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璁心里没来由地一慌,顾不上吃糖葫芦,也顾不上看月亮了,转头就往回走,找乾德帝他们去了哪里。
他总有不好的预感,觉得今晚的一切美好得不太真实,好像就是为这一刻做铺垫那样。他焦急地往回走,逆行在人流里,到处找乾德帝的身影,然而不论他怎么找,都看不到乾德帝那辨识度极高的身影。
尹璁不敢也不愿意相信自己心中的预感,他不相信乾德帝是故意将他落在这里的,也不相信乾德帝不想要他了,拼命地寻找着,看到任何一个跟他们身形差不多的人,他就挤过去相认,结果都是认错的。
七夕夜市已经快要散了,人们有说有笑地离开,只有他在往回走。这座桥很长,又弯弯绕绕的,尹璁因为走得太急,心中太慌乱,几次撞到路人身上去,也是看他长得好看,穿得也不像是普通人,才没跟他计较。
这一幕莫名地熟悉,尹璁想起来了,在他去到乾德帝身边不久后,第一次跟乾德帝去马场那边玩,在马场附近的阁楼里午睡时,就做了这样的梦。也是在人来人往的桥上,乾德帝穿着一身黑衣,消失在白色身影的人群里,他怎么都找不到。
那个噩梦最终以乾德帝叫醒他结束,但是现在不是梦里,乾德帝还会不会出现,将他带回去呢?尹璁不敢想,只能盲目地找下去。
但不论他去哪里找,怎么找都找不到乾德帝等人,尹璁急得都要哭了,嘴巴紧紧地抿着,好像随时就能哭出来那样,只是紧紧地憋着没让自己哭出来。他走到后面已经麻木了,感觉脸都僵了,手脚也感觉不到温度了,只是在重复走路的动作而已。
他身上的衣裳被人群挤得乱了,发髻也松散了,白色的鞋子也走得灰扑扑的,手里的金鱼灯笼烧完了蜡熄灭了,糖葫芦上的糖也化了。他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娃娃,失魂落魄地游走在瘦西湖里。
也没有人发现他不见了,没有人来找他,瘦西湖里的人越来越少,一片灯火阑珊,唯独不见他要找的那个人。
尹璁终于意识到,自己被抛弃了。
他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明明不久前,他还高高兴兴地跟乾德帝走在一起,有说有笑地议论着街上好玩的东西。乾德帝还对他千依百顺的,他要什么就给他买什么,怎么会突然就不要他了呢?
难道这一切都是乾德帝精心策划的,其实乾德帝早就不想要他了,只是碍于过往情义,没有直接对他说,而是用这样的法子赶他走吗?在赶他走之前,为了弥补他,所以才对他那么好,给他买那么多东西吗?
尹璁情不自禁地低下头,看看手里熄灭的金鱼灯笼,化掉的糖葫芦,还有腰间那只装了银子沉甸甸的小猪荷包。
是了,乾德帝为什么好端端的要给他买一个荷包,明明胡淑妃都已经做了一个给他了,还在荷包里装了银子,原来是为赶走自己做铺垫。乾德帝担心他身上没有钱,离开后会饿死在街头,所以才借口买个荷包给他装钱,这些钱估计就是给他的路费吧。他是不是还要感谢一下乾德帝想得这么周到?
他越想越委屈,蹲在湖边趴在膝盖里,眼泪水哗啦啦地就流了出来。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乾德帝就不要他了,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难道是因为他太懦弱,每天缠着乾德帝要传功,乾德帝觉得不耐烦了,不想惯纵他了,所以才要把他丢掉吗?还是觉得自己病殃殃的,又任性不听话,每天发脾气,不稀罕伺候自己了?
或者是,他之前许愿的时候把愿望说了出来,被上天听到了,所以就不能灵验,还把他现在所有的一切给收走了?又或者是,乾德帝找到了可以代替自己给他解闷的人,比如说画竹,所以就想丢掉自己这个不懂事也不听话的?
想到后面那一种可能,再联想这两日乾德帝对画竹的种种态度,尹璁的心顿时就哇凉哇凉的了。
半晌,他苦笑出声,原来如此,原来是因为画竹比他好,所以乾德帝选择了画竹,不要他了。是啊,画竹确实很好,温柔体贴,善解人意,还能歌善舞,吟诗作对,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谁要是得到他,那就是天大的福分,乾德帝又不是眼瞎,肯定看得出画竹比他好了不知多少倍。
而他就知道吃,吃了就睡,要不就闹得哪里都鸡犬不宁,也没有读过什么书,不能给乾德帝解闷,也不能为他分担事务,更不能为乾德帝做好吃的哄乾德帝开心,乾德帝留着他有什么用呢?
