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德帝抱了他一会儿,想起来跟他说:“朕还有件事想跟璁儿商量,璁儿还记不记得长宁宫里的庄妃?”
尹璁突然听到乾德帝提起庄妃,马上就紧张地警惕起来,心虚地看向乾德帝。因为不知道乾德帝为什么突然提起庄妃,他也不敢说真话,只能支支吾吾地应道:“记、记得的吧,我之前住长宁宫的时候,听人说过冷宫里住着一位先皇的弃妃,应该就是她了。”
乾德帝见他紧张的样子,就拍拍他的背安慰他说:“璁儿不要怕,朕不是要怪罪你。朕听说你之前在长宁宫的时候,多受庄妃的照顾,朕感激她,想让她搬出冷宫,恢复妃位,以先帝遗孀待她,璁儿觉得如何?”
尹璁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这不就是他所期望的吗,让庄妃搬出冷宫,好好地在宫里生活下去,没想到乾德帝居然帮他实现了愿望。他激动极了,抓着乾德帝的手臂追问道:“真的吗,真的可以让庄妃娘娘搬出冷宫吗?”
乾德帝笑着应道:“当然可以,她是先帝的宠妃,又曾为先帝孕育过一个子嗣,虽然早夭了,但怎么说她也是朕那个早逝的庶弟的母亲,而且她也不是因为犯错才进的冷宫。朕念在她给先帝繁衍过子嗣,又痛失爱子的份上,下旨恢复她的妃位,也不失为一件兄友弟恭,孝顺庶母的美谈,说不定还能成为天下子民的典范。璁儿觉得如何?”
尹璁注意力都在庄妃终于熬出头这件事上面了,又怎么在意乾德帝找了什么理由呢?他小鸡啄米那样连连点头,甚至还拍起了乾德帝的马屁,激动道:“陛下圣明!”
乾德帝见他高兴,就马上让荣华拿纸笔过来拟旨。并在元宵节之前,将圣旨昭告天下。以先帝的名义,追封早夭的皇子为懿王,懿王之母庄氏生懿王有功,封庄氏为皇太妃,奉养于慈康宫,择日迁宫。
这道圣旨一出,乾德帝果然又获得了臣民的支持和爱戴,称乾德帝孝顺有加,是为天下孝子典范。
乾德帝的圣旨刚落到庄妃手中,尹璁随后就蹦蹦跳跳地走进了长宁宫,轻车熟路地跑到庄妃的院子里。
庄妃手里还拿着明黄色的圣旨,脸上还维持着错愕的神情,显然不知道乾德帝为何突然想起困在冷宫多年的自己。
直到尹璁大大咧咧地跑进来,喊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茫然地看向尹璁。
尹璁却由衷地为她高兴道:“太好了庄妃娘娘,您终于可以离开冷宫,出去享福啦!”
听到尹璁欢快的声音,庄妃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连忙抓住尹璁的手,低声问道:“璁儿,陛下这道圣旨,是你为我求的吗?”
尹璁闻言奇怪地咦了一声,摇头道:“不是呀,是陛下自己决定的,我也是刚才才知道这件事的呢。”
庄妃更加疑惑了,既然不是尹璁提起的,那乾德帝为什么会突然想起她这号人物来。要知道,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可是先皇后的情敌。即使她是在先皇后过世后才入宫的,但在乾德帝眼里,她也是抢走先皇对先皇后宠爱的女人,乾德帝应该厌恶她才是,又怎么会封她为太妃,并奉养她呢?
尹璁并不知道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他只知道庄妃终于熬出头了,满心都在为庄妃感到高兴。庄妃虽然感到困惑,但是看到他无忧无虑的样子,也不打算将上一辈的恩怨告诉他,平白让他跟着烦恼了。
乾德帝突然奉庄妃为皇太妃,这件事又在后宫引起了不小的动静,甚至不少人都不知道宫里还有庄妃这号人,突然就冒出个皇太妃来,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以后她们在宫里头不仅要侍奉皇后,还要侍奉皇太妃,而且很有可能,皇太妃会干涉后宫,对她们来说是个极不稳定的因素。
特别是前段时间礼部还传出乾德帝要册封后宫某位嫔妃为四妃的消息,后宫总共就这么大,又是皇太妃又是四妃的,是要牵制皇后的权力,还是要牵制那位要上位的妃子的权力?后妃们都猜不出来,一时又人心惶惶的。
尹昭仪原本还沉浸在后天就能回家光宗耀祖的喜悦中,突然被告知后宫多了个皇太妃,马上就高兴不起来了,这不是在削弱她以后作为四妃管理后宫的权力吗?她以后不仅要受皇后的气,还要受这个皇太妃的气?她平时对皇后伏低做小就已经很忍耐了,再让她侍奉一个太妃,她还怎么肆意地在后宫作威作福?
