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德帝这次南巡计划实在突然,以至于扬州巡抚都没多少时间准备,加上本朝还没有过皇帝南巡的先例,扬州甚至连个给皇帝住的行宫都没有,这让扬州巡抚十分惶恐。
新建一个行宫已经来不及了,而且按照乾德帝的作风,应该也不会喜欢将国家的人力财力耗费在享乐的事情上,扬州巡抚就不敢私自做出大动土木建行宫讨好上位者的事情来。只好在乾德帝来到扬州之前,派人将家中的的别院空出来,收拾一番作为皇帝南巡落脚的地方。
江南的院子别有一番诗意,让皇帝住进来也不至于太寒碜,更别提巡抚过去半个月里搜罗了不少名贵字画盆栽玩物摆设进去,虽然比不得皇宫富丽堂皇,但也是个不错的地方了。
即使这样,巡抚还是担心乾德帝对他的安排不满,送乾德帝去别院的路上战战兢兢的,生怕乾德帝和各位娘娘殿下觉得自己怠慢了他们,为此他一路上出了不少汗——不是被日头晒的,而是紧张出来的。
去到别院门口,承载着皇帝的轿子停下,巡抚殷勤地上前为乾德帝打开门帘,不停哈腰道:“陛下,咱们到了。”
萧令抱起因为坐轿子一晃一晃,被摇得昏昏欲睡的尹璁,大步流星地走下轿子,看到充满江南风格的别院大门,对旁边紧张地期待着什么的巡抚说:“这个院子不错。”
听到乾德帝赞赏的话,巡抚那颗悬了一路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陪着笑说:“能够让陛下满意,臣就放心了。陛下里面请。”
萧令便在扬州巡抚的带路下,跟着走进了这座别院。
尹璁本来还有些困的,趴在乾德帝肩头上要睡不睡的样子,一进到院子里,听到清脆婉转的鸟叫声,才猛地惊醒过来,四处张望,好像在寻找些什么。
萧令见他这么警觉的样子,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就扭过头柔声问道:“璁儿怎么了?”
巡抚见乾德帝突然停下来,生怕是自己哪里安排得不好,让乾德帝不满意了,急忙慌慌张张地回头问道:“陛下,可是这院中哪里不妥?”
乾德帝则是看着怀里的漂亮少年,似乎在等他的回话。
只见乾德帝怀里的少年侧耳倾听了一会儿,才惊喜道:“是画眉的叫声,好像在那边!”
尹璁激动地指着院子的一隅,之前的困意一扫而光,眼睛发亮,跃跃欲试地看着那边。
“哦?”萧令闻言看了眼巡抚。
巡抚马上说道:“是,是,臣担心陛下觉得这个院子冷清单调,就让人在那边的葡萄架下养了几只画眉,许是它们知道陛下来了,所以发出这样动听的叫声,迎接陛下圣驾呢!”
尹璁闻言歪着脑袋看向乾德帝,问:“是这样吗?”
萧令应道:“朕也不知。”
尹璁便蠢蠢欲动地说:“那我们过去看看吧!”