乾德帝想丢弃他也是正常的吧,而且还给足了自己脸面,没当着那么人的面将自己赶走,让他在扬州那些讨厌的官员面前丢脸,而是用这样体面的方式。尹璁想起他将杨侍官推下池子之后跟乾德帝说的话,他说,如果乾德帝有一天厌倦他了,看在他是为了他才变得令人讨厌的份上,放他出宫。
想到这里,尹璁不由得想,也许乾德帝在今天之前就对他失去了耐心和喜欢,只是为了他好,才一直没表现出来。而这次临时起意的南巡,也许正是为了甩掉自己才策划的,乾德帝或许一直等着这一天呢。
啊,果然他说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抛弃自己的话,是当时说来哄自己开心的而已吧,真是个骗子。
尹璁越想越难过,没想到他以为的风花雪月都是假的,真实早就已经支离破碎,是他一直没看清。也不知道乾德帝看到他走丢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是觉得松了一口气,还是有些不放心,或者是高兴?反正肯定会觉得如释重负吧,没有了自己这样缠人的存在,他也许能过得轻松许多。
或许,刚才他们许愿的时候,乾德帝不告诉他自己许了什么愿望,是因为乾德帝许的愿望正是要甩掉他呢?
尹璁从膝盖里抬起头,看着散场后冷冷清清的瘦西湖,弯弯的月亮静静倒映在水面上,而周围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繁华热闹。
他就愣愣地看着湖面发呆,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离开了乾德帝,他又能做什么,该去什么地方,他没有一点头绪。
或许他应该离开这个世间,也许他早就该离开了,在知道娘亲去世的时候,他就该随着娘亲去了,而不是活下来,接近乾德帝,导致他现在落得这么惨的下场。
如果从一开始就没有得到过温暖和期待,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难过和失望,这段时间应该是上天看他太可怜才施舍给他的,时间到了,就收回去了。
尹璁看着湖面看得有些魔怔了,甚至还在湖面看到了娘亲的脸。他已经很久没想起娘亲的脸了,这会儿才后知后觉自己被乾德帝给予的宠爱迷失了自己。
想到娘亲,尹璁的鼻子又酸了起来,自言自语道:“娘亲,璁儿好想你,璁儿该怎么办,璁儿没有地方去了,要不璁儿去陪你吧,我们在下面相聚,说不定还能继续做母子。”
尹璁有那么一瞬间动了去死的念头,他想着只要他踏出去一步,就能从痛苦中抽离,从此无牵无挂,可是脚刚要碰到水面的时候,他犹豫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犹豫是舍不得乾德帝,还是舍不得就这样离开世间,他不停地劝自己不要辜负了娘亲的期望,好好活着,所以又把脚收了回来,静静地蹲在在岸边思考自己的未来。
徐晗今晚也来瘦西湖凑热闹,不过这次她没有男装,毕竟七夕是女儿节,她就要以女儿身来感受这个节日,她甚至还参加了穿针乞巧的活动,并且获得了头筹。她还挺得意的,别看她平日大大咧咧粗枝大叶的,作为巡抚的女儿,女儿家该具备的技能她还是有的,并且还学得不错。当然,更令她高兴的是,她今晚遇到了上次街上遇到的两位俊男,还上前认了个亲。
虽然对方一副避之不及的反应让她觉得有些扫兴就是了,不过他们的女长辈对自己好像还挺满意,还问她是谁家的女儿,她若是能嫁给那两位人中龙凤的公子中的一位,也不虚此生了。
为此她心情大好,在瘦西湖逗留到现在才准备回去。她哼着从月盈楼听来的曲子,经过湖边的时候,借着月光和灯光看到湖边蹲了个白衣少年。
她胆子大得很,也不相信这世上有鬼,就算有,扬州城的范围里连座野坟都归她爹管,她怕什么?
而且这个少年看背影就很好看的样子,她色壮人胆,大步走过去问道:“小兄弟,大晚上的你不回家,蹲在这里做什么呢,你跟家人走散了吗,要不要本小姐送你回家?”
尹璁听这声音还挺耳熟,转身一看,果然是熟人,这不就是那天在画舫看到的女扮男装的巡抚千金吗?