她正要发怒,胡昭容就安慰她说:“姐姐莫急,妹妹看啊,陛下估计只是因为元宵节到了,想到阖家欢聚团圆的场面,念起先皇先皇后。因为苦于不能在先皇先皇后面前尽孝,所以才将目光转移到太妃娘娘身上,奉养太妃娘娘,聊以慰藉,未必就是要太妃娘娘协管后宫的意思啊。”
尹昭仪觉得她说的话有几分道理,稍稍放了点心,但还是不能完全放松警惕,狐疑地看着她问:“妹妹此话当真?”
胡昭容低眉顺眼道:“这只是妹妹的一点猜测,妹妹也不敢保证陛下此举的目的。只是妹妹觉得,陛下并非是需要人协管六宫,才册封的太妃娘娘。毕竟再过不久,陛下就要从后宫里头选出一位嫔妃封为四妃之一,协助皇后娘娘了,后宫总共就这么多人,陛下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
尹昭仪犹疑道:“可是,陛下为什么突然就封个太妃出来,这个太妃又是何人物?”
胡昭容轻轻笑道:“依妹妹之见,陛下册封太妃娘娘,是跟小公子有关。”
尹昭仪不知还有这样的关系,忙问道:“妹妹此言何意?”
胡昭容应道:“昔日妹妹与小公子居于长宁宫时,小公子曾受过太妃娘娘恩惠,如今小公子在陛下面前受宠,陛下爱屋及乌,想替小公子报答太妃娘娘,也是人之常情。陛下册封皇太妃,应该只是为了尽孝,并非是让太妃娘娘管理后宫的意思,还请姐姐安心准备后日归宁之事。”
尹昭仪被胡昭容这样一通安慰,终于放下心来,坐回去说:“听妹妹这样说,本宫就放心了。妹妹对本宫如此掏心掏肺,日后有什么好处,本宫一定不会忘了妹妹。”
胡昭容勾起嘴角应道:“那姐姐今后可千万不要忘了提携妹妹啊。”
跟尹昭仪虚与委蛇一番,胡昭容离开了福祥宫,回到自己宫殿,见左右没人,才冷笑道:“搞笑,尹昭仪真以为陛下说要册封的那个妃子是她了,一副杞人忧天的样子,本宫都没担心那么多呢。”
翠儿奉茶上来,突然听到自家娘娘这句话,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壮着胆子问道:“娘娘这话的意思是,陛下要册封的妃子不是尹昭仪?”
胡昭容接过茶,慢悠悠地吹着热气,优哉游哉地说道:“当然不是,不过这话你可不要到外面说,省得尹昭仪跟本宫过不去。”
翠儿越听越好奇了,明明外头都说尹昭仪要凭着小公子,在后宫平步青云,被陛下封妃了,但是她家娘娘怎么又说封的不是尹昭仪?如果陛下要册封的不是尹昭仪,那会是谁?后宫里头论份位论资历论圣宠,怎么都是尹昭仪最有可能晋升啊,除了她,宫里头还有谁有那么大的能耐得陛下的青眼?
看出翠儿的困惑,胡昭容简直要给她一个白眼。这丫头真是一点眼色都没有,以后怎么在她身边做事。都知道陛下册封的不是尹昭仪了,那就不能到要晋升的是自家主子吗?