萧令纵容地点了点头:“那朕就抱璁儿过去看看吧。”
巡抚没想到陛下居然这么听怀中少年的话,对这个少年的态度几乎到了溺爱的程度,不禁有些咂舌。
他本来还在猜这个少年的身份,而后突然想起来自己曾经在京师同僚那里听说陛下有一个宠爱的少年,虽然没有名分,但在宫中人人都要叫他一声小公子,还得陛下独宠到如珍如宝的地步,陛下甚至因此荒废了后宫,而原先的户部侍郎也是因为送美人给乾德帝让那位少年吃醋生气了,才被陛下罢黜的。
结合眼下陛下对怀中少年的惯纵态度,想来这个少年就是宠冠六宫的那位小公子了。
当时他听说那些事情的时候,还在纳闷那位小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值得陛下冲冠一怒为蓝颜,如今亲眼见到这个小公子,看到陛下宠爱小公子的程度,他算是理解了一些。
江南一带文人雅士众多,风流的不少,喜欢男色的也不在少数,所以巡抚并没有震惊当今圣上居然沉迷一个男孩子到这样的地步,只当乾德帝也爱好男色。为此他还给乾德帝准备了不少惊喜,只是现在天光白日的,还不合适拿出来罢了。
萧令抱着尹璁往鸟叫声传来的地方走去,果然看到一架茂盛的葡萄。尹璁也不知道是馋那葡萄还是馋那鸟儿,迫不及待地要从乾德帝身上下去自己走过去看。萧令稳稳当当地抱住他说:“行了,别急,葡萄架又不会跑掉,朕抱着你还方便看些。”
说话间,两人终于走到葡萄架下,尹璁一抬头,就看到好几串青衣葡萄垂挂在葡萄架下,一颗颗圆滚滚的挨在一起,一看就很好吃,尹璁的嘴里甚至不由自主地泛起了口水,暂时想不起自己过来是为了看鸟的了。
他馋得咬住手指头,眼巴巴地望着这些葡萄,目不转睛地问乾德帝:“我可以摘来吃吗?”
萧令虽然惯纵尹璁,但还不至于将尹璁宠得无法无天,这架葡萄要是种在宫里,他就由着尹璁摘来吃了。但现在他们并不在宫里,这架葡萄也许是百姓的所有物,他身为明君,怎么能纵容自己宠爱的人乱拿百姓的东西呢?
于是他对尹璁说:“这要问过葡萄的主人才行,不问自取是不礼貌的。”
尹璁自然懂得这个道理,便忍住了想摘葡萄来吃的冲动。
巡抚还没赶过来,就听到了乾德帝跟小公子的对话,心想陛下果真是位明君,不因为自己是皇帝,不因为自己宠爱一个人,而肆无忌惮地取用臣民的东西。但他欣慰归欣慰,还是担心小公子吃不到葡萄心里不高兴,对他有意见,和陛下吹枕边风,要是真这样,那他头上的官帽可就玄乎了。
自古以来这种事情发生得还少吗,多少明君就是因为听信身边佞幸的谗言,错杀良臣,以至于一代明君背负上骂名,甚至断送江山,巡抚当然得防着这个小公子作妖。
虽然他心里也有着送美人到乾德帝身边为他美言的想法,且并不觉得他那样做有什么不对。
他忙走过去,躬着腰赔笑道:“这些葡萄是臣种的,小公子要吃葡萄,尽管摘来吃就是了。”
虽然主人亲口让他摘来吃了,但尹璁还是有些迟疑,还要问过乾德帝的意见,见乾德帝点头同意了,他才巍巍颤颤地伸长胳膊摘了串葡萄下来。
他拿到葡萄就很开心,一张漂亮的脸蛋露出灿烂的笑容,比外面的太阳还要炫目。巡抚只敢看一眼,都觉得那笑容撩人得很,怪不能能将陛下的心抓得这么牢。
看来陛下就是好这一口长相,巡抚心中默默计划着什么,站在一边不说话了。
尹璁有了吃的,就不会关注不相干的人了,他摘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一口咬下去只觉得嘴里满是酸酸的果汁,酸得他那张漂亮的脸蛋都皱成了一团。
萧令见状哭笑不得道:“酸就不吃了,别把你牙酸坏了。”
说着就抽出一只手放到他下巴那里,让他将嘴里的酸葡萄吐出来。
巡抚见他家的葡萄酸到陛下养着的宝贝儿了,也急忙上前请罪道:“微臣该死,微臣不知这葡萄是酸的,酸到了小公子,微臣给小公子赔罪了。”
尹璁却闭紧嘴巴一个劲摇头,不愿意把葡萄吐出来,而是囫囵地将酸葡萄咽下去,吃货本性不改地说:“其实也没有酸到不能吃的程度啦,还是有些甜的,酸酸甜甜的才好吃,不要浪费这么好一串葡萄了。”
巡抚第一天见他,还不知他的吃货属性,只道他平时没少被陛下教育不能浪费粮食,心想着小公子本性还不坏,对他的印象有了些改观。
不过并不代表他觉得小公子就是最合适陛下的良人了,虽然小公子心性不错,但陛下作为一国之君,就有左拥右抱的权力,陛下也不见得非要独宠小公子一人不可。
萧令和尹璁不知巡抚心里在打什么算盘,见尹璁还要吃这串看起来就很酸的葡萄,萧令就想方设法地转移他的注意力,对他说:“璁儿不是说这边有画眉的叫声吗,不去看画眉了?”