他虽然讨厌扬州巡抚,但巡抚千金跟他无冤无仇,就没有迁怒她。见她还关心自己,要送自己回家,尹璁对她还挺有好感的。
只是,他已经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
他对巡抚千金摇了摇头,抿着嘴不说话。巡抚千金以为他是哑巴,觉得他肯定是跟家人走散迷路了,又说不了话,问不了路,遂同情心泛滥,上前两步温声问道:“你是哪里人,家住在哪里,整个扬州城我都很熟,让我带你回家吧。”
尹璁摇摇头婉谢了她的好意,哑着声音说道:“谢谢你,但是我已经没有家了,也回不去了。”
他刚才哭了一场,嗓子都哭哑了,徐晗也听了出来,只当他遇到了变故,正是伤心的时候。又见他年纪还小,长得水灵灵的,让人看了就心生怜爱,就仗义地说道:“原来你会说话啊,那就好办了。虽然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家里怎么了,但是你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如果你不嫌弃,可以先跟我回我家凑合一晚上。”
见对方抿了抿唇,似乎不乐意的样子,她以为对方误会自己是拐卖良家少男的女魔头,就连忙摆手否认道:“你别误会,我不是什么坏人,你知道扬州巡抚吧,我是他女儿,我家就是徐府。不信一会到街上你随便找个人问问看认不认识我,总之我不会把你卖掉的啦,你就放心跟我走。”
尹璁当然知道她没有恶意,也不认识他,接近他也是看他可怜。他心里很感激她,但却不能跟她走,如果他跟她回了徐府,那一定会遇到扬州巡抚,到时候扬州巡抚看到他,指不定要怎么冷嘲热讽自己脸皮厚,乾德帝都不要他了,还眼巴巴地跟回去。
他怎么能那样作践自己,既然乾德帝都不要他了,他就不会死皮赖脸地赖着不走。他刚才已经决定好了,他从此会离开乾德帝,再也不想任何有关乾德帝的事,也不会想着回京城,他会离京城远远的,过他以前想要过的生活。虽然他这会儿还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但他还有足够的时间去考虑,天下这么大,肯定有一个地方能容下他。
尹璁又摇了摇头,对巡抚千金说:“不用了,我一会去住客栈就好,谢谢你,好心的漂亮姐姐。”
徐晗显然也是经不住夸的人,见这么好看的男孩子喊自己漂亮姐姐,整个人都飘飘然的了,好像自己真的多了个需要照顾的弟弟那样,仗义地拍着胸口对尹璁说:“既然这样,那我送你去客栈吧,天黑了你一个小孩子走夜路也不安全,我也不放心。对了,你想住哪个客栈,我看看我认不认识那里的掌柜,让他帮忙多照顾你一下。”
尹璁没想到他跟巡抚千金只是萍水相逢,对方都对他这么上心,只觉得这世间还是有真情的,他不必为了乾德帝一个人就放弃这美好的世间。他未来一定还会遇到很多好人,日子也会慢慢好过起来的。
他心里暖洋洋的,点点头说:“那就谢谢姐姐了,我住……”
尹璁下意识就想报出祥云客栈的名字,又想到乾德帝他们都住在那里,万一他回去遇上他们,又要被误会,到时候谁都尴尬,就打住了嘴。他想了想,问道:“我初来扬州不久,不知扬州城内有哪些价格便宜又舒适的客栈,姐姐可以给我介绍吗?”
徐晗见他还不是扬州人,想到他孤苦伶仃的漂泊来扬州,觉得他更加可怜了。她侠义之心爆棚而出,对尹璁说:“没事,姐姐知道哪家客栈好,姐姐带你去!”
尹璁笑着跟她道了谢,就跟着她走了,灯笼和糖葫芦就被他留在了原地,他想着既然乾德帝已经跟他恩断义绝,那他就不必对这些身外物恋恋不忘了。但他却没有要把乾德帝给他买的荷包还有那个摩睺罗扔掉的意思,可见他心中还是舍不得忘记乾德帝的。
等他们走后,乾德帝从大树后现身,沉静地看着尹璁和巡抚千金离开的背影。他身后的影十一也看到了,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您放心让小公子就这样离开吗?”
影十一一直跟着乾德帝在暗中观察小公子,刚才看小公子要走进湖里的时候,着实为小公子捏了一把汗,生怕小公子真的想不开投湖自尽。但是看到上位者没有一点反应,他就不敢轻举妄动暴露上位者的计划,只能紧张地看着。
好在小公子还是很坚强很清醒的,没有因为一点点打击就寻短见,只是他有些担心,离开了乾德帝后,小公子会不会觉得害怕,今晚能不能好好照顾自己。
直到小公子跟着扬州巡抚的女儿走了,影十一还是有些担心,不过上位者好像一点都不担忧的样子,让他有些心急。
萧令淡淡道:“没事,我们静观其变就好。”
等尹璁和徐晗走远了,萧令才悄无声息地跟上去,暗中尾随他们到了一家小客栈前。
徐晗也是考虑到这个小兄弟钱不多,就没带他去扬州最大的客栈,也就是祥云客栈,而是将他带来这家小客栈。
好在尹璁本身好养,也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他已经不是那个可以锦衣玉食的小公子了。从今天起,他就要把自己当回原来的尹璁,没爹没娘疼的尹璁,所以也就没有挑剔这家客栈的环境和条件。
徐晗领着他进了客栈,跟他介绍说:“这家客栈的掌柜我认识,前年他这客栈进了贼,还是我来帮他抓的。不过你别担心,整个扬州城的贼都知道这家客栈被我罩了,不会再来找麻烦的,你只管安心住在这里。这里虽然看起来小了些,但该有的东西都有,老板娘包的饺子也很好吃。”
尹璁对这家客栈还是很满意的,他点点头,对徐晗道谢说:“谢谢姐姐,还未请教姐姐芳名,来日若是有机会,我也好报答姐姐。”
徐晗豪爽道:“我姓徐,单字晗,你在扬州城里报上我的名字,就不会有人欺负你了。对了,小弟弟,你又叫什么名字?”
