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璁坐在乾德帝跟前,吃了一个鸡腿两个肉丸子,又吃了个卤蛋,两块枣糕,终于将肚子填饱,有心思去关注别的了。他从乾德帝的桌子上探出个脑袋来,偷偷地看往宴会上看去,只见台上站了一个杂技班子。杂技艺人或举着大缸,或拿着火把,也有拿着碟子和彩球的,五花八门。
这些都是他们表演杂技用的道具,尹璁以前在街上见过讨生活的杂技艺人,他们卖的就是这样的杂技。尹璁自进宫后,已经有两年没看过杂技了,所以一看到台上要表演杂技,他也顾不上担心外臣看到他待在乾德帝身边的事了,激动地从小凳子上站起来看。
他这一站,就让在场的那些时刻关注着乾德帝这边的大臣们注意到了他的存在,一时各色各样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有鄙夷的也有被惊艳到的。不过尹璁已经没心思关注这些目光了,他满心满意想着看杂耍。
还是乾德帝觉得自己的宝贝被外人觊觎了,见他站得这么高,被那么多人看去,心里不太舒服,就把他抱下去,让他老老实实坐在自己怀里。
尹璁这会要是能老实听话,那就不是尹璁了。他嫌坐在乾德帝的龙椅上看不清楚舞台上的杂技表演,挣扎着要站起来看清楚。乾德帝只好更加用力地抱住他,不停地在他耳边哄他,才把人安抚得乖乖坐好来。
于是在场的外臣们只看到乾德帝怀里抱着个穿得十分矜贵,面容姣好的小少年。他们虽然很好奇一直被乾德帝宠着的那个小公子到底长什么样,但碍于乾德帝的威严,都不敢明目张胆地看,只能偷偷地用眼角瞥几眼,看个大概。
舞台上的壮汉轻轻松松地将一个大水缸顶在头上,还能顶着水缸走路,看得尹璁连连拍手喝彩,激动的时候甚至要从乾德帝怀里跳起来,也是乾德帝摁着他他才没真的跳起来。尹璁被乾德帝紧紧抱着,只能不情不愿地坐在龙椅上看艺人耍杂技。
他的不情愿实在表现得太明显了,不知让多少人嫉妒得红了眼,在心里骂他不知好歹。而尹璁丝毫不觉得被乾德帝抱着不给乱动是多么难得的圣宠,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不被乾德帝抱着,去下面一点的位置将杂技表演看个清楚嘞。
萧令见他不安分的样子,怕他真的闹着要下去,让自己在那么多外臣面前下不了台,就只能用吃的来分散尹璁的注意力。又是给他剥葡萄,又是给他喂点心的。
尹璁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的表演,突然嘴边出现了吃的,他用鼻子嗅了嗅,用嘴唇抿了抿,确认是自己喜欢吃的,才张开嘴将乾德帝喂给他的东西吃进嘴里去。要是乾德帝给他的是他不喜欢吃的,他就苦恼地避开脸不吃,娇气任性得很。
他在认真地看杂耍,殊不知别人也在认真地观察着他。在场不少人是第一次见到他,虽然他们很早之前就听说乾德帝身边有个很受宠的小公子,但到底有多受宠,他们一直想象不出来。还是今晚这么一看,才知道这位小公子到底有多受宠,甚至比他们想象出来的还要夸张。看乾德帝对他的腻歪劲,是恨不得把人捧在手掌心里,事无巨细地为他操心呢。
他们算是从尹璁身上见识到了什么叫帝王给的万千宠爱,比起看舞台上精彩绝伦的杂技表演,尹璁的受宠程度更加令人在意。宴会上绝大部分视线都若有若无地落在乾德帝跟尹璁身上,想看看尹璁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乾德帝宠到什么地步。
尹璁丝毫不觉自己已经成为宴会上的焦点,他在看表演,别人在看他,而他却只顾着杂耍好不好看,乾德帝喂他的东西好不好吃,一副娇纵的模样。
今晚来参加乾德帝寿宴的,还有今年通过殿试的几位进士,包括状元和榜眼,他们坐在礼部旁边的位置上,自然也看到了乾德帝怀里的那位黄衣少年。
他们之中不少是从小地方考出来的,远不如柳渊见多识广,他们连南风馆都没听说过,又怎么会知道这世上还有男子喜欢男子,位高权重的男子会养漂亮的男孩在身边当男宠的事呢?
