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光殿里,灯火通明,乾德帝坐在一桌饭菜前,微微垂着头,似乎在想事情,烛光照在他深邃的五官上,打下一片片阴影,使他俊美的脸显得有些沉。
宫人们不知都去了哪里,寝殿里静悄悄的,没有人敢出声,更加没人敢上来劝他先用膳,就由他执意等尹璁回来再用膳。
今晚在承光殿值班的宫人一个个提心吊胆的,心里焦急地盼望着小公子快些回来,将他们陛下从这种吓人的状态中唤回来,不然他们就要被吓得缩短几年寿命了。
在宫人们的望眼欲穿中,尹璁终于跳着蹦着回来了。
宫人们一看到小公子的身影,就像看到救星那样,一窝蜂迎上去,七嘴八舌道:“哎哟我的小公子,您可终于回来了,您要是再不回来,奴才们怕是就再也见不到您了啊!”
尹璁今天在外头玩了一天,又遇到了柳渊那样有趣的人,还在朱雀大街上吃到了他小时候最想吃的大馄饨,这会正心满意足地高兴着呢。他不知道他今天出去一天,承光殿都发生了什么,见宫人们一个个哭丧着脸,还觉得奇怪,困惑道:“咦,为什么呀,我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
荣华看了眼承光殿的方向,对他使了个眼神,小声道:“还不是陛下,陛下等了您一整天,都不见您回来,到现在都没用晚膳呢,还坐在餐桌前等着您。”
尹璁愧疚地“啊”了一声,挠头道:“对不起啊,我今天在外面玩得太开心,耽误了回来的时间。”
荣华就知道是这样,他们家小公子什么都好,就是贪玩,一玩起来就会忘记时间。偏偏他长得又乖巧可爱,还会虚心认错,让人舍不得说他什么。荣华只能暗自叹气,跟他说:“道歉的话小公子还是到陛下跟前说吧,一会您可得好好哄哄陛下,别让他太生气了,生气伤身体。”
尹璁自知是自己的错,便点头应了下来:“我会好好哄陛下的,荣公公你就放心吧。”
说着他就哒哒哒地跑进了承光殿,还没见到乾德帝人,就大声喊道:“我回来啦!”
跟以往不同的是,听到他回来了的声音,乾德帝也没有什么表示。往常这种时候,乾德帝见他回来了,都会招呼他过去抱一抱的,今天却没听到他的声音,更加没看到他的身影。
见状,尹璁便知道乾德帝是真的生气了,他心虚地吐了吐舌头,做了好一番心理准备,才鼓起勇气到餐厅去。
乾德帝果然如荣华所说,还坐在餐桌前等他,餐桌上摆着很多菜,看起来都没动过的样子。尹璁想到乾德帝为了等他,到现在都没用膳,就又愧疚又心疼的,加快脚步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在他耳边说道:“我回来啦!”
听到他的声音,感觉到他的怀抱,乾德帝还跟个没事人似的,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尹璁知道他气还没消,就抱着他的脖子撒娇道:“我错啦,我不应该回来这么晚的,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呀?”
他撒娇时的声音又黏又糯,没人能够抵抗得了,就连严肃沉稳的乾德帝也不行。果然,他刚撒完娇,就听到乾德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随后他整个人被翻了一圈,等他回过神,他已经躺在了乾德帝的怀里。
尹璁感觉到了乾德帝态度的松动,就乖巧地躺在他怀里,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欣喜道:“你不生我气啦?”
萧令不想让他轻易如愿,省得这小东西觉得自己好糊弄,以后更不把自己的话当回事。他故意板着脸说:“没有,朕还在生气。”
尹璁又苦了脸,皱巴巴地央求道:“你不要生气了嘛,生气会长皱纹的。”
萧令又好气又好笑地问他:“怎么,璁儿出去一趟,回来就开始嫌弃朕人老珠黄了?”
尹璁马上把头摇得像浪捣鼓那样:“没有没有,我怎么会嫌弃你呢,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呢。”
萧令想起今天影卫跟他转达尹璁在他娘亲坟前说的话,就知道尹璁这句话不是骗他哄他的。因为尹璁也在他娘亲的坟前说过这样的话,以他对尹璁的了解,尹璁是不会在自己已故娘亲的面前说谎的。而且他当时不在场,尹璁也并不知道他派了影卫跟踪他,那些话绝对不是故意说给影卫跟他听的,而是发自真心的。
想到尹璁肯在娘亲面前坦白喜欢他,还说想跟他在一起一辈子,让娘亲保佑他们,萧令就什么脾气都没有了,包括知道尹璁在宫外逗留那么久是跟柳渊聊天吃东西而生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
他笑着捏了捏尹璁的脸,把他抱起来坐在自己腿上,看似无意地问道:“璁儿今天都在外面玩了什么,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让朕好等。”
说到今天在外面的所见所闻,尹璁就来了兴致,他在乾德帝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好,兴致勃勃地扭头跟乾德帝分享道:“今天出去可好玩了!我在街上看到好多人,还有好多东西卖!我看到了卖豆花包子油条的,当时我可想停下来吃一顿再去祭拜娘亲了,但是怕耽误时间,就没吃成。然后我跟着出城扫墓的百姓出了城门,城外好多去扫墓的人,我跟他们走在一起,一点都不孤单啦。
我祭拜完娘亲后,本来就打算回来了的。但是走路走得太累了,肚子饿,就在路边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吃御膳房做的祭品,虽然凉了点,但是好好吃啊,我一个人解决掉了一个烧鸡呢!”