尹璁不知道徐晗有没有从扬州巡抚那里听说过自己的名字,所以不敢报上自己的真名。他想了想,对徐晗说:“我姓袁,名葱,葱花的葱。”
他很久之前就想改掉尹侯爷给他的姓,跟皇后娘娘姓袁了,只是不好意思占皇后家的便宜。如今反正他再也没有机会见到皇后了,就算他偷偷改姓袁,皇后也不会知道,所以他就心安理得地对徐晗说他姓袁。至于名,他没想过要改掉娘亲给他取的璁字,但是璁这个名实在太少见,他担心暴露自己的身份,就改用了在王家村时小孩们喊他的名字。
徐晗也不怀疑,甚至还夸奖道:“袁葱,名字很可爱,跟你人一样。”
都快准备打烊的掌柜在后厨听到外面有人说话,赶紧出来瞅瞅,没想到看到了救命恩人,连忙上前嘘寒问暖道:“大小姐,您这么晚还过来,有什么事吩咐吗?”
徐晗就把尹璁拉到他跟前跟他说:“掌柜,这位是我刚认的干弟弟,他暂时没地方去,我让他来你这里住着,他在你们客栈的一切费用都记在我账上,等我有空了再拿钱过来给你。我这弟弟初来乍到,在扬州城人生地不熟的,你帮我多照顾着点儿,别让他被人欺负了。”
掌柜的闻言看了尹璁一眼,只觉得这孩子长得漂亮又乖巧,一眼就喜欢上了他,连忙应道:“这是自然的,大小姐您就放心吧。”
尹璁见徐晗非但帮了自己的忙,还要承包自己的住宿费,急忙推辞道:“不用了徐晗姐姐,我有钱,我自己付就好了。”
说着他就拍了拍自己的荷包。徐晗看了一眼,觉得那点钱都不够花多久的,担心他接下来钱不够花,又没人帮衬,就从自己的腰包里多掏了几个钱出来塞他手里,豪气道:“你那点钱还是先留着,姐姐再给你点,你一个人出门在外,需要多点钱防身。”
其实乾德帝给尹璁的钱是计算过的,只要尹璁不大手大脚花钱,足够尹璁生活几个月了。但是徐晗过惯了大小姐生活,虽然不至于挥金如土,但在金钱上也没有被克扣过,尹璁那点钱都不够她吃喝玩乐多久的,所以她才担心尹璁钱不够花。
尹璁感动得不行,但执意不收她的钱,徐晗见他不贪财,对他有多了几分好感,扬言道:“你这个小弟我罩了,以后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就好!”
尹璁苦笑一声,心想等过了今明两天,他今生能不能再和她相逢都不一定。但是他也不好拂了徐晗的意,只好笑着应下。
徐晗又跟他看过房间,确定他能在这里住得舒心了,才跟尹璁告别,打道回府。
尹璁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想到自己今晚要自己住在这里,就有些惆怅,还有些害怕。他担心自己半夜会不会突然发病,发病后能不能好起来,会不会因为发病太严重得不到救治,死在客栈里,给掌柜和老板娘以及徐晗添麻烦。
他想着事情,心里又慌又乱,突然听到敲门声,才回过神来,走过去开了门。门外站的是掌柜,手里还端着一碗水饺,见了他就笑着说道:“公子今晚玩了一晚上,肚子一定饿了吧,先吃点水饺填饱肚子,暖暖身子,睡得也舒服些。这水饺可是咱们家老板娘刚才亲自下厨房包的,新鲜着呢,汤也是用的老鸡汤,您尝一尝?”
尹璁闻到饺子的香味,才后知后觉自己走了一晚上的路,又哭了一场,晚上吃的那些螃蟹都消化完了,肚子确实饿了。
他接过碗,对掌柜的道谢,掌柜又对他说:“您夜里要是有什么需要,下楼叫一声就好。”
尹璁只觉得心里一暖,弯着眼睛对掌柜的说:“好的,谢谢掌柜,也请掌柜帮我谢谢老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