尹璁才想起这事,注意力终于从葡萄转移到鸟笼那里,只见葡萄架边上挂了几个鸟笼,里面养了几只活蹦乱跳的画眉,见到有人来了也不害怕,而是张开嘴巴欢快地叫起来,仿佛知道面前的是百年难得一遇的贵人那样殷勤。
听到鸟儿的叫声,尹璁也忍不住跟着啾啾地叫起来,他以前没少爬树抓鸟,见的鸟多了,自己也学会了些鸟的叫声,叫起来还挺像样。
画眉最会模仿其他鸟儿甚至是其他动物的叫声,还能学习人说话。听到尹璁啾啾叫,虽然它们听不懂尹璁学的是哪种鸟类的叫声,还是歪着脑袋认真地倾听,不一会儿就学会了尹璁的叫声,七嘴八舌地叫唤起来。
京城市井里不少人养鸟,那些老爷公子哥闲着没事做的时候会提着鸟笼走街串巷,或者去茶楼喝茶听书,尹璁去混吃混喝的时候经常听到他们在探讨养鸟心得,久而久之也就学会了一些逗鸟的法子。
只是他从来没有养过一只属于他的鸟儿,他连自己都吃不饱,谈何养一只小动物呢?如今他沾了乾德帝的光,终于能够近距离接触这些名贵的鸟儿,别提有多开心了。
他见鸟儿在学他叫,惊喜地拍起了手,不停地对乾德帝说:“这些鸟果然好聪明啊!”
萧令见他激动得脸都红了,给他抹了抹脸说:“是璁儿教得好。”
话音刚落,就听那些画眉突然改了叫声,学着乾德帝不停地叫道:“璁儿!璁儿!”
这叫声虽然有些怪调,但是画眉能一听就会,也很厉害了,尹璁惊讶得两只眼睛都瞪大了,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些不停叫他名字的鸟儿。
皇后等人也听到了鸟儿叫尹璁的声音,好奇地走过来看。只见笼子里的鸟儿一边叫着尹璁的名字,一边拼了命要从笼子的间隔里钻出来,想要更加靠近尹璁的样子,就笑着说:“我们家璁儿果然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连动物都抵抗不了璁儿的魅力。”
“小公子不是招些猫猫狗狗的喜欢,就是招鸟儿的喜欢,臣妾吃醋都要吃不过来了。”
“这不更加说明小公子真是仙童转世,所以才受到这么多生灵的喜欢?”