所以他们看到乾德帝抱着个好看的男孩子,并且态度行为都很亲昵时,都有些惊讶,像是完全不能理解那样。只能结结巴巴地问他们之中最有见识的柳渊:“柳、柳兄,陛下这是,这是……”
柳渊闻言看了一眼正上方的位置,淡淡地跟这几个少见多怪的同窗说:“这不过是陛下表现出来的龙阳之好罢了,你们不要一惊一乍的,小心被陛下不喜。”
龙阳之好在野史上有写过,他们这些读书人或多或少都听说过一些。反应过来柳渊的意思后,他们先是大吃一惊,随后就慌慌张张地闭上了嘴巴,生怕上位者看到他们大惊小怪的样子,从而厌恶他们,将他们贬去小地方当九品芝麻官。
他们可是费了许多劲,说是寒窗苦读十年书都不过分,才考到京城来的,可不能因为这小小的细节,又回到山旮旯里去。所以惊讶过后,他们连忙低下头假装什么都没看到,眼观鼻鼻观心地喝起酒来。
柳渊见他们战战兢兢唯唯诺诺的样子,对他们更加不屑了。他在心里冷哼一声,又看了眼上位者的方向,看到那个少年坐在帝王怀里无忧无虑的样子后,就垂下了眼睛,继续喝他的闷酒。
后面又上来几个精彩的节目,让尹璁一次看了个过瘾,今晚最高兴的莫过于他了,若不是大家都知道今晚是乾德帝的寿宴,都要以为他才是今晚的寿星了。
不过乾德帝惯着他,就算尹璁闹着要当寿星,乾德帝应该也是会答应的。看乾德帝对他那溺爱的态度,吃饭喝水都亲力亲为地喂他,恨不得把他娇惯到天上去,着实令人羡慕嫉妒恨。
尹璁在乾德帝怀里吃饱喝足后,像只餍、足的小猫那样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好像终于困了那样,放肆地在皇帝怀里翻了个身打了个哈欠,然后乾德帝就把他往上抱了抱,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睡觉。
几轮精彩刺激的杂耍节目过后,歌女舞姬又回到了舞台上翩翩起舞,琴瑟悠悠地奏着,让人昏昏欲睡。尹璁玩了一晚上,也会也该困了,干脆倒在乾德帝怀里,一副想睡又舍不得睡的样子,也不知道是舍不得错过台上美丽妖娆的舞姬,还是舍不得满桌子吃的。
萧令养了他这么长时间,又怎么不知他的性子。那些妩媚动人的舞姬也就算了,他本就不喜尹璁欣赏别人,所以就用吃的转移尹璁的注意力。
他一手揽着尹璁,一手摘了个水灵灵的葡萄喂到尹璁嘴边,尹璁困得正揉着眼睛,看到有吃的,习惯性就张开嘴巴咬住。只是他实在太困了,眼睛不太好使,没看清楚葡萄在哪,一口咬下去,连乾德帝的几根手指头都咬进了嘴里。幸好他还有一丝意识,才没有将牙齿咬下去,又怕自己牙齿咯疼了乾德帝,还小心翼翼地在上面舔了舔,才叼走葡萄鼓着腮帮子咀嚼咽下。
吃完一颗葡萄,乾德帝还要喂他吃其他的,尹璁却困得实在提不起精神了,一个劲地揉着眼睛打哈欠,一副马上就能睡过去的模样,还不耐烦地嘟囔了几句,苦恼地避开了乾德帝喂他吃东西的手。
萧令见他困得要发小脾气了,便放下手里的点心,借着荣华递上来的湿帕子擦了擦手,才将尹璁搂进怀里,轻拍着他的背哄道:“好了好了,朕不吵你了,你睡吧,一会朕直接把你抱回去就好。”
尹璁听到他的保证,就手脚并用地扒在他身上,脑袋趴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呼呼大睡起来。
宴会还在继续,但乾德帝已经没有欣赏舞蹈和喝酒的兴致了,在场的人只要不是眼瞎,都看得出他现在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怀里那个孩子身上,一时心里又唏嘘不已。
柳渊也时不时往上位者的方向看去,只见让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少年毫无芥蒂地趴在上位者的怀里,仿佛那就是他的安身之处那样,睡得恬静且惬意。他想起自己之前在城郊桃林外见到这个少年跟乾德帝的情形,那会儿他还以为他们俩是父亲跟幼子的关系,还感叹过当父亲的如此担忧出门玩耍的幼子,不惜大老远来接他回家。
如今回顾起来,他才反应过来,那哪里是父亲疼爱幼子,分明就是一个男人在紧张自己的所有物。
是他当时想的太天真了,怪不得那会儿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原来是自己一开始就猜错了两人的关系。如果他一早知道这个少年是当今天子的禁脔,他一定不会接近这个少年。
柳渊是这样想的,但是想过之后又觉得有些不甘心。这个少年还处在天真烂漫的年纪里,正直青春年少,未来还有很长的时间,有无限的可能,怎么让他被一个年近不惑的男人给糟蹋了?
