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柳渊不知道尹璁为何要跟他一起行动,不过既然尹璁都提出来了,就正中他下怀,他是不会拒绝的,于是他们俩便拿着东西往另外的地方去了。

看着提着篮子在前面寻找食物的尹璁,柳渊思索着一会该怎么跟尹璁提起他心中那些困惑。他还没来得及想好该怎么问尹璁,前头的尹璁便停了下来,惊喜道:“我发现了刚长出来的芋苗,这下面一定有芋头!”

柳渊只见尹璁突然蹲下去,用小铲子不停地挖土。听说下面有芋头,于是他也拿着铲子蹲到尹璁身边帮尹璁一起挖。

这片土地刚经历过寒冬,积雪融化,生活在土壤表面的植物会被冻死,但是如果它们的根茎长得够深,等天气一暖,新的苗又会破土而出。芋头因为埋在很深的地下,不受积雪融化的影响,所以没有被冻烂掉,而是借助雪水长了新的芽。发芽的芋头没有毒,口味反而还更好,这是尹璁生活多年总结的经验。

芋苗周围的泥土被挖得差不多,尹璁怕再用铲子挖下去,会破坏芋头的表面,便放下铲子,用手去挖剩下的泥。柳渊见他不怕脏那样,两只手都沾满了泥巴,完全没有娇生惯养该有的样子,不禁有些诧异。

他观察尹璁的时间里,尹璁已经把深埋在地里的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挖了出来,献宝一样捧着给他看,高兴地咧着嘴跟他说:“你看,果然是个大芋头!”

柳渊这才不紧不慢地将注意力转移到他手里的芋头上,故作惊喜道:“这就是我们经常吃的芋头吗,原来它长这个样子。”

他一副第一次见到刚挖出来的芋头的惊讶样子,倒是让尹璁想起来了他的出身。他想到柳渊出身一个富贵家族,是家里备受宠爱的嫡长子,从小锦衣玉食,跟从小在外面野大的自己不一样,不认识生芋头也是正常的。于是他很得意地跟柳渊说:“是啊,芋头就是长这样的,看起来很丑,其实又香又好吃。”

尹璁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把芋头上的泥巴擦干净,然后放进篮子里。

柳渊看着他的动作,看似不经意地问道:“那小璁是怎么知道,这下面有芋头的,你好像懂得很多的样子。”

尹璁啊了一声,也不瞒着他,坦荡荡地跟他解释道:“以前我跟娘亲住在一起的时候,因为家里太穷,没什么东西可以下锅,我就经常在野外找食物,久而久之,就知道这么多啦。”

柳渊倒是没想到这一点,他只听说尹璁是前尹侯府庶出的公子,他以为尹璁就算是庶出,但毕竟是侯府公子,日子应该不会难过到哪里去才是。毕竟他家里那些庶子,每年都能拿到不少分红,吃喝玩乐并不成问题。

而且尹璁长得又一副漂亮矜贵的样子,性格也天真烂漫的,一看就是大富大贵的人家才能娇养出来的模样。他理所当然地就以为尹璁也跟他那些庶出的兄弟那样,不用担心家里产业,还能有钱花,所以才能一派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样子。

但是现在听到尹璁这番话,他觉得尹璁的身世似乎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他就旁敲侧击地说道:“原来是这样的吗?我之前听说小璁是原来尹侯爷家的公子,也是因此才进宫给太子殿下当伴读的,还以为你从小过得就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呢。”

尹璁听了他的话,想起了已经忘在脑后好久的尹家,一时还有些感慨。原来他已经脱离尹家的阴影这么久了啊,他都要以为尹家是他上辈子的事情了。

他摇了摇头,跟柳渊坦白道:“虽然我出生在尹侯府,但我娘亲只是尹侯爷正室的丫鬟,她被尹侯爷逼迫,生下了我。正室看我娘亲有几分姿色,以为她是故意勾引尹侯爷,便处处刁难我娘亲。因为有厉害的正室在,娘亲跟我并得不到尹侯爷的关注,正室对我们娘俩极其苛刻,我们日子并不好过。”

听了尹璁的坦白,柳渊才反应过来,自己想的大错特错,原来尹璁并不是娇生惯养着长大,而是吃了那么多苦头。他一时对尹璁心生怜惜,忍不住想抬起手摸摸他的头,但又碍于乾德帝的存在不敢把手放下去,只能接着问道:“那后来呢,你是怎么从尹侯府脱离出来的?”