尹璁见大家都在调侃他,脸愈加红了。萧令也不太喜欢那么多人调戏他的心肝宝贝,就对众人说:“这里太热了,还是先回屋子里吧。”
巡抚马上反应过来,给他们领路道:“是臣疏忽了,陛下这边请,主厅已经准备了水果茶水点心,请先进去休息吧。”
进了主厅,尹璁果然看到侍女们在桌子上摆放水果点心,他刚才吃了一颗酸葡萄,本来就没吃多少东西的肚子早就饿了,只是碍于有外人在,才憋着没发出咕咕的叫声。
萧令知道他贪吃的性子,进去之后就走到主位坐下,将他放在自己身边让他自己在桌子上找东西吃。
于是乾德帝跟扬州的官员寒暄,尹璁就两手抓着甜糯的方糕吃得正欢,嘴角沾满了碎屑都没时间去擦掉,还是乾德帝谈话间看到了,随手帮他擦去的。
官员心照不宣地将乾德帝的举动看在眼里,不敢做声。
尹璁吃点心吃了个半饱,他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不敢像在宫里的时候到处跑,只能留在乾德帝身边。可是乾德帝只顾着跟官员们说话,都没办法陪他聊天,他百无聊赖地坐着,很快就来了困意,靠在乾德帝身边昏昏欲睡。
萧令虽然一直在跟扬州的官员说话,但注意力一直放在尹璁身上。尹璁随便一个什么小动作他都看在眼里,连尹璁每样点心吃了多少块都记得一清二楚。
见尹璁无聊得都开始打瞌睡了,萧令也不想再坐在这里听官员们拍他的马屁,就说:“先到这里吧,朕也要带家眷休整一下了。”
在场的官员都是极会察言观色的老油条了,自然知道上位者的心思不在他们这里,而在他身边那个漂亮少年身上。他们自然不敢忤逆乾德帝的意思,只好打着哈哈说道:“是臣疏忽了,陛下舟车劳顿,是该好好休息,臣等就先告退了。”
走之前他们又回过头对乾德帝说:“陛下,臣今晚在臣府上做宴,给陛下接风洗尘,还请陛下赏个脸,和娘娘殿下们光临臣家。”
乾德帝嗯了一声:“朕知道了,那就有劳卿家了。”
臣子们又是一番寒暄,才施施然告退。
尹璁被他抱起来的时候突然醒了过来,像只警惕的小动物那样左看右看,见官员们都不在了,就迷迷糊糊地问道:“你们说完话啦?”
萧令应道:“嗯,朕看璁儿困了,就先让他们回去了,今晚再去他们府上做客吃宴。”
尹璁一听有宴席吃,顿时就清醒了一下,充满期待地问道:“我可以一起去吗?”
萧令道:“怎么不可以,朕能去的地方璁儿都可以去,没人敢跟璁儿说不可以。”
尹璁便心满意足地傻笑起来。
萧令将他抱回房间里,被巡抚派来这里伺候的丫鬟见了,还想出声询问,但却被荣华一个眼神制止了,丫鬟不敢在贵人面前造次,只好暂时压下心中的话。
待皇帝身边的宫人将皇帝伺候睡下退出来了,丫鬟才谨记她家大人的嘱咐,上前对这些宫人里最有话语权的公公说:“这位公公,咱们家大人给每位主子都准备了房间,陛下不必委屈自己和他人挤一个房间的。”
“他人?”荣华一挑眉,问道,“你说的是哪个他人,谁是他人?”
荣华从一开始就看出来了,扬州这个巡抚是个心眼极多的人,心里说不定正打着什么坏主意呢。还想要陛下和小公子分房睡,是想找机会给陛下身边塞人吗?也不问问他司礼监掌印太监的意见!
丫鬟没想到宫里的人都这么犀利,被荣华吓得顿时就不敢出声了。
荣华哼了一声,提醒她说:“劝你别想些有的没的,这里没有他人,只有陛下和小公子,你们都记着了,这两位都是主子,得好生伺候,不得怠慢了!”