这个少年不应该被皇帝藏在皇宫里,虚度光阴,他本不属于这座华丽的牢笼,而是应该到外面广袤的世界看看。他还这么小,应该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去过,若是一辈子都被困在这座皇宫里,那他这辈子就算白活了。
柳渊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同情或者正义的心理,还是因为别的不可告人的心思才这样想的。反正他就为尹璁感到不值得,他觉得尹璁还太小了,肯定没有见识过外面的世界,所以才会心甘情愿地被乾德帝困在这座皇宫里,看似过着锦衣玉食千娇万宠的生活,实则失去了灵魂和人生的意义。这是何等的悲哀。
他甚至还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想解救尹璁,让尹璁离开这座名为皇宫的牢笼,脱离乾德帝的控制,寻找自己想要的人生。
宴会接近尾声的时候,有大臣端着酒上前给乾德帝祝寿,乾德帝一手抱着睡着的尹璁,一手拿着酒杯,坐在龙椅上隔空对着前来祝寿的臣子举杯。
这些臣子都在朝廷干了很多年了,深知乾德帝的脾性,见乾德帝怀里抱着的少年已经睡着了,说话的时候就放小了声音,以免吵醒了上位者的心肝宝贝,惹上位者不快。
他们如此知情知趣,乾德帝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还压低声音跟他们多说了几句话,让他们一个个受宠若惊的,敬了酒后就安静地退下了。
皇帝的生辰,臣子们自然都要去祝贺几句的,礼部的大臣还好意提醒今年刚考进来的几个进士,让他们也上去给乾德帝敬酒祝贺。
这些进士是第二次去乾德帝面前敬酒,上一次还是不久前的恩荣宴,按理说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应该不会感到紧张拘束了才是。但是现在乾德帝怀里抱着个听说很受宠爱的小公子,他们之间有些还不能接受当今天子有龙阳之好的事实,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乾德帝了。
这种时候,他们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见多识广的柳渊身上,导致柳渊明明只是个探花,却走在一众进士的最前头,而状元跟榜眼却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这实在有些可笑了,若是被不知情的人看到了,还以为今年状元是柳渊呢。
今年的状元和榜眼哪里还顾得上这些,他们本只是小地方出来的小百姓,人生前二三十年都没见过天颜的小人物,突然一朝为官,在天子手下办事,他们当然是战战兢兢的。不求有功,只求无过,适当地屈于人下可比被罢黜回老家好多了。
以柳渊为首的进士走到乾德帝面前几尺开外的地方,一字排开,手里端着酒杯,对着上位者作了一揖,跟着柳渊齐声道:“臣等祝陛下福如东海,寿比天齐,祝我朝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这些进士都是意气风发的年轻人,面对皇帝的时候情绪不免激昂,连说话声音都很洪亮。这放在其他时候,皇帝看到自己新招的人才如此年轻有为,丰神俊朗,应该是很欢喜才对。
但今晚乾德帝怀里抱着个正在熟睡的少年,他们说话声音大了一点,乾德帝就紧张起来,连忙放下手中的酒杯,腾出手来安抚怀里差点被吵醒的少年,就没顾得上他们了。
这些进士见状,才反应过来他们说话的声音太大,吵到了乾德帝最宠爱的小公子睡觉,不禁有些讪讪。但乾德帝又没有让他们下去,他们只能干巴巴地站在原地,诚惶诚恐地等着上位者发话。
而上位者忙着哄孩子,压根就没注意到他们,场面一度变得很尴尬。不仅这些进士尴尬,在场的臣子也替这些愣头青们捏了一把汗,生怕皇帝突然发难,把这些刚入仕途的新人给统统辞退了,让他们无人可用。
进士们低着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只有柳渊最淡定,就那样不卑不亢地保持着给皇帝祝寿的姿势,等皇帝的答复。
这些进士见柳渊如此淡定,心想不愧是大户人家出身的读书人,才高胆大,于是更加敬佩他了,大有以他马首是瞻的意思,于是也跟着淡定下来,学着他的样子静静地等上位者发话。
柳渊也不是没有眼色,在看到上位者抱着睡着的心爱之人还大声说话将人吵醒,他就是故意的,仗着自己是刚入仕途的新人,假装自己不懂事,不小心吵醒了皇帝怀中之人。
他也不是不怕上位者因此大动肝火惩罚他们,而是他笃定上位者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而惩罚他们。只有昏君,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男宠而责罚良臣,乾德帝应该也知道这一点,就算他想冲他们发火,他也不能那样做,所以柳渊才会有恃无恐。