尹璁早就想找机会跟他坦白自己跟乾德帝的事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现在他们刚好聊到这个话题,尹璁便水到渠成地跟他解释道:“后来,以前的尹昭仪,也就是尹侯爷的妹妹,她跟尹侯爷说陛下可能有龙阳之好,让他找些漂亮漂亮的男孩子进宫帮她争宠,然后尹侯爷就把主意打在我身上。刚好那时候我娘亲病重,他要挟我,只要我答应进宫,他就请大夫给我娘亲看病,于是我就答应了他。”

柳渊没想到尹璁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进宫的,还是被逼着进宫,并不是自愿进宫,一时有些心疼,又有些雀跃,便继续问道:“那后来呢,你进宫之后呢?”

尹璁也不瞒着他,如实说道:“后来我就进宫了,可惜我一直见不到陛下,久而久之,尹昭仪跟尹家就忘了有我这个人。他们大概是想着我到死都不出了宫,所以背信弃义让我娘亲病死,还将她的尸骨丢在乱葬岗。我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这个消息的,知道娘亲被尹家害死后,我便处心积虑地接近陛下,企图给娘亲报仇,搞垮尹家。在陛下的默许下,尹家终于自取灭亡了,我顺利地报了仇,也脱离了尹家。”

柳渊怜惜地看着他,点了点头,然后又问:“你说是陛下的默许,所以尹家垮了,是陛下帮了你的忙吗?陛下为什么会帮你呢?据我所知,尹家可是开国功臣啊。”

尹璁点点头,又摇摇头,只透露说:“是陛下从中帮忙。”

至于乾德帝对尹家怀有私仇这种事情,他就不便跟柳渊这个外臣说了,怕柳渊说给朝中臣子知道,误以为乾德帝是个恩将仇报的昏君。

他虽然迷糊,但是在乾德帝的事情上,他还是很清醒很警惕的。

柳渊下意识觉得他对自己有所隐瞒,不过也没有立场逼问他,又怕引起他的警惕心,从此远离自己,便换了个问题,问道:“那陛下帮了你的忙,是不是要你答应什么条件?”

尹璁摇头:“并没有,陛下他对我很好,没有强求过我什么,反倒是我,经常惹他操心,让他不高兴。”

柳渊便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来,尹璁就顺便跟他坦白道:“其实我留在宫里并不是太子伴读那么简单,我喜欢陛下,陛下也喜欢我,就像你这几天看到的那样。很抱歉,这一点我一开始没跟你坦白,但我并不是故意瞒着你,不过如果我们真的要做朋友的话,这些还是要告诉你知道的。”

柳渊看似理解地点了点头,但嘴上却说:“你跟陛下,真的是两情相悦吗?会不会是因为陛下帮了你的忙,又对你好,你对他产生依赖,才误以为那是喜欢吗?”

尹璁听了他这话,有一瞬间的疑惑,但很快他就摇了摇头,小声应道:“应该是喜欢,我很喜欢他,他是这世上除了娘亲以外,对我最好的人。”

柳渊闻言,便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意有所指道:“真正的喜欢应该不是这样产生的吧,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对陛下的感情并不是纯粹的喜欢,其中还混杂了其他的感情,这种喜欢是畸形的?”

尹璁更加困惑地看向他,仿佛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那样。柳渊怕再问下去,尹璁就要怀疑自己,质问自己这样问的目的了。于是他就转移了话题,不再纠结尹璁喜不喜欢乾德帝这件事了,而是换了种方式问他:“你在京城长这么大,有出去看过外面的天地吗?”

不出他所料地,尹璁迟疑地摇了摇头,低声应道:“没有。”

柳渊便谆谆善诱道:“那你有没有想过,离开京城,到别的地方看看呢?”

尹璁这才抬起头,看向远处的天空,惆怅道:“以前跟娘亲生活在尹侯府小小的院子里时,我无时无刻不在设想,等哪天我长大了,从尹侯爷那里领一笔安置费,不用很多钱,能让我带着娘亲离开尹家,找个地方安身就好。后来我进了宫,每天被关在高高的宫墙里,百无聊赖,又想着哪天我能被放出宫,带娘亲离开京城,自由自在地生活就好了。

再后来,娘亲去世了,她留遗书让我离开皇宫,以后好好生活。我那时候想的是,我要给她报仇,然后再离开京城,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过完下半辈子。再再后来,我终于给娘亲报了仇,也踏上了离开的道路,但是……”

柳渊见他话说了一半就不说了,不由得疑惑地“嗯?”了一声,问道:“但是什么?你为什么又回来了呢?”

尹璁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有些羞赧地应道:“但是,我才刚离开京城几里路,陛下就追出来了。他跟我说了很多话,我才知道原来他是真的喜欢我,大家也想要我留下来,于是我就又跟他回来了。”

柳渊听了这话,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尹璁感觉他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在里面,便疑惑地歪头看了看他。柳渊叹息道:“你被陛下这样吃得死死的,我真替你感到不值。”

尹璁没有多想,以为他觉得乾德帝配不上自己,就笑着说:“也没有啦,陛下对我很好的,我也是喜欢跟他在一起,舍不得离开他,才跟他回来的。”

柳渊见他没有改变心意的意思,便突然问道:“如果有一天,你有了可以远走高飞的机会,你会走吗?”

