关心乾德帝的情况,听说青羽真人来了,连忙从床上起来,见到青羽真人后,就给青羽真人行了个弟子礼,然后急切地问道:“真人,陛下怎么样了?”
青羽真人不慌不忙地走到他床前坐下,笑眯眯地说道:“他体内的毒素我都帮他逼出来了,接下来好好休养,就能好起来。反而是你,有没有哪里不适?”
听到青羽真人说乾德帝没事,尹璁就安心了许多,又见青羽真人关心他,连忙应道:“弟子并无大碍,多谢真人关心。”
青羽真人听他一口一个真人的,就唉声叹气道:“乖徒何必一口一个真人喊得这样生分,你我好歹师徒一场,就叫我师父吧。”
尹璁不知青羽真人观里有什么规矩,比如说喊了他师父这辈子就只能留在观里当他的徒弟,不得下山了,就有些惶恐。
青羽真人仿佛看出他的顾虑,就笑着对他说:“乖徒不用想太多,咱们观里没有那么多规矩。”
尹璁这才松了一口气,乖巧地喊道:“徒儿多谢师父救命之恩!”
青羽真人见他喊了自己师父,便高兴地笑了,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乖徒不必客气,这都是为师该做的。好了,天色不早,你也早点休息,明天起来,就跟师兄师姐们在观里到处走走,和他们学习吧。”
尹璁见他起身要走,急忙问道:“师父,我什么时候能去见陛下?”
青羽真人笑眯眯地安抚他说:“不急,待他醒来,自然就可以见他了。”
尹璁只好耐心应下。
第二天一早,大师姐就带着一套道袍来找尹璁,让尹璁换上道袍跟他们一起晨练。尹璁休息了一天,又喝了观里的药,那些药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就跟灵丹妙药一样,昨天尹璁还觉得身体疼痛无比,今天就生龙活虎了,身上的伤疤也没有留下痕迹。
这样尹璁也就放心了,既然观里的药这么好用,那乾德帝肯定不会有事的,便安心地跟着师兄姐们去晨练了。
晨练其实就是去后山打坐听经,尹璁之前也没少去皇后寝宫听皇后念经,所以也沉得下心来听师长讲经,听完之后,只觉得神清气爽,胸中的郁气一扫而光。
萧令受伤比较严重,又中了毒,虽然说有真龙气劲护着,不至于有生命危险,但也够呛,就比尹璁晚一些苏醒过来。
他醒来的时候,身上的伤口还隐隐作痛,但是他心系尹璁,还是一鼓作气从床上坐了起来,捂着之前中箭的后腰就要下床找尹璁。
这时,外面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笑眯眯地问道:“天子可是醒了?”
萧令想了一下,反应过来这是救了他和尹璁的那个道人的声音,便起身走了出去,对正面对着墙壁打坐的青羽真人点头致意道:“多谢真人救命之恩,请问璁儿可还好,现在人在何处?”
青羽真人这才转过身,笑着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确定他好得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地说道:“璁儿只是受了些皮外伤,这会儿应该正活蹦乱跳地跟着师兄姐们在山上玩吧,天子不用担心。”
听到尹璁没事,萧令就放心了,又想到当时情况危急,幸好青羽真人及时赶到,才将他和尹璁救下,便又对青羽真人作了个揖,感激道:“当时还多亏真人出手相救,不然朕跟璁儿现在是生是死都不一定了。”
青羽真人摸着下巴并不存在的胡子,笑呵呵道:“天子不必客气,贫道也是听到龙吟,才知道天子遇难,还差点护驾来迟,幸好赶上了。”
说到龙吟,萧令想起那天晚上尹璁的异样,觉得青羽真人好像知道些什么,就犹疑着问道:“那真人去到的时候,可有看到璁儿有什么异常?他突然像变了个人,朕很是担心。”
青羽真人摸下巴的手顿了顿,才笑着安慰他道:“这个天子不用担心,并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不过是龙珠显灵罢了。”
萧令见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果然跟龙珠有关,神情就凝重起来,追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羽真人缓缓说道:“龙珠乃龙之内丹,汇存龙的力量。那晚上您龙体受损,龙珠护主,与璁儿誓死守护您的心意相通,认同了璁儿存在,与他融为一体,所以璁儿才拥有了龙珠的力量,击退了敌人。”
萧令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已经超出他的认知。虽然他出生就被父皇母后和身边的人告知,他是真龙,但他一直以为身上的龙印只是个统治天下的象征,他最多比常人力气大一些,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见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青羽真人又说道:“真龙自古以来就存在,不过后来匿世了而已,您的父亲也就是先皇,就是真龙的后裔。但如今世间灵气不比数千年前,真龙的后裔即使身上流着龙血,也很难修成真龙,至少您的父辈就没有一个成功化龙的。但是您误打误撞,激发了隐藏在龙珠里的真龙之力,是您的一场造化也不一定。”
萧令对自己是不是龙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只想知道龙珠对尹璁做了什么,会不会危及尹璁的性命,如果龙珠会对尹璁造成影响,那因为一己之私而给尹璁戴上龙珠的他就是罪人。
他就这样问了青羽真人,青羽真人见他实在为尹璁着想,就欣慰地笑道:“哈哈,这个天子大可以放心,龙与龙珠相辅相成,生死相依,也就是说,只要您还活着一天,璁儿就能活一天,反之亦然。对于您和璁儿来说,这应该是件好事吧?”
说着,青羽真人就用洞穿一切的眼神笑眯眯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