柳渊这样做,无非是看不惯乾德帝霸占少年的举动,他就是要给乾德帝添堵,把少年唤醒,让少年注意到他,所以他才故意带头,让同僚也跟着他大声说话。
他的目的达到了一半,因为他看到乾德帝怀中的少年如他所愿地悠悠转醒,仿佛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那样,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朝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但因为实在太困,或是不感兴趣,又把脸转了回去,在乾德帝怀里拱了几下,黏黏糊糊地嘟哝几句,又被乾德帝哄得睡着了。
而乾德帝将尹璁哄睡之后,才想起来他们还站在自己面前等他发话似的,抬起头不冷不热地扫了他们一眼,淡淡道:“卿家们的心意朕心领了,回去坐着吧。”
进士们见乾德帝没有发怒的意思,心里松了一大口气,因为之前太过紧张,甚至忘了要谢恩才能退下。还是看到柳渊还站在原地,才想起来这个规矩,跟乾德帝作揖谢恩后,才连忙退回自己的位置。不喜形于色的皇帝实在太可怕,他们怕再在皇帝跟前多站一会儿,就要被帝王的威严震慑得当场跪下了。
他们走了几步,才想起来柳渊被他们留下来了,忙回头去看一眼,只见柳渊不慌不忙地对着上位者行了个礼,才不紧不慢地退下来。
乾德帝因为柳渊这故意一闹,察觉到柳渊对尹璁依旧贼心不死,等进士们都下去之后,脸就沉了下来,也不想在这里多待,继续让柳渊觊觎他怀里的尹璁了,就找借口对皇后说:“天色不早,璁儿已经困得睡着了,朕也这样抱着他也不是个办法,还是先回寝殿吧。”
皇后看出他的不耐,便体贴地说道:“也好,既然陛下跟璁儿已经乏累了,那就先回寝殿吧,这里臣妾来善后就好。”
乾德帝便对她点点头,道:“如此,麻烦皇后了。”
说完他就抱着尹璁站了起来,底下心怀各异的臣子见他突然起身,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也急忙跟着他站起来,听候他的吩咐。他们只听乾德帝朗声跟他们说:“天色已晚,朕不胜酒力,先行一步。明日不用上早朝,各位卿家就自便吧,等会皇后会替朕安排人马送你们出宫。”
大臣们闻言连忙跪下,齐声道:“臣等恭送陛下。”
乾德帝抱着尹璁,大步流星地从他们中间走过。经过柳渊那几个进士面前时,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瞥到柳渊低着头毕恭毕敬地跪着,从鼻子里发出轻轻地一声冷哼,才抱着尹璁走出万寿宫。
柳渊跪在地上,乾德帝经过他面前时,他只能看到乾德帝玄色龙袍衣摆上明黄色的龙纹,还有一缕明显不属于乾德帝身上龙袍的黄色轻纱。他认出这片轻纱是属于尹璁身上的衣服,尹璁今晚就穿着嫩黄色的衣袍,这是在提醒他,尹璁是被乾德帝抱着离开的。
他垂下眼睛,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地面。等乾德帝离开了万寿宫,他才跟着身边的大臣站起来,又露出意气风发的笑容来跟其他大臣说说笑笑。
乾德帝不在宴会上后,宴会上气氛轻松了很多,大臣们终于不用顾忌乾德帝的威严,勾肩搭背地喝起酒来。柳渊一边陪大臣们喝酒,一边往万寿宫正上方看去,只见龙椅已经空了,而皇后还坐在边上,似乎一点都不介意乾德帝提前退场,也不吃尹璁的醋那样。
这实在太诡异了,难道帝后之间并不如民间所传的那样恩爱吗?还是别有隐情?柳渊不动声色地沉思道。
乾德帝抱着尹璁回了承光殿,叶姑娘跟其他宫人连忙上前帮忙,又是铺床又是更衣洗漱的,好不容易才将睡着的小公子和喝了几分醉的乾德帝伺候好,然后在乾德帝的示意下,放下龙床前的帐子,退出了内殿。
萧令坐在龙床边上,定定地端详着睡在龙床上的尹璁。尹璁好像一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样,没心没肺地睡着,嘴巴微微张开,打着小小的呼,让人看了又恼又爱。萧令本来想把尹璁弄醒,问个究竟的,但还是舍不得,只是伸出手在尹璁头上揉了一把,无奈地笑道:“你个小东西,说好要给朕过生辰,结果睡得这么沉,还勾引了个毛头小子给朕添堵,真是该打。”
尹璁睡得正香呢,哪里听到他说了什么,只觉得他的手恼人得很,不耐烦地往被窝里钻去。
萧令见他还想躲开自己,不禁哑然,便覆上去将他整个人抱在怀里,不停地亲他,大有在他身上都烙下自己印记的架势,最后才心满意足地抱着沾了一脸自己口水的尹璁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