若不是答应乾德帝保密,胡昭容都想直接跟翠儿说出来了,但是现在还不到时机,她只能容忍翠儿在这犯傻。后面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把她挥退下去,省得看了心烦。
后宫里头突然多了位皇太妃,按照孝道,帝后以及后妃都要侍奉皇太妃,逢年过节看望她。所以第二天元宵节,乾德帝一早就带头去给皇太妃请安了。
乾德帝去得比较早,尹璁甚至都没睡醒,他就起身更衣洗漱出们了。他去到长宁宫的时候,庄太妃才刚起床,不甚习惯地由几位宫女伺候着梳洗更衣。
庄太妃自乾德帝昨日下了那道圣旨之后,就今非昔比了。她换上了华贵的宫装,插上了精美的发钗,梳妆台上放满了各种各样的胭脂首饰,让她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二十几年前。如果不是铜镜中看到的自己韶华不再,她都以为自己还是那个正当宠的庄妃娘娘了。
她看得有些魔怔了,抬起手摸摸自己即使涂了胭脂也遮不住皱纹的脸,不禁感慨万千,没想到她等了二十几年,还能等来这一日。
没等她感慨完,就听外头传来太监尖细的传报声:“陛下驾到——”
庄太妃许久没听过皇帝的通报声,一时紧张不已,慌忙从镜子前站起身出去迎接圣驾。她走到客厅,迎面就看到穿着常服的乾德帝大步走了进来。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成年后的乾德帝,比起先皇,乾德帝少了几分野蛮,多了几分斯文俊逸,但还是能明显地从他身上看出先皇的影子。
庄太妃被乾德帝散发出来的威严震慑到,下意识就要给乾德帝行跪礼。结果她还没跪下,乾德帝身边的大公公就上来扶住了她,笑眯眯地跟她说:“太妃娘娘使不得。”
虽然不用跪了,但庄太妃还是知道尊卑的,便对乾德帝欠了欠身,谨慎道:“老身拜见陛下,陛下圣安。”
乾德帝也躬躬身对她回了个礼,道:“太妃免礼,请坐。”
庄太妃等乾德帝坐上正位之后,才在侧位坐下,小心翼翼地等乾德帝发话。
乾德帝端起宫女递上来的茶,随意喝了两口,又打量了一番庄太妃住的屋子,觉得有些寒碜了,便道:“朕已经让人去打扫慈康宫,不日太妃便可搬进去了。这段日子就只能先委屈太妃在这里住下,还请太妃见谅。”
庄太妃诚惶诚恐道:“老身不敢有抱怨,一切都听陛下安排。”
乾德帝放下茶杯,笑道:“太妃在朕面前无需如此小心谨慎,按照辈分,朕还得喊太妃一声姨。”
庄太妃却连忙道:“老身不敢当。”
见她这么小心翼翼唯唯诺诺的,乾德帝便知道她在忌惮什么,就直接开门见山地跟她说:“朕知道太妃一定在心里想,朕为什么突然会将你从冷宫放出来,册封为太妃奉养。其实太妃并不用担心,朕这样做并没有别的目的,只是单纯是看在璁儿的份上。
朕知道,璁儿还在长宁宫的时候,太妃常接济他,朕感激太妃对璁儿的抚育之恩,才尊你为太妃。此太妃非彼太妃,只是朕怜璁儿年幼失恃,璁儿又将太妃视为母亲,朕爱璁儿,便愿意将太妃当做母亲来奉养,太妃可懂得朕的意思?”
庄太妃闻言心中大骇,原来乾德帝封她为太妃,并不是真的因为她是先皇的妃子,又给先皇生育过皇子,而是因为尹璁待她为母亲,乾德帝因为宠爱尹璁,才将她奉为太妃。
也就是说,她之所以能成为太妃,跟先皇和乾德帝没什么关系。她虽然顶着皇太妃的头衔,其实并没有实权,以后在宫里也只是个摆设,最多日子比以前好过很多,能安心在宫里养老罢了。
她惊讶过后,之前的困惑也得到了解释。果然,乾德帝是不会真的将她这个抢走先皇对先皇后宠爱的妃子当做母亲来孝顺的,一切都是事出有因,而那个因就是尹璁。这样她就不用再担心乾德帝有别的什么目的了,她也就松了一口气。
然后她又听乾德帝说:“既然你将璁儿当自己的孩子看,那朕就跟着璁儿奉养你,你也要记得,自己如今的一切是靠谁得来的。以后璁儿在宫中,还有很多地方需要你照顾,你可要尽心尽力地对待璁儿,不要让朕失望。以及,朕今天跟你说的话,不要对任何人,包括璁儿透露,否则不要怪朕翻脸无情。”
庄太妃在冷宫待了这么多年,见惯了人情冷暖,自然知道乾德帝说这话的意思,她忙低头应道:“老身遵旨。”
等尹璁睡醒,发现乾德帝已经不在承光殿,他迷迷糊糊地爬起床,又迷迷糊糊地让宫人给他换上新衣服,走出去问叶姑娘:“叶姐姐,陛下他去哪里了呀?”
叶姑娘如实回答道:“回小公子,陛下去给太妃娘娘请安了。”
尹璁听了这话,顿时就不困了,一直眯着的眼睛也瞪大了起来,半是惊讶半是生气道:“什么,陛下去看太妃娘娘,居然不带我去!”
叶姑娘笑着哄他说:“陛下是担心小公子去了太妃娘娘那边,又免不了跟后宫的妃子相处,在那边浑身不自在,才没让小公子跟着去的吧。”
尹璁听说尹昭仪等嫔妃也会在太妃娘娘那边,顿时就蔫了。虽然他很想去看看当了太妃的庄妃,但是想到要应付那么多后妃,还是算了吧。反正他能在宫里自由走动,什么时候去看太妃娘娘都可以,不必跟那些妃子挤在一块。
他便把这事放到了脑后,因为知道皇后也去看望太妃,不在栖凤宫,他也就没闹着要去皇后那边,而是乖乖地在承光殿用了早膳。
用过早膳后,尹璁想起太子前些日子看书温习功课的事,便准备去偏殿看看书,省得过几日太傅回来授课,发现他这段时间什么书都没看,又要罚他。
他刚起身准备往偏殿去,就见叶姑娘拿着几套衣服出来问他:“小公子,明日您跟陛下去尹府做客,要小住两天,奴婢打算给小公子收拾一些衣服带去换洗,小公子觉得带哪些衣服比较好?”