萧令低着头,面带笑意地听着他说,见他说自己吃了多少东西,就顺便摸了摸他的肚皮,见还有些鼓鼓的,便笑着说:“嗯,朕知道璁儿吃了很多东西了,璁儿的肚子到现在都圆鼓鼓的呢。”
尹璁被他摸得有些痒,扭了扭身子躲开他的手,很不满意他打断自己的话,囔囔道:“哎呀!你不要搞乱,我话还没说完呢!”
萧令只好收回手,示意他继续说。
尹璁又接着说道:“然后我在路边遇到了一个有趣的人,你绝对猜不出来我遇到了谁!”
萧令当然知道他遇到了谁,不过不能暴露自己让人跟踪他的事,也为了哄他高兴,就故意装作不知道那样,好奇地问道:“哦?璁儿遇到了什么人?”
尹璁见他猜不出来,果然更加得意了,抬起被养得有些圆润的下巴嘚瑟道:“我遇到今年的探花郎啦!”
萧令忍着心中的酸意,保持着笑意问他:“然后呢,璁儿上去蹭探花郎的才气,让探花郎保佑自己念书更厉害,不被太傅罚抄写了吗?”
尹璁见他又揭自己的短,气呼呼地反驳道:“才没有!我只是说说而已,实际上我念书可厉害了,压根不用蹭别人的才华。”
萧令揉揉他炸毛的脑袋,接着问道:“哦?那璁儿怎么遇到探花郎就这么激动?”
尹璁哼哼道:“我只是好奇探花郎长什么样而已,毕竟他字写得那么好看,你还说他考试很厉害。没想到看到他本人,他本人真的很有才子的模样,长得仪表堂堂的,行为举止也很儒雅……”
他话还没说完,萧令就酸溜溜地说:“看来璁儿很欣赏这位探花郎啊。”
尹璁再次被他打断自己的话头,气得扑上去揉他的脸,两人在餐桌前闹成了一团。然而他哪里是萧令的对手,萧令一只手就能把他制得服服帖帖的,尹璁气得眼角有些发红,哼哼唧唧地解释道:“我是欣赏他没错,但又不是对他有意思,你不要再打断我说话啦!”
萧令用指腹擦了擦他的眼角,应道:“好好好,朕不插话了,璁儿慢慢说给朕听。”
尹璁这才接着说:“我还知道他是闽州人,跟我娘亲和皇后娘娘是一个地方的,他给我说了好多闽州的风俗习惯,我才知道闽地是那么好玩。可惜从京城去闽地路途太遥远了,不然我也想去玩,听探花郎说,他进京赶考的时候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呢。”
萧令见他想去闽地玩,怕他生出跟柳渊回故乡的念头,就先发制人地说道:“等以后有空了,朕陪璁儿去一趟。”
尹璁闻言眼睛就亮了起来,高兴道:“好呀!你要记得带我去玩哦!”
他的注意力就是这么容易被转移,萧令暗自庆幸这小东西好忽悠,又问他:“然后呢,璁儿跟探花郎还做了什么?”
尹璁又回到原来的话题上,说道:“然后我们就回城啦,看到街上有卖馄饨的,他就请我吃了一大碗馄饨,说是当做吃了我烤鸭的回礼。你都不知道街上的馄饨有多好吃,以前我没进宫的时候,最想吃的就是大馄饨了,可惜那时候没钱,只能吃小份的。所以今晚探花郎请我吃大碗的,我吃得好开心,就吃了好久,耽误了回宫的时间。”
萧令酸得皱起了眉头,轻轻地戳了戳他的脑门,怪嗔道:“你个贪吃的小东西,朕在寝殿里守着这么一大桌好吃的,还不够你吃的吗?”