尹璁思索了好一会儿,似乎在留在乾德帝身边和远走高飞之间权衡了很久,才缓缓地摇头道:“应该……不会走吧。”

柳渊便又叹了一口气,大概是觉得跟他说这些话太无聊了,便站起来往别的地方去,淡淡地跟他说:“这里没有别的食物了,我们再去别的地方找找看吧。”

尹璁不疑有他,便拿着铲子和篮子跟了上去,之后他们就再没有提起这些话题,相顾无言地挖了一篮子的食材。

回去路上,尹璁看着提着篮子走在前面一言不发的柳渊,只觉得从刚才他们聊完天开始,柳渊就变得很沉默,好像不愿意搭理了自己那样。他是个心思很敏感的人,因为从小要看着尹家主母的眼色过日子,在乾德帝身边委曲求全的时候,他也是小心翼翼的,所以他特别在意别人对他的态度,只要有一点点变化,他都能感觉到。

不过以前他得仰仗着尹夫人和乾德帝活下来,所以不敢直言问他们对自己有什么意见。但是现在他有乾德帝撑腰,而他跟柳渊并无利益相关,他就没必要憋着。他见柳渊对自己爱理不理的,便加快脚步跟上去,直接问道:“柳兄,你是不是觉得我趋炎附势,是因为贪图陛下的权势,才留在陛下身边的,所以你开始看不起我了?”

柳渊没想到他会这样想自己,更没想到他会直接说出来。他诧异地回过头看向尹璁,尹璁也正抬着头直直地看着他,毫不畏缩,也没有羞恼和心虚的神色,坦坦荡荡地像个正人君子。

他意识到尹璁误会自己了,连忙为自己辩解道:“没有的事,我没有看不起你,也不觉得你是贪图陛下的权力,才留在陛下身边的。”

尹璁听他这样说,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又狐疑地问他:“那你为什么从刚才开始,就不再跟我说话了?难道你觉得我身为一个男子,居然会喜欢另一个男子,是一个有怪癖的人,所以不想跟我做朋友了吗?”

柳渊闻言,在心里苦笑一声,心说我哪里是看不起你喜欢男子,我只是不高兴你喜欢的是别的男子,还是拥有三宫六院还比你老那么多岁的乾德帝,而不喜欢我罢了。

但是这种话他是不会跟尹璁说的,就算要说,也不是现在。尹璁正被乾德帝的宠爱迷昏了眼,他要是真的这样说了,那他跟尹璁就连朋友都做不成了。他得等时机成熟,再跟尹璁表明心迹。

他对尹璁摇了摇头,说:“我并没有觉得你是个怪人,龙阳之好自古便有,史书上也多处记载。我饱读诗书,深刻知道,世间之大,人生百态,无奇不有。男子喜欢男子,其实是件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只是刚好相互爱慕的人都是男子罢了,没什么好奇怪的。”

尹璁见他能理解自己,便松了一口气:“柳兄能如此阔达,尹璁十分佩服。”

然后又觉得有些奇怪,好奇地问他:“既然柳兄并没有看不起我,也不觉得我奇怪,为何从刚才开始,就不愿跟我说话了呢?”

柳渊叹气道:“柳某只是为小璁兄弟长这么大还没出去浏览过大好河山,今后可能也没有机会出去看看,为小璁兄弟感到遗憾罢了。”

尹璁没想到柳渊居然是在为自己感到遗憾,闻言就愣了一下,许久才干巴巴地笑道:“这也不是什么值得遗憾的事情啦,反正我只要过得开心就好,能不能出去看看都无所谓的。”

柳渊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尹璁察觉到他的目光,不知怎么的有些心虚,就别开了眼睛,往别的地方看去,催促道:“好了,天色不早,咱们快点回去吧,别让太子殿下他们等久了。”

说着他就走在了前头,不再看柳渊充满探究性的眼神。

回到营地,太子跟尹璁这一组把他们下午在林子里找到的食材往乾德帝跟大臣面前一放,食材多得惊到了在场的所有人。

食材里有野菜啦,野菌啦,还有很多薯类,种类之多,有些甚至连活了几十年的大臣都没见过,他们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这些年轻人,用带着怀疑的和赞赏的眼神。

然后就在乾德帝面前恭维起这几位殿下来,企图哄乾德帝跟几位殿下开心,没想到太子却笑着跟他们说:“这些都是尹璁带我们找的食物。”

听到这话,之前一味恭维太子和两位王爷、刻意忽略尹璁的大臣们脸上有些挂不住,见乾德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他们才擦着额头的汗补充道:“小公子见多识广,臣等还要跟小公子学习学习才是。”

乾德帝这才满意地大笑起来,对头次被那么多大臣关注和夸奖而有些不知所措的尹璁招招手,让他到自己身边去,揽着他对大臣们说:“朕的璁儿确实聪明又能干,卿家们可不要小瞧了他,这次春猎的活动可都是他给朕提议的呢。”

在场的大臣在上午的狩猎中受益良多,听到乾德帝的话,知道那是尹璁的提议,不由得露出惊讶的表情来。

他们确实是小看了这个娇贵的小公子,也许,小公子留在陛下身边也没什么不好的?