这件事分散了尹璁的注意力,他想到明天就要回尹家面对他那个愚蠢又恶毒的爹和嫡母了,顿时就没了读书的心情。但又不能让叶姑娘看出他对回家的厌恶,只能不情不愿地装作很期待的样子,跟着叶姑娘去收拾衣服。
太妃的院子里,帝后妃子齐聚一堂,长宁宫难得这么热闹。庄妃看到这么多年轻貌美的女子,不由得想起她当年受宠时的光景,一时感慨万千。
即使听出妃子们言语中的明争暗斗,她也能笑着看待。她已经老了,经历过的事情也很多,妃子们的尔虞我诈在她看来就跟小辈们小打小闹那样无伤大雅。
皇后倒是很淡定平和,微笑着跟她说:“太妃娘娘,今日是元宵节,我带众妃来跟您问安,看看您有什么需要的。”
庄太妃对皇后欠了欠身,谦恭道:“老身谢皇后娘娘体恤,老身并不缺什么,能在元宵节见到陛下和皇后娘娘,已经是老身莫大的荣幸了。”
皇后打量一番庄太妃住的地方,发现虽然寒碜了点,但该有的东西都有,便放了心,笑道:“那就好。我听说这段日子都是婕妤代为照顾太妃,如今看来,婕妤确实将太妃照顾得很好,这倒让我自惭形秽了。”
沐婕妤淡淡应道:“这些都是臣妾该做的,皇后娘娘无须自责。”
皇后惊讶于沐婕妤这段时间以来的变化,见她这样淡然,不卑不亢的样子,不免对她投去赞赏一瞥。
皇后对沐婕妤态度的变化,自然没被尹昭仪错过。等从长宁宫出来,帝后走在前头,她故意落后几步,在后头跟交好的后宫姐妹抱怨道:“看沐婕妤刚才那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真是令人作呕。她肯定是提前知道陛下要册封太妃的事,所以才对太妃这么好,平白在陛下跟皇后面前讨了个好,真是太心机了!”
其他妃子忙不迭地附和她说:“就是,妹妹也看到了,皇后看她的时候,她还清高地端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架子,不知多让人憎恶。”
尹昭仪见有人赞同她,就更加肆无忌惮地说沐婕妤的不是了,甚至沐婕妤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她也没收敛一些,而是直直地白了沐婕妤一眼,阴阳怪气道:“某些人啊,都沦落到住冷宫了,还不忘了耍心机往上爬,给自己捏造孝顺的样子,真是让人恶心。”
可惜沐婕妤看都不看她一眼,兀自走到前面去了。
在沐婕妤看来,像尹昭仪这样没脑子没实力的人不足为意,迟早有一天是要自食其果的。别问她为什么这么清楚,因为她曾经也跟尹昭仪这样,等到沦落到发配冷宫的地步了,才反省到自己的不是。尹昭仪失势,也是迟早的事,到时候估计连她那个好侄儿都不愿意帮她一把。
乾德帝离开长宁宫后,就直接回承光殿了,他还惦记着他寝殿里头那个小东西呢。也不知道那小东西醒没醒,看到他一早就不在寝殿里了,有没有发脾气,又有没有好好用早膳,这会儿在做什么。
他跟皇后等人在长宁宫外面的宫道上分道扬镳,皇后跟后妃恭送他离开后,才一起回栖凤宫商议今晚的元宵晚宴。
承光殿里,尹璁正跟叶姑娘收拾要带去尹家的东西。他想在尹夫人和其他人面前争口气,便什么好东西都想带回去炫耀。乾德帝让人给他做的漂亮衣服,好看的发簪和饰品,稀奇古怪的玩具。这些东西被他一股脑儿堆在暖阁的软榻上,堆得烂七八糟的,而他正坐在榻边,一点一点往包袱里塞东西,而叶姑娘在一旁无可奈何地看着他。
乾德帝走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么让人无奈的一幕。他摇着头走进去,叶姑娘看到了,忙给他行礼,他便让叶姑娘先出去,自己蹲在尹璁身边,笑着问他:“璁儿拿这么多东西出来做什么,还塞进包袱里,知道的咱们明天是回娘家探亲,不知道的,还以为璁儿要携巨款离宫出走呢。”
尹璁闻言,身子僵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娘家”还是“离宫”这两个词哪个词刺激到他了,只听他气呼呼地哼哼道:“那不是我的娘家!我没有娘家!我也没有想离宫出走!”