丫鬟连忙应是,不敢再提大人吩咐她的事了。
尹璁被乾德帝哄着睡了个午觉,醒来已是黄昏,宫人打了一桶热水进屋给他们梳洗,换上新衣服后,巡抚就亲自过来请他们去府上吃洗尘宴了。
江南富饶,一个从二品巡抚的府邸都比京城一品大员的府邸要宽敞豪华,装修得也很别致,跟一座园林差不多,可想而知当初耗费多少人力财力。萧令本来不太喜地方官员这种铺张的作风,但碍于尹璁在场,看到尹璁一副兴致勃勃参加晚宴的模样,他就暂时把要说的话放了回去,等以后私下里再提点这里的官员,免得拂了尹璁今晚的兴致。
虽然宫里也有不少园林,但京城的气候和江南的气候差异很大,导致风格也有很大区别。尹璁非常喜欢巡抚家中的小湖水榭亭台,萧令便对巡抚说:“今晚就在这里摆宴吧。”
巡抚想说宴席已经摆好在主厅了,但是看到乾德帝随口吩咐完这件事后就带着小公子到湖边到处看看的背影,显然没有给他说话的余地,便只好交代下去,让人将宴席移到花园里。
而他之前安排好的歌舞,估计只能吃完宴席之后再请乾德帝去厅里看了。
乾德帝第一次来扬州,扬州巡抚自然要尽地主之谊,把扬州好吃的好玩的都双手献上。今晚晚宴上准备的也都是扬州名菜,又以鱼鸭鹅猪肉为主。
尹璁对桌上那道烤乳猪没什么兴趣,鸭子也在宫里吃腻了,桌上虽然大鱼大肉,但他却无从下筷,不知道吃哪道菜比较好。
萧令见他拿不定主意,就直接让荣华把那道盐水鹅里的鹅腿夹到他盘子里让他拿着啃。
巡抚本来正兢兢业业地给上位者介绍他们这里的名菜,突然看到上位者娇宠着的那个小公子直接用手拿起差不多有他半张脸大的鹅腿啃了起来,那张堪称花容月貌的脸被鹅腿挡了大半,还被鹅腿上的油腻弄得脏兮兮的,哪里像个以色侍君的男宠该有的样子?
想他去烟花之地作乐的时候,那里的男子女子哪个不是非常在意自己形象,生怕给恩客留下不好印象,吃饭喝茶都端着架子的。哪里像这位主一样,这么不拘小节,不像个男宠,反而像个饿极了的小乞丐。
让他惊讶的是乾德帝和皇后他们对小公子这样没规矩的行为举止并不加以管教,而是该吃吃该喝喝的,有说有笑,仿佛小公子这样吃东西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这倒让巡抚疑惑不解了。
只见这位小公子啃了半个鹅腿之后,就理直气壮地把吃剩下的鹅腿放到乾德帝的碗中。巡抚这下是震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恨不得上前去说这不符合规矩。但乾德帝似乎并不觉得这有何不妥,拿起小公子吃剩下的鹅腿两三口解决掉,把骨头放进了装剩饭剩菜的盘子里。
巡抚看得目瞪口呆,这还不止,后面上来一道蟹粉狮子头,也是老大一个狮子头,小公子直接用筷子戳进去拿起来啃,而乾德帝就坐在他旁边,也没有说什么。
尹璁啃了两口狮子头,终于意识到有人在盯着他看,让他怪不自在的,吃东西的动作也放慢下来,困惑地看去目光投来的方向,只见扬州巡抚正用一种让他很不舒服的目光在看着他吃东西的样子,他手里的狮子头顿时就不香了。
萧令见他吃到一半不吃了,以为是这里的狮子头不合他口味,就低头问道:“璁儿在淮安的时候不是吵着要吃扬州的狮子头吗,怎么不吃了?”
尹璁往他身上靠了靠,企图躲开巡抚那道直直的目光,萧令注意到他的反应,便往巡抚所坐的地方看去,只见巡抚正盯着尹璁看。
他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头,扬声问道:“卿家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巡抚如梦初醒,察觉自己刚才御前失态,忙跪下应道:“臣失礼了,请陛下降罪。”
乾德帝不含感情的声音从上位传来,道:“美食在前,卿家还是专心一点,不要辜负了百姓们的心血。”
巡抚连忙应是,拿起筷子专心吃东西去了。
尹璁却因为被他这么一看,没有了吃东西的心思,还是乾德帝怕他这会没吃饱晚上睡觉会饿肚子,哄着喂他多吃了些,好歹把肚子填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