想到以前他们那样处处针对和诋毁陛下的小公子,他们就惭愧地低下头,连忙应是。

萧令见臣子们对尹璁不像之前那么多偏见了,对着他们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招来随行的太医,让他们辨认大家从林子里找回来的东西,哪些是有毒的,哪些是可以食用的,哪些是可以入药的,分门别类地拿出来,然后论功行赏。

尹璁自然是功劳最大的那个,太子等人把他们的劳动成果都归在尹璁头上了,尹璁不好意思地接过了乾德帝给他的赏赐,有一百两白银那么多呢!

他第一次拿到那么多钱,激动地都要待不住了,如果不是乾德帝拉着他,他都能冲进围场里跑几圈。他被乾德帝一手抱着,两只眼睛亮闪闪地看向太子他们,用嘴型对他们说,以后有空用这些银子请他们出去吃饭喝酒。

太医很快就把可以食用的野菜野菌和各种薯类选出来,由宫人将这些食材搬到后面煮饭的地方去,给后妃和御厨准备今晚的膳食。

晚膳依旧在主帐前的空地进行,随行的侍卫在天还没黑之前,就在空地附近摆满了照明的火盆,等后方将食物准备好,往桌子上一放,就开饭了。

跟午膳的简单不同,晚膳可以说是很丰盛了。虽然还是没有荤菜,但皇后用他们采回来的野菜野菌做了好几道菜,主食是用薯类熬成的浓稠的汤,怕众人吃不饱,还准备了包子馒头,这些食物摆满了几张桌子,配合热闹的气氛,令人十分有食欲。

尹璁吃过晚膳后,天还没有完全暗下来,他见乾德帝在跟臣子高谈阔论,便从他身边偷偷溜走,邀请永康跟他去玩。

乾德帝跟大臣们聊完天,回过头没看到他,就让荣华把人找回来。也不知道这小东西刚才去玩了什么,弄得一身脏兮兮的回来,看得他直皱眉头。

偏偏尹璁还没有一点自觉,见他把自己喊回来,就不满地要靠过来跟他撒泼。萧令简直要被他这个无赖的样子气笑了,将黏黏糊糊的他拉开一些,故作嫌弃道:“把自己搞得这么脏,还想弄脏朕的衣服,嗯?”

尹璁嬉皮笑脸的,作势要往他身上扑,但是在离乾德帝一寸的距离时,停了下来。萧令知道他并非是真的想弄脏自己的衣服,就跟太子他们说:“你们的璁儿弟弟脏了,你们带他去后山的温泉里泡个澡。”

尹璁一听说有温泉泡,眼睛咻地一下就亮了起来。

温泉在围场行宫的后山上,用建筑围起来的是皇家专用的池子,太子便把尹璁带去那里洗澡。

因为大家都是男子,还是一家人,就没有那么多忌讳的。敬王平日里养尊处优的,最爱干净,今天在外面玩了一天,他早就受不了自己这一身脏兮兮的了。进去之后,就轻车熟路地走到池子边,当着兄弟们的面让小太监给他更衣,然后走到池子里泡着,又催促还没下去的兄长和尹璁说:“皇兄,璁儿,你们快下来啊。”

萧竞和萧凭也让小太监帮忙更衣,见他催得急,就无奈的说道:“来了。”

尹璁见状,也要扯掉衣服往下跳,但被随行的荣华给拦住了。荣华惦记着他是乾德帝的心上人,怕他在皇子们前袒露身体会让乾德帝不高兴,就劝他进帘子后面更衣,又给他穿上间白色的单衣,才让他出来泡澡。

换做平时,尹璁肯定就因为这点区别对待发脾气了,但他现在只想着泡温泉,出去之后,就不管不顾地往水里跳,一时温泉池子里水花四溅,泼了太子他们一脸的水。

尹璁见他们吃瘪,顿时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又玩了一会儿,才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泡澡。

太子他们跟他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避免跟他有肌肤之亲,尹璁也知道他们是担心乾德帝吃醋,就没一个劲地靠过去,只能隔着一段距离看他们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