尹璁看了眼面前没有被动过的大鱼大肉,心虚地吐了吐舌头,讨好地说道:“我错啦,你就原谅我嘛。”
萧令拿撒娇的他没办法,只能认命地叹一口气,拿起筷子说:“好了,既然你回来了,就跟朕用膳吧。”
尹璁难得对一桌子好吃的无动于衷,他趴在餐桌上,苦恼道:“可是我还好饱,吃不下了。”
萧令便睨他一眼,酸溜溜道:“朕懂了,璁儿在外头跟别人吃饱了,就不愿意陪朕用膳了。”
尹璁见他又乱吃醋,简直都要无可奈何了,只得哄他说:“没有的事!哎,我陪你用膳就是了。”
萧令虽然执意让尹璁陪他用膳,但担心尹璁吃太多撑坏肚子,也没给尹璁吃多少,就夹菜的时候,放到尹璁嘴边让尹璁舔一口尝尝味道过过瘾那样。可是尹璁怎么舍得让到嘴的美食飞走,遇到他喜欢吃的,就叼住筷子头不愿意松嘴,非要把上面夹着的菜吃完才作罢。
到后面萧令都无奈了,幽幽说道:“刚才是谁说肚子很饱不想吃了的,怎么现在又吃得像头小猪一样。”
尹璁打了个饱嗝,毫不心虚地应道:“因为我又饿啦。”
萧令才不信他的鬼话,见他还想吃,就干脆把他从怀里放下去,赶他去外殿玩,不让他吃了。
到睡觉时,尹璁还想着今天出去玩的事,想到他跟柳渊约好了下次再一起玩,心里就有些蠢蠢欲动,恨不得明天就能出去找柳渊玩,带柳渊吃遍朱雀大街的美食。
他从来是想到什么就要做什么的性子,都躺着要睡觉了,想到这事又清醒过来,爬到乾德帝身上问道:“明天我还能出宫玩吗?”
萧令有些乏了,见他大半夜的不睡觉,还想着出去跟那个什么柳渊玩,就一肚子火气,抬起手把人摁进怀里,低沉地说道:“老实点睡觉,别总想着出去玩。”
尹璁不甘心地抬起头跟他说:“可是我跟探花郎约好了,以后再一起玩的。”
萧令想都没想就拒绝道:“不许去!”
他的口吻有些严厉,吓得尹璁怂了怂,不过尹璁也没太放在心上,不知道他是反对自己跟柳渊玩,只以为他是被自己扰了清梦,所以才这么不耐烦。
就像他每天早上还在睡梦中,就被乾德帝叫起床去东宫上课,因为还没睡够,就跟乾德帝发脾气那样,他还是很能理解这种心情的。于是他就不出声吵乾德帝了,乖乖地趴下去睡觉。
清明过后,天气转暖,大地复苏,万物生长,动物出洞,一年一度的春猎又要到了。
先皇武夫出身,故本朝崇尚武术,春猎就是先皇定下来的,为的是让子孙后代不忘了习武,用武力来守护萧氏的江山。也让朝中百官有锻炼的机会,不至于一个个手无缚鸡之力,等到战争的时候,无力御敌。所以春猎在本朝是件很重要的事情。
最近朝会的时候,也有大臣提起春猎的事宜。乾德帝想着尹璁应该还没参加过狩猎,以尹璁活泼好动的性子,肯定会喜欢这项活动,顺便自己也能言正名顺地带尹璁出去玩,便欣然同意了臣子们的提议,将春猎提上日程,让礼部去筹备。
每年秋冬到次年春季,是礼部最忙的时候,中秋宫宴,除夕宴,皇帝祭祀,然后是春闱,皇帝过寿,接着是春猎,这些都是礼部主要负责。像今年又遇到春闱,礼部更是忙得团团转,他们部门这段时间都没得休假。
礼部尚书实在忙不过来了,亲自去乾德帝面前请命,让乾德帝给他们礼部多派点人手,毕竟过段时间永康公主又要出阁了,他们实在忙不过来。
乾德帝看在礼部尚书为公事兢兢业业的份上,就允了礼部尚书的请求,从翰林院的储备人才里挑了一些出来分到礼部。
在礼部尚书和礼部侍郎的强烈要求下,柳渊顺利地进入了礼部,成为了礼部的员外郎,从五品。他一个探花,刚入仕不久,就从翰林院正七品编修,一下子升到从五品的礼部员外郎,可以入朝议事,可以说是升迁地非常快了。
朝中大臣见状,都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柳渊果然很有能力,只是在殿试上发挥失常,才居于人下,这会被乾德帝发现了他的才能,不就把他提上来了吗?
于是想跟柳渊结亲的大臣越来越多了,这让柳渊哭笑不得,只能用自己还在奋斗事业,暂时不想娶亲为由来婉拒上门说亲的媒婆。
见他在官场如此得意,同期的进士和他在京城结交的富家子弟都囔囔着让他请客,于是柳渊只好在百忙之中抽空,将人约到醉仙楼喝酒。
今年的状元和榜眼就没有柳渊升迁得那么快了,他们十分佩服柳渊的才能和胆识,在酒席上不停地跟他讨教,给他敬酒,祝贺他高升。
状元郎自愧不如道:“虽然我高中状元,但自认为处处不如柳弟,果然还是运气作祟,今年的状元理应是柳弟才对,今后我还要多跟柳弟学习,希望柳弟不要嫌弃愚兄愚笨才好。”
柳渊客气道:“哎!庄兄此言差矣,庄兄可是圣上钦点的状元,这点毋庸置疑,庄兄也比柳某优秀,柳某不过是圆滑了点,庄兄的正直才是柳某该学习的。”
状元郎谦虚地笑了笑,摇头道:“柳弟过谦了,这一杯愚兄敬你,祝你平步青云,官途坦荡。”
酒过三巡,酒桌的气氛就轻松了些,京城的那些富家子弟就最近的事,打趣柳渊说:“听说柳兄升迁后,京城想给柳兄做媒的人越来越多,都快把柳兄家门槛给踏平了呢。不知道柳兄看上了哪家的小姐,打算什么时候成婚,好让我们这些朋友去凑凑热闹。”
“就是,我听说连户部尚书都想招柳兄为婿,大将军之女也对柳兄有意,不知柳兄如何抉择。”
“按我说柳兄就该选户部尚书的女儿,油水多。”
柳渊听他们越说越离谱,连忙抬手制止道:“哎,你们不要乱说,没有的是,京城的小姐们怎么会看上我这个寒碜书生,小心被人家听到了,告你们污蔑她们的清白呢。”
“怎么可能,能嫁给柳兄,才是她们的福分呢。以柳兄的升迁速度,都不用到中年,说不定就是朝中重臣了,她们去哪找个这么厉害的夫君?”
柳渊笑着说:“我还没打算成亲呢,我刚入仕途,事业为主,人生大事不急。”
其他人就起哄道:“哪里不急了,柳兄你都二十有几了,事业也有小成,是时候考虑婚姻大事啦。俗话怎么说来着,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乃人生两大喜事,现在你已经占了其一,就要抓紧机会双喜临门啊。”
柳渊被他们调侃得哭笑不得,只能搬出父母来推辞,说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得儿戏。我刚入京为官,尚未在京城置办住宅,也没能将家中父母接来京城享福,又怎么能轻易谈论婚嫁,还是等我稳定了再说吧。”
见他搬出父母,其他人就不好继续劝他成亲了,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继续打趣柳渊。有个人贱兮兮地凑上去,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问他:“虽然柳兄还没有成亲的念头,但在京城待了这么长时间,总有看上眼的姑娘了吧?不妨跟兄弟们说一说,兄弟们给你支支招,就算成不了亲,做个朋友也好啊。”
柳渊连忙推辞道:“这怎么可以,柳某决不能做有辱姑娘清誉的事情。”
“哎!柳兄不必如此迂腐,咱们京城的大家闺秀可是很奔放的,谈情说爱就像吃饭喝水那般正常。”
柳渊还是摇头,大伙见他坚定不移的样子,便猜测道:“不会柳兄在京城这么久,一个姑娘都没看上吧,那柳兄的眼光也太高了点。”
说到看上的人,柳渊就想到尹璁,心想自己的眼光可不高嘛,京城那么多名门闺秀大方之家,他却只看到了尹璁一个。尹璁虽然出身算不上高贵,才华也算不上出色,但他确实就是这世间最可贵最难求之人,毕竟他可是当今圣上宠爱的人。柳渊都要感叹自己的眼光之高之毒辣了。
被同伴猜中了心思,柳渊也不敢承认。他哪里敢承认,他要是直言自己看上的人是当今圣上的男宠,不得把在场的人吓死,他自己也要进昭狱了吗?所以他只能借喝酒来掩饰自己,假装自己没有被他们猜中心事。
但在场的都是混迹情场的浪荡子弟,怎么看不出他的欲盖弥彰。见他一副心虚的样子,就奸笑着逼问他,说:“看柳兄这样,应该是有喜欢的人了,只是不想跟哥几个说而已。”
“柳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咱们是什么交情,你居然还瞒着我们,不够意思啊。”
“快说说看,是哪家小姐这么荣幸,能够得柳兄的青眼,小弟可是很好奇呢。”
柳渊见他们没个正行,就笑骂道:“没有的事,你们别乱猜了,再这样下次我不来跟你们喝酒了啊。”
大家都不把他的威胁放在心上,只当他是被人看穿心事,恼